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仿。流年逝,早已不复往昔,偶尔自己望着这皇宫,竟觉得有些陌生了起来。以往心中还有对殷桃的恨,可如今,她人走了,自己的心却也空出了一块。突然觉得日子过的索然无味。
“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想着后天除夕将至,抛开君臣,你我便只是嫡亲的兄弟。就当是我这当哥哥的邀你来家里小酌几杯。”君尚温和的笑着,那笑容可以抚平一切伤痛。
君安双眉微微一挑。“不如我现在就去换身装扮。”说着便起身去换装。说到底也不过是双十的年纪,在三哥面前,他从来都只是当初那个玉树临风的弟弟。看他这般样子,君尚也笑了,总算在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丝符合他年龄的表情。往常他的表情总是让他有一种自己才是弟弟的错觉。
“今天这一出来才知道,我已经许久没有出过宫了。”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身着白色便装的君安心下诸多感慨。本是极为普通的样式,可是穿在君安身上却硬生生的穿出一番韵味来,好似俊俏的男子都要照他这般,才能称得上俊俏。过往的人群里有几位姑娘顾不得羞涩,频频回首侧目,那是谁家的少年,生的如此好看?白衣翩翩,潇洒英俊。
“看来四弟还是这么受欢迎。”君尚不由打笑道。
“三哥这是在表扬我还是表扬自己?”互相望着相似的脸庞。两位少年都笑了。阳光打在挺拔的白色身影上,明亮的刺眼。
庆元街是天子脚下最繁华的一条街,街两旁是数不清的店铺、酒肆,因着临近除夕,还有不少卖年货的,红红的灯笼,红红的对联。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也算是给这寒冷的冬天带来一丝安慰,安亲王府就坐落在庆元街的尽头,坐北朝南,粉墙黛瓦,装修简约而不简单,平凡中透着雍容华贵之气。院中异香扑鼻,花团锦簇,后院墙角开一缝隙,清泉一派环绕府邸。
君安不喜张扬,兄弟二人索性从王府后门进院。所以没有看到等在前门的管家。
“君安,你先进屋稍等片刻,我去吩咐厨房多做几个小菜,今日不醉不归。”说着便迈步朝厨房走去。
殷桃坐在黄花梨制成的圆桌前发呆,白里透红的脸庞足以证明这些时日来日子过
的还算舒心。管家说三哥出去了,片刻就回。可自己这眼巴巴的都等了一个时辰了,也不见他人影,难不成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还是明日再来吧。殷桃打定主意便起身往门外走。与从门外进来的白色身影撞了个满怀。
“三哥你回来了?”殷桃边抬头边说,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一如小时候看见君尚和君安从学堂里回来时一样。
今天自己是专程来邀请三哥去过除夕的,本以为要失望而归,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她等到了。
“我”她看向来人,当视线聚集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英俊的脸上时,殷桃猛然定住了,只觉头皮发麻,再对上那双冷如冰霜的眼眸,更是阵脚大乱,好不容易静如止水的心划过一丝丝涟漪,再也无法平静。怎么会是他?赶紧退后两步跪在地上,“民女叩见皇上。”声音里有掩不住的颤抖。
君安打量着地上的人,没有出声,似是不急着让她起来,许久未见,她的气色、她的语气无一不在在诏告着他:在这段没有他的日子里,她过的还不错,是找到携手相伴的人了吗?思及此愤怒代替了那一抹还来不及发酵的喜悦,面上不由又冷了几分,殷桃,只有墨君安这个名字才可以与你纠缠一生。
跪在地上的殷桃突然感觉室内的温度陡然降下不少,静定如她,在他面前也只有慌乱的份。
“你在这干什么?”看着殷桃看都不看他,君安心里的火更甚,这是最基本的礼节,但他本能的就想吹毛求疵。
“回皇上,民女,民女。”正踌躇着不知该怎样说,就听见另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心下暗自松了一口气。
“四弟。这”听见管家的传达他就匆忙的赶回屋里,看到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起来吧。”君安微微的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
“谢皇上。”殷桃利落的站起身,“民女先行告退。”说完神色慌张的就要往外走,还是先回府里,剩下的事以后再议。她满脑袋就只有这一个想法。
“慢着。”君安开口,碎玉般的声音不恶而严,让人无法忤逆。
似有一根无形的线扯着她,她僵硬的立在了原地,等着他的下文。可是等了半晌,后者却一句话都没说。其实连君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生出这般举动,只是潜意识的不愿看着她离开罢了。
“桃儿,今日君安在家里用膳,不如你也留下来。”君尚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不,不必了,桃儿谢过三哥,今日约了友人在家中相聚,就不再叨扰了。”她只是想快些离开这让人呼吸不顺的空间,不料这番话在君安听来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
殷桃,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他沉声说,殷桃知道此时此刻他在生气,可却不知道让他生气的原因。
“一会我打发个人去通告一下,你便留下一起吃吧。”君尚赶忙打圆场,他弟弟的脾气他清楚的很,执拗起来简直不像话,心里明明想让殷桃留下,面上却不露一丝一毫的情绪。
没过一会,君尚吩咐的饭菜便上齐了,虽不是宫里的山珍海味,却也是一餐美味佳肴,君安坐在主位,旁边是君尚,殷桃坐在君安对面,气氛怎么看都是怪怪的。君尚挥挥手让下人们退到门外去。
这一顿饭吃的殷桃惊心动魄的,因着对面那冰冷的目光,她几乎没有为自己夹菜,君尚不忍心,有时会把她够不到的菜夹到她的碗里,每每这个时候,那视线更冷了,冷到即使她不抬头都会哆嗦。
王博贤守在殷桃府邸的门口,俊秀的面庞上布满焦急,点染曲眉,明眸善睐,一般女儿家都及不上他的阴柔。只是说耽搁一会,可这天都黑了还不见人回来,实在是让人心不安。他入住的这些时日来,早已与殷桃府上的人熟识,殷桃也把他当作兄长,只有他自己明白,当看见她时心里的那抹悸动意味着什么,只是他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只要能如此这般守着她便好,哪怕不去赶考,不要功名利禄,他也心甘。
“王公子,天色不早了,怎好的劳烦您在这等,您回去歇下吧。我来等就好,一会主子回来,我给您捎个信儿。”喜儿看见门口来回踱步的身影便走了过来。
“无妨。”他报以微笑,“我回去也睡不踏实,不如在这等着她回来,慰我心安。”
正说着,便看到喜儿眉间闪动着的光。
“主子!”她迎了过去。闻言,他也转回身,看见了远处那道倩影缓步朝这边走来。
“博贤。”她微微颔首。面上一派冷静,在君安面前的慌张早已不复存在。
“主子,王公子在咱府上等的有一会了。”喜儿悄声在殷桃耳边说。王博贤面上一红,不自在的挪开目光,连喜儿都知道他对殷桃的情愫,可殷桃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偏偏在男女方面半丝风情都不解。
“此番去我兄长家遇到了一位故人,耽搁的时辰便长一些,还劳烦你等了这么久,不如进去喝杯茶。”殷桃邀请道。
“时候不早了,我这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望。你也早些歇息罢。”说着点了下头,优雅的转身回府了。
回到宫里的君安不知该如何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刚才与殷桃的不期而遇无疑已经让他无法镇静下来。就好像本就不平静的海面更起波澜。
“皇上,更衣吧?”苏静海拿着睡袍垂首
站在他的身边。
“你下去吧。朕自己来就好。”语气颇为不耐,他顺手接过睡袍。
“嗻。”苏静海退了出去,好些日子没见到皇上这般烦躁了,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跟安亲王闹了什么不愉快?可是以安亲王那性子断不会惹得皇上这般的,看来这些时日自己要小心些了,别一个不注意惹的龙颜大怒。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自己这岁数一大把,到老了还不想落个全尸不保的下场。
君安坐在案前,泼墨挥毫: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望着这古句,竟感觉到深深的讽刺。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以后尽量日更。希望大家喜欢。
☆、难忘除夕
今天就是除夕了,后宫粉黛三千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等着盼着皇上能够看上一眼。
这其中最为娇艳的莫过于从打击中恢复过来的雅妃和雅妃的另一根眼中钉婉贵妃,雅妃今儿特意梳了个反绾的发式,身着蜀锦制成的石榴红妃制服饰,蜀锦自古以来被赞誉“贝锦斐成,濯色江波”,蜀中女子百人绣三年方可得一匹,可见其尊贵。而雅妃的用意则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就是下一个皇后,谁都别想跟她争,她扬起下巴恶狠狠的瞪着她旁边的婉贵妃。
婉贵妃全名子婉,有温婉可人之意,是当朝右相的嫡女,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恰到好处的突显了美好的身段,而脸上的红妆更显其娇媚。
感受到带有敌意的目光,她微微侧头扫了雅妃一眼,自己都替她感到悲哀,这世上竟会有人蠢笨到如此地步,不过好在会叫的狗不咬人,比起殷桃那只狐狸精她差的太远了,不足以对她构成威胁。
她之所以一直这么安静,是因为早就料到雅妃沉不出气,会借着怀龙裔的由子去向殷桃耀武扬威,而自己则是坐收渔翁之利便可,但可怜蠢钝如雅妃,迄今为止还不明白她为何会失去腹中胎儿,那是因为迁怒,来自皇帝的迁怒,迁怒她仗着自己有了身子去挑衅,最终导致殷桃被逐皇宫。她一向厌恶自作聪明的女人,不悦的皱着柳眉,转回头不再看她。
头顶的太阳散发着阵阵光芒,黄色的光晕在身上晕染开来,好像知道今天是除夕,它也来凑热闹般,光线极其强烈,而此刻殷桃正在院中和博贤对弈。
“昨晚睡得可好?”博贤问道,目光一直胶在棋盘上,似在想着怎么攻围,别看殷桃是女儿家,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别是棋艺,连他这个自小便被称为有天赋的男子都自叹弗如。
“呵!你这是纯心打搅我的思路吗?”殷桃微微一笑,原本她就应接不暇了,此时一分心,到底还是下错了地方。人生是否就如这棋盘,而芸芸众生就是这黑白两子,一步错,全盘皆输,没有翻盘的机会。
“这么理解倒也无妨。”博贤附和道。
两人相视一笑,今天一早起来喜儿便拿出一套火红的衣服给她套上,说是除夕了,穿上有精气神,再一个也应景。
殷桃略一思忖,觉得喜儿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自从被那个人贬为平民之日起,她似乎对红色有着一种莫名的抵触,所以平日里衣服粉色、白色的偏多,像身上这般颜色的倒是破天荒头一次穿,本就细腻的面庞被红衣一衬更显白皙。
让她哭笑不得的是,一早登门拜访的博贤竟也是一身红衣,说是小六子特意给他送过去的,寓意
红红火火,博贤也不是迷信之人,想着好歹也是人家一片好心,也就换上了。不料居然搞出这等乌龙,当下也是哭笑不得。心中也明白了小六子的用意。
“主子,今儿是个好天儿,难得出了个大太阳,怎的就在府里待着,依奴婢看今儿是除夕,街上必定是热闹非凡,不如您和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