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灵真人冷冷一哼,厉声道:“好个并无恶意,私闯本派,偷窥本派不传之秘,神态轻藐,就凭这三点,尊驾已是本派仇敌……”
追云叟朗声一笑,截住归灵真人的语声道:“掌门人,你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要说你那三点理由,实在有点令人不敢领教!”
归灵真人怒声道:“本掌门何以不分青红皂白?”
追云叟嘻嘻一笑,道:“理由很简单,如说私闯贵派,现在咱们尚在上清宫外,掌门人不至于说连武当山都不许人走吧,再说偷窥贵派不传之秘,这理由更不通了,不说咱们不知道掌门人在督练剑阵,就是知道,也不能说得罪,既要怕人偷看,何不闭上房门练?再说到藐视,老夫主人倒没有这个意思,请掌门人不要误会,老夫主人只不过是个性太直了一点,实情实说。”
这番话,逐点辩驳,归灵真人被说得闷然闭口,尤其最后一句,简直是伤透了他的心。
名震武林的“八卦剑阵”到了对方口中,好像变成毫不中用,岂不连武当一派,也没有放在他的眼中。
归灵真人愠极冷笑,道:“好利的口舌,二位如认为武当剑阵如此无用,何不试上一试?”
“宇内神君”冷冷道:“咱们此来,是有事相告,彼此既无恩怨,动手似乎并非好兆,掌门人何不等话说清楚再决定!”
归灵真人此刻怒火如焚,焉能容对方再多说,哈哈一声狂笑道:“我当二位口出大言,有什么能耐,原来也是懦怯之徒,耳闻二位最近出现江湖,驾车而游,一路连毙十余高手,但今天找上武当,算二位眼睛也快瞎了!”
语声一顿,接着一沉,寒森森道:“现在,摆在二位面前的只有二条路,不是面对本派师祖叩首谢罪,就请一试本派剑阵,生死但凭功力!”
“宇内神君”鼻中轻轻一哼,道:“掌门人真要这样做?”
归灵真人斩钉断铁道:“贫道一向言出法随。”
追云叟大喝道:“老道士,你难道不想先听听咱们为什么而来?”
归灵道人冷冷道:“施主如怕死了无法再说,先说也不妨,反正听不听在于贫道。”
追云叟眉头一皱望了一望“宇内神君”,接着目光一扫,冷冷道:“铁血盟诡计多端贵派与其独自练阵对抗,不如立刻赴少林,共商大计,安为预筹,要知道武当剑阵虽然厉害,如说要抵抗铁血盟如云高手,恐怕也将力不从心。”
归灵真人狂笑一声道:“尊驾也太小觑武当了,如认为八卦剑阵并无惊人之处,何不自己试试!”
“宇内神君”沉忖道:“掌门人如是不信,何妨施展一下,看看能否伤得了我分毫?”
归灵真人脸寒如水,浑身颤动,正欲发令,蓦见一条人影,如风掣一般自山道上腾跃而来,心中不由一惊!
目光瞬处,人影已到眼前,原来竟是把守山道的天星道只见天星手执一张大红帖子,躬身道:“启禀师尊,解剑岩下,弟子倏接约帖,请示定夺。”
说着已将手中帖子高高奉上。
归灵真人诧然接过,一挥手,天星道长立刻退身,只见他目光一瞬,脸色更加阴森,对“宇内神君”冷笑一声道:“尊驾果是来意不善……”
宇内神君目光怔然,抢口道:“掌门人何出此言!”
归灵真人衣袖一扬,手中红帖,已半飘而起,向宇内神君飞去,口中道:“施主何必装模作样,事证俱在,还有什么话说。”
追云叟身形一晃,抢先接过凌空飞到的红帖,目光一转,口中朗念道:“帖到之日起,贵派即是本盟武当分舵所在,如有不服,以重九之日,在黄山之顶,一决雄长,届时请勿后悔也。
此致武当三十二代掌门归灵真人宇内神君暨影子血令敬约。“
朗声念毕,场中武当高手个个气怒形之于色。
“宇内神君”倏然大笑一声道:“好,好,掌门人,你去不去?”
归灵真人厉声道:“武当岂是畏缩之辈,今天本掌门要先把你们二人搁下!”
叱声一落,接着长剑一挥,大喝道:“展阵!”
场中人影倏动,剑光连闪,本来个个静如山峙的武当高手,此刻皆如疯狂一样,如风飞转,倏然齐声大喝,剑澜飞涌,齐向阵中刺出一剑。
剑啸震耳,剑风荡衣,正是最具威力的“化骨消形连环三剑”的第一剑。
这杀手一施,恍然场中飘出二条轻烟,四十八名高手每个人都觉得剑势落空,似乎都没有遭到抗力,不由一怔!
目光闪处,阵中哪里还有人影,正自惊骇,倏听得三丈外一颗松树尖上飘来一声冷笑,道:“牛鼻子们,老夫等在这里,希望你们切勿自大,早些赴约的好,这八卦剑阵既围不住老夫,也决无法困住‘绝天魔君’及‘影子血令’等人!”
归灵真人见对方竟有这等神鬼莫测之功力,心中不禁大骇,未待话声落下,蓦地一声大喝:“尊驾不要走,试试武当剑法!”
身形一长,就向发声方向扑去。
但人刚到那颗松树下,只见树头淡影一闪,哪里还有“宇内神君”及“追云叟”影踪。
把个武当掌门僵在当地,呆呆望着夜空,心中不知是惊!是羞!是骇!
是急!
七十八
三更天武当山下飘下二条轻烟,向城中飞驰。
离武当山约二里路,轻烟倏然一卷一旋,慢了下来。原来竟是二个人,一个不用说是“宇内神君”,另一个当是追云叟了。
这时,追云叟吁出一口气,得意地一笑,道:“要是我做武当掌门,今晚不气死才怪。”
宇内神君脚下缓缓走着,口中淡然道:“以你看,归灵真人是否会受激前往少林?”
追云叟沉思道:“假如他胸头尚有一丝豪气,那么必定会去,黄山武会谅他也不肯自陷孤立。”
语声微顿,接着道:“但他要是不去,可白化了咱们一片心血!”
宇内神君目光一转,哈哈一笑道:“经你这一说,我料他是去定了。”
追云叟奇道:“你恁又如此肯定起来?”
宇内神君哈哈一笑,道:“固执自信者,心必好强,假如归灵真人不去,他不是等于俯首承认变了‘铁血盟”的武当分舵。“追云叟长叹一声道:”你的分析,倒是不错,但愿情形如此,免得咱们计划落空,咦!“
他长叹一声接下去道:“不过灵狐秦嵩也的确真有一手,下帖竟把你的大名排在前面,此意显然是将计就计以探探咱们虚实。”
宇内神君哈哈一笑,道:“就是如此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以不变应万变。”
这一阵说话,二人已远远看到马车停在道旁。于是“追云叟”掉头问道:“现在要往哪里。”“钓鱼台!”
追云叟一怔道:“去渭水做什么?”
“宇内神君”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雷公霹雳拳谷长孙与陆无忌的约斗之日已到,如今陆无忌已死,咱们怎能不知会一声。”
追云叟叹道:“咱们还有许多事要办,何必再理这些不相干的枝节。”
说着已拉开车门,钻入车中。
“宇内神君”跟着进了车里,口中道:“我要想把他也拉过来,假如黄山武会,有他参加,一定生色不少,你说是不是?”
追云叟一叹道:“随你主意吧”
一抖缰绳,八匹骏马,铁蹄齐动,向渭水如飞奔腾而去。岂知刚出一里,曳车马匹,倏然连连蹦跳,希聿聿的齐声长嘶。
追云叟心中一怔道:“怎么搞的,这些马久经训练,从来没有发生这种情形过,今夜怎地不安分起来!”
他口中说着,缰绳也同时连连抖动,但马再也不肯前进一步。
“宇内神君”倏然道:“会不会有人趁咱们离车之时,做了手脚?”
追云叟神色一变,哼了一声道:“谁要在太岁头上动土,我要他的命!”
说着已推开车门,晃身下车,“宇内神君”随后跟着,只见追云叟抚着马背一一细察,低声喃喃道:“没有什么啊!”
“宇内神君”见每匹后蹄皆不停地踏土,心中一动,沉声道:“看看马蹄上有什么异状?”
追云叟扳起一匹马的后蹄,目光一闪,失声道:“果然有人暗中弄下了手脚!”
“宇内神君”低喝道:“是什么?”
追云叟用二指,轻轻一挟,钳出一块有刺的铁质暗器道:“是铁蒺藜,哼!好毒的手法,如不是发觉得早,这八匹马立刻就报废了!”
口中说着,已逐匹检查,果然每匹马的一双后蹄,都被嵌着一颗铁藜蒺。
就在查看完毕之后,“宇内神君”一抬头,陡见道旁黑影连闪,悄无声息地跃出八条人影。
他心中一惊,大喝道:“是哪路道上朋友!”
倏见其中一人,晃身落在道中,咯地一声,现出一个威凛老者,竟是“独脚阎王”。
只见他满面杀机,冷笑一声道:“二个匹夫怎么如此健忘?老夫还以为你们会跑上天去!”
他语声一顿,见静静站于马前的追云叟,又是冷冷一笑道:“你虽发觉得早,但老夫还是认为迟了一些,现在马不报废,你人却快要报废了。”
说着左臂一挥,身后七条人影,立刻靠拢包围。
追云叟目光一闪,这些原来是阎王堡的高手,其中二人,站在“独脚阎王”左右的,正是“九天大鹏”万天鹏,及“妙手病夫”方孟城。
“宇内神君”见这种杀气腾腾的阵势,不禁一怔,转首对追云叟道:“这是怎么搞的?”
黎乙休冷冷道:“神君何必装蒜,还记得让老夫等在秦家古堡外,从三更天等到五更,今天不把你二人命拿下,黎乙休从此立刻退出江湖。”
追云叟毫不动怒,上前三步一抱拳道:“黎堡主何必动怒,咳,在秦家古堡前,老朽实是不得已,因为另有要事,故只好失约!”
黎乙休狂笑一声道:“要事?你当老夫是三岁孩童?”
接着厉声道:“老夫在追赶陆无忌时,你故意从旁相阻,还说那册‘灵天残篇’并非老夫那册抄本,是假的!”
追云叟一声干咳,道:“不错,老朽并没有骗你!”
黎乙休鼻中一哼,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