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的看了眼愉妃,永琪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再迈上一步。
“你且过来,额娘有话对你说。”细想了一会,愉妃对徐嬷嬷递了一个眼神,转眼向永琪说道。
“是。”
看了看俩母子,徐嬷嬷悄悄退后,同时将屋门虚掩而上。
拉过永琪的手到一边,愉妃缓了口气,叹道:“是去淑芳斋?”
“额娘,我”
“永琪,额娘以前对你说过的话你全忘了吗?”虽然儿子得宠,但愉妃自己却并不得宠,因此,在教导方面,愉妃是格外的谨慎和上心。“那还珠格格确实讨人喜欢,率真又活泼,不单是你,宫里的其他阿哥格格们都喜欢,就连皇上也喜欢得不得了。见多了沉闷,一成不变的宫规,突然见着个特立独行的,谁都觉得新鲜,欢喜。可是,皇宫是个什么地方?真正能一直特立独行的,你可曾听闻过?”
顿了顿,愉妃慈爱的看着他,语重心长的继续说:“你们喜欢她,为的不就那份不受拘束的本性吗?然则,呆久了,你能保证她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吗?一旦她失了本性,那还是你们所喜欢所渴求的吗?永琪,额娘不是不喜欢你同她来往,但是,有一点,额娘必须告诫你,你们兄妹感情亲厚无可厚非,但是,过往甚密,却是容易惹人非议,你懂额娘的意思吗?”
垂下眼,永琪默然不语。
轻叹一声,愉妃又加了一道力,道:“永琪,你莫不是忘了老佛爷?”
闻言,永琪心头一震,微许的苦涩渐渐弥漫在心口,清湛的眼眸闪过一丝痛楚,却叫愉妃看得怔愣,疑云陡生。
“额娘,您的话,儿子全听明白了。”抬起眼直视愉妃,永琪的眼中有着她从未见过的坚定,“可是,有些事,儿子总想任性那么一回。”
“你”一时被噎得说不上话来,愉妃颓然顿住,良久才接上,淡凉的口吻含着几分犀利,“这大清朝谁家的子孙都可以任性,唯独天家不能,你不知吗?”
“额娘莫要担心,儿子自有分寸。”说开了,永琪变得坦然了许多,说话也不再畏畏缩缩。
“罢了,你也大了,额娘管不了你。”别开眼,愉妃突然静了下来,语气又恢复到之前的云淡风轻,“只是,有个人,不管你怎么想都不许忤逆额娘的意思。不然,这安不请也罢!”
“额娘!”被愉妃骤然急转的话弄得一惊,永琪紧张的喊了一声,见她没反应,不由急了,口中慌忙应下,“好,只要额娘说的,儿子绝不说一个不字。”
听到永琪口中的认真和急切,愉妃才重新将视线转回,“永琪,你莫要让额娘再失望。”
“不会有下次了,额娘。”
“好,那你记住了。”
传召
“公主。”
“嗯?”低垂着头,纤长的手指捻过针线,轻轻一扣打了个圈,和璇不紧不慢的应道。
“和亲王来了。”
“皇叔?”和璇错愕的抬起头,随即忙将手上的针线放下,起身走向屋外。
听到脚步声,正满心欢喜的看着屋内摆设的弘昼转过头,满满的笑容漾起在脸上,随即却是忧愁的一叹,道:“和璇啊,没想到才一会没来你这永涟宫,这好东西又多了不少。唉,叔叔那边正好缺上这么几样,你看是不是”
对弘昼的性格习以为常,和璇恍若未闻,神色无异的走过去,巧笑嫣然,“皇叔今儿个怎么想来看我了?莫不是戏台遣了,找不着人?”
笑容不变,也没有被转移话题拒绝的尴尬,弘昼笑嘻嘻的眨了眨眼,略带神秘的说道:“叔叔有个笑话憋在心里头闷得慌,于是,就想到这宫里头走走看看。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永涟宫,你说叔叔怎好意思不进来瞧上一会,坐上一会?”
“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笑话,竟然惹得皇叔您如此惦记,和璇倒是有些好奇了,不知皇叔可否与我说上一说?”微笑着看向弘昼,和璇陪着好奇,问道。
大大咧咧的往旁边一坐,弘昼也没想着顾全自己的身份,肆意而随性,口中则懒洋洋的说道:“我年纪大了,可不像你们这些个小辈,这宫里比王府大了不知几倍,认个路也不容易”
“王爷,这是您最爱喝得雨前龙井。”早就备好茶的月如,问得弘昼的话,浅笑着端上茶。
“还是月如丫头知道体贴。”眯着眼轻轻吮上一口,弘昼满意的赞道。
不以为意的坐到另一边,和璇对月如轻轻点了下头,后者领意,带着屋内的人一起退了出去。待人走后,和璇才缓缓的劝向弘昼,道:“皇叔,这笑话,憋得久了可也伤身。”
“说起来也不算什么笑话,只是这故事听起来也有趣的紧。”
“能让皇叔觉得有趣,想必这趣意定然不一般。”
来回的转着茶杯,弘昼笑道:“谁说不是?这说的是一大富人家的老爷,心疼儿子,就想着法要为儿子滋补。这同一地方住的还有一户老爷所敬仰的人家,那户人家的大老爷想到自家养的一条蛇放着也是放着,遂送了他权作个人情。结果,还没等那老爷给儿子滋补,那少爷倒先和那条蛇培养起感情了。”
“这少爷却是不怕么?”静静的聆听着弘昼的故事,和璇轻轻的问。
“这男儿又岂是姑娘家,怎会怕了去?”略带取笑的看了眼和璇,弘昼才继续说道,“那少爷岂止是培养感情,更是动了怜悯之心,不但带着蛇去觅食,还替它赶走了一些障碍,可是,这蛇却忒不道德。”
瞧见弘昼一脸的摇头,又似叹息,和璇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口上却是应和着,“莫非这蛇反咬了少爷?”
“不错。”对和璇的反应极为满意,弘昼赞道,“许是没有满腹,这蛇在少爷没有注意的时候反咬了他一口,那些家丁自然是不允的,就合伙欺了这蛇。这时候,突然冲来了个猎人,你道怎样?”
“猎人?”听得越来越混乱,和璇已经完全猜不准弘昼说这么个故事到底有什么深意,眉轻轻蹙起,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这别人家的事又与猎人何干?难道他还准备帮这蛇不成?”
“啪”的一声,弘昼兀的拍起手一顿叫好,“你说的没错,那猎人见几个人欺凌那条蛇,竟觉得不公平,又替蛇叫屈,也不问事实缘由就帮着蛇脱逃了。”
“皇叔,这人我看当不得猎人一称,即为猎人,猎物便始终是猎物。”和璇抿唇一笑,淡淡的说道,“心存良善之心,那猎者必是个行事优柔寡断之人。”
对和璇的话不语置词,弘昼继续他的故事,“这蛇跑了便跑了,可它又回了大老爷那,既然是作人情的,这蛇当然还是要送回去的。那老爷知道后,见不着大老爷,便找了那二老爷哭诉,希望能断了大老爷的善心。然则,家中一直是大老爷当家,这事又是大老爷定的,二老爷又岂能驳了他面子,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慢慢的,和璇听出了一丝味道,狐疑的眼神瞅向弘昼,但对方却是悠然抿茶,不言不语。“虽说这事也有些趣味,可并不如皇叔说的那般不同,可是还有什么下文?”
“不急,这事还没完呢。”待茶味回味过后,弘昼才悠悠然的说下文,“没过几天,这少爷和猎人又遇上了。这会,可不再是那条蛇,而是真正的猎物,一只白狐。”
“是那猎人先看上了?”白狐?和璇觉得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说是也是,说不是却也不是。”不管和璇是否听懂,弘昼依然说得玄玄乎乎,“少爷看上了白狐想把它带了去,而那猎人怜它柔弱,不忍它被圈养,就又和少爷动起了手。你想,那少爷是个少爷,拳脚功夫哪敌得过一个猎户?自然,被猎人给打伤了,好在也不重。”
“这猎人我算是看明了,但凡遇到那些个柔弱可怜之辈,已然是不能辨是非,全凭自己的喜好。不但是个优柔寡断,还是个冲动不计后果的人。”
“你也瞧出猎人不是个好猎人,可那家的大老爷偏偏对他属意了,想把自己的女儿嫁了他做妻室。”波澜不兴的眼眸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对面似陷入深思的和璇,弘昼安静的喝着自己的茶,不再多言。
蹙紧的眉随着弘昼最后的话几乎成了一个结,沉默半响,和璇的声音才徐徐响起,“皇叔说的确实有趣的紧。”
“和璇,叔叔还听到了一些个趣事。”似乎嫌和璇不够省心,弘昼又开了口,“今儿个,四哥传召了一批人去了御花园陪驾,似乎还有考较之意。”
心中一动,和璇温柔的问向弘昼:“不知皇叔是否有这个雅兴,去走上一遭?”
看到和璇眼中的那抹清明,弘昼知道她已经明了自己话中的深意,不由心情一松,“既然和璇你有这个兴趣,那只能是我这个做叔叔的受累一些。”
“那我就先谢过皇叔了。”随即,和璇打趣道,“这屋里的东西,皇叔若是瞧得上眼便告诉我一声,我派人给您送上府去。”
“好孩子,果然不枉叔叔疼你一场。”
“月如,你对白狐可有什么印象?”在弘昼离开后,和璇便找了月如过来问话。
“公主说的可是那硕亲王府上的浩祯贝勒?”仔细一回想,月如迟疑的回道,“那时候,浩祯贝勒才十二岁,也是第一次狩猎,似乎活捉了一只白狐,但是又把它给放生了。”
“哦?”那么,皇叔说的猎人应该是他,作的人情应该是指婚。
经月如一提醒,和璇已经能猜透弘昼所谓的故事是指什么,心中却是一沉。虽然,她能肯定那个女儿不会是她,但是,指不定还有别的人选。而且,若是这么一个人成了额附,那事端必然也不会少。
握着茶杯的手忽的一紧,和璇看着某处,眼帘缓缓的垂下。
御花园
“一日当空,双马奔走八响蹄。”
“这是什么对子啊?”闻言,乾隆眉一皱,问道。
“容臣禀奏,这日头底下必有影子,”没了最初的紧张,多隆不慌不忙的慢慢答道,同时拿出自己的手指开始比划,“马有四蹄加上影子就是八蹄,跑得‘吧哒吧哒’响,故曰八蹄。”
“不通,不通,你明明说的是双马,就该有十六蹄?怎么有八蹄?”乾隆摇摇头,不赞同的反驳道。
“回皇上,十六蹄对仗便不工整了,所以臣让他有一个缘故。”多隆张开双手,在自己的身前大大的环了一圈,解释道,“所谓的双马,就是大马肚子里怀了一匹小马。”
暗叹一声,乾隆无奈的摇了摇头,底下的群臣和才俊皆是眉眼弯弯,忍不住的笑意盈满在眼中,不远处的郡王倒是意外的点点头,竟还有几丝赞许之意。
“四哥,在出什么对子呢?”应了和璇的意,弘昼悠悠哉哉的逛到了御花园,刚巧听到多隆对的对子,又看到众人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不由笑着问向乾隆。
看到弘昼,乾隆也是一愣,随即笑了笑,道:“朕出的对子是‘二镜在手,一女梳头三对面’。”
轻咦一声,弘昼低敛了下眉,一阵沉吟后抬起眼看向乾隆,说道,“刚巧,臣弟也想到了一个对子。”
“哦?”乾隆一挑眉,眼中笑意更甚,“是什么?”
“妙人儿倪氏少女。”
有些意外的瞅了几眼弘昼,乾隆环顾一周,看到底下的人逐一低头思索,却不如刚才那般接的快,倒是有些满意了。
“皇上,臣有一对子”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