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族又先后分化出两个势力,其中之一又要归附北夷部族。
被言官怒骂“叛徒”的末那族其中一支还真是见风使舵的料,十年换一个主子。真相是末那族祭司发现了那些人的计划,于是就有了圣女诛杀祭司的时候,而后圣女等人带着末那族一部分人叛逃里应外合,定封城被屠戮一空,烈日皇朝的百姓死了两万,都是被北夷人活活杀掉的。而后因为卢缜接替了长庆关守将·北夷人并没有据守被屠城的定封,而是再次退回了关外。有人将之归结于卢缜的声威,而事实上不过是北夷人为了第二波攻击做准备,果不其然·这之后太庸关和太苍关遭遇了猛烈的攻击,太庸关已经在八月陷落,好在呼延一族骁勇,锦烟城固若金汤,新的呼延王琅又不是一个普通角色,才将局势控制住。
一时之间战火四起,军需所耗甚大·就在九月初,英帝单独召见宗政宇,令四大世家出兵了。司马诚因病已经数月不曾上朝,太医的也对于他无从下手,相比之前的目盲,司马诚已经出现了疯癫症状,司马家暂且是陷入瘫痪的状态了。
宗政宇老狐狸虽然顾忌自己的家业,却也知道唇亡齿寒·不过为了不让英帝借助战争太过消耗世家门阀的力量,讨要了国库一大笔银子作为装备,宗政家原本私兵五千·而后,又在其封地大肆扩张,将兵力扩充到了五万,北上支援。
赵家和左家亦是分别采取行动,南下讨伐叶臻的叛军,原本留守在奉常的十万兵马迅速减低到了两万。
“南下······”千秋低喃道,小黛目光炽热,千秋却是缓缓摇了摇头,道,“若是泯然众人茫茫然南北乱跑·像是苍蝇一样被驱赶,就太难看了,再也没有一个地方比奉常更安全了。这里是天子脚下,若是这里都出事了,那就是说烈日皇朝完了,那么我们到了哪里都是一样的。”
“可是锦烟城一旦出事·奉常城就会受到威胁,小姐,我们不需要在这里。”小黛说道,奉昌城就在丰州,怎么说海州离战火都要远
“我们还有一万兵马。”千秋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也就是因为那一万兵马,拖住过无颜的脚,差一点就让叶惜京葬身于此。阮家虽然不是四大世家之一,却是底蕴深厚,而阮胥飞绝对不会将自己的性命交托给别人,他手中一定握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在此之前,他曾数度秘密南下巡郡,他要是想,如同宗政家赵家左家一样扩军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秋雨冰冷地落在北方大地上,第一次,几百年皇都奉常因为缭乱的战火而出现了狼狈之相。神龙见首不见尾巴的陈白露光临卢氏别庄,千秋对于这位曾经半路将她扔掉的护卫的怒气还残留着,只是陈白露笑眯眯地道:“县主何以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老夫?”
“当然是因为你欠了我一个解释。”千秋说道,不准备给陈白露座位,也不奉茶,纯当下人使唤。陈白露只当千秋是发一发女人的脾气,没有追究。
让千秋寻一处隐秘场所,说是有要事相商。千秋让冯矣注意着四周,关上了房门,陈白露终于从怀中拿出了一枚东西。
准确来说,那只有半枚,虽然残缺不全,依稀可以辨认出应该是一枚虎形的铜令。千秋不免情绪有些过激,显然当初将军府遭戮就是因为这枚东西了。
“他终于肯将这东西拿出来了?”千秋瞪着陈白露,讽笑道,“要给我吗?”
“不要误会胥飞了,这东西一直都在我手里,是卢缜交给我的,而另一半在定慧公主手中,从头到尾,胥飞并没有拿到过。”
“那又有什么区别吗?”
“有,这是你爷爷送给你的嫁妆,并不是一万兵马,而是五万,当然,这只有一半,只有同定慧公主手中那半枚结合起来,才是完整的虎印,是先皇后端文孝皇后留给肃王殿下的东西,现在我把这半枚交给你。”
千秋原本要接过的手却在半空中一滞,拂开那东西,冷声道:“好让我接替来实现你未尽的事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东西我不要也罢,区区五万兵马,在叶臻的大军面前也算不了什么。”
陈白露却是将之强硬地塞到了千秋手中,道:“老夫已经完成了老友所托之事,之后的是你的喜好了。”
千秋咬牙,恨声道:“那我问你,爷爷是否一早就猜测到了自己北上的事情,然后准备了这些?”
陈白露正要往外走的身形一顿·凝眸淡笑道:“这就是我们一直在等待的局面罢了,小丫头,你可以怨恨,因为你有怨恨的资格。”
千秋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果然卢缜是默许的,结果到了最后,放不下的还是肃王那一件事情吗?料想到了自己的结局,却是讲最为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她,以这样的名义来保护她。可是无形中却是将她同阮胥飞牢牢地绑在了一起,也许卢缜也知道阮胥飞那一点变数,但是他更为坚信阮胥飞是那个能保护她的人。
千秋心中憋着一股子怨气·将那半枚铜令狠狠摔在了地上,怒道:“谁要这东西!就是这东西害得我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有本事就好好地给我回来啊!别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好像再也回不来了安排后事的样子!”
千秋骂得越是大声,内心却是越空虚。
“既然认了我这个孙女,既然让我作为卢家的人而活着,就不要弃之不顾啊,能不能私心一点呢?能不能私心一点呢?肃王都死了,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和奶奶有什么关系,和音儿有什么关系,和象形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无关的人而已,为什么却让你最后选择了尽忠?!”千秋一脚踢翻了桌椅,第一次如此失态地大发脾气。
古代男子深深烙印在脑海中的忠孝,果然是挥之不去啊!不管是卢缜也好,陈白露也好,为了一个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的人,却还在挣扎,千秋无法理解,她也不想要理解。活着的人应该比死去的人更加重要不是吗?她从未接触过肃王叶澹,对于他的死活无任何感觉·要她怎么去理解呢?
说她是被放弃了,因为卢缜到了最后是守住了兵权选择北上;可她却是被卢缜爱着关怀着的,因为那五万兵马是给她的,以这样的名义来守护她。
红叶深处,曾娴撑着伞遥遥地望着陈白露离开的方向,被放弃的·又何止是千秋那些人而已呢?
第一场大雪轰然来临之时,她的十四岁生辰也到了。
白雪飘零的卢氏别庄,而今却是她一个人看着飞舞的晶莹的雪花。千秋一回头,却看见陈鱼吃力地抱着一大堆莲花灯进来,她身后的几个丫鬟也抱着一大堆,然后“哗啦啦”落了一地,场面蔚为壮观。
大灰兔子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就从千秋怀中跑了下来,往屋子里头挪动。
“给我的?”千秋目瞪口呆,随意一数,至少有十多个,想不通陈鱼怎么会拿来这么多莲花灯。陈鱼却是摇了摇头否认道:“没有,我只是替人来送礼物的。”
千秋脑海中闪过叶惜京的脸,目光有些黯然,陈鱼一边将散落在地上的莲花灯给聚拢起来,道:“他在你府外驻足了很久,但是到了最后也没有进来,却是拜托我将这些拿进来。
千秋愕然,仔细一数,那莲花灯一共是一百四十盏。
“是赵明初?!”千秋看着这些莲花灯心中有些酸,陈鱼点了点头,拨弄着莲花灯,问千秋是不是要点起来。
“这个是我送的。”陈鱼笑了笑,那有些婴儿肥圆嘟嘟的,却是“刷”拿出一沓银票,“我知道你最喜欢这个,我也懒得给你准备了,不过我知道这数字对你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我是为了逗你的。”
千秋原本有些酸楚的心情被她这么一说冲淡了不少,只见她又变戏法似地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只枯黄的竹编蚂蚱,道:“我只会这个,而且编的有些丑了,不过这世界要找这草还真不容易。”
“你这两样东西果然···有新意。”千秋不知道要用怎么样的表情面对陈鱼,一手将那一沓银票拿走,嫌弃地看了一眼那蚂蚱,嘴上说着“勉为其难收下好了”这样的话,心中却是涌过一股暖流。
也不算最过糟糕的一年吧,千秋这样想着。
而卢氏别庄之外,正打算离开的赵明初却是遇上了刚刚过来的阮胥飞。纟
307情理中的惊闻 308东宫走水
细碎的雪花轻轻滑过阮胥飞的脸,他掸了掸袖口,抬眸一笑道:“幸会。”
赵明初目光冷冽,冷声道:“你还真是碍眼啊。”
阮胥飞对于赵明初的讽刺不以为意,只淡淡笑了笑,目光望了一眼庄子的方向,道:“我其实来了也有好一会儿了,就一直看着你站在这里,却不曾进去。其实又何必,没有人拦着你,莫非你是想要用这样的手段让千秋为你感到一点点心酸吗?哦,那倒是可能会管用的,她就是那样一个人。”
赵明初点了点头,想要大力推开阮胥飞,阮胥飞却是身子一侧让开了道路,赵明初手一空,有些踉跄。阮胥飞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只要用说的,我也会让开的。”
“你会得到报应的,我虽然得不到她,但是你也一样。”
阮胥飞眯起眼睛,眼底依旧有着笑意,伫立在雪地里良久。雪花融化在他的脸上,看着惯是清冷,白色的紫花连裳衬得他孤高清远,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好半天回过神来。
“主子,您也不进去?”刘四忍不住出声道。
阮胥飞从怀中拿出一个漂亮的木盒子,怔愣地出了好一会儿的神,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刘四不禁心中叹了一口气,道:“主子,您何必如此,既然县主都说了,明天春完婚,您何必又郁郁寡欢呢?”
阮胥飞面上恢复阳光的温暖笑意,反问道:“我郁郁寡欢?”
刘四一滞,他一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了。经此一说,阮胥飞倒是负着手进了卢氏别庄,正好碰上卢象形和卢音稀兄妹,卢音稀看见阮胥飞很是高兴,目光在阮胥飞身上查探。
“我还说你怎么这么晚,都快开宴了你怎么还不来。”卢象形说道。
话音刚落,却是见一定朱红色的轿子到了大门前·只见宗政朝露从里头出来,同阮胥飞打过招呼,道:“千秋妹妹可真是一个神秘的人,做生辰酒也不叫上人吗?”
千秋和陈鱼从内院出来·见宗政朝露,不禁一愣,宗政朝露对千秋眨了眨眼睛,道:“世道再坏,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记得上一次我做生辰酒的时候千秋妹妹可不久送了好东西来?”
千秋想起那幢事情,只道:“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
“对你来说可真不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