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威严:“别动她。”
康宸想到杜若蘅方才的警告,抚着额头再次无声苦叹。再开口时语气却温和含笑:“怎么做是我的自由。怎么选择也是杜若蘅的自由。周总,你们已经离婚,你不再适合插手。”
周晏持的声音有如从十八层地狱森冷捞起:“康宸,你动不起。”
康宸微笑:“我倒是想试试看。”
杜若蘅第二天醒来头疼欲裂,条件反射去摸手机,查阅时间的时候发现已经关机。
她捂着额头坐起来,刚刚开机不过一分钟,杜母的电话接了进来。
杜若蘅皱着眉头接起,那边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口气:“你一个晚上去哪里了?人影都不见半个,电话也打不通!你知不知道晏持今天清早就带着缇缇离开S市了?他走的时候脸色相当差,是不是你又跟他吵架了!”
杜若蘅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一家陌生酒店,房间里装潢考究,只有她一个人,与此同时她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
杜若蘅停顿片刻才反应出杜母的意思,脸色当即沉下去,冷声回应:“他走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再说话当即挂断。
周晏持在回T城的一路沉默,连周缇缇都可以察觉出他的心不在焉。父女两人等在候机楼,周缇缇去摸他的额头,自言自语说爸爸是不是发烧了。
周晏持回过神来,抵着女儿的额头逗她开心,回应说爸爸没事。过了一会儿他接到苏韵电话,皱眉看了一眼没有接,等着电话自动挂断。
周缇缇眼尖看到,问他:“苏韵是谁?”
“爸爸的一个朋友。”
“女朋友吗?”
“女性朋友。”
“那你为什么不接呢?”
“”
周缇缇突然问:“你不会和除了妈妈之外的别的人结婚,对不对?”
周晏持说:“对。”
周缇缇又问:“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和妈妈吵架了?”
“”
周晏持跟她对视片刻,伸手,把周缇缇的帽子拽到盖住眼睛,肃着声音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乱问。”
周缇缇自己挥着胳膊把帽子翻回去,跟他说:“我知道妈妈为什么跟你吵架。她不喜欢你找别的女人。”说完又补充,“我也不喜欢你找别的女人。”
周晏持看她半晌:“妈妈告诉你的?”
“星期四她在卧室里跟苏裘阿姨通电话,我在外面听到的。”周缇缇说,“妈妈这么说,以前习睿辰也这么说。你是不是真的找了很多女人?妈妈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跟你离婚?是不是都是爸爸你的错?”
“”
“你为什么要找其他女人?”小孩子的眼神无辜又坦荡,始终仰头望着他,“我还听妈妈说,她不想亲你,因为觉得你不干净。她为什么会觉得不干净?也是因为你找别的女人吗?”
接下来的路程周晏持始终面沉如冰。他将周缇缇送回周宅回到远珩,张雅然远远打量到他的脸色就知道最近几天要难过,可她还是不得不把话说出来:“苏韵小姐来了。”
周晏持没有心情,甚至极度不耐烦:“就说我不在,把她打发走。”
张雅然硬着头皮接着说:“可她这几天每天都来,而且现在就等在您的办公室。”
周晏持停下脚步皱眉,扫过来的眼神几乎要把办事不力的女秘书当场革职。张雅然冷汗刷遍全身,听到苏韵从不远处柔柔传来的声音:“晏持?”
片刻后两人在办公室会议区落座。周晏持坐在她对面,揉着眉心吩咐张雅然添茶。苏韵打量他的脸色,微笑开口:“最近没睡好?看着很疲惫。”
周晏持说最近忙。
苏韵说:“忙吗?可我听你的秘书说,到处找你找不到人。”
周晏持又扫了张雅然一眼,后者双膝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周晏持不置可否,问苏韵沈初帮的忙办得怎么样。
苏韵望着他,语气柔婉而楚楚可怜:“不是很顺利。找的地方太偏僻了,至今还没真正定下来。如果有你在,应该能更好办一些。”
周晏持笑了笑:“不用着急。你应该相信沈初的办事能力。”
不管问什么他都不动声色地回避过去,终于让苏韵默然无语。她垂着眼思索片刻,最后抬起头,看着他低声问:“你是去见杜若蘅了?”
周晏持仍然不予回应。苏韵又说:“她最近和康宸走得很近。”
过了半晌周晏持终于开口:“我知道。”
“听说,”苏韵微微一抿唇,“她最近由康宸力保晋升为了景曼的副总经理。”
周晏持没什么表情,随手翻起茶几上一本杂志。苏韵终于忍不住:“杜若蘅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待她?她既然都已经移情别恋,你又何必想不开放不下?”
周晏持不带感情回应:“苏韵,这是我的私事。”
“杜若蘅看不下你在外面对别的女人亲密,她不理解你只是逢场作戏。我知道你对那些女人没有动心过。只有我理解你的那些想法。”苏韵几根手指莹白,去捉他的袖口,“晏持,我们从小认识,我知道你也清楚我心里一直的想法。”
周晏持半晌不动。过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开口时低沉微缓:“你也认为她是看不得我在外面同别的女人亲密。”
☆、第三十一章
夜里凌晨一点;沈初值完夜班,刚刚推开茗都会馆二层的包厢门,差点没被里面翻江倒海的钢琴鬼奏震翻过去。
沈初一看便笑了:“这是大半夜叫我来这儿听音乐会哪?”
周晏持终于把《蜂鸟》的乐谱丢到一边;倚着钢琴脚坐下来,揉着眉心指了指旁边:“坐。”
“行。”沈初点头笑着说;“我发现你还真是自虐型。越心情不好越这样。有沙发不坐你非要人坐地上。”
说完人还是跟着坐过去。旁边几瓶白兰地,俩人合伙闷下去小半瓶,周晏持才开口:“苏韵的事你上点心,帮她办完了事。”
“我就算给她把地段安排在市政府旁边她都不会满足的,我能怎么办?”沈初懒洋洋挑着眉眼,“她醉翁之意全在你身上;又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你把她推给我她能甘心?”
周晏持的神色很不耐烦。
沈初劝他:“你看你何必又太绝情呢。你设身处地想一想,以苏韵的性格,他看你对别的女人都挺宽容大方,包括那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偏偏就对她拒之千里。你让她怎么想?她本来就是抢不到手不算完的人,你当初能成功结婚就已经要感激她在婚礼上没往你俩身上泼硫酸了。”
周晏持说她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我看都一样的嘛。”沈初笑着说,“反正你一个都不爱。”
“”
“哎,你是不是心想,苏韵对你那是情感上的爱慕,结婚以前苏韵跟你有联系就已经让杜若蘅差点把房子都拆了,现在要是再给她帮忙,保不准杜若蘅能因为这个动手剥了你的皮?”
周晏持态度冷淡:“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沈 初委屈说:“我这不是帮你分析问题呢嘛。你看,苏韵对你动了心,你就要避开她。不管是因为什么吧,反正你就是这么做了。那么其他女人呢,你也知道她们心思 不单纯,双方就当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反正那些女人里大多数都属于乱七八糟的绯闻,酒会上聊个天都能传得有鼻子有眼。偶尔才来那么一回真的,也就几个月才那 么一次,对你来说也算消遣,对她们而言就都是机会,两厢情愿嘛。只要家里一直安安静静,你就没觉得这有错,反正你精神层面绝对忠贞,对杜若蘅也是无可挑剔 的好,对吧?”
周晏持一张脸色冰寒,一言不发,隔了半晌才冷声开口:“难道我对杜若蘅不够好?除了这一点之外我平时哪里没依着她?”
沈 初啧了一声,感慨说:“所以我觉得杜若蘅小姐真是一位秀外慧中的女性,婚内一直没跟你谈这个问题是对的,知道谈了你也听不进去。干脆直接离婚。最妙的是离 婚以后都不告诉你原因,让你那个猜啊,婚内装得大度得不得了,别的地方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偏偏在这方面就跟真不在乎一样,让你离婚以后死活猜不着吧?说 不定这些时间她一直心里想的都是,哎哟你猜去吧最好猜成满头白发,怎么就猜不死你呢。”
周晏持接连不断被戳到痛处,刮过来的眼神像是要剜掉沈初的一整张皮。
后者仍然面不改色:“瞪我干嘛,有本事瞪你前妻去呀。”
“我 之前就告诉过你,没有女人会对配偶的不忠真正宽容大度,不管身还是心,根本就没什么区别。你偏不听我的。”沈初慢悠悠道,“你要是真觉得有区别,那你别对 杜若蘅跟康宸一夜不归的事耿耿于怀嘛。你们都离婚快两年了,你哪来的资格耿耿于怀。再说了,说不定杜若蘅对康宸也没感情,只不过是看中了他的皮相呢。跟你 在外面偶尔消遣一下的行为也没分别嘛。”
张雅然在清早接到老板电话,还以为是闹钟的铃声。她迷迷糊糊按下去,如此反复了三四次,终于反应出来不对劲,惊得一下子坐起来。
赶紧手忙脚乱接起,那边传来的却是沈初的平稳声音:“过来茗都一趟。”
张雅然停了一下,淡然说:“大清早叫未婚女子去娱乐场所,沈医生想些什么呢。”
沈初云淡风轻道:“随便你,反正来不来接你老板去梳洗打扮又不关我的事。”
张雅然在心里诅咒了他一万遍,以光速把自己收拾得光彩照人直奔茗都。推开包厢门的时候沈初正歪在沙发上喝水,衣冠整齐光洁亮丽,跟一旁宿醉未醒还紧皱眉心的周晏持判若两人。
沈初腿叠着腿,斜眼看她硬着头皮把周晏持轻声叫醒的模样,在一旁闲闲道:“你家老板今天应该会心情不好。因为跟五年前咱俩分手相同的原因而烦恼呢。”
张雅然头也不抬:“说人话。”
沈初懒洋洋道:“女方出轨嘛。”
张雅然不再理会他,她终于成功把周晏持叫醒,跟个老妈子一样尾随他后面往外走,路过沈初的时候突然好像崴了一下脚,沈初下意识扔了杯子去扶她,被水泼了一身的同时,张雅然一只尖尖细细的鞋跟狠狠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等到沈初的脸色彻底变白,她才松开,顺便冷冷附赠一句:“你才出轨。你全家出轨,上下祖孙十八代都在不要脸地出轨。”
周晏持回了公司,一个上午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公司周一例会上,几个总监争执不下,他始终一言不发。直到两边快要打起来,他才抬起眼皮,随手把文件夹往办公桌上不轻不重地一甩。
众人全都噤声看他。周晏持站起来,面色平静:“散会。”
周 晏持一整天的工作状态极佳。他仿佛没有受到前一晚宿醉的影响,始终思路快速清晰,基本一天就将上一周拖下来的事务全都解决清楚。等他在下午打发完康在成离 开,又在傍晚亲自送某合作项目的负责人步出大楼外,后者跟他握手,笑容诚恳:“难得合作得这么愉快,不如晚上我们设宴,周总赏脸,大家一起喝一杯?”
周晏持思索片刻,没什么表情地表示首肯。
当 晚宴请的地点设在茗都。这个只准成年人进入的场所,有酒的同时自然就有佳人。周晏持坐在主位上,手边美人的姿色是茗都中的佼佼者。对方眼波流转地敬来一杯 酒,语意甜腻得恰到好处,他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