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当时你们店还会送外卖。”
听到柏原的提问,户神点点头。
“正如您所说的,不过,也没维持太长时间。”
“其中一个外送地点就是那家店哦。当时,那里叫外卖的人这么说过。肚子饿的时候,总是叫附近的’户神亭‘送外卖。送外卖到咖啡屋的情况相当罕见,你不会没印象吧?”
户神政行在胸前抱起双手,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这时,他的妻子开口了。
“说起来,不就是那家店嘛。”她对丈夫说,“总是在奇怪的时间点单。比如星期天两点。而且数量庞大,内容又不尽相同,相当辛苦呢。”
听完她的话,户神点点头。
“我也刚刚想起来了。”
“店名好像有SUN,电话一直都是我接的。”
总算对上了。萩村望向柏原的侧脸。
“那家咖啡屋有哪些客人,您还有印象吗?”
“咖啡屋的客人吗?呀,这个……”户神政行苦笑道,“我们只是负责外送的。每次送到店门口,不清楚里面的客人。”
“客人中有开洋食屋的人。那个人开的店叫’有明‘。”
啊,户神行成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他的视线投向装着手表的塑封带。
“这个手表的?”
“没错。正是这家店的。店主的名字也叫有明先生。有明海的有明。我们觉得他和户神先生有来往。”
然而,户神政行摇摇头。
“不记得了。正如我说的,我没有和那家店的客人直接打过照面。里面有同行,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关于这表,我也没什么线索。”
“这样啊,既然您这么肯定,想必不知道了。”柏原淡淡说着。目前为止,没有证据支持进行进一步质问。
“那个,这是在调查什么?”户神问道,“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目的何在?”
萩村沉默不语,柏原笑着回应他。
“您猜得没错,的确在调查很久以前的案子。虽然还没确定,不过这个糖果盒里面的物品很可能是重要线索,所以,我们正在查清是谁藏在天花板内。”
“什么案子呢?”户神行成问道。
“这点我们无可奉告。你们知道这个糖果盒的话就另作他论。”
户神政行一脸不服气地望向身旁的父亲。
“我觉得和我家没关系。”户神政行沉稳地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会藏在那屋子的天花板内,至少不是我们放的。”户神的眼神没有迟疑,斩钉截铁地说道。
“知道了,”柏原答道。
“这么晚还来打搅,实在抱歉。不过,倘若想起些什么,请事无巨细详细告之。这是我的名片,不管打到警署还是我的手机都没关系。”
走出户神家,萩村边走边问道:“你怎么看?”
“不好说啊。”柏原板着脸说,“那个人第一个拿起手表。”
“是啊,所以我觉得有些可疑。”
“是吗?我觉得正相反。”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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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有眉目的东西,普通人一般不会伸手去拿吧。假设他是那案子的犯人,看到当时偷走的手表,至少会犹豫一下要不要触碰吧。”
“户神是无辜的?”
“不,也不好说。我不觉得有明幸博在外送地方会是桩巧合。”
“这点,我也同感。”
根据有明功一的回忆,萩村他们猜想前去赌博组织的活动场所送外卖的是“户神亭”。接着,问了几个前去“SUNRISE”的客人,虽然他们似乎都不愿回忆起那段经历,一脸厌烦的表情,但是打听送外卖的店名也并非难事。除去忘记店名和本来就不知道店名的人外,所有人一致答道“户神亭”。
然而,他们也就记得这点。问到谁来送外卖时,没有一个人作答。当然,他们更不可能知道他和有明幸博的关系。
总之,为了进一步调查地点上的巧合,他们今晚前来造访户神家。
“但是,怎么想都觉得诡异。”柏原说。
“什么?”
“那个糖果盒啊。为什么会藏在天花板内呢?如果是证物的话,马上处理掉比较好吧。如果有留下它的理由,为什么会忘在那里?”
“本打算事后处理它,结果忘记了。犯糊涂了吧?”
“没错,很糊涂。看到户神政行后,我觉得这人不是会忘记这种事的糊涂蛋。”
萩村陷入了沉默,他也有同样的感觉,所以无法反驳。
“糟了糟了,该怎么向上级报告呢?头痛啊。”柏原挠着混杂着白发的脑袋。
约好见面的地方是在距离青山大道有段距离的某家咖啡屋。店内用了不少木头,坐在凝聚的灯光下觉得暖烘烘的。静奈第一次来这里,她心想果然是行成喜欢的氛围。座位并不是整齐地摆放着,考虑到不和同排的顾客对上眼的尴尬。她想起行成谈到“户神亭”在樱木町时的那段记忆。相当多的柱子给顾客们带去安心感。行成不管何时总是能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静奈深信这点是天生的秉性,并不是后天的养成。
破天荒,行成掐着约定的时间才到达。他一脸抱歉地小跑过来。
“抱歉,要调查些事,比想象中还要费事哎……”
“没事,别放心上。和料理有关吗?”
“不,不是的……”
服务员来了,行成中断了谈话,点了杯冰咖。
稍后,他们要去麻布十番店的“户神亭”。终于,新的牛肉丁盖浇饭研制成功了,他想让静奈试吃。
“高峰小姐,以前你在横须贺住过吧。”
听到行成的提问,静奈吓了一跳。她心怀戒备地笑道。
“我说过这个?”
“你不是提到过朋友的事嘛。洋食屋的女儿。名字应该是叫矢崎静奈小姐吧。那家店在横须贺对吧,所以,我想高峰小姐当时也住在横须贺。”
从行成口中听到自己的真名,静奈觉得心跳一阵加速。这种感觉,并没有让她不快。
“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小时候在横须贺住过。”
“这样啊。我虽然在横滨出生,不过没去过横须贺呢。对了,想得起朋友的洋食屋的地址吗?”
听到这个问题,静奈神经紧绷。不知道他为何又旧事重提,必须要小心应对。
“抱歉,过了太久……这家店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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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实想要调查的是某家洋食屋,那家店也在横须贺。因为某个意外,店主和夫人都过世了。没记错的话,你朋友矢崎小姐的双亲也过世了。有太多共同点了,所以我想核对一下店名。”
听着行成缓缓道来,静奈感觉到自己心里压着的石头越来越大,连呼吸都觉得艰难,她拼命忍耐着,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在调查的洋食屋叫什么名字?”
“’有明‘。片假名写的’有明‘,朋友的店叫这个吗?”
静奈微微觉得有些晕眩,但是,她不能流露心底的狼狈。思索片刻后,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名字。更加西式一点……好像是洋文。”
“这样啊,那只是单纯的巧合了。嘛,那家’有明‘的店主名字好像也叫有明,想起是我想多了。”
“横须贺的洋食屋挺多的呢。”静奈伸手拿起茶杯,努力克制眼看就要颤抖的手。
据功一说,警察已经盯上“户神亭”了。这样的话,警察可能已经找过户神政行。否则,行成怎么会调查“有明”呢。
静奈切肤地感受到一切正都朝着目标全速前进。想起这点,她内心深处隐隐作痛。当然,她察觉到了自己的真心。
“啊,对了,上次那事我跟父母提过了。请不要拘束过来吧。”
一瞬间,静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意识到是指参观户神家这件事时,身体仿佛通过一股电流,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
“觉得我很厚脸皮吧。”
“没这回事。不过,没什么可招待的,别觉得有刺啊。”行成露出了恶作剧的表情。
静奈心情百般交集。一方面,她很高兴有机会实施功一的计划,另一方面,距离最后的见面越来越近,她感到莫名的焦虑。同时,可以造访他家的喜悦感也孕育而生。
“我们走吧。”行成拿起账单站了起来。
望着走向柜台的他的背影,静奈回想起功一他们的责问。“你是不是真心爱上户神行成了?”功一的质问一针见血。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哥哥毕竟是哥哥啊。就连静奈自己也是最近才察觉自己的心意。不,应该说早就察觉到了但是一直逃避着。
虽然保证过会完美处理好这事,但是功一他们显然没有完全放心。或许,他们现在仍在担心着,究竟静会不会像个专业演员,摒除自己的心情,按计划行动。
她不想背叛他们的信任。从小时候起,他们三人就发誓要为父母报仇。怎么能因为一时的意乱心迷导致全盘皆输呢?
这个男人——望着行成的背影,静奈告诉自己:
这个男人是杀死自己父母的杀人犯的儿子。
从咖啡屋走出,行成拦了辆出租车。高峰佐绪里先行乘坐上去,行成随后也坐了进去。车子驶向麻布十番。
“很期待新店的牛肉丁盖浇饭哦。究竟会是什么味道呢?”车子发动时,佐绪里问道。
“这点请亲自确认一下,我挺有自信。”
“不过,让我这种外行试吃也说不出有用的感想,帮不了户神先生你们的。”
行成笑着摇摇头。
“吃到真好还是没吃就好了,听到这些就够了。请不要多虑,客套话才是我最不乐意听到的。”
“这么一说,压力好大啊。”
“嘛,不要有压力,放松点,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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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点点头,随后,表情严肃地望向窗外。似乎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行成隐隐觉得今天的她有些反常。表情比平常僵硬,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最初并非如此,途中才突然变成这副样子。就是从行成提起“有明”洋食屋后。
或许,没有提及店主夫妻双亡的事比较好吧,他想到。这些话也许触及佐绪里想起朋友的父母双亡的伤心往事了吧。他不断懊丧着自己太神经大条。
行成开始调查“有明”的契机是前天警察的突然造访。他们没有交代搜查的目的,让他心里有些疙瘩。
在樱木町的家里找到的那古旧的糖果盒,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里面放着“有明”洋食屋店主的手表这件事如此重要呢?一心想要弄清这些,行成便试着开始调查。他输入“有明”和“洋食屋”,试着在网上检索新闻报道。
结果马上出来了。十四年前的报道。
读完内容,他哑口无言。上面记载着强盗杀人事件这样过激的事。
他终于明白警察为何咬着糖果盒不放,不,应该说咬着金表不放。他们怀疑那罐子是从现场偷出的。也就是说,他们觉得把罐子藏在天花板内的人就是凶手。
对于警察而言,这么考虑似乎合情合理,但是,行成觉得他们完全没有理由怀疑政行。政行没有袭击横须贺的洋食屋的动机。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即使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行成连一分一秒也无法忍受父亲被当作嫌犯。
“那个……怎么了?”
行成陷入沉思时,佐绪里一脸担心地问道。
“啊,抱歉。”他扯出笑容,“稍微在想些事。”
“有什么麻烦事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啊,眉头都皱紧了……”
啊,说着,行成用手指抚了抚眉间。
“抱歉,板了张臭脸。也没有那么困扰啦。”
“果然新店开张要考虑的事情堆积如山啊。这种时候还提出要去你家参加这种无理的要求,实在抱歉。如果觉得为难,请直说。”
行成慌慌张张地摆摆手。
“没有这回事。刚刚我也说过,父母已经应允了,请别担心。”
“这样就好了。”
望着微笑着佐绪里,行成自责道:我究竟干了些什么。明明在担心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