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么知道他的现状?报纸,电视,有可能,这半年,为了推广飞云,留个名,露个脸的事他干过几次。
N多问题,唯有这个,答案靠谱。
其它的,越想越晕,如二进制的数字,随便一个,就一串一串的无限不循环!
除了晕,就是窝囊,窝火!
赵森!他也来上海了?而且念云跟他在一起?
用上海话说——赵森一个瘪三赤佬,一个猪头脸,斗鸡眼,一嘴黑牙的瘪三赤佬,一个欺软怕硬,胎里坏的瘪三赤佬,一个游手好闲,在北京胡同儿里厮混的串子,念云怎会和他跑到一起?
难道,念云的处境已惨到要委身赵森哪种瘪三无赖!
最终,N多推测的结果,万变不离其宗——念云肯定是被骗了!
念云绝对是被骗了!赵森定是为了从贺飞身上讹钱,讹出够让他祖宗八代都能住进“地下CBD,人生后花园”的银子,才信口雌黄,满口胡噙!刚好,念云受伤不记得那段事了,他趁机肆无忌惮,可劲儿地编!可劲儿地造!如果念云忘的东西很多,他甚至连贺飞和她当时的关系也瞒了,念云才会这么傻!
想着,他忽听高律师说了句:离开庭大概还有二十天的时间,我们准备找机会和对方的律师接触一下,摸摸他们的底
二十天!还要二十天才能见到念云!贺飞哪等得了这么长时间!刚才在车里,听张律师的意思,他以为过两天就开庭呢!过两天就能——当庭对质,给念云一个无可辩驳的真相
等不了了!
还瞎商量什么呀——让律师想办法找到念云的地址,先当面和她解释清楚,再踹死无中生有的赵森,之后他和念云两个人就可以多简单啊!
听了贺飞的想法,两个年轻律师没敢做主,电话请示了张律师,张律师认为可行,稳妥起见,贺飞的行动一定要律师陪同。谁想,事情远非那么简单
十六、苦涩
第二天,律师虽顺顺当当从法院要出了念云的地址和电话,但贺飞和两个律师全感觉不太对劲儿,念云留的地址电话和赵森一模一样!
果然,按照地址到卢浦附近的那个塔楼一找 ,房东说赵森半年前是租过她的小一居,但只租了一个月他就搬走了。稍感欣慰的是,房东按贺飞形容念云的模样回忆了一下,觉得和赵森同住的那个小姑娘不太像念云。
无奈,明知找念云的事不该打草惊蛇让赵森知道,可法院那边说已无能为力,只得给赵森打电话。
高律师编了假身份,在电话里刚跟赵森套了两句磁,听出是找念云,赵森啪就挂了,再打,不接了。此后换号码,换人打,自要提念云,那孙子都是立马就挂!
律师又托了好几个人到公安局想办法,全碰了钉子,办案的警察说受害人的情况非同一般信息,必须替人家保密!
念云和赵森的同一个委托律师说:噢,你想要我委托人的电话啊,对不起,无可奉告!
陈可同样指不上,也不知他和老爸是怎么说的,他老爸一直拖着,就是不给办。
贺飞和律师商量了半天,没法,还得从对方的律师下手。
在道正律师事务所门前蹲了两天,才堵着念云的代理律师,那个姓方的大驴脸。
好说,歹说,红脸白脸一概不行,姓方的就是不给念云的电话,地址更别想!后来,姓方的居然驴着黑脸把他们三个轰了出来!
姓方的黑驴脸,一看就是个典型的伪君子。
律师所下班后,贺飞一个人又进去找了姓方的,把报纸包着的一摞钱放在他桌上,贺飞说了几句客气话。姓方的没推辞,抄起钱塞进抽屉,他出去打了一个电话,回来说你等等,一会儿给你查查。
等了十分钟,警察来了——接到报警,被告嫌疑人贺飞骚扰受害人律师!
嘿——你个驴大爷的!
起早贪黑东奔西走了六七天,愣没找到念云的一点信儿!
心急火燎
幸好,还有及时雨张律师血中送碳。
姓方的大驴脸报警的第二天晚上,贺飞迈进周一雄家时,张律师和万福利已先到了。
张律师开门见山,说:“贺飞,老周这些天连着给我打了不少电话,同我讲你的案子——尽管是被诬告,但托得时间久了,外面的负面影响会越来越大,毕竟很多人看来,你就是飞云,飞云就是你。而且,飞云最近又正好——麻烦事比较多吧,希望快刀斩乱麻。我就尽力争取了一把,这不,刚才法院来电话,明天先开一次庭!”
“明天?”贺飞又惊又喜:“明天什么时候?”
“上午十一点,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贺飞窃喜还来不及呢。
张律师说:“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前两天法院还说,对方的律师嫌时间太仓促,可能法院给他们施加了一点压力吧,也是今天下班前刚定下来的。”
“还不快谢谢张律师,”万福利脖子一梗:“张律师刚下飞机,这大晚上的,为了你没回家就跑来啦!”
贺飞由衷道:“谢谢您,张律师。”
张律师摆手:“不用,也是凑巧,刚回来,明天上午还没安排事,我陪你去吧。”
梁菲娅端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将果盘放到张律师跟前,她笑着招呼:“来,老张,吃点水果吧,蛮新鲜的。哎——咖啡味道还可以吗?要不要再来一杯?”
“不用了,味道不错,谢谢。”张律师指着茶几上的两个茶叶罐说:“对了,尝尝我带来的这个,这是广西最有名的苦丁,刚采的新茶。”
梁菲娅笑道:“瞧你,还记着老周爱喝苦丁茶。”
张律师说:“现在啊,我也喜欢喝这个啦,天天跑来跑去,喝这个去火,听说还能降血脂呢。”
和梁菲娅客套完,张律师转向贺飞:“你这个案子呢,概括的说,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刑事部分嘛,”说着,他瞟了眼周一雄,“有周老师给你证明,我也就——信屋及乌了。那么,既然不是你干的,他们还要弄出个刑事诉讼,想必,是为了经济赔偿做花头!因此,赔偿多少的问题才是本案的焦点。你说呢?”
贺飞没吭声。他脑子里还全是——明天就能见到念云了!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见贺飞不答,张律师接着说:“要说你当时的那一下,误把楚念云打得确实不轻,也确实给楚念云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她毕竟没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从这看,195万,这个数字,有些高得离谱了,估计法院也不会支持。可是,保不准他们会纠缠下去,死缠烂打,制造是非。你这边嘛,周老师又同我说一定要尽快息事宁人。所以,咱们不妨先放下刑事部分的驳斥准备,从赔偿多少开始讨论,你说呢?”
贺飞长出了口气,钱的问题,他当然想过。如果仅是念云和他之间,谈钱——无异于是对她和他的一种猥亵!只要念云愿意,他随时——“蒙上眼把自己交给你”。但赵森在中间横插一杠,颠倒黑白,让事情变了味!
张律师又耐心地问:“赔偿问题,你是怎么考虑的?”
贺飞仍没吭声。
张律师又说:“这个楚念云,我临时想办法大致了解了一下,楚念云家里呢,只有她和她妈妈两个人,似乎没什么经济来源。她和赵森之间,好像比较信任,但也不是什么男女朋友的关系。而赵森,为什么会同她一起告你,单从195万这么高的数字看,肯定有利益在里面。你这边呢——”他停下来,注视着贺飞脸上的变化,“我知道,你和那个女孩曾经有过一小段,出事后就各奔东西了。突然间,她跑出来要这么多钱,你是不是有点矛盾,有点不好——拿捏什么的?”
念云和赵森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贺飞心里陡然卸下了一个大包袱!忽然又想,不是男女朋友关系,那念云为什么会如此信任赵森?
“嘿嘿嘿!”瞅张律师循循善诱了半天,贺飞脑子里的糨子像是越捣越瞎,万福利第一个坐不住了,“怎么岔儿呀,贺总?真让我们姥姥不急舅舅急呀,别让我们猜谜,您有话说有——那什么就放,成吗!十几个钟头之后,您这被告再冤再屈,都得和人家原告红口白牙当庭对质,明白吗?没时间磨唧啦!”
万福利的挤兑让贺飞心里巨不痛快。其实,贺飞别扭的不是别的——和念云失散了五年,第一次见面竟是在法庭那种你争我夺的地方,而且他和她还要以“敌我双方”的身份当庭对质!贺飞不担心驳不倒赵森的诬告,但他怕对质过程中的唇枪舌剑伤了念云。可是,驳不倒赵森,何谈让念云回到自己身边呢
算了,是不该瞎磨唧了。甭管怎么说,再过十几个小时,就能见到念云了!这比什么不重要?足可以满足了!这么一想,他心里透亮了不少。
为了让明天陪他共赴“战场”的张律师和万福利,尽可能少伤及到念云,呼出口气,贺飞抬头刻意轻描淡写地对张律师说:“其实,也没什么,楚念云肯定是被赵森骗了,至多是被利用了,那赵森就是个见钱眼开,到处碰瓷儿的小混混儿,要没他使坏,楚念云绝不会这么做的。明天法庭上见到楚念云,我和她解释一下,把误会说清楚,赵森的算盘会不攻自破!”
张律师老谋地一笑:“是吗?你这么想的?”
“对!”贺飞异常肯定,继续未雨绸缪替念云辩护,“赵森和楚念云又不是什么——特别近的关系,说明她只是一时受了他的骗!最不济,我先和赵森当庭对质,推翻那些诬告,然后再和她解释,她肯定不会再信赵森了!”
张律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众人,问:“你这么肯定?”
“没问题,您放心吧。”
“为什么?”
“”贺飞不是当众表露心声的人,尤其是涉及到他对念云的感觉。
张律师叹了口气,“你这么肯定?是觉得当时的案发现场,他们不可能,捏造出对你不利的证据,还是你对那个女孩,很有信心?”
“”
张律师再次抬眼扫了扫其他人的表情,说:“这样吧,你再把当时现场的情况,还有,你和那个女孩当时的关系,我是说——”他想了想,找了个婉转的形容,“关系的程度,彼此感觉的程度,给我说说,好吗?”
贺飞搪塞,“您,您不用问了,我明天自己去解释就行了!”
“贺飞!”周一雄也坐不住了,高声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当儿戏!张律师让你讲,你就讲!”
贺飞坚持不说:“我说了,我明天自己和她解释!”
周一雄瞪眼问:“她凭什么——信你的?”
贺飞抢白,“她 ,她头被打了,有些事不记得了!我和她解释完了她就会——”
“是呀,”周一雄冷笑道:“她不记得了——还凭什么信你?再说,她说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鄙夷念云的话,一下把贺飞的脾气也勾起来了,他直瞅着周一雄,问:“您说这,是什么意思?”
周一雄厉声道:“你以为——人心——那么简单,人人是正人君子!你和她五年没见了,你知道她变成什么样了?”
贺飞替念云不平,“那您说,她变成什么样了?”
“你——她要还信你,为什么躲着不见?”
贺飞随口反驳:“可能的原因多了,唯独不会是您想的那样!”
周一雄咣的把茶杯蹾在桌上,火冒三丈,“你,你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