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长春宫走走罢。”殷桃握紧了手中的暖炉。这暖炉虽烫,可她为何却感受不到半丝暖意?她心中有些不解。
“皇上驾到。”她与亦盼刚走到门口,便见迎面而来的君安,殷桃眉毛微皱了一下,似是在责怪君安来的不是时候。
“你要出去?”君安看着几乎日日得以相见却感觉越来越遥远的殷桃。
“是,正
要出去,不知皇上找臣妾是否有什么要事?”殷桃不卑不亢,直视着君安的眼睛,嘴边是魅惑的笑。
见她如此,君安挑了一下眉头,如今看来,倒是她恨他居多,她又可曾知道,在每个不眠不休的夜里,他的心绪又是如何混乱的,爱成了恨,恨成了爱,生生把自己变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殷桃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她的君安,她知道他想看自己是走是留。
如今的她,放下了一些东西,又拿起了一些东西,她再不相信那些所谓的感情,心里有他的影子不代表自己会一如既往的待他,在这后宫想要有出头之日,光凭靠自己是远远不够的,她还需要他的帮助,经历了一波又一折,她总算是懂得了这个道理,所以她再不会对他抱有什么希望,只有眼前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而她也只是一个凡人,想要除掉其她人,那她就必须爬到高位上。
“皇上,屋里请,这外头着实冷。”殷桃侧了侧身子把君安让了进去。
君安此刻就觉得自己像个孩童一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顿时亮堂了不少,脚步也轻盈起来,哪怕这眼前的一切都是做戏,那他也认了。
进屋后,殷桃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君安,轻声开口道:“皇上一会留下来用膳吧。”
听她开口挽留自己,君安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打量了殷桃许久,她虽带笑,但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暖意,就算有,也是她强迫自己做出来的样子,真心与假意,往往只在眉眼间的动容,而面前的她,面容上除了僵硬还是僵硬。
看着如今的她便知道了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她到底还是恨了他,就在他几乎已经淡忘了仇恨,也许,潜意识里,自己本也不愿记起罢。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还是选择留下用膳,尽管届时的气氛一定会如想象中的尴尬,如若说,他今生一定要承受千刀万剐之痛,那他希望,行刑的那个人,是她。
“臣妾先去厨房准备着。”殷桃说着站起了身,往厨房走去,走到门口处,回头望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君安,她们的感情已经回不去了,那不如伤害的更彻底些,不管这样对他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她都必须这么做,有朝一日自己重登凤位,这些人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君安喜欢吃的菜,她早已不记得,那些都只存在在童年时的记忆里,如今的她们早已长大,该忘的,不该忘的,也是时候都把它忘了,让新的记忆注入心底,开始新的生活,不管是她爱的,她恨的,那些都成往事,既然是往事,那么就让它随风而逝,当下的她,只知道,郭雅害死了浣沙
,君安促成了浣沙的死,尽管他是为了保住自己,那她也不会领情。他们带给她的伤、她的痛,她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其余的,比如说她欠他的情,她欠他的恨,到了一定时候,不用旁人多说,她自会以自己的方式补偿他。
世间的轮回,无尽的折磨,无论你与我相爱过或是相恨过,结局也只有一种,你将负我,我亦将负你,若是你我只如初见,便不会牵扯出这些本不该萌生的情丝。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上网页卡了10分钟都没打开
☆、心意已决(二)
如君安所想,用膳期间,他们一句话都未曾讲过,殷桃的举止也都很得体,虽是没有过分的疏离,可那股客套劲,还是不留痕迹的将两个人越扯越远。
最后,君安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草草用过便离开了,只剩殷桃一个人还在位子上,若无其事的吃着饭菜,像是君安从未曾来过一样,现在的她,一定会善待自己。
用过膳后,殷桃就去了长春宫,屋内的郭雅面色有些憔悴,见到殷桃后,面上也不再是前几日时的客套和乖巧,而是由内心而生出来的厌恶和憎恨。
“你来干什么?来看本宫的笑话吗?”郭雅毫不客气的推了殷桃一把。
殷桃没料到她会有如此的举动,被推的往后撤了几步,站定身形后,毫不犹豫的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亦盼和其他下人见状都吓的噤了声,除了皇上,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对待雅妃。
“给你些脸面,叫你声雅妃,说来你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这规矩还要我教你?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也配跟我如此说话?”
郭雅捂着半张脸,神情有些颓然,“安嫔,你好大的胆子。”
听她如此说,殷桃当下就笑了出来,“我看你这是不受点教训就长不了记性,今儿我心情好,便来教教你做人的规矩。”她微微侧头。“这长春宫,谁是掌事的女官?”
“回娘娘的话,奴婢若柳是这的掌事女官。”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站了出来,面上有些忐忑。
“教教她什么是规矩,这皇宫之大,怎能放任野人在这来去自由,这后宫的妃嫔本就多,我倒还算胆子大的,这改日要是把这等没规矩的东西放出去吓坏了旁人,可就不好了,方才我看,她偏好动手动脚的,那便上银针,让她知道知道,这手脚动错了地方,可是会付出代价的。”
见殷桃开口了,若柳也不敢忤逆她的话,转身便去找针了。
“安嫔,你要干什么!”看着殷桃脸上越来越浓的笑容,雅妃慌了神,现在的她也算在做小月子,身子本就虚弱不堪,而且自己现在无名无份,这宫女也就不把她当人看,皇上赏赐的补品,都被那些丫头据为己有,她现在就是想挣扎也没有那个力气。
没一会,若柳就托着银盘走了过来,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有两个宫女便将郭雅死死的压制住,剩下的那个,用手帕堵住了郭雅的嘴。
“雅妃娘娘,臣妾这也是为大家好,你不懂规矩,我便来教教你,免得你以后落得别人手里吃了亏,再一个今儿我本是出于好心,可这要传到外头去,保不齐又以讹传讹,以为臣妾把娘娘怎么地了,所以啊,用针刑,也算是两全其美了,你也
别怕痛,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规规矩矩的,礼数做周全了,这等皮肉之苦,也就免了,你说是不是?”殷桃伸手抚了抚郭雅苍白的脸颊,扬起眉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别愣着了,该动手的就动手罢。”
殷桃的话音一落,若柳便拿起一根银针,牢牢的抓住郭雅的手,从指尖处刺了进去。
“唔!!”雅妃吃痛的呼出声,只是被手帕阻住了声音,显得闷闷的,额头豆大的汗珠慢慢渗了出来,指尖也有点点的猩红,只是并不明显,细长的银针闪着微微的寒光,一下又一下的自她指尖处刺进复又拔出。
“俗话说,这十指连心,臣妾想着,娘娘一定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吧,今儿一定得好好的享受享受,也别辜负了臣妾的一番美意。”殷桃在雅妃的面前来来回回的踱着步,面上一派悠闲,见郭雅在不断的挣扎着,她几步走上前。“臣妾怎么觉得娘娘并未领情呢,难道还要臣妾亲自动手?也罢,我们也是姐妹一场,那臣妾亲自动手,也算不得什么。”她让若柳给她挑了几个极细的阵,轻轻的捏在手里。
紧紧的按着郭雅的手,继续笑道:“娘娘莫要生臣妾的气啊,臣妾当真是一片苦心,你别说,娘娘这手生的真是好看,相比之下,臣妾的就相形见绌了。”她将针尖抵在雅妃的指尖上,轻轻的画着圈,并不急着刺进去。
“唔,唔。”雅妃嘴里不清不楚的在骂着什么。
“娘娘你说什么?臣妾听不清楚。”她将耳朵凑近郭雅面前,好似当真想听清雅妃所说之话般。可雅妃现在哪还有半丝力气讲话,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呻。吟着,那声音好不可怜。见她的申请没有方才那么痛苦了,殷桃将三根针一同刺了进去。
果然,雅妃猛然瞪大眼睛,使劲摇晃着头,想要掏出众人的压制,眼泪也连成线似的掉了下来。
殷桃将堵在她口中的帕子拿了出来。
“娘娘,您方才说什么?或者是您还要说什么?”
“你,你,这个,贱人。本宫,本宫不会,放过你的。”郭雅被针刑折磨的连一句话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每说一个字便要喘几口气。
“是吗?我倒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命来不放过我,你不是喜欢逞能吗?若柳,把她的嘴缝起来。”她起身给若柳腾出地方。
众人听闻殷桃的话,面上皆是一惊,谁都不知道,素日里好似与世无争的安嫔怎的会是如此恶毒之人,只有亦盼知道,如若不是心中的仇恨太过深刻,娘娘定是不会如此的。
“郭雅,现在讨饶还来得及。”她背对着郭雅,冷冷的说着。那抹身影,承载了太多的仇恨。
身后的郭雅
变态未曾出声,想也知道,她此时早已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怎么?当真不要这次机会?”殷桃来了兴致,再次走到郭雅面前。
郭雅看了她许久,依旧没有说半句话,她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把她身边最得意的侍女给害死了,她定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而且这针刑的狠毒之处就在于,伤口极小,用刑过后上点药,根本看不出丝毫异样,她就是有心去告状也找不到证据,况且,如今太后也正在气头上,必然是不会管自己的,而眼前的这帮奴才,更没有一个会跟自己站在一条线上的,想想,自己都替自己觉得可悲起来,她这不是自掘坟墓是什么?
最后,她终是福身行了一礼。
殷桃笑着上前抬起她的下巴,“你这愚蠢的毛病,倒还是可以治,今儿,我也累了,暂且饶过你,下次,记得礼数。”说完就转身要离开,走了没两步,又停了下来,“啊,对了,听闻娘娘这身子抱恙,这同为后宫中人,臣妾定是要不时的过来拜访的,如若叨扰到了娘娘,还望娘娘见谅。那臣妾就告辞了。”
见殷桃走后,雅妃这才瘫倒在地,也顾不得这地上的冰凉,汗水由内往外散发着热气,想起方才殷桃的眼神和作为,她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走在回宫的路上,殷桃没有来时的脚步匆匆,这会倒像是赏景般,看看远处的湖水,看看身旁的树木。
“亦盼,现在这也算是冬天了,你说,浣沙她会不会冷?”
“回娘娘的话,浣沙知道娘娘如此关怀她,心里定是暖洋洋的,这心里暖了,又怎会感觉到冷?其实她一直没有离开过娘娘不是吗?奴婢的娘曾经说过,如若一个人心里始终惦念着另一个人,那所惦念之人便是无处不在的。”亦盼轻声回答。
“嗯。这话说的有理。”殷桃也笑了起来,不同于方才的冷酷无情、笑里藏刀,此时的笑,是舒心的笑,好似看到了浣沙就在不远处一般,两人又往前行了一段路,突然看见苏静海从远处走过。
“对了,亦盼,苏静海那边都打点妥帖了吗?”殷桃想起来什么一般,回头望着亦盼。
“回娘娘的话,已经打点了,苏公公也是聪明之人,自然知道娘娘是什么意思。”亦盼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心中像是有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