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她愿意做任何事保护她的孩子。任何事。
接连几天向单位请假,提前下班,在家属大院里等人。
第三天,终于等到。
假装不经意碰上,打声招呼:“嗨,晓东。”
晓东停下脚步,有些迟疑地叫声:“王阿姨。”他觉得奇怪,张敬诚的妈妈叫住他做什么?同住一个大院这么多年,他自然认识她。只不过,他和张敬诚并非朋友,所以和他妈妈几乎没有说过话。
王秋云开门见山地问:“你保送的学校想好了吗?”
晓东听得云里雾里,反问道:“什么保送的学校?”
王秋云的脸上似乎有些尴尬,说:“哦,你还不知道?你们学校明年有三个保送的名额,清华一个,北大一个,浙大一个。”
晓东他们学校是省重点,一直有向名牌大学保送的传统。不过,晓东以为,保送的事要等到高三下才知道。现在高三上,所以他尚未听到什么消息。
王秋云一样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因为过去几年,学校每年向清华、北大、和浙大各保送一名学生,她猜想明年也不会改变。前不久,她曾和校长谈过诚诚的残疾。校长说,诚诚的情况,对学习和生活没有任何影响,加上他成绩优异,得奖无数,应该可以破格录取。
另外,保送这件事,极其隐秘。通常都是时间到了,学校直接联系准备保送的学生家长,讨论保送事宜。绝不会公开,更不是谁都可以跑去学校问:“保送有没有我?”
王秋云说:“也许学校还没有跟你父母说?或者,你父母不想影响你学习,还没有跟你说?”
晓东心想,看来学校已经通知了张敬诚家。他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张敬诚一直年级第一。保送自然从第一名开始,第一名选定学校,再轮到第二名。
所以,极有可能,学校已经接触了张敬诚家,还没有接触他家。
当然,也许接触了他家,但父母不想他学习懈怠,所以还没有告诉他。
按理,他一直年级第二,保送没有问题。可是,他要去清华,不管保送不保送,都要去清华。
晓东不禁有些嫉妒张敬诚,保送可以先选。不过,跟他对张敬诚与颖子关系的嫉妒相比,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清华,保送不了,他还可以自己考,可是颖子。。。。。。该死的张敬诚!
看晓东沉默,王秋云直接说出了她最想说的话:“诚诚他爸爸申请调去北京,等你爸爸下个星期批示才知道结果。如果调成了,诚诚就用不上保送的名额。”
什么?晓东一下子呆住了。
张敬诚有可能搬去北京?真的吗?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要说的话已经说完,王秋云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然后点头离开。
晓东站在原地。好一会儿。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不,他看见了,他突然看见了。。。。。。希望。
不是保送清华的希望。
那个,他并不在乎。他相信,就是不保送,自己也能考上。
他看到的,是他和颖子在一起的希望。
晓东的心砰砰地跳起来。。。。。。
傍晚,照例是李连华比老公先到家。一到家,就开始做饭。
晓东过来,站在厨房门口,喊声:“妈”,然后不说话。
李连华问:“有什么事吗?”
晓东说:“我今天听说了明年保送的事情。”
李连华立刻大感兴趣,放下手里正在洗的菜,问:“是吗?这么早?哪几所?”
“还是清华、北大和浙大。”
“哦。”李连华并不意外,说:“你好好学习,保持好成绩,应该有希望。”
“我只想去清华。”
李连华看着儿子,听他往下说。
“如果张敬诚选择去清华,我就自己考。”
李连华很高兴儿子有志气,但还是忍不住说:“北大和浙大都是很好的学校,保送的话,也可以考虑。”
“我不想去北大和浙大。”
李连华不做声。儿子有志气,一定要去清华,是件好事。而且,按他的成绩,只要正常发挥,一定可以考上。可是,万一,万万一。。。。。。
晓东仿佛知道妈妈在想什么,耸耸肩说:“万一明年考砸了,我后年再考。”
李连华听得心惊肉跳,尖子生高考发挥失常的故事不是没有听过。
“不过,听说,张敬诚有可能搬去北京。”
“是吗?”
“嗯。他爸爸申请了去北京的调动。”
“哦。”
“等着看吧。”晓东说完,转身出了厨房。
李连华接着洗菜,然后放进锅里炒。结果忘了放盐,而糖放得太多。
过去,她几乎从不过问老公的工作。可是今天,也许得问问了。谁让她只有东东这一个儿子?
东东没有明说,可是她怎么会不明白?
这些年,张敬诚一直在成绩上压东东一头。现在保送,他第一名先选,自然选清华。那样,东东想上清华就得参加高考。
除非,张敬诚随父母搬去北京,放弃保送。
晚饭时,一切照旧。没有人提保送的事情。
夜里,躺在床上,李连华问老公:“北京调动的事你批了没有?”
孟广庭奇怪地看着她,反问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
李连华说:“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宝贝儿子,我才不会关心。”
“什么?”
李连华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她只讲事实,并未提任何要求。
孟广庭听完,半天不做声。最后说:“时间不早了,睡吧。”
李连华睡了。
认真算起来,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跟老公吹枕边风。
第37章 噩耗
秋天过去;冬天来了。
天气越来越冷,树上的树叶越来越少,颖子的学习也越来越忙。
放学后;她还是偶尔去诚诚哥哥家。没有办法,她很想念他;想念他英俊的脸庞;想念他温柔的眼神。
只是;和从前相比,她去的频率低些,停留的时间短些。
他们还是谈谈学习;讲讲生活。虽然简短;颖子已经十分满足。她没有在诚诚哥哥家再见过嘉怡姐姐;也没有再提过诚诚哥哥喜欢谁的话题。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尽管诚诚哥哥喜欢嘉怡姐姐,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却从未改变。无论她身上有什么细微的变化,有时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诚诚哥哥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他会一脸关切地问:“颖子,你最近很累吗?”或者,“颖子,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足?”
让颖子觉得温暖,同时,又觉得心酸:他关心她,只因为她是妹妹,是朋友。
十一月底,寒风萧瑟,天气很凉。
那天,颖子刚一进门,诚诚就皱起眉头,问:“你怎么穿这么少?”然后扶着面前的桌子起身,一跛一跛地去拿他的外套。
颖子赶紧摇着手说:“不用了,我马上就走。”
诚诚好像完全没有听见,拿来外套,递给她,“快穿上。”
颖子只有穿上。却意外地发现,外套上还残留有诚诚的味道,十分好闻。于是,跟他说话的时候,几次装作不经意地低头,深深地吸气。
呆了几分钟,闲聊几句,便告辞。临走,试图脱下外套。
诚诚却不允许,说:“穿回去吧,外面很凉。”
颖子说:“不用了,我马上就上楼,一到家就会加衣服。”
诚诚说:“穿回去,下次再带来。”罕见地用了命令的语气。
颖子拗他不过,只有将外套穿了回去。
回到家,脱下来。反正只有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于是抱着外套,肆无忌惮地闻了起来,鼻子里嗤嗤有声。
真好闻啊!诚诚哥哥,什么时候我可以抱着你这么闻哪?
正在陶醉之中,猛地想起嘉怡姐姐,一下子沮丧起来,放下外套,走出房门。
可是,还没走到客厅,忍不住又折回来。抱起外套,继续闻。嘉怡姐姐是嘉怡姐姐。诚诚哥哥喜欢她,是他的事。自己喜欢诚诚哥哥,是自己的事。对,就是这样,颖子一下子想通了。
后面的日子,颖子每天放学后直接回家。到家立刻从抽屉里拿出诚诚的外套闻闻。学习累了,也会闻闻。有时候,干脆穿上外套,闭上眼睛,用心体会被诚诚哥哥的气味包围的感觉,想象自己正被他温柔地拥抱。晚上,更索性抱着外套入眠。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疯狂,可是偏偏欲罢不能。
因为不愿归还外套,不知不觉地,颖子隔了很长时间才去诚诚家。再去时,已经快到年底。
这些时,诚诚等得好苦。那天,他的确担心颖子会着凉。不过更多的,是想早点再见到她。所以,坚持让她将他的外套穿回去。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因此而迟迟不来。
也幸亏诚诚无从知晓,否则定会追悔莫及。
最近两个月,颖子来得少,说是功课忙。不过,诚诚怀疑,颖子知道了自己喜欢她,羞涩矜持是更大的原因。他小心翼翼,什么都不敢提。只要颖子肯接着来,他就谢天谢地。其它的,别无所求。真的非要说有,那就是希望时间快点过,颖子快点长大。
十二月底,颖子突然听说嘉怡姐姐的爸爸要调去北京雷院,元旦一过就走。嘉怡姐姐考完期末就会和妈妈一起搬到北京去。
真的吗?颖子不敢相信。
再三求证,竟然是真的!
喜出望外,不知如何是好,一个人在家傻笑半天。接着去到诚诚哥哥家,还是傻笑个不停。
诚诚问:“有什么事,这么高兴?”
颖子说:“没什么事,就是高兴。”
看着颖子脸上那久违的灿烂笑容,诚诚心里感动得想哭。不管什么原因,只要她高兴就好。诚诚的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
颖子笑得合不拢嘴,心道自己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可是,还是忍不住高兴。
再看诚诚哥哥,突然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嘉怡姐姐要搬走,连她都知道了,诚诚哥哥一定知道。可是,怎么不见他难过?
这个问题,她当然不会问。
晚上吃晚饭时,她还是高兴得不行。问爸爸:“舅伯送的那瓶红葡萄酒,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打开喝?”
爸爸说:“想喝随时可以打开。”
颖子笑嘻嘻地说:“我今天就想喝。”实在是有喜事,实在值得庆贺。
爸爸说:“今天有什么好消息吗?”
颖子一边笑,一边摇着头说:“没有,没有。”可是,满脸写着“有”。
黎展鹏一向娇惯女儿。看颖子高兴,也跟着高兴,便拿出红酒,打开。
戴晓梅拦都拦不住,索性加入,大家同喝。
颖子其实只喝了一点。喝一点便觉得陶醉。她想,果然是好酒,真的好喝。不知道她现在就是喝白开水,也同样会觉得好喝。
元月初,寒风凛冽,天气冷极了。
那天,诚诚放学回家,在路上碰见康建国,爸爸的朋友。
康建国问他:“诚诚,去北京准备好没有?”
诚诚十分惊讶,回答说:“康伯伯,我不去北京,准备什么?”
康建国一脸的诧异,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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