《孽海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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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佛光- 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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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有那般忠心耿耿的部属,有佟武这个身居高位,而且武功高强的朋友,他又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答案再清楚不过了。

他一定也是某一个势力强大的组织中的首脑人物,而且他本人也身负绝世武功。

三月初十那天,他还在奄奄待毙,三月二十一,他的伤就已痊愈,而且武功也已恢复,这样的人当然是一个大高手。

江湖上,能有他这种功力的人并不多。

佟武又道:“如果你觉得暂时不便对令师说,也没关系,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查找你们仇家的行踪。”

芙蓉终于始起头,轻声道:“今天,我就告诉师父。”

她的眼中,又溢满了晶莹的泪水。

佟武的心又缩紧了,他怜惜地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拭去了她脸颊上的泪痕。

芙蓉柔驯地偎紧他,两只手臂环在了他的腰间。

她柔韧温暖的身体不住颤抖着。

佟武不禁抱紧了她。

他能感觉到她的颤抖,能感觉到她颤抖的身体在变热,变轻。

他甚至能听见她急促的心跳。

伴着细微的娇喘的心跳。

佟武深深迷醉了。

他不能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不,这不是梦。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正紧紧依偎着他颤抖的人儿也是真实的。

他自己的心跳是再真实不过的证明。

突然,他感到芙蓉柔驯的身体一下僵硬了。

出什么事了?

他能听见芙蓉的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

显然,她想说话,想大声喊叫出来,但她的喉咙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了。

佟武正想松开她,回头看看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后心处一阵锐利的疼痛,一股很奇怪的清凉感直深入他的胸膛里。

他最后的记忆是鼻端似乎有一种很淡的香气,而且他知道,这香气绝不是自芙蓉身上传出来的。

芙蓉两手紧紧地顶住自己的太阳穴,张开嘴,却叫不出声。

她不是不想提醒佟武,只是这个蒙面人的出现实在太突然,动作也太快了。

蒙面人一脚踢开佟武,举着血淋淋的短刀,一步一步走向芙蓉。

芙蓉只能看见他的眼睛。

眼睛里布满血丝,目光狂乱而炽烈。

芙蓉只觉得这人的目光像是两条烧红的铁棒,目光扫到她身上的某个部位,那里就会有一种被灼烧的感觉。

现在,这两道炽烈的目光正紧盯着她的眼睛。

芙蓉想闭上眼,却无法闭上,想叫喊,又喊不出声。

她只能一步一步退向墙边。

眼睁睁看着那柄雪亮的短刀扎进佟武的身体里,眼睁睁看着佟武被踢翻,短刀带着鲜红的血沫拔出来,这强烈的刺激和恐惧,使她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是谁。

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大高手。

蒙面人逼近两步,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自芙蓉面上移开,移到自己的手上。

目光走在那柄短刀上。

一时间,目光变得迷蒙起来,似乎他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所做的事。

蒙面人哆嗦了一下,松开手,短刀“咚”地一声,落在楼板上。

芙蓉突然间清醒过来。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中,她和身向蒙面人扑了过去。

身在半空,她两手一张,手中已多出了两柄短剑。

青凛凛的剑光幻成两朵青白色的花影,直刺蒙面人的面门和前胸。

剑气森森,激得蒙面人衣袂飞动。

蒙面人目光一凝,闪身避过。

他右手倏地伸出,叩住芙蓉的左手腕,左脚一挑,脚尖已挑中芙蓉的环跳大穴。

芙蓉两脚一软,摔倒在佟武身边。

她挣扎着,狂叫着。

蒙面人右手食指一弹,已封住她的哑穴。

狂叫声嘎然而止。

蒙面人在她身边蹲下,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目光炽烈而锋锐。

芙蓉忽然发现,这目光自己似曾相识。

她能看出,这炽烈的目光里,充满了痛苦的煎熬。

突然,她明白蒙面人想干什么了。

她的全身都哆嗦起来,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之中。

蒙面人沉重地喘息着,慢慢伸出手,慢慢伸向芙蓉剧烈起伏着的、浑圆柔美的前胸。

芙蓉颤抖着,直觉得胃里突然紧缩,却吐不出来。

楼下“呯”地一声巨响。

蒙面人一怔,颤抖着的手掌在芙蓉胸前停下,僵住了。

随着一阵惊叫声,一股锐利的劲风直袭进房内。

蒙面人两指一夹,指间已多了一枚钢鏢。

人随鏢至。

蒙面人看了扑进房来的两条壮汉,一闪身,飞跃出窗外。

一名大汉扑到窗前,蒙面人早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另一名大汉扶起芙蓉,低吼道:“快,带师妹离开这里!”

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  *** ***

上官仪晃了晃头,含糊地道:“这位老兄,实在对不住,兄弟不能再喝了。”

杨思古笑道:“上官兄过谦了。兄弟以后还要请上官兄多多照应,一杯酒都不赏脸?”

“照应?不错,我一定会好好地照应你的!”上官仪心里暗道,口中却仍推托着。

杨思古“呼”地一声将酒壶顿在桌上,道:“原来上官兄看不起杨某!”

上官仪显出一幅很为难的样子,竖起一根手指,道:“一杯?”

杨思古斟满一杯酒,塞进他手里,笑道:“一杯。”

上官仪摇摇晃晃地道:“好!”一仰头,干了这杯酒。

杨思古翘起大拇指,赞道:“海量!我就知道上官兄是个痛快人,来来,满上满上。”

上官仪咧嘴笑道:“你这……这人,不老实!”

杨思古道:“这话从何说起?”

上官仪道;“刚才说……说好…··一杯,怎么还…··还要我喝?”

杨思古笑道:“好事成双嘛,上官见一定得喝,喝完这杯,兄弟绝不再勉强。”

上官仪很清楚,杨思古这句是实话。

等他喝下这杯酒,杨思古就该套他的话了,当然不会再劝他喝酒。

他该如何应付呢?

一瞬间,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干脆杀了他。

——像对李至那样,离开酒楼后,找机会杀了他!

但他立即又想到,这种机会是不可能找到的,至少今晚不可能。

不用猜他就知道,就在这间“醉仙楼”附近,埋伏的洪虓派来的高手至少不下十人。

现在,就算有人告诉他、洪虓本人就易容混进了酒楼的某个地方,他也不会吃惊。

杨思古也举起一杯酒,道:“上官兄,请!”

喝,还是不喝?

上官仪迟疑着。

他知道,没有多少时间可供自己拖延。

——最重要的是自己在明天天亮前能否设法通知佟武。

——如果佟武知道杨思古的打算,肯定也会设法来找我吧。

上官仪横了横心,将这杯酒灌了下去。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果然,杨思古开始套话了:“上官见仙乡何处啊?”

上官仪摇晃着脑袋,大着舌头道:“说…·说这些没……没意思的干吗?”

杨思古笑道:“听口音,咱们很有可能是同乡啊。”

上官仪道:“不……不会吧?杨兄你····你是哪里人?”

杨思古微微一怔。

他可不知道自己该是“哪里人”才会是上官仪的“同乡”。

“为难了吧?”

上官仪心里暗笑。

杨思古自光闪动着,看着上官仪,笑道:“在下祖籍南京。”

上官仪大笑道:“不是同乡……不是……”

杨思古道:“那上官兄到底是……”

卜官仪正想着再也挨不过去时,杨思古却突然住了口。

酒楼里突然安静下来。

上官仪举目一看,这才发现楼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大群白靴子黑帽子的锦衣卫。

他碰了碰身边的孙游击,低声道:“怎么回事?”

孙游击也压低声音道:“谁知道呢,俺看这帮人是想找俺们的麻烦。”

的确,虽说宵禁后军官们仍在城里喝酒是司空见惯的事,但真要上纲上线起来,也是一条不小的罪状。

“呛啷啷”一阵脆响,数十名锦衣卫已是长刀出鞘。

一个又高又瘦的小胡子挥了挥手中的长剑,厉声道:

“统统给我带回去!”

锦衣卫果然是来找麻烦的,看样子,麻烦还不小。

孙游击站起身,大声道:“马指挥,弟兄们在这里喝酒,又没闹出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这小胡子就是想让佟武把芙蓉一案移交给他的那位马指挥。

上官仪心里突然滋生出一丝不祥的感觉。

——不会是佟武出了意外吧?

他也知道这种感觉是毫没来由的,但它却在一瞬间变得强烈起来。

马指挥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出了件大案子,本指挥要带你们回去问话!”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被抓进锦衣卫大狱去的人,十个人中很难有三个能活着出来,军官们虽说都喝了点酒,这一点还是很明白的。

酒楼上立刻炸开了锅。

“你们凭什么抓人?”

“我们好好地在这里喝酒,鬼才知道你想问什么?”

“到底出什么案子了?”

马指挥厉喝道:“都住口!”

喝声里显然运上了内力。

上官仪心中一凛,暗道:“这姓马的功力还真不弱。”

军官们被他的喝叱声震住了,没有一个再嚷嚷,只是交换着惶惑的目光。

马指挥道:“你们也太大胆了,几天前刚有一名军官被害,你们还敢在半夜里跑出来喝酒!”

他冷冷扫了众人一眼,放底声音道:“本指挥怀疑你们中有人与白莲教勾结!”

上官仪心里猛地一跳。

孙游击大声道:“马指挥,弟兄们都是吃皇粮当差的,你们锦衣卫可不能这样冤枉俺们!”

“冤枉?!”马指挥冷笑道:“如果不是有内奸,白莲教余孽又怎么知道锦衣卫正在追查他们的底细?”

孙游击造:“俺们可不知道锦衣卫在查什么案子,要说有内奸,也得在锦衣卫里找!”

马指挥下死力地盯了他两眼,冷冷道:“可今晚被刺的并不是我们锦衣卫的人!”

“什么?又有军官被杀了?”

“是谁?”

马指挥道:“就在刚才,佟武佟大人遭人行刺。如果不是羽林卫的人走漏了他的行踪,白莲教又怎会轻易得手!”

上官仪脑中“嗡”地一声,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他两手紧紧扶住桌沿,支撑着。

他很清楚,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他的反应与别人稍有不同,就会被视为最大的嫌犯。

马指挥话音未落,军官们就发出一声惊呼。

上官仪也跟着惊呼,只不过他的惊呼声实在太小,听上去像是一声呻吟。

马指挥冷冷地道:“各位现在没话可说了吧?”

他招了招手,道:“带走!”

*** *** ***

锦衣卫的大狱,果然阴森可怖。

上官仪跟着二十来名虎贲卫和羽林卫的军官走进这间大堂,立即就打了一个寒噤。

他并不知道地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他可以肯定,这里绝对比地狱还要阴森。

整个大堂里充溢着一股血腥气。

四面石砌的墙壁上,有很多水钉。

每个木钉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

墙根下也堆满了各式刑具。

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刑具,上官仪不禁想起了李至。

和这间大堂里的刑具一比,他对付李至的逼供手段简直可以用“仁慈”二字来形容了。

他不禁怀疑自己能不能挨过这种种刑具中的一半,而不将自己祖宗八辈的事都供出来。

紧接着,他又打了第二个寒噤

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死人。

死人仰躺在大堂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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