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平时,颖子是很喜欢堆雪人的,而且总是越大越好。经常一边堆,一边对诚诚说:“诚诚哥哥,再大一点,好不好?”
可是此刻,她完全没了心情。
晓东和颖子开始堆雪人。颖子几乎没怎么动手,大部分时间看东东哥哥堆,只是偶尔心不在焉地这里拍拍,那里压压。
晓东倒是堆得热火朝天,心里充满着一种莫名的兴奋颖子在这里,跟他在一起。心中的愿望终于实现。
雪人堆好了,颖子全无从前看见雪人时那种欢喜的心情。
晓东问:“好不好看?”
颖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喜不喜欢?”
颖子再度迟疑,再度点头。
她觉得十分内疚。东东哥哥帮她堆了雪人,可是她不喜欢,也不想玩。她只想知道,诚诚哥哥现在怎样了?
“东东哥哥,谢谢你!”颖子尽力微笑。
“不用谢。”晓东看着颖子,她的笑容里带着淡淡的忧伤。他很想替她抹去那缕忧伤,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晓东问:“颖子,你还想玩什么?”
颖子回答说:“我好冷,想回家。”她说的是实话,刚才她一直觉得手冷,身上冷,心里也是。
“噢。。。。。。”晓东觉得有些失望。不过,他没有说什么。
颖子摇着手说:“东东哥哥,再见!”
“颖子,再见!”
颖子往家里走去。她的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家的。
晓东目送颖子离开,心中不舍。看着颖子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晓东又站了一会儿,然后也回家了。
梧桐树下只剩下刚堆好的小雪人,孤零零的。
后面几天,天连续放晴,雪很快化得一干二净。
这些天,颖子没有去诚诚哥哥家借书。
不是她不想。
颖子不停地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她依然认为,那天是诚诚哥哥不对,他的雪球砸伤了东东哥哥,他应该道歉。
可是同时,她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那天是她自己不对在先,她不应该跑到A栋那边去。后来,更不应该指责诚诚哥哥不讲道理,并骂他是坏人,还当着众人。
他当然不是坏人,他是她最喜欢的诚诚哥哥,一直都是。
颖子很后悔。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诚诚哥哥,如何跟他解释,还有道歉。
这样过了几天,那夜突然下了一场大雪。
早上起来,诚诚立刻穿好出门的外套,却坐在客厅里看书,并未像从前那样走来走去。
只是,每隔一两分钟,他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瞟向墙上的挂钟,还有大门。
王秋云知道他在等颖子,没说什么。心想:至少今天有进步,知道坐下来等。
颖子今天可能起晚了,平时来的时间早已过了,却还不见她的人影。
诚诚手里的书半天没有翻过一页,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看书有时会皱眉,所以,王秋云并没有在意。
终于有人敲门,轻轻的“咚、咚”两声。
王秋云正准备应门,突然听到急促的一声:“我来。”然后看见诚诚扶着面前的桌子,快速起身,并迅速地往大门而去。
他似乎走得太急,在离大门还有两尺的地方,竟然摔了一跤,整个人摔倒在地,吓了王秋云一跳。
他立刻说:“我没事。”扶着旁边的一个凳子起了身,接着快速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四楼的江阿姨。
看见诚诚,江君华问:“诚诚,你妈在家吗?”
诚诚回头,叫声“妈”,难掩一脸的失望之情。
江君华只是来借个钩针的花样,所以很快就走了。
诚诚坐下来,接着看书,脸色越来越阴沉。
王秋云突然想起什么,掀开厨房的窗帘往外看。见梧桐树下一群孩子,颖子也在里面。
从前,每次颖子去玩雪,一定会来敲她家的门,叫上诚诚,今天却没有,王秋云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对诚诚说:“颖子已经在外面了,你去吧。”
诚诚立刻走过去,往外看了一眼,然后猛地拉上窗帘。
他用力很大,差点把窗帘给拽下来。
王秋云连忙说:“轻点,轻一点。”
诚诚也不说话,一跛一跛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脸色难看至极。
王秋云有些好奇,诚诚看到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她重新拉开窗帘,仔细一看,没什么啊,孩子们三三两两地在玩耍,而颖子正在跟A栋的晓东说话。
她跟着进了诚诚的房间,惊讶地发现他正在脱外套。
“你脱了干嘛?不出去了?”
“嗯。”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跟颖子吵架了?”
“没有。”
王秋云还想说什么,可是,诚诚已经打开一本书,埋首书中。
王秋云只有转身从他房里出来,一脸的疑惑。
院子里,颖子越来越难过。
早上醒来,看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她既欢喜又忧愁。
一件出门的外套,穿了脱,脱了穿,一会儿说要去玩雪,一会儿又说不去。
翻来倒去,最后决定,不去。
戴雪梅不知道她搞什么鬼,问她:“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颖子看着妈妈,半天,说:“不去。”
“为什么?”
“因为外面好冷。”
戴雪梅觉得奇怪,以前从不怕冷的啊,怎么今天就怕了?
“玩一下就不冷了。去,去。”戴雪梅给颖子穿上外套,然后几乎是把她推出门。小孩子,需要锻炼!
颖子只有下楼来。
下到一楼,在王阿姨家门口转悠。几次抬手,又放下,实在没有勇气敲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楼的江阿姨下楼来,看见颖子,叫她:“颖子,出去玩雪啊?”
颖子一边回答:“是,江阿姨。”一边慌忙推开大楼的门,往外跑。身后传来江阿姨敲门的声音,诚诚哥哥家的门!
颖子来到梧桐树下,见大伙们已经玩得热火朝天。虽然是极为熟悉的场景,可是,颖子却觉得很陌生。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一个人走出来。
晓东今天很早就下来,已经等了颖子半天。她一出现,晓东便看见她,立刻迎上来,打招呼:“嗨,颖子。”
“嗨,东东哥哥。”
晓东刚才一直在想:颖子和张敬诚和好了吗?她今天会是一个人来,还是跟张敬诚一起来?
现在,见颖子一个人来,晓东的心里很高兴。
“你想玩什么?”
“不知道。”
“我在搭城堡,你要不要一起来?”
“好。”
颖子开始和东东哥哥一起搭城堡。
东东哥哥和诚诚哥哥一样,很仔细,也很有耐心。他比诚诚哥哥爱说话,不停地跟颖子讲这个,说那个。
可是,颖子却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以前,跟诚诚哥哥在一起,舒服自在,以至于完全没有察觉。现在,身边换作东东哥哥,虽然他也和蔼可亲,可是,颖子立刻感觉不同。
她不时抬头,看一眼B栋三单元的大门,幻想看见诚诚哥哥从里面走出来。她渴望看见那个一跛一跛的身影。
可是,一直失望。
她想去叫诚诚哥哥。
却没有勇气。
她思念他,想跟他在一起玩。
现在,她更加后悔。上次她自己先做错事不说,后来还骂诚诚哥哥是坏人。他说他不玩了,他不跟她玩了,颖子的心里非常难过。
跟堆雪人比起来,搭城堡更是个技术活,所花的时间更长。过了一会儿,颖子的手好冷,便停了下来。
晓东问她:“你怎么了?”
“我的手好冷。”
“要不要我帮你搓暖和?”场上孩子们互相搓手暖手很常见。
“不用。谢谢。”颖子想也没想,立刻拒绝。
如果换做诚诚哥哥,她会让他帮她。他一直都帮她。
颖子知道,只要她要,诚诚哥哥就会毫无怨言地给。
以前,她从未想过这件事,一直心安理得。
现在,东东哥哥愿意帮她,她却不愿接受。
心里猛然意识到,同样叫哥哥,诚诚哥哥和东东哥哥是不一样的。
诚诚哥哥是她除了父母以外最亲近的人,所以,她要得理直气壮。
那诚诚哥哥呢,他为什么给得理所当然?
在颖子的记忆里,诚诚哥哥从来没有拒绝过她,不管她要什么。
他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不确定,颖子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或许是诚诚哥哥除了父母以外最关心的人。
可是,她却对他做了那种事,说了那样的话。
颖子更加后悔。
也更加想念诚诚哥哥。
看颖子神游天外,晓东没话找话:“你知道吗?这可能是今年冬天最后的一场雪。”
“是吗?”
“是啊。”
“你怎么知道?”
“早上听广播说的。”
颖子沉默。
半晌,突然说:“诚诚哥哥今天没有来。”最后一场雪啊!
晓东有些诧异,“嗯”了一声,说:“我们不用管他,自己玩吧。”
“不行。”颖子回答,简单明了。
晓东一下子愣住了,心里立刻感觉有些酸溜溜的:颖子和他在一起,心里却惦记着张敬诚。
他终于意识到,颖子对张敬诚,不是一点的亲近。
可是,张敬诚是个跛子啊。
“我要去告诉诚诚哥哥,这是最后一场雪。”
颖子站起身,径直去了。
晓东站在那里,看着颖子的背影,后悔得肠子都要绿了。说什么不好,说最后一场雪!
颖子咚咚地敲门,王秋云开了门。
“颖子。”
“王阿姨,诚诚哥哥在吗?”
“在他房里。有什么事吗?”
“我来叫他去玩雪。”
王秋云心里略感安慰。她猜想,两个孩子一定是吵了架,正在赌气,所以颖子今天不来叫诚诚,诚诚也不愿自己去。现在,颖子发现诚诚没去,肯折回来找他,说明她是个大度的孩子。
“你去找他吧。”王秋云指指诚诚的房门。
颖子去到诚诚的房间,站在门口,小声叫他:“诚诚哥哥。”
诚诚抬头,看见颖子,有些惊讶,但没有说话。脑海里浮现颖子那天说的话,还有刚才梧桐树下的画面。
“诚诚哥哥,我们一起去玩雪吧?”
“我不去。”
“广播说这是今年最后的一场雪。”
“我不去。”
“你真的不要跟我玩了吗?”颖子一脸可怜兮兮地问。
什么?这简直是倒打一耙。
诚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上次玩雪,她先是叛变丢下他,后来又因为孟晓东,当众指责他,还骂他是坏人,现在居然好意思这么问他。
他大声地说:“是你不要跟我玩了。”
“我没有。”颖子条件反射地抵赖。
这下,诚诚的火上来了。“你没有?你是B栋的,却跑到A栋去,你是个叛徒。”
“我不是故意的,”颖子觉得十分委屈,眼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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