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似是千言万语,却终究只能无言,凝重的笔下最后只化为一句叹息:
“师尊,于你眼中,我还是曾经的我吗。”
她叫来自己最得力的侍卫,小心翼翼的把这封信放在他的手上:“你把这封信完整无缺的交到任师尊的手上,然后等他亲自回信后再回来,明白吗?”
侍卫过来的时候,任凭正在院子的石桌边看书,侍卫恭敬的说:“任师尊,这是公主让我交给你的信,请过目。”
任凭随意扫了一下信封上的四个字:“任师尊收。”
她只是冷淡的说,“你把信带回去吧,我乃佛门之人,不宜与公主私交。”
“任师尊,公主还等您回信呢,公主情况很不好,属下求您满足公主的心愿吧。”
“我与公主毫无瓜葛,佛门清誉还望公主勿再打扰。”
侍卫在任凭面前跪了半天,任凭也是不为所动,他只能原封不动的把信带回去。
任凭嘲弄的对在一旁低眉的了悟,冷淡的说道,“了悟,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了悟不敢。”
“一子落错,满盘皆输。我既知道是死局,又怎能惹祸上身?既然注定是这个结局,那我何妨不推上一把?让这盘输的彻彻底底。”
天骄看到桌子上完好的信封,放到烛台上,看它在自己的眼前一寸一寸的烧光,正如一片一片的凌迟的灵魂。原来,终于没有了路了呢。她屏退了所有人,躺在床上,喝下了一杯鸩酒。
等到婢女发现公主自尽的时候,整个公主宫乱成了一锅粥,只有公主,冰冷的躺在床上,再也不问世事。大皇子得到消息后,立刻封锁了消息。
公主一死,左明远便是罪不可赦,左明远要是被处决,这左家不反才怪。梵天皇得到消息后,无力的倒在锦榻上。他厉声说,“再派些兵力到公主宫里,那些知道消息的人全部给监禁起来。皇儿,你去跟左大夫说,朕已经同意天骄公主和左明远的婚事,他上交兵符之时,便是公主下嫁驸马之日。还有重兵把守天牢,左大夫要是敢有异动,我就先拿他儿子开刀。”
而左明远这边,却有人给他带了信,公主已死。公主既死,左家注定要亡啊。
他叹息,“爹,莫怪儿子不孝啊,左家已经在倾覆之间,儿子就算活着,也不过是他们对付你的手段罢了。爹,如果你能听见儿子的话,就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吧,儿子要去陪天骄了。儿子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也是天骄了,趁她还没来得及喝下孟婆汤时,跟她做一对鬼鸳鸯吧。”
左明远在牢中自缢了。
得知左明远自缢的消息,梵天皇立刻派兵去左府,要是让左大夫跑了,那可就麻烦了。左大夫只要离开了京城集结九州的直属军,那么梵天国将有大患啊。
事情回到一天前天骄公主死的那晚,四皇子得知消息后便赶往了左府,看着鬓如霜染的左大夫,阴邪的说道:“左大夫啊,本皇子与你做笔生意,可好?”
“哼,与虎谋皮,这种蠢事也只有这个不肖子能做的出来,四皇子难道以为我这么多年的官场是白混的?”
“左大夫啊,恐怕这就由不得你选择了,若是不应的话,你的儿子怕是再也没救喽。”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若是左大夫扶持我称帝,我必拜左大夫为上卿,左家更是世袭荣宠。”
“你如何有把握我一定会答应,我儿子即将做驸马了,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自己可笑?”
“左大夫还真是天真啊,做驸马,去阴间给公主做驸马吗?哈哈,真是好笑啊。”
“你什么意思?怎么可能?”
“左大夫,公主已死啦。哈哈,哈哈。我想很快父皇的军队便会过来抄了你的家吧。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么。可怜左明远还在牢里,等着他的父亲来救他呢。”
左大夫一下子瘫倒在座榻上,用最后一点力气,说道,“四皇子,你先回去,我明天给你答复。”
“左大夫,可不要拖太久哦,太久了这左明远的脑袋就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了?”
“老夫知道,你给我现在就出去,出去。”
左大夫无力的叹息,“儿啊,为父还怎么救你,为了你爹连半壁江山的兵符都可以舍弃,可是如今,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救不了你啊。”他老泪纵横,心如枯槁。
“儿啊,莫怪为父不答应四皇子,四皇子虎狼之心,害你在前,又怎会真的放了左家。儿啊,为父要让半个梵天国给你陪葬!”
左大夫连夜赶出了城。等到次日左明远自缢后,梵天皇派兵赶到左府,哪还有左大夫的人影?而那一瞬间左大夫正在马上,他听到了一句呼唤:“爹,原谅孩儿不孝,孩儿来生再来服侍爹。”顷刻他泪如雨下心如刀绞。他对着皎皎明月,恨声痛呼:“源氏,左家何曾亏欠于你,为何要把我儿逼到这种境界!若不报此仇,我枉为人父!儿啊,你莫怕,爹要让整个源氏全部给你陪葬!”
梵天皇眼看大错已铸成,再无挽回,怒极喝道:“源宗羽啊源宗羽啊,你好狠的心啊,为了这个皇位连梵天国都不顾了啊。你也不想想,若是没了梵天国,你以为你还坐得了这个位置?他怒极攻心,想到这两个儿子,一个有勇无谋,一个阴邪狠毒,都非帝才啊,要不然他这么多年为何从不封太子之位,知子莫若父啊。”
“孙修啊,孙修,我一直你一直恨我,恨我夺你所爱骗你兵权,但是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这般不遗余力,父皇临终前说过,这孙修文韬武略兵法谋略无一不精,若说孙老将军只是一个开国武将,这孙修便是帝王之才啊。这种人,留着便是摄政王。百年以后恐怕梵天国只有这个神话。若想除之,梵天国必将动乱。孙修啊,孙修,其实我有多不忍,你又怎么明白,如今报应全都来了。梵天国怕是要易主了。孙修啊,这是你在报复我吗。”
第47章 皇帝病危谁登位
梵天皇吐血不止,终于病入膏肓了啊。他没有召见大皇子和四皇子,而是派人连夜去佛门请了六皇子过来。当六皇子赶来,看到梵天皇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样子,跪倒在他的床前痛哭不已。
“父皇,父皇,你这是怎么了,莫吓匡秀啊。我去叫御医,父皇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梵天皇看着这双真挚关切的眼睛,无力的叹息,“秀儿,不用叫御医了,父皇这是要解脱了,秀儿不要哭。”
“秀儿不许父皇走,秀儿已经多年没见父皇,父皇难道就舍得秀儿一个人待在佛门吗。秀儿好孤单啊,好孤单啊,秀儿只想有父皇疼爱。”
梵天皇的眼里泛起酸楚。
“秀儿,你怪父皇吗?你幼年,父皇不管不问,这才让贼人找到机会给你喂了毒,你八岁,父皇失察,让你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后来,父皇又任你在佛门孤苦。秀儿,父皇对不起你啊。”
“父皇,秀儿不怪父皇,秀儿只要父皇好好的。”
“傻孩子。秀儿啊,其实谣言都是真的,你确实不是我的亲子啊。当时你母亲与你父亲孙修春风一度,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啊,后来我再没有碰你母亲。我曾经承诺你母亲,若是得子,必封太子。我从没有改变初衷过。我明明知道这个你不是我的孩子,却还是不忍心伤你。可是我还不是毁了你一生?这么多年,我从未停止过愧疚。秀儿,我是你的杀父仇人啊。是我对不起你孙家啊。”
“父皇,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您就是我的父皇,别的秀儿都不要听。秀儿都不相信。”
“秀儿,如今梵天国危在旦夕,想我堂堂一国之君,曾经多么风发意气,如今却做了亡国之君。秀儿啊,如今我最放不下的便是你啊。你四皇兄怎么会放过你呢。秀儿啊,如今,我只能为你做一件事了。暗,出来。”
一个鬼魅般的身影跪在了地上。全身笼着黑色,看不见面目。
“暗,以后匡秀便是你们的新主子,你们一定要誓死保护他。暗,开始血祭仪式吧。”
梵天皇的血液、源匡秀和暗的血液溶在了一个玉碗里,然后暗念念有词,玉碗便把血液吸附的干干净净。
暗跪到源匡秀面前:“皇家军必誓死效忠主子。”
源匡秀点头,“暗,你先回去。”暗领命如同鬼魅一般的不见了。
梵天皇欣慰的笑了,那笑如同昙花一现,便僵硬在脸上。源匡秀大哭道,“父皇,父皇驾崩了。”
一时皇宫如丧考妣,大皇子和四皇子赶过来的时候,六皇子已经哭的昏过去了。四皇子命人一桶冷水泼到六皇子身上。几个侍卫押住他,四皇子恶狠狠的逼近他:“源匡秀,你说,父皇可有遗诏?”
源匡秀被水泼醒,颤抖的说道,“父皇只留了口诏。”
“快说,父皇立谁为帝?”
“父皇——父皇说——四皇兄可堪当大位。”
“匡秀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六皇子恭敬的跪下行了大礼。四皇子满意的点点头,“皇弟免礼。”
“陛下,匡秀有一事相求。”
“皇弟请说。”
“匡秀如今心脉俱损,恐已经时日无多,还请陛下允许匡秀回佛门为父皇超度七七四十九天。”
“皇弟拳拳孝子之心,父皇泉下有知,也是安慰的。来人,送四皇弟回佛门。”
四皇子的兵马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宫,大皇子看大势已去,瘫坐在地上。四皇子派人把大皇子监禁了起来,当晚,大皇子便自杀了。
次日,四皇子源宗羽荣登大宝,改国号梵天为梵昌。如今的他,终于心想事成,高枕无忧,看来他可要好好肃整这朝堂官员啊。而他的舅舅邱相把持朝政,更有摄政王风范。梵天皇一去,柳妃便被封为皇太后,独掌后宫。
而左大夫已经在九州一百二十城召集兵马,来势汹汹,势如破竹,烧杀抢掠无所不为,一时之间民不聊生。左大夫一直在京城,对于直属军也没怎么管理,直属军涣散成沙,加上这么多年的和平日子,战斗力更是萧瑟。尤其是直属军本身朝廷军饷就克扣的厉害,无论是粮草还是兵力远远不够,他左大夫是什么人,铁血政策一路俘虏壮年充兵,一边抢劫充粮。在京城所有人还在歌颂新皇登基之喜的时候,莫不知这京城外已经生灵涂炭。
乱世之中,佛法更得推崇。现实的疾苦,让人们很自然的期望于来生。一时之间,佛法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辉煌。
而京城里,大家还不是纸醉金迷。沉沦在以前的辉煌里,迷失了眼睛。这源宗羽,自然也不是傻瓜,左大夫这个隐患,他没拔掉,又怎能安寝?可是这次他却不着急,他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哼,这左狐狸想兵临城下是吧,他就让他兵临城下,他可是有杀手锏,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任凭依然安坐在佛门之中,仿佛外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隔壁的源匡秀院中一片白色,整日诵经超度之声声声入耳。任凭想象不出来源匡秀如今的模样,全身缟素纤尘不染的他,又会是什么样子?罢了,罢了,既已缘尽,又何苦念想?
了悟终于忍不住了,“师尊,这源宗羽是心术不正之人,左大夫祸患无穷,我们还是早日脱身吧。”
“了悟,急什么,源宗羽是不敢动我的。”
“可是师尊,你以前不是不想过问这些事情吗,如今便是最好的机会啊。只要我们逃到一个无人的地方隐居起来,一切便与我们无关了。这天下形势,不管怎样,佛门都不是安生之地啊。如今形势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