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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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期-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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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事实上,这种心酸自离婚后一直萦绕,只是他始终没能习惯。
  他看着她身上仍然穿着的那件男式风衣,膝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片刻后,周晏持轻声开口:“缇缇今晚情绪不对,你如果明天离开,她大概又会哭闹。有没有可能请假几天,你留在T市陪一陪她?”
  杜若蘅偏过脸来,他没有看她,又淡淡补充:“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这几天不回家里来。或者,你把她暂时接去S市也可以。”


☆、第十六章
  杜若蘅很明显地觉到,离婚之后的周晏持变得比以前服软许多。
  从前他不会这么讲话,还会给出一种两种三种方案备选,退让不是周 晏持的风格。外人传言周晏持性情的三大特点,冷血无情,专断独权,倜傥风流。除去第一点之外,杜若蘅都体会得非常深刻。两人相处十年,周晏持从来都不是个 太容得下异己的人,有些想法他决计要做,就必定会执行彻底。变革公司战略铲除董事会反对者的时候是这样,处理私事的时候未必就不是一样。只不过也许他对待 杜若蘅的方式要比对待其他人温柔得多罢了。
  小事上他少有计较,重大事宜杜若蘅从未真正说动过周晏持。比如结婚,比如替一些公司元 老求情。他可能当时会顺应她的心愿,但到头来总是会遂了周晏持的意思。杜若蘅唯一做得成功的一件事就是离婚,她那时跟他彻底摊牌,周晏持大概十年来都未看 到过她那样激烈的一面,仿佛他敢不离婚她就能杀了他的架势。不管怎么说他大概还想留着命看女儿长大,这终于使得他勉强同意。
  如今坐在沙发上的周晏持穿着一件薄薄毛衣,因为瘦了一些而略微显得松垮垮。搭着里面一副匀称骨架,手指骨骼修长有力,面孔英俊平稳。杜若蘅在离婚后难得这么仔细地看他一次,她在心底评价,风韵犹存的老男人。
  少有人抗拒得了这等美色。因与生俱来的傲慢而更加性感,能令人飞蛾扑火。
  她冷着声音说:“不必。”
  两个字周晏持就懂得。他的手指在膝上敲了两下,说:“我向幼儿园老师请了明天的假,周缇缇原定明天要去金度买衣服,司机到时候会陪着你们过去,我回避。”
  杜若蘅被气笑:“你就非要这么讲话是不是?”
  “不是你巴不得想让我离你十万八千里远的?”
  杜若蘅瞪着他,脸颊鼓得就像一只小河豚。两人眼看又要展开新一轮争吵,管家在这个时候默不作声上前,收走了茶几上见空的碗。
  隔了一会儿,周晏持的口气缓下来:“缇缇的性格很像你。”
  杜若蘅说:“你是想说她也像我一样,脾气差,小心眼,冷血无情,患得患失是吧?周晏持你可真无耻啊,连这种话你都能用来形容你亲生女儿。”
  周晏持难得有失语的时候。再开口时语气愈发软:“我那时候是一时气话,你如果还在介意,我向你道歉。”
  “怎么能是气话呢,你那时候分明就像是怀恨已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才对嘛。”
  周晏持终于受不了,他看向她,语气接近恳求:“蘅蘅。”
  杜若蘅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安静下来,冷冷地看着他。周晏持说:“我是指缇缇表面乖巧,但实际性格倔强,很有主见。”
  “你何不直接说我是阳奉阴违。”
  这对话没法再进行下去。周晏持又开始使劲揉眉心:“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杜若蘅静止了一会儿。回答:“那真遗憾,除非你能让时间重来。”

  张雅然在夜里十二点接到老板电话,睡眼惺忪的她听见那头周晏持的声音极为阴森,有如地狱,问她是哪根脑子抽了筋竟然擅自敢把周缇缇从幼儿园接走并且还没有送回家。
  张雅然瞬间清醒。完全摸不着头脑地回答说我没啊不经您吩咐我哪敢擅自接近小公主的嘛。周晏持哦了一声平静开口:“你的意思是,缇缇说今天接她放学的是一个长得挺漂亮自称叫张雅然的人这种话,根本就是谎话了?”
   张雅然后背立时刷出一层冷汗,她马上在电话里痛哭流涕,说老板我是被冤枉的一定有人冒名顶替啊老板!偷人不对偷小孩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您要是不 信可以让小公主跟我来当面对质啊我不怕!我就怕老板您不信我啊无论如何求您明察啊老板!那副信誓旦旦不停表忠心的口吻简直让人不忍直视,周晏持终于听得不 耐烦,打断说够了你吵得烦不烦。
  张雅然立刻收住眼泪,小声问,老板,缇缇真的说那人长得挺漂亮吗?
  周晏持说再漂亮又不是你你问这么多。张雅然甜蜜回答至少我在缇缇心目中的第一印象很好呀,这样以后我俩有缘得见的时候我也开心嘛。
  周晏持冷冷说忘了告诉你,周缇缇喊的是张雅然阿姨。
  说完掐了电话。留下未婚少女张秘书当场心碎一地。
  张雅然没有立即睡去。她躺在床上思索自己是被谁冒名顶替。周晏持身边“长相漂亮的阿姨”不可谓不多,可是张雅然想到的人选只有一个。蓝玉柔前不久刚刚打听过周缇缇的事宜,这说明她至少动过心思想这么做。并且当宠,又有野心,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适合。
  没有人被这么陷害还不会恼火。即使是脾气温和如小白兔的张雅然,也有曾经将前男友沈某人从船上推进茫茫大海里的辉煌壮举。

  杜若蘅第二天陪着女儿去买衣服,周晏持担当司机。
  本来原定的司机已经在上午九点半的时候抵达周宅,又被老管家默不作声地在大门口赶了回去。然后他拎着电话走回客厅,八风不动地告诉周晏持说司机刚才打来电话,说他今天发烧去了医院不能过来了,跟您告罪。
   周缇缇在旁边说不是还有个陈叔叔也开车么,老管家慈爱回答是这样没错可是陈叔叔现在人还在M城呢。片刻沉默之后杜若蘅插话,说我自己来开车也没关系,老 管家看了一眼她的高跟鞋,为难说可您的鞋子不太合适哇。然后他的目光转向正在浏览杂志的周晏持,装模作样地商量问,您今天有空么,您看要么您委屈这一次行 吗?
  一个小时后一位英俊车夫同一对母女出现在童衣商店。店员热情地上来推介亲子装。拿来一对母女装的时候周缇缇问店员有没有同款式的爸爸装,店员说有,杜若蘅在一边柔声劝道你爸爸才不穿这个,周缇缇转头望向坐在沙发上的周晏持:“爸爸,你穿吗?”
  周晏持点点头:“穿。”
   两个小时后三人穿着相同款式的熊猫亲子外套坐在披萨店中,杜若蘅接到康宸电话,说之前上交的一份报告出了问题需要修改。挂断电话后杜若蘅犹豫看向周晏 持,后者正往女儿嘴巴里上贡一份鸡块,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刚才他们的通话。倒是周缇缇一脸失望地含混开口,问妈妈你又要回S市了吗。
  杜若蘅立刻哄说不是,妈妈只是需要查一封邮件。然后顿了顿,没有转头,语气有些生硬:“回去之后需要用你的手提电脑。”
  周晏持很快回答:“在书房。”
  杜若蘅低声说谢谢,说完感觉通身都不自然。过了一会儿周晏持突兀开口:“我认为我不应该再替你自作主张。”
  她抬起头,周晏持正看着她:“你有需要同我提,我总会答应。这种效果总比我不等你说就帮忙要好。至少不会让你在我身后再恼火地骂我混蛋混蛋。”
  “”
  杜若蘅咬了一记牙,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周晏持面不改色给女儿喂披萨,未提防周缇缇的胳膊搂过来,绕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软软的嘴巴贴上来,对着他的右脸亲了响亮一口。接着周缇缇如法炮制,圈住杜若蘅的脖子同样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大口。
  小女孩坐回座位上,托腮望着他们,眼底疑有一点泪光:“你们不要吵架。”
  周缇缇的敏感程度大大超出杜若蘅的预料,这让她有些说不出话。周晏持对着女儿低沉嗯了一声,而后他突然握住杜若蘅的手背,然后探身过来,隔空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了一个吻。
  有如蜻蜓点水。杜若蘅抬头望向他,周晏持还握住她的手背没有松手,他安抚周缇缇,语气很坚定:“我们刚才没有吵架。”
  下午又去了儿童游乐场,晚上三人才回到家。杜若蘅哄完女儿入睡,敲门进入书房。周晏持正在浏览公司的相关文件,摘了眼镜给她让位置。屏幕上董事会成员的名单还没有关,杜若蘅关掉页面的时候扫了一眼,看到康在成的名字。
  两人一坐一站都没有讲话,周晏持倚着阳台不动,无声看着她。直到安装一项临时软件的时候出了问题他才走过来,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帮忙。他这个样子分明有将人虚虚笼在怀里的架势,杜若蘅看了他一眼,周晏持恍若未觉。
  等待软件安装的时间很漫长,漫长到能渐渐听清楚彼此之间的呼吸。杜若蘅莫名开始有些心慌气短,她想远离,可周遭是他滴水不漏的胸膛和手臂。
  甚至她闻得到他身上清爽古龙水香气,因为室内的温暖而微有熏意。
  很熟悉。
  她终于不堪忍受扭开头,却堪堪撞上周晏持的眼神。那里面有难以名状的深沉意味,让人难以抵挡,定定回视她。
  杜若蘅浑身僵硬,只有眼睁睁看他慢慢俯身下来。越来越近,直至近在咫尺,鼻尖挨着鼻尖的位置,她出声:“你敢亲过来试试。”
  周晏持垂着眼睛看她,低声说:“我很想你。”


☆、第十七章
  他的呼吸比往常要热,这样夜凉如水的静谧夜晚,显得格外鲜明。杜若蘅有些发软,她的手指被他一根根握住,轻轻摩挲。两人已经足够亲密,体温相互传递的程度,他微微侧头,如今只需要一开口,就可以轻易含住她的嘴唇。
  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温情的时刻。杜若蘅的声音有些发抖:“周晏持。”
  他看着她,目光静默而温柔。
  “你让我觉得恶心。”
  她一把推开他,手肘撞在他小腹上。力道足够重,让周晏持当即闷哼一声。
  他往后退到阳台处,捂住被撞的地方紧皱眉头,好一会儿都没动作。这个样子让杜若蘅疑心自己把他打出了腹腔出血,直至周晏持扶住花瓶站起来,没再往她的方向看,面无表情地慢慢走出了书房。
  杜若蘅深深吸了一口气,软件已经安装完毕,她静下心打开,继续整理酒店材料。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周晏持异常沉默,吃得也少,一碗白粥被他吃了一半就推开。两人相处这么多年,杜若蘅能看出来他在生气。其实想想也可以理解。他位高权 重这么久,不要说有人揍他,大概从上到下连个忤逆的人都没有。她把他打到那个程度,还说他恶心,他还能一言不发,从某方面来说已经是足够的好脾气。
  换做是杜若蘅自己,周晏持对她说的一段话她能从离婚前念念不忘到离婚后,若是有一天周晏持胆敢动她一根小指头,估计她能让他跪上两天两夜的玻璃渣。
  有时候杜若蘅也会觉得腻。她已经不再是小孩子,深知她还能对周晏持拳打脚踢,基本都是因为他对她还有感情的后果。倘若他对她兴趣全消,怎么可能再容忍她到这种地步。杜若蘅觉得自己是在自掘坟墓,迟早有一天她能把他所有残存的情分都消磨。
   可是有时候杜若蘅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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