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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诉我因为他画的时候对这些花草都包含着爱,用虔诚的态度一下一下画着花的灵气,也就是说,他画的是他心里面的花,而不是死板的在描花型。”
而献之弟弟虽然勤勉,写字的时候却很难过,像是自己强迫着自己在写,对这些字也没有爱,我想,如果你换一种想法,就会不一样吧。”
献之想了想,点点头,难得的笑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谢阿姊。”
阿茂自觉有些受宠若惊,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只是随便说说。”
献之看着她的拙样,快活笑起来:“阿姊不用谦虚,阿母说过,阿姊和小舅母一般很有灵性。”
阿母?
阿茂心下划过一丝忧伤,阿母自她三岁时便难产而死,阿茂对她真的是一丝印象也无。
献之叹口气:“其实学堂张先生和你说的也一样,五哥从来不怎么努力练字,但是父亲和张先生都夸他的字写得好,有灵气,他早早参透了这点,而我却一直不明白。只是笨牛一般的写着,也无甚成效。”
阿茂疑惑:“献之似乎并不喜欢写字,又为何如此坚持呢?”
献之咬了咬下唇:“我一直希望阿爹教我书法,但是阿爹告诉我我不是这块材料,说我和凝之哥哥的字一样死板,阿爹只愿意亲自教玄之、涣之、徽之三位哥哥。”
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献之心里想要做阿爹最优秀的孩子,却仿佛一辈子都超越不了徽之哥哥了”
阿茂不由感叹这真是个分外好强的孩子,取出怀中罗帕为他擦起金豆豆来:“阿姊相信献之这样有毅力的人一定会成功的。”
“真的吗?”小小男孩有过人自尊,屡屡受挫,急需旁人安慰。
“当然。”仅仅七岁的阿茂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其实她对献之更多的只是鼓励和安慰,就像刘氏常常对自己做的那样。
但阿茂此时无比坚定的样子还是唬住了献之,献之看着这个小姐姐一笑:“阿姊是怎么知道的。”
阿茂怕他刚刚建立的自信又没影了,故作深沉道:“阿姊我有一项识人的法术。你可听过东床坦腹的故事?当年我阿翁一眼就挑中了你父亲,你父亲可不是成为了王氏最了不起的人?阿翁已将他的法术传给了我,所以我说你行就一定行。”
献之将信将疑,却还是被她可爱的神情逗笑了,小小的他从心底觉得和这个小阿姊在一起十分开心。
半晌,他轻轻问道:“阿姊说的那个绘画高人,可否为献之引荐?”
阿茂哈哈一笑:“好啊,等我以后带你到京口去玩的时候,你便见得到他了,他是我们家的奴仆,他可聪明了”
“呃?”献之小眉毛一皱,一副不齿的样子:“我们身份高贵,阿姊怎可以和下人结交?有辱斯文。”说毕,仍低下头写他的字,看也不看一眼阿茂。
阿茂并不懂得“斯文”是什么东西,只有叹气:这个小东西还真是阴晴不定。
时光飞逝,转眼半年过去,阿茂觉得在姑母家过得十分舒心,时不时的郗昙还会来看她。
每每郗昙来时,王羲之就会与他交谈几句,二人谈些玄理,做些清谈之事,渐渐越谈越投契。
王羲之对王夫人道:“你这个弟弟真是个淡泊之人,我越来越喜欢了。”
王夫人见夫君赏识娘家人,心里也十分开心,嘴上却道:“你呀,有功夫赏识重熙,怎么没工夫赏识自己的儿子?我看献之是大有长进呢。”
王羲之叹口气,正色道:“看来夫人也有所体会,但这孩子过于心高气傲,终不是好事,夫人切莫当面赞扬他,他的心性,我还需磨练两年。”
王夫人微微含笑,低声道:“还是夫君说的是。”
二人相视一笑,几十年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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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小儿大志 。。。
隆冬之时,郗昙来王家接阿茂回京口与族人团聚。
阿茂跪着与姑父姑母几位哥哥一一见了礼,便兴高采烈的随父亲上了马车。王夫人带着几个儿子去为他们送行,献之也穿着厚厚的狐裘,外罩黄色的锦衣,腰上别着小玉带,足上踏着鹿皮靴,被母亲牵着手立在王府的朱门边上。
马车刚走,几个年纪稍小些的儿子都已经跑回院子里玩蹴鞠去了,只有献之还怔怔看着远去的马车。
他一脸惆怅的抬起头:“阿母,阿姊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不回来了?”
王夫人讶然,她没有想到一向倨傲的儿子也会有这样时候,阿茂的马车明明还没有走远他便已开始想念。
心下思索:可能是太寂寞了吧,献之作为最小的孩子,连操之都要大他五岁,这家里唯一可以玩得起来的怕也只有大他一岁多的阿茂了。
抚抚儿子漂亮的脸蛋:“阿姊过完年就回来。”
献之这才点点头,小大人似地捧起母亲的手:“阿母,外面凉,献之陪您回屋。”
王夫人十分开心的随他跨入门槛,看到他一板一眼的样子,端庄秀美,这么多儿子里面,她最喜欢的便是献之,这孩子不论心性还是仪态都像足他父亲,却比他父亲更重仪容,搀着打扮从来要求一丝不苟,小小年纪就这样出众,将来长大不知道要成为何等人物。
郗昙坐在马车上看着阿茂与阿嗣笑闹,心里百转千回意绪难平。
阿琳的音容笑貌尚在面前,一双儿女竟也长得这般大了,郗昙之所以不愿把阿茂放在身边,也是因为她长得太像阿琳,一看到她那张酷似亡妻的面孔,郗昙便觉得心里发堵。
“重熙,我身为罪臣之女,实在亏欠你太多”
“重熙,我梦到了我阿爹在唤我重熙,为什么阿兄满脸是血?”
“重熙”
当年他随父亲平乱,战火之中的惊鸿一瞥让他记住了那个梦一样的女子,她早已听说过她,生得那样美,还有一身不可多得的才艺,于是这个女子变成了他夜夜不能成眠的理由。
终于得到了呵在历经了千难万险之后,在放弃了联姻带来的荣华富贵之后,他毅然决然的娶了这个昔日对手的女儿。
可是她不快乐,整日蹙着眉,弹着忧伤的曲子,连带着腹中那个足月的孩子,早早的便撒手人寰
郗昙脸侧向一边,在阴暗的马车中,用粗糙的双手捂住自己的面孔。
“阿嗣,你在张夫子那里都学了些什么,告诉阿姊可以吗?”阿茂可怜巴巴地讨好弟弟。
嗣儿翻她一眼:“阿姊将来又不能做官,问这些作甚?更何况你和徽之献之日日相对,自可以去问他们。”
阿茂气结:“但是阿嗣是阿茂的亲弟弟啊,你就不能告诉阿姊吗?”
阿嗣仰头望天,吐出一声叹息:“唉,学了很多很多,说了你也不懂。”立马勾下头继续玩手上的弹弓,不理阿茂。
阿茂气馁的推了阿嗣一把,那个胖小子依然不动如山。
郗昙听到他们这番对话,不由苦笑,对着女儿招招手:“阿茂,过来。”
阿茂乖巧的倚到父亲身边。
郗昙和蔼地笑:“阿茂整日这般好学的样子,到底想学些什么呢?”
阿茂歪头想了想:“嗯,绘画、书法、经史子集、棋艺、琴艺嗯,反正阿嗣学的我都想学。”
郗昙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哦?看来我的女儿要做蔡文姬啊。”
阿茂吐吐舌头,依着父亲,并不说话。
郗昙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心下凄然,曾几何时觉得妻子痛苦的根源便是这一身才学,如果不是懂得太多又怎会分外敏感多愁?
自古以多少女子成为家族利益的筹码?数之不尽啊。
短短几十年间他已见过多少家族鼎盛一时却又瞬间如大厦将倾又有多少家族昨夜前呼后拥今朝却被灭满门,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泥足于此,他希望她糊涂快活的长大,然后为她选一门远在漩涡之外的家族,苏氏、何氏或是裴氏,平静安逸的过完一生。
可是
“阿茂喜欢姑母家吗?”
“还好”阿茂怯生生地说道。
郗昙大喜:“那此次过完年,阿茂就留在伯父家好吗?”
“不要。”阿茂虽然想念伯父伯母、阿勒他们,但是她不喜欢京口那黑沉一片的压抑气氛,古旧的房子,江南阴郁的霉气,以及伯父伯母对祖父时代的无限缅怀
这种种都是弱者的表现。
阿茂喜欢强者,喜欢献之那样孜孜不倦勇于追求的精神。
她要留在姑母身边,成为一个名媛淑女,实现自己的梦想,担负起她心目中那分明存在却也含糊不清的责任。
她看向父亲:“阿爹,阿茂要做姑母那样的人,所以阿茂要留在姑母身边。”
郗昙看到女儿那双在黑暗处依然闪着光亮的眼睛,突然意识到多年的隔离促成了一个严峻的事实:女儿已经长大了,她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看问题的方式,而且是和他想要的完全相反的方式。
阿茂和阿嗣头靠着头睡得香甜,艄公将长篙向岸边一顶,扁舟平稳的停在了岸边,站在江岸上的郗超穿着一件雪狐裘外罩白色棉袍,头戴修长的墨色委帽冠,对着郗昙施礼:“阿叔。”
郗昙笑:“嘉宾。”
阿茂迷迷糊糊听到这个名字,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就看到郗超放大的脸近在咫尺,兴奋地勾住他的脖子:“阿兄抱我。”
郗昙斥道:“阿茂?”
郗超一笑:“阿叔,不妨的。”微一用力抱起了阿茂:“啊,我们阿茂又重了,快赶上小狗熊了。”
阿茂往他怀里不住蹭:“是吗?那阿兄刚刚在岸边有没有帮阿茂捉鱼吃。”
郗超闷笑。
还没到院门口,郗愔、郗夫人和平时寄居在学里的诸位小哥站在那里候着他们,阿茂远远看到站在王管家后面的阿勒,他似乎更高大了,头发颜色也显得更浅了,对着阿茂眨眨眼睛。
到了腊日,首先要喝的便是腊粥,这是腊日必须要饮的:大豆磨的粉熬成的粥,里面放着阿茂最爱的冬葵菜,淡淡的盐味和花椒的清香让阿茂感受到家的味道。
过了腊日转天便是除夕夜,郗愔带着众人先到宗祠里拜祭了祖先,众人便回到大厅吃年饭,郗夫人准备的十分丰盛,桌上摆满了食物:葱、韭、薤、蒜、芫荽拼成的五辛盘,还有美味的糖稀和甘蔗汁。素菜有藠头,菜泥,泡菜,荤菜有干肉,干鱼还有阿茂最爱伴着汤饼吃的肉醢。
侍女端着盛满环饼餢鍮的盘子走过来,刚炸出锅的面食上还闪着金灿灿的油花,阿茂伸手去抓最喜欢吃的餢鍮,手烫得缩了回来,阿嗣嘲笑她:“饿鬼。”
郗愔喝了几杯椒柏酒,心情大好,就开始讲起笑话来,阿茂很喜欢喝酒喝到微醺的大伯父,憨态可掬,讲起笑话来七情上脸,要把人逗死。
郗愔清清嗓子开始讲了:“咳咳有一日,老夫来到一位名士家里,那位名士家里藏满了名字画,这个名字呢,老夫就不讲了,你们各自猜吧。”阿茂并不知道伯父讲的是谁,郗昙和郗超面上露出暧昧的笑容,郗夫人干脆就锤了郗愔一下,笑唾:“你这个老东西,又要讲出些什么混话来?”伯父扫扫衣袖:“诶,你这个老婆子,不要打扰老夫。”说着,便继续自己的话题:“嗯,我们去拜访之后,大家先是坐下清谈, 到了哺食时分,夫人也很客气的派侍女前来问应该准备些什么饭菜,这位名士酷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