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来这里干什么?
桑母没发现女儿一脸震惊,兴匆匆的开口。
「我一开门,就看到他站在门边,天色乌漆抹黑的,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沾了露水,把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是什么通缉犯呢!没想到他
一开口,竟然说要找你,我才知道原来是你的朋友。」
桑伶丝被动的看了看他,他的胡子没刮,眼里布满血丝,看得出一夜没睡,昂贵的名牌西装上则沾满了晨露,他显得风尘仆仆、狼狈不堪。
原本飞扬跋扈的一个人,变得有些憔悴。
她像个木头人怔住了,说不出话。
「雷先生说他半夜两点多从台北开车过来,真是危险喔!山上没有路灯,路又崎岖不平,他竟然能摸黑找到这里,真是奇迹。」桑母默念
了好几遍阿弥陀佛。
桑伶丝沉默不语。
「快去给雷先生倒杯水,他看起来累坏了。」桑母接著又说,然后把雷凛然请进屋里。
她更呆滞了。
「快去倒水啊!」桑母催促她。
奇怪,这孩子僵在那里大半天了,既不说话,也不动作,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是不是还没睡醒啊?」桑母随口说了一句,接著自己动手倒了一杯水,递给雷凛然。
他接过水杯,正要暍时,桑伶丝突然爆发了,酸甜苦辣、新仇旧怨一拥而上,点燃了埋藏在她心里的炸弹,她跳到桑母和雷凛然之间,疯
了似的将他手上的水杯抢走。
杯里的水洒出来,溅湿了他昂贵的西装,也把桑母吓了一大跳。
丝丝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啊?
桑母尴尬的搓搓手,「雷先生,不好意思」
桑伶丝颤抖的放下水杯,看也不看雷凛然一眼。「妈,我不认识他,请你叫他离开!」
「人家特地来找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桑母训斥她。
谁要他冒著生命危险跑到海拔一千多公尺的山上来找她!她不希罕!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他是不喝白开水的大老板,这里也不是他
该来的地方!
「妈,你叫他走!叫他走!」桑伶丝抓住桑母的手,央求的说。
「不可以这样!」桑母生气了。
怎么回事?妈妈不过才跟他说了几句话,就站到他那边去了?妈妈根本不知道他表面上衣冠楚楚、人模人样,其实是个人面兽心!
桑伶丝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现在还会发抖呢!妈妈不知道他有多坏、多可恶他弄得她有口难言弄得连妈妈都生她的气
她住嘴,恶狠狠的瞪著他。
雷凛然看了看她,然后竟然转身面对桑母,「桑伯母,请你不要怪伶丝,都是我不好。」
谁要他说好话了?他在装什么好人?他在搞什么把戏?竟然大言不惭的叫她「伶丝」!
「哪里,我们丝丝不懂事,你别见怪。」
桑伶丝气歪了脸。妈妈竟然还叫人家别见怪?!
「不不不丝丝很懂事,都是我的错,我对她做了一些很过分的事情。」
从「伶丝」跳到「丝丝」,他转得还真顺口!只有亲人才叫她「丝丝」,而他却是她的仇人。
「什么很过分的事?」桑母挑起眉头.她到现在还弄不清楚女儿为什么扔下课业,一声不吭的跑回家,不管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
「是这样的,桑伯母」他看看桑母,又看看桑伶丝,「我对她」
她听著他似有难言之隐的声音,突然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怎么样?」桑母追问。
「就是我对她」他欲言又止。
「住口!」她跳上去捣住他的嘴巴。
他想怎样?他要是胆敢对母亲说那种不要脸的事她就跟他拚命!
他不走,她走,总行了吧!
套上雨鞋,桑伶丝不再理睬他,迳自背著竹篓去田里挖地瓜。
但是他又跟了上来。他扯掉领带,卷起衣袖,名贵的黑皮鞋沾上了泥上,半跪在地上拚命挖地瓜的样子,简直像只笨青蛙!
她瞪他一眼,他却对她咧开了嘴。
这种坏蛋也能笑得这样光明灿烂?简直可以改行去卖牙膏!
哼,笑吧!就不信他能笑多久!他还没真正尝到这座山的厉害哩!
山里温差很大,凌晨四点多大概只有十几度,等到太阳冒出头,很快就变成一个火烤馒头,一般人根本受不了。他昨夜没睡觉就跑到这里
来,经历过乍冷乍热,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不用她赶,到时候这个没冰箱、没冷气就活不下去的大老板,自然会夹著尾巴逃之天天。
看看他,不到三十分钟、已经满头大汗,衬衫全湿。他手上满是污泥,她没有多余的手套给他用.
是他自找的!没人逼他来这里自找苦吃!她猝然丢下他,远远走到田的另一端,背对著他,自顾自的埋头工作。
挖地瓜、挖竹笋,甚至砍柴、下田插秧,这些活都是她从小做惯了的,但今天她突然变得特别迟缓,一条地瓜拿在手上,都快被太阳烤熟
了,才想起把它扔进竹篓里。
老天,天气实在太热了!她伸手抹去汗水,不自觉竖起耳朵,半晌没听见他的动静。他该不会昏倒了吧?想了想,终于忍不住悄悄回头张
望。
那人非但没有昏倒,而且神采奕奕。
「我这篓已经装满了!你那边要帮忙吗?」他站起来,对她挥了挥手。
又是一口大白牙!老天,他的嘴还真大!老妈总说男人嘴大才好,嘴大吃四方,他真的很能吃,连她都快要吞进去了咦?想到哪里去
了?不是跟自己说好下去想那天的事吗?她连忙甩甩头。
对了,她已经忘记了,已经把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抛到脑后了,已经忘记他的唇、他的手、他用力含住她的老天!她喘口气。她真没
用,她的心理骗不了生理!她的身体经常不由自主的打颤,血液逆流,羞愤得简直想变成一颗大番薯,埋进土里算了。
她还算是有羞耻心,对不对?哪像他,做了那种不要脸的事情之后,还敢跑来这里,一副没事人似的笑著!而且老天,他现在又是在
做什么?
「喂你在干什么?」她忍不住大惊失色。
「脱衣服!」
谁不知道他在脱衣服,他把扣子都解开了,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接著又一把扯下衬衫老天!她不敢再看,赶紧闭上眼睛,默数三秒,
再睁开眼睛。他竟然把湿透的衬衫搭在肩上当毛巾。
她像个傻子似的望著他健美的身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臂膀厚实,浓密的胸毛沿著结实的六块肌肉一路往下延伸,最后隐没在腰际
「喜欢你看到的吗?」他的身体因为她的专注凝视而显得灼热。
「谁会喜欢暴露狂?」她没报警抓他就不错了。
「真的?」他挑了挑眉,用手比了比嘴角,「但是你流口水了。」
她想也不想的抬手一抹。骗人!根本没有!一抬头,发现他眼里的促狭。
「我看看」他大步来到她面前,伸手刮刮她的脸,「你的脸这么红,是不是中暑了?」
才怪!她比较像中邪了!她还以为他又想不不不,是她自己一直在想老天!她一定是疯了!
忽然,她眼前一暗,一扬眉,那人竟然毫无预警的往她压来,她不能言语、不能行动,任由他吻住了她。
她大吃一惊。这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他的老婆跑了,他觉得寂寞、无聊,又想来这里玩弄她?他当她是什么?欲火当头的替代品?
「不要!」她一情急,死命的咬住他的唇。
没想到他竟不闪躲,等她尝到了血腥味,立刻松口。
她弹跳开来,隔著几步的距离,仓皇的望著他。
他肿胀的嘴唇淌著血丝,她的心脏疾速收缩,喉咙也梗住了。他的眼眸深邃,目光汹涌得像一团暴风雨,看得她心惊胆战。
她又往后踉舱了几步,然后转身拔腿想逃。
他反射动作的跳起来,野兽似的把她扑倒在地上。
「走开!」她随手抓起一把泥上,掷向他。
他没有闪避,任由泥上弄脏他的脸。
她恍恍惚匆地推他一把,他却文风不动,死命的盯著她,眼里跳动著疯狂的火光。
「走开!」她抓住他眨眼的瞬间,连滚带爬又往前逃了几步。
但他的反应更快,三两下又压住了她。
两人像孩子似的在泥地里滚了又滚,弄得浑身狼狈。
她的呼吸急促,头发凌乱,白皙无瑕的脸蛋满是污泥,却是他所见过最有吸引力的女人。他终于压住她,疯狂而蛮横的撬开她的唇齿,毫
无己心惮的吸吮著她口中的甜蜜。
「唔」她揪住他的头发,企图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却徒劳无功。
太阳好大,照得她的眼前一阵花白,她闭上眼睛,感觉理智逐渐被阳光蒸融,好热热浪从唇齿之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的身体沦陷在
可怕的激情里。
他发狂似的亲吻她,一边带著她翻了个身,他躺在泥地上,让她趴伏在他身上,与他紧紧嵌合,他吻得那样虔诚、那样焦灼、那样热切,
长久又狂猛,吻得她天旋地转,再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他们吻得难分难解、如火如茶吻到她的手不自觉揪著他的发,几乎快要断气。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他终于放开了她。
两人相望,都呆住了。
「对不起。」他先打破沉默。
「对不起?」她喃喃的重复。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因为刚刚那个吻吗?她的初吻,就这样被他夺定了不,不对,不应该用「夺」这种字眼,刚刚她明明也沉溺其中
,甚至下曾反抗,是她放纵他态意蹂躏她的唇齿。
「只不过是一个吻而已。」她眼神闪烁,打定主意绝不让他知道那是她的初吻!
「噢!」这回换他有些狼狈。
她忽然笑了。原来她也有伤害他的能力,否则他会当她是傻子,任他予取予求!她不会让他如意,虽然她明明把什么都给他了,自尊、初
吻,甚至连清白都差点赔上去,但她死也不会让他知道。
桑伶丝推开他,狼狈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污泥,故作凶恶的说:「走开!永远不要再来惹我!」
像她这样的女孩,没人惹得起,他也不例外。
「我已经惹了,是不是?」他来到她面前,望著她,嗓音低沉的说。
泪水瞬间冲上眼眶,桑伶丝急忙转身,用手背抹抹眼睛,倔强的说:「你没有惹我,你根本不需要惹我,你看到了,我很卑微,很渺小,
低贱如蝼蚁」她猛一咬牙,「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已经把我踩得粉身碎骨了。」
是的,他羞辱了她、逼走了她,他已经达到目的了,不是吗?
「你冒著生命危险来到这里,是为了想拿回那份不平等聘书吧?」
「那份聘书还在吧?」雷凛然问。
「当然」桑伶丝故作坚强的隐忍泪水,「不在了。」
雷凛然蹙起眉心,一脸若有所思。
怎么?他怕她拿著那份聘书去威胁、闹事吗?
「你放心,」桑伶丝抬头挺胸,「我已经把它撕了、烧了,那些不平等的承诺,就此一笔勾消。」
「一笔勾消?这么简单?!」他扬扬眉毛,露出几进无赖的笑容。
她望著他,心跳突然快了一拍。「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不然你还想怎样?」
「不怎么样。」他撇撇嘴,摸著口袋,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她忽然觉得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跳出来。
然后他抓起她的手,把那张纸交到她手里。
她犹疑的摊开纸张,迅速浏览一遍,脸色刷白的抬起头。
「我早猜到了,所以替你送来新的聘书。」他嗄哑的说。
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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