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
萧元夏将她恐惧的神色收入眼里,仍是笑道:“夫人莫怕。江公公都招了,他如何对父皇瞒天过海,听从皇姐旨意,丝绢上的神人改成徐六的过程都说得翔实。一件件,都翔实不漏。”说到最后,他有意无意加重每个字。
“王爷”她扑上去,跪在他脚边。
“你也在里头,是不?”他看着她,笑道:“你是傻了么?居然跟皇姐做出这种事?就算徐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平民,你也不能这样做,何况,她是胥人的后代,是南临的恩人之后啊。”
“王爷,你饶了妾身,请你饶了妾身,当初你对徐六她你俩是兄妹,是亲兄妹,怎么能大凤陛下也是为你好”
他满面笑容。“秋萝,你真是傻瓜,你真以为,她是为我好?她是为了皇位啊!她怕遗诏上写的是徐六。徐六是父皇最宠的孩子,又是胥人之后,只要明白她身分的,都会认定她天生就是南临帝王,萧金凤她害怕啊!所以她拉了你我来陷害徐六,没料到,父皇遗诏写得不是徐六,也不是她,而是我,这个他认定软弱的儿子。”
罗秋萝闻言呆住。“是你”
他轻轻扶起她,笑道:“别久跪,你还在养身呢。”
“怎会是王爷呢?”她不敢信啊!
“江公公临死前亲口吐露,还会有假么?父皇驾崩后,我为徐六的事心神混乱,没有去亲读遗诏,唯一看过的是萧金凤,江公公他是亲耳听见父皇所提,才知遗诏出乎众人意料。秋萝,你本是一国之母,如此你甘心么?”
罗秋萝被惊得不知该如何应对。她本以为夏王得知她也是共谋的一份子,甚至,她就是将徐六绘上丝绢的那个画工,她将死无葬身之地,哪知他居然提起这等惊天大事为什么跟她说?他不在乎徐六了么?不想替徐六报仇了么?
她茫然地问:“那王爷甘心么?”
“自然不甘心。”他冷冷地说道:“我不甘心不在皇位,而是萧金凤不该为了尚无子息,而来毒害我的孩子。”
“王爷!”她惊叫,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几手在他臂上抓出血痕。
他不动声色,将她的重心移到他另一只手臂,不教她碰到他臂上咬痕半分。他道:“以往我与她不亲,但我想都是皇室儿女,不会有相互谋害之意,再者她事事皆强,怎会将我这弟弟放在眼里?哪知,她为了得皇位,谋害我的妹妹后,眼皮下容我这个闲散王爷,却容不了我的孩子。秋萝,你想想,她与方帝夫至今没有子息,我们却早一步传出消息,她不心惊么?好不容易得到的江山,有一天,又回到我的名下,她甘不甘心?”
她颤声道:“王爷怎能认定”
“你孩子没的前几日,她是不是来看过你?还带着宫里美食说要给你滋补?我暗地查过了,在她来的前阵子曾私召过太医几回,当时帝夫说是好奇留下几种药研究,都是些伤害母体的药,秋萝,你还能信他们么?”
她摇摇欲坠。“真是她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是啊,我们的孩子。”他静默一会儿,柔声道:“所以,我来找你共谋防范之道。今日有第一回,难保不会有第二回、第三回,只要她没有诞下皇子,我们之间就万万不可能有留至成年的孩子。”
她心一跳。他这话分明是要与她再做夫妻,他不怪她共谋害徐烈风吗?
他仿佛看穿她的心思,淡淡道:
“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何必再追究?况且人死不能复生,当年你也是为我好,不然我不就铸下大错?眼下重要的,是这皇位问题。”
“是,王爷说的是。”她暗松口气。男人果然重江山,徐六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也幸亏先皇遗诏皇位是他,这才转移他的复仇心思。她忽然庆幸风儿死了,现在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管不住嘴的身边人,时时刻刻提醒他,徐六的死是谁害的。
“秋萝,你欠我的,愿意还给我么?”
她张大眼。“王爷徐六她已经”她要怎么还?
“我不是说她,徐六是我们一块谋害的,哪算得上你欠我?秋萝,你欠我的,是皇位啊!如果没有徐六这事,遗诏公布了,我是一国之君,你就是一国之后,你不但欠我一个皇位,还欠你自己一个后位,你懂么?”
“王爷你想当皇上么?”
“以往是不敢想,但,遗诏上明明白白写着本王,本王能不想吗?你说你想不想?你本该是南临一国之母,你的孩子会是太子,将来会是南临的明君,你现在只是个闲散王爷的王妃,你的孩子将来屈于别人之下,你甘不甘心?”
她没有答话。一国之后呢,罗家将因此成为南临第一姓氏,她将留名南临历史,甚至,她的夫君将不同其他贵族子弟多妻妾,永远只有她一个皇后,永远只能看重她的孩子,而不怕其他妾子争位。
他眼底莫测,微微笑着:“你帮不帮我呢?”
“只要王爷用得着妾身,妾身定会相助。”她低声说着。
“那好。我们再给皇姐一次机会,此时正是南临最关键的时刻,西玄军队一日不退,南临就是一日危险,我愿对皇室尽一分心力,暂舍下杀子之仇,全心辅助她,要是她还有那么一点君王才干,有容人之能,保住南临,我们便屈于她之下,但,如果她无德无能,那,就照遗诏所言吧!”
“妾身一切听从王爷。”
他又笑着楼她入怀,说道:“秋萝,以后我俩可要团结一心,再不教她害我们了。”他温柔说着,黑不见底的眼眸渐凝焦距落在烛火之上。
那一刀杀了江会公的快感还残留在体内,如果不强力克制自己,他会将在背后欺瞒他的人一个个的杀了泄愤。
从一开始,萧金凤就设计一个局让他跳进,是他太容易受骗,在那个大雷雨里他跪求父皇开恩,他愿放弃皇室荣耀,带着不知情的烈风到偏远的小地,只要知情的人不说话,不会有人看出他们是兄妹,就是那时,萧金凤拿着复制的丝绢给他看,告诉他这个惊天秘密。
他曾偷看到父皇在看一幅丝绢上的画,那时他年幼没有注意画上女子的长相,萧金凤拿给他看的,正与父皇看的一样,上头女子居然是烈风,这令他惊魂难定,再一私查,云山上传说的飞升之地,果然如她所言都是欺骗世人的假话。
有神人将会返回凡间夺回四国,凡人帝王只是守门的狗,历代神师都作如是言。
而胥人在南临充满着非人的传奇,仔细想来,南临与其他国家的军事运作,足足差了一大截,怎么能靠着胥人一介凡人守住南临这么久?
神奇的胥人传奇,丝绢上一模一样的长相,让他不得不去相信,尤其老天如此巧合,让烈风身兼胥人与萧家的血统,登位有望,等到她神人觉醒,南临会是第一个回归神人手里的国家,他们将是这片大陆上的罪人,后世会如何讲述他们这些守门的皇室忠狗?这教他这皇室之子怎能对得起列祖列宗?
再者,皇姐怎会骗他?
他咬牙切齿,恨极自己的愚蠢去轻信她,走进她的陷阱。他更恨自己此刻仍以南临为重,复仇次之,只要萧金凤能保住南临,他一口恶气可以暂且吞下到那时,他寻得徐五,问出烈风的墓,他想移葬她的骨灰,离他近些,他这个共谋罪人可以时时去看她去陪她,并求老天来世别教他再做她兄长
如果萧金凤守不住南临他慢慢垂目看向怀里共谋的女人,那一笔一绘都是出自她的笔下,她画的当下难道不知这会活活害死一个比她好上千万倍的无辜女子?她是妒恨徐、罗、方三家里就徐家第六女在京师最出锋头,还是真想得到他这个人以及附属的权势?
徐家几乎全亡,现在,她背后的罗家是唯一能跟方家势力抗衡的,他怎会轻易杀死她呢?她是他的宝啊!
父皇当年指婚,就是要让罗家成为他背后的势力,让他成为君王后,有足够的势力好好守护着烈风他辜负了父皇!他成了害死他俩最爱的女人的罪人!
他多希望萧金凤守不住那他就能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一个个,由他亲自下手!
冬天将至,村里的年轻汉子在这两日赶入城买冬天极需的物品,五哥也随了去。
不得不去啊,原来过冬是要准备许多事物的。家里现在有四个人,三个伤兵,只能靠家里唯一的大老爷去筹过年冬物,还有二哥的眼罩,他眼皮容易痒,得寻好的布料重制呢。
这算不算他男主外,她这个女主内老天爷!她连腊肉都会做了!
徐烈风成功完成的刹那,简直难以置信。如果一年前告诉她,她会煮饭洗衣做腊肉,她一定哈哈大笑,然后一脸无解:家中有厨娘,本小姐为何要下厨?
她有点怀疑,五哥打算让她成为家事专家,不知道学士的道路上有没有这一门学问?如果有,也许她也能挂个学士牌子,与他比翼双双飞。
思及此,她在睡梦里甜蜜蜜地傻笑着。她想到那一夜,两人在院里居然待了一整夜,隔天五哥嗓子都哑了,她才知道原来一整晚在她耳边的轻声细语不是梦,而是他真真切切地把他国外生活一次又一次地说着,直到天亮她转醒。害得她那几日自动自发,在五哥面前化身彻底的小家奴跟前跟后伺候他这个大老爷。
她想,如果,梦里不要闻到鸡汤味,她会更甜蜜。鸡汤味她天天闻,现在家里三人都在喝,但只有她啃着最好部位的鸡肉,让她当场吃了都脸红,对二哥跟四姐真不好意思。若是私下喝,五哥多半在场,她实在不知该不该让汤汁故作不小心留在嘴角,让五哥如果,梦里不要闻到腊肉味,她也会更高兴。这腊肉,她做得满头大汗,开始觉得虽然她是一头老人发,但,她的体力可以追上年轻人了。
如果,梦里不要有血腥味更好——她猛然起身,目光警觉。
她轻轻吸着气,鼻间确实充斥着轻浅的血味。哪来的?她无声无息翻身下床,想起今日她早早入眠,眼下四姐应该跟二哥在隔壁木屋里。
她几手没有弄出声响,奔到小厅,毫不考虑背上墙上弓箭,顺手取过猎刀——这猎刀,是五哥带回来的,他入山打猎用的。
她全副武装,轻巧地步出木屋。她美目缓缓扫过所及之处,耳通八方,除了隔壁木屋里的私语外,还有来自上风处的杂音,那里是脱离村尾的几栋小屋,年轻男人都出去了,如今该只剩老人家。
她尽力融入黑暗,转进隔壁木屋。她奔进内室,四姐坐在床边念书给合目休息的二哥听着。
好像当初,她与五哥那样。
徐定平一见她全副武装,立即问着:“出了什么事?”徐二军人出身,一听此言,马上坐起,转头看她。模糊的目力中发现她攥着闪光的长物猎刀?
“有血味!”徐烈风低声道。
“血味?没有”徐定平见她斩钉截铁的面色,宁信其有。“是不是谁家的野鸡被狼叼了?”
“不一样,今晚没有野狗叫声,我听见在村尾更后头那边有轻微的撞击声,还有人在惨叫,我听不仔细,只知有人现在正往这里跔来。”
徐二与徐定平面面相觑,但,令徐二更错愕的是,阿奴忽然抓住他的肩,坚定道:“二哥,四姐,你们放心,阿奴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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