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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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上月-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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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之说着,就钻进了被子,嘴里还在唠叨:“这栖光寺真是,连间像样的房间都没有,好不容易这间不错,还要我跟你挤一间诶,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徽之叫了几声,献之依然愣愣坐在那里,嘴角噙笑。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
更新了
大家不要霸王我好不好
我真的很需要你们留言,很需要,星星眼(请大家不要无视)




16

16、佛堂试探 。。。 
 
 
  在佛堂听毕支循大师的讲经,献之徽之和着七八个来访的仕族子弟一同与大师座谈,献之本就打算在这里呆上十天半月,并不急于一时表现,只是默默坐于末席,倾听大师为诸位子弟解惑,不论旁人的问题如何高深精湛或是愚妄造作,他始终侧头倾听,面上没有表情。
  不同于献之的沉默,徽之倒是十分活跃,他坐在大师的侧首,本就长得清丽脱俗,加上刻意雕琢过的言谈仪容,还有那独特的潇洒不羁的气质,非常惹人注意,一时风头无二。
  献之略略又坐了坐,起身向支循法师告退。
  大师捻须而笑:“施主自去便是。”一旁的徽之虽然没有明显的表示,一双美目中蕴满的却是讥诮。
  
  出得佛堂,正是午后时光,放眼望去满目春光,四周山上开满彤云一般的杜宇,零零落落和着绿色植物嵌在灰色的石壁上,连拂在脸上的清风都带着些香甜。
  献之心中想着去看看阿茂,却觉得这样贸然而去十分不合礼法,而且他素来骄傲非常,自幼年起,他喜欢什么,从来不会去刻意讨要,却总有法子让别人捧到他的面前。
  他是有些喜欢阿茂的清灵温顺,昨夜见她,也有了心动之情,也有过一晃的冲动,想与她厮守终身,但是若论婚姻,还有许多值得考虑的事情,比如权力,比如未来,阿母当年为玄之哥哥求得何氏为妻实在是一招好棋,无奈玄之哥哥英年早逝,浪费了这项极好的资源。此次母亲想要与郗家结亲却不是为他们王家着想,不过是为了提携自己娘家罢了。
  为自己着想,他未必想和郗家绑在一起。长舒一口气,远远看到一堆灰色的石头房子依山而建,像是嵌在那山岗上,献之侧身问一旁洒扫的小沙弥,小沙弥答道:“施主,是何充何大人出资新造的石窟,尚未建成。”
  
  献之带着两个仆从,不一会儿就登到石窟所在,这里尚未完工,却也看得出来建成之后必然精美异常,石头块上雕满了精致的小型佛像,初初看去,竟像是小佛砌成的洞窟,仆从找来管事的监工,赏了些银钱,工头恭敬不已的伺候左右,为献之讲解石窟构造。
  “这边是佛祖造像和十八伽蓝,像已造好,只是尚未泥金”献之仰头去看,造像的确精美,石窟顶上绘满了了飞天伎乐,色泽鲜丽,用的都是纯正的朱红靛青,还嵌着玛瑙、琥珀、琉璃等七宝,越发的金碧辉煌。
  献之不由在心中咂舌,七宝除去金银之外,其他皆不产于中土,小小一间石室就靡费逾万,怪不得旁人说二何佞于佛啊。
  转过几间佛室,来到一处空旷房间,墙上绘满壁画,四周挂满经幡,青铜架上燃满红烛,地上摆着灰色蒲团,似已建成,只是空气中还弥漫着涂料的味道,献之远远看到一个纤弱的背影正跪坐在一个蒲团之上,旁边立着一个老仆,却是那日山上所见的靖安。
  监工正欲开口,献之扬指,轻声道:“你们在外间候着吧。”自顾自踢掉了木屐,进得室内,轻轻跪于那人身侧的蒲团之上。
  阿茂此时手上捧着一本册子,手执一管小笔,正仔细照着壁画描着形状,十分专注。
  她的睫毛轻轻扇动,握着笔的手关节微凸,白皙莹润。
  献之在阿茂耳侧轻唤:“阿姊。”
  阿茂突然惊醒,吓得手中笔一颤,本是在描摹一只白兔,却生生被墨乌去一片,阿茂看着可惜,“哎呀”叫了一声。
  献之却像是捉弄她得了逞,恨不得吃吃笑出声。面上却皱眉却道:“这可怎么好啊?阿姊,我真是笨”
  阿茂哪里知道聪明美丽的皮囊内里是如何心肠,只道是他不小心,气馁道:“也不是你的错,你又不是故意的。可惜自朝食之后便在这里描,现下可怎么好,算了吧,就算我与它没有缘分罢。”
  说着就要阖卷,献之叹道:“都怪献之,描得这样好,只差一点就要完工了,不如阿姊将这白描稿子交予献之,献之试着帮你着色可好?应该会看不出痕迹的。”
  阿茂知道献之自幼精于丹青,自然欣然应允,连带着有些感激他。
  献之一笑:“阿姊可知道这壁画上讲的是什么故事?”
  阿茂羞赧一笑:“嘿嘿,这石壁上的故事我只听过一两个,其他的都是看着图连猜带估,也不甚清楚。但是这幅画上的鸟雀十分好看,还有漂亮的森林和异域宫殿,所以我很是喜欢。”
  献之见她很是坦白,淡淡一笑,看着壁画道:“这幅绘的是佛教本生故事孔雀王。”
  言毕,侧头看道阿茂正单手托腮等待着他的下文,不由一哂,略略一顿,娓娓道来:“很久以前,一个非常茂密的树林里,住著一群孔雀,其中有五百只是孔雀王的眷属。
  但是孔雀王仍然不满足,他迷恋上了一只青雀,从而把所有的眷属忘却在一旁,它知道青雀最爱饮甘露,最爱食一种清香甜软的深山野果,为了得到青雀的青睐,孔雀王竟然每天在天未亮露水尚未乾时,就悄悄出门为牠采取甘露水和水果,从不间断。
  
  此时这个国家的皇后身染重病已经很久了,也瞧过许多名医却就是治不好。
  有一天皇后在睡梦中,梦见一只孔雀用人的话语对她说:‘娘娘,你的病只有吃孔雀王的肉才会好起来!’
  梦醒后皇后就马上向国王秉告这个好消息,国王立刻命令猎人到深山去抓孔雀王,皇后说:‘你们谁能抓到活的孔雀,我就将小公主嫁给他,并赏赐黄金一百斤。 ’”
  阿茂轻叹:“嗐,这条件真是诱惑,孔雀王要遭殃了,一定是他哪个眷属恨他薄幸,才会到皇后那里托梦。”
  献之一笑,叹她想象力 (炫)丰(书)富(网) ,接着道:“大家都拼命的去找孔雀王的行踪,不久后有人发现了这对出双入对的孔雀王和青雀,足足跟踪了他们月余,摸清了孔雀王的习性,只待时机一到便活捉它。
  一日,猎人将蜜与面粉拌在一起涂在孔雀王平常经过的大树的树枝上,香甜芬芳的味道弥漫在这棵树的四周。
  
  就在那天,孔雀王如往常一般踩著轻松的步伐要去取甘露和果子,走呀走的!走到大树下,果然被那种清甜芬芳的香味吸引住了,它停止脚步在四周寻找,发现这个香味是从这棵大树的树枝散发出来的,它想这么清甜的东西,青雀一定会喜欢的,等我采完果子后再来取些回去给它尝尝。
  
  果然青雀十分喜欢这新鲜食物,,慢慢的孔雀王已习惯成自然,每日都会去取些蜜浆给青雀,为了要捉到孔雀王,猎人也非常有耐心,这样过了好几天时机终于到了;一位猎人就将蜜浆涂在自己的身上,穿上与树枝一样颜色的衣裳,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孔雀王也跟往常一样,准备去取这种加了蜜的面糊,躺在地上的猎人身手矫捷,手一伸,就抓住了身旁的孔雀王,这时孔雀王才知道情形不对,对猎手说:‘哦!原来是这样呀!这样好吗?我们来交换条件,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指引你一座金山,这座金山比你抓我去交换的黄金还要珍贵,不但可以使你吃穿不愁,甚至你的子子孙孙都享用不尽,你觉得如何?’
  
  不管孔雀王怎么说猎人都不答应,他说:‘你别浪费口舌了,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天底下那有这么好的事,傻瓜才会上当!’因此孔雀王就被抓到国王的座前,它用人语对国王说:‘仁慈好德的陛下!请你相信我!只要你给我一些水,等我念过咒后,让皇后喝下,她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如果病情还是不好再来杀我也不迟呀!’
  
  国王想想觉得有道理,就叫人拿水来给孔雀王,果然不可思议,久病的皇后喝了那些水后,竟然康复了,不但恢复过去的美丽健康,而且变得比以前还要有精神漂亮,国王将持过咒的水分送给宫里其它人喝,各各身体都轻爽,大家都赞叹的说:‘还好国王理智,没有将孔雀王杀死,要不然怎么能医好这么多人的病。’
  孔雀王趁著国王正笑逐颜开时说:‘虽然皇后和宫里人的病都医治好了,但是宫外还有许多百姓受到病苦的折磨,我恳求国王允许我到附近的大湖边,念着咒语,使整个湖水变成能治病的水,这样全国的百姓喝了以后,身体就会很康健,国家才会富强!’国王听了之后也答应了,于是孔雀王就来到湖边,跳入湖中喃喃念着咒语,之后那些喝过湖水水的老百姓,耳朵听不见的听见了,眼睛看不见的也能看见了,哑巴会唱歌、会讲话,久驼的人也能直腰走路了,所有的疑难杂症都解除了,大家都非常高兴,也感谢孔雀王的恩德。
  
  孔雀王一见脱身的机会来了,就赶快飞到树枝向国王说:‘陛下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最傻;第一个是我,第二个是抓我的猎人,第三个就是国王你!’
  国王说:‘为何这么说呢?’
  孔雀王回答大家:‘美色就像赤焰当前,会伤害人命,我已有了五百个眷属,心里仍然不满足,甘愿当奴才,千方百计的,就是想要得到青雀,也因此会惹来杀身之祸;而猎人呢?我真心真意的对他说有一座金山,他却不相信,偏偏相信皇后不实的言语;还有陛下您,费尽苦心抓到我,却这么轻易的放我走,难道不傻吗?’
  话一说完它就展翅飞走了! ”
  献之讲完故事,侧头看着尚未回神的阿茂,但笑不语。
  看到他那双盈盈闪光的美目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阿茂只觉得心头突突跳了一下,慌乱的低下头来:“每回见你都是不言不语的,没想到竟能说出这么一大番话来。”
  献之素来自信非常,轻笑着出言逗弄害羞的阿茂:“那阿姊喜欢吗?”
  阿茂反应迟钝,哪里想到他有旁的意思,侧头道:“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献之挑眉:“哦?”
  阿茂凝视着墙上壁画中那美丽的孔雀王、妖娆的青雀还有憨厚的国王道:“这个故事很幸福,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达到了自己的愿望,孔雀王得到了自由,猎人完成了任务,皇后的病好了,百姓也得到了恩泽。加上结尾孔雀王的那一番话,又让这个故事充满了人间烟火气,其实孔雀王何尝不知道自己的错误,但它依然犯错,很符合人性,不像别的本生故事动辄割肉舍身,随后抛弃家人、立地成佛那样让人觉得虚妄。”
  献之摇头,冲着阿茂笑道:“看来阿姊一直在佛理里面找人欲,这样的话,你总会失望的。”
  阿茂也摇头:“献之莫要取笑我,阿兄也跟我说过那些割肉舍身,舍生取义是为大勇。只是我总是不能明白罢了。”
  献之想到郗嘉宾不太好的名声,不由在心中讥笑他如此舍“声”取的究竟是何“义”。但是这些自然是不必在阿茂面前表露的,故作深沉道:“其实阿姊刚刚一袭话,也让献之有所悟。”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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