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姮略加思索,答道:“如上少下多,三盏。如上多下少,一百九十二盏。”
长孙苜:“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增,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
阮姮:“大和尚二十五,小和尚七十五。”
长孙苜:“最后一道题。三百七十八里关,出行健步不为难。此后脚痛递减半,六朝才能到边关。”
阮姮答:“一日一百九十,二日九十六,三日四十八,四日二十四,五日十二。”
漆雕初在一旁听得连连发出惊叹声,云绮陌望向阮姮的眼神里充满钦佩,而阮姮却是满脸沉静从容不迫地对答如流。
末了长孙苜合上了书卷,抱拳恭敬道:“皇上,恭顺王爷五题回答正确无误!”
漆雕初那张普通的面容里,只有深邃的眼睛引人注目,这会儿这位女皇的眼睛里带着赞叹,她感慨道:“你是第二个能从头到尾都回答正确的人!”
阮姮若无其事道:“不过是糊弄小孩子玩的数学题罢了,剩下的难题是什么?”
当长孙苜听到阮姮轻松地说这些数学题是“糊弄小孩子玩”时,老脸一沉,心道,那之前那些没有回答上来的朝臣和使节,岂不是在恭顺王爷眼里,还不如小孩子了?
漆雕初看了长孙苜好几眼,发现长孙苜故自沉思,于是漆雕初指了指书桌上的纸砚笔墨道:“看来长孙大人已经被你折服了。阮姮,最后一道难题,朕限你在半盏茶的功夫内做出四首诗!”
“主题?”
“春夏秋冬!”
“不用半盏茶!”阮姮说着就走到了书桌前,用毛笔蘸了蘸墨,随即写下了四行字。当她写完最后一个字时,半盏茶的时间,果然还未到。
漆雕初拿过宣纸,看了下这四行字,愣了下,转而笑道:“妙!妙!长孙大人,你来看看!妙呀!”
长孙苜终于从“糊弄小孩子玩”的沉思里回过了神,走过去接过宣纸,漆雕初命她念出了声:“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
云绮陌不禁开口道:“这是,回文诗?”
长孙苜按照“春夏秋冬”的顺序将这四首诗完整地念了出来:
“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流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
“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浅水流。流水浅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
“红炉透炭炙寒风,炭炙寒风与隆冬。冬隆御风寒炙炭,风寒炙炭透红炉。”
念罢,长孙苜也不禁摇头感叹道:“文思敏捷!好才华!”
阮姮平静道:“这种诗不是都没事写着玩的吗?”
于是,长孙苜的老脸又是一沉,心道,这样精妙的回文诗如果是写来玩的,那南吴朝廷这些士大夫不就是连玩都不会玩吗?
漆雕初眼神闪烁,口气里再也没有玩味,正色道:“阮姮,皋陶朝埋没你了!”
“我们可以走了吗?”
漆雕初颔首:“自然。”
阮姮转向长孙苜,道:“长孙大人,你可说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长孙苜听后一惊,阮姮望了眼漆雕初道:“别紧张。方才皇上说,我是第二个独立走出迷魂阵的人,那第一个人是谁?”
长孙苜又是一鄂,漆雕初对她点点头,长孙苜方答道:“王爷,您不知道?”
阮姮眉毛一挑,意思是“我知道还要问你”。
长孙苜道:“是牧逐君,他三十年前独闯南吴,连过三关。”
“什么?!”阮姮心下一惊,再看云绮陌,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阮姮定了定神问道:“三十年前的事?”
长孙苜沉声道:“是,三十年前。”
阮姮扶起云绮陌就要走,等走到门口,她向长孙苜伸手,长孙苜不得不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千两银票递上,阮姮看都没看就塞进了云绮陌手中。
看着阮姮和云绮陌离开,漆雕初坐到榻上,夹起一块松穰鹅油卷,对长孙苜道:“娘,看来阮姮对牧逐君并不了解嘛。”
长孙苜也坐到榻上,神色凝重道:“阿初,在阮姮面前,你要万事谨慎。阮姮这个人,心机不深,但心细如麻,你千万别露出什么马脚。”
漆雕初点头,乖巧道:“知道了,娘,阿初会小心的。牧逐君那个老狐狸,到底打阮姮什么主意?”
长孙苜长叹一口气道:“牧逐君现在的风采,完全不减当年呀!”
漆雕初凝眉问道:“他到底多大?”
长孙苜苦笑道:“我年轻的时候,他就是二十五六的模样。”
漆雕初惊道:“他现在还是二十五六的模样?”
长孙苜冷笑道:“姬氏一族的‘惜颜’,没有让姬氏得天下,却让他容颜不变!”
漆雕初幸灾乐祸道:“如果阮姮知道了的话,牧逐君可就死无葬身之地喽!”
。
玉镂雕丹凤纹簪
更新时间2013…12…13 20:09:21 字数:3738
第十二章玉镂雕丹凤纹簪
南陵城,华锦楼。
阮姮推开了天字号的房门,一眼望去,发现华锦楼竟然空无一人!
这,这不是南陵城最大的酒楼客栈吗?
她手撑着二层的扶栏,一个翻身就落到了地层,而文弱的账房姑娘正抱着一堆账簿从仓库走来,抬眼就看到了阮姮稳稳着地的身姿,晃得她差点让把手里的账簿给扔了出去。
“王爷?您醒了?”云绮陌也从仓库的方向走来,水杏般的眼睛又恢复了娇俏的神采。
“你的伤怎么样?”阮姮问道。
云绮陌接过账房姑娘的账簿,抱着走到桌前,笑道:“不打紧,王爷,来坐!”
阮姮坐下,随身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吃了起来,四下张望,奇怪道:“这是华锦楼?”
云绮陌点头。
阮姮迟疑地问道:“是不是,华锦楼的生意,最近不太好?”
云绮陌听罢,忽然明白了阮姮的意思,莞尔道:“王爷您放心,华锦楼是行栖门在南陵城的众多产业之一。这会儿没有人,是因为您来了,我让华锦楼的老板关门了。”
阮姮认真地问道:“那你们行栖门,究竟是干什么的呢?”说罢头还稍微歪了歪,专注的神情就像私塾里好学的门生一样。
云绮陌婉丽地一笑,正色道:“行栖门是室离阁在皋陶最大的分支,行栖门的产业包括了赌场、青楼、客栈、酒楼、茶馆、丝绸、首饰等。”
阮姮蹙了蹙眉头,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有情报?”
云绮陌愣了下,问:“王爷想知道什么?”
阮姮撇了撇嘴:“在皋陶,只有行栖门那里知道我要来南陵城。而我前脚刚走,漆雕初和长孙苜就得了消息,来了个守株待兔。”
云绮陌严肃地摇头道:“连行栖门都是您的,您有什么可怀疑的?”
阮姮追问:“行栖门真的不做情报生意?”
云绮陌道:“行栖门虽是室离阁的耳目,但从不用情报做生意。”
阮姮心下一转,姬雪意不可能给长孙苜透风,那么,会是谁?
随即她舒了口气,伸了个懒腰道:“哎呀,总算来南陵城了。”
云绮陌忽然起身,双膝着地,郑重道:“绮陌谢谢王爷,您本来可以自己走的,却被我连累了。”
阮姮一把将她拉起,摁到了椅子上坐下,道:“那个迷魂阵我可早就听说了,如果不是你,我还见识不到呢。”
云绮陌道:“王爷的聪明才智决不在雪意之下,绮陌好生佩服。”
阮姮挥手笑道:“我当然比他强了!好了,别酸了,今天你得帮我办几件事。”
云绮陌身子一直道:“几百件都可以!“
阮姮道:“其一,天黑之前,你把乌鹊的人给我弄到南陵城来。其二,告诉长孙苜,我要给阮荨身边塞个人,就是乌鹊。其三,查下长孙苜这个人。其四,牧逐君的身世是不是你们行栖门的禁忌?”
云绮陌本来脸色靓丽,当她听到“牧逐君”这三个字时,脸色一黯,道:“王爷,前三件事都不难,这第四件牧阁主是我们的主子,主子的身世,岂容我们这些属下调查议论?”
阮姮心道,当时长孙苜说道“三十年前”的时候,云绮陌惊诧的神情也不似有假,眼珠转了下,阮姮又问:“那牧逐君是不是一个眠花卧柳的主儿?”
云绮陌杏眼圆整,不可置信地问道:“王爷,您跟我开玩笑呢吧?牧阁主对您的专情和长情,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呀!”
阮姮在心里无奈道,一个那么妖艳的男子会是个专一的人?不能怪我多疑,只怪他长了双天生勾人的狐狸眼。
云绮陌又道:“王爷,京城那边一切安定,似乎女皇本身对恭顺王府有什么动向,但被艾太君劝下来了。”
阮姮呼出一口气道:“好。我出去逛逛,你去办我交代你的事吧。还有,让华锦楼的老板开门做生意,给我留个天字号就行了!”
南陵城的市中心熙熙攘攘,初冬的南方还是有些许温和。
怀揣着千两银票的票据,阮姮闲闲地溜达着,直到被南陵城最大的首饰店所吸引,抬脚便踏了进去。
“哎呦,这位姑娘,看您就是一副好面相!您需要簪子?钗子?华胜?步摇?我给您推荐推荐,您不买不要紧,就当交个朋友,来看看!”
一进门,阮姮就被掌柜的像苍蝇一般的声音吵得头疼,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掌柜的又开始一顿噼里啪啦:“姑娘,我的这家店,在南陵城可是独一无二的!论首饰,南陵城的其它首饰店根本就不可能有我家齐全!您看看,我们这里有---”
阮姮连忙抬手打断她,开口:“掌柜的,我要买簪子。”
“哎,好嘞,姑娘您真是好品味,簪子最适合您这样年轻的姑娘了。您来这边看看,我们这里有凤蝶鎏金錾,云凤纹金簪,花丝金龙簪,灵芝竹节纹玉簪,还有---”
阮姮扶额道:“掌柜的,我想自己看看,你如果可以安静一炷香的时间,我给你双倍的价钱。”
掌柜的听到后贼眉鼠眼地一笑,立即闭紧了嘴巴。
阮姮在心里苦笑道,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还能让话匣子闭嘴呢!
自从上次那只金簪被自己当作日晷的指针给折得弯曲的不成样子,阮姮便想着自己应该再买一只怎样形状的簪子。就算是以前嚣张跋扈的她,也从未奢侈浓妆过,最多只是脾气很坏、待人刻薄。
很奇怪,当她告别了那个狂妄的自己,并没有丝毫慌张,现在这个冷静淡然的自己,反而让她觉得更熨帖,仿佛,这就是她的本性。
难道,银针封穴,封住的是记忆和本性吗?下次见到室离阁那个精通医药学的双面卧底古奇七,一定要问清楚。
忽然,阮姮注意到了一只簪子。
只见那只簪子通体晶莹圆润,是玉质的白色,呈水滴形,镂雕加阴线的琢文法绘出了丹凤朝阳纹的形状,而簪子的另一端是银镀的金饰,凤与牡丹的组合更让这只玉镂雕丹凤纹簪显得大气。
阮姮指了指它,道:“我就要这个,多少钱?”
掌柜的笑吟吟地走过来,取出玉镂雕丹凤纹簪,恭敬地递给阮姮道:“姑娘好眼光!这可是本店最好的簪子了,通常都是给皇宫进贡的。您是本店今早的第一位顾客,我就免费送给您了,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