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夜月俏脸飞红,挺起胸膛咬牙道:“难道月儿会怕你吗?”
“笃笃笃!”
范良极的声音由房外传来道:“死色鬼快起身,陈小子和谢奸鬼都到了,我还有要事和你说。”
韩柏和两女同时醒来,外面天色全黑。
韩柏把两女按回被内,伸个懒腰道:“你们两人好好睡一会,醒来唤人弄东西给你们吃,我要去赴燕王的宴会。”
两女都想跟他去,可是韩柏刚才故意加重了手脚,累得她们的身体都不听指挥,当韩柏匆匆穿好衣服时,都早睡了过去。
韩柏为两女盖好被子,走出房外。
范良极正吞云吐雾,享受着今天才得到的天香草。
韩柏坐到他旁道:“有什么要事?”
范良极出奇爽快地道:“浪翻云说那刺客并不是水月大宗,因为太少人见红了。他指出东洋刀法最是狠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想想也很有道理。”
韩柏想道,自已为何会一直认定那人是水月大宗呢?自然因为那是出于朱元璋的龙口,灵光一现,剧震道:“我知那刺客是谁了。定是燕王棣,因为当时朱元璋望向那人的眼光非常奇怪。”
范良极亦一震道:“什么?”
韩柏吁出一口凉气道:“一定是这样,朱元璋最擅看人的眼睛,自己儿子的眼睛他怎会认不出来。”
范良极收起烟管,点头道:“仍抒肭如此,燕王棣这人大不简单,连鬼王的话都可以不听。”
韩柏头皮发麻,骇然道:“现在我才明白为何人人都说燕王是另一个朱元璋,他爹敢把小明王淹死,这小子更厉害,连老爹都敢亲手去杀。”
接着再震道:“我明白了,这就是朱元璋今早为何要我传话给燕王,着他不可造反的背后原因。这对父子真厉害。”
两人再商量一下今晚行动的细节后,才出去与陈谢两人会合,赴宴去了。
第九章 花舫之会
当韩柏等乘艇登上香醉舫时,燕王棣和媚娘及十多名随员倒屐相迎。
媚娘并不知道来者是韩柏,只知是燕王的贵宾,见到韩柏时,艳眸掠过动人心魄的惊喜,有点急不及待地迎了上去,大喜道:“原来是专使大人,媚娘令晚真是幸运。”
燕王呵呵大笑道:“差点忘了你们昨晚见过了。”
韩柏踏足这烟花胜地,立显风流浪子本色,哈哈笑道:“何止老相识,还是老相好呢!”
听得旁边的范良极摇头叹息。媚娘横他一眼,神情喜不自抒毪。
连燕王亦感愕然,难道这饱历沧桑的美妇,竟古井生波,爱上了韩柏。
这时谢廷石和陈令方乘另一小船至,要叩拜时,被燕王有风度地阻止道:“今晚我们平等论交,如此才可尽兴。”
一番寒喧客气话后,众人一起登上三楼的大厅。
舱顶的破洞早已修好,若不留心,绝看不出来。
筵开一席,昨晚曾见过六女中的四女都在场,还多了另外四位姿色较次的年轻姑娘,却已是中上之姿,独见不到红蝶儿和绿蝶儿,
四女见来的是韩柏,都喜动颜色,不时眉目逢迎,一时莺声燕语,好不热闹。韩柏自抒肭左右逢源,来者不拒。
这时盛装的白芳华由内室走出来,站到燕王旁,含笑向韩柏施礼问好,半点异样或不自然的神色都没有。
美妓奉上美酒,各人就在偎红倚翠的喧闹气氛中对酒言欢,说的当然也是风月之事。
看见白芳华小鸟依人般傍着燕王,韩柏大感不舒服,觑了个空档,把媚娘拉到一侧道:“两只蝶儿那里去了。”
媚娘白他一眼道:“都是你害人,她们知道今晚花舫给燕王包了,以为见不到你,齐托病不来。小冤家明晚再来行吗?奴家和她们都想见你哩!莫忘了还有艳芳正等着你为她辟地开天呢。”
韩柏大乐,可是想起明晚要和秦梦瑶去见朱元璋,忙道:“明晚不行,白天可以找到你们吗?”
娼娘毫不犹豫说了个地址,还指示了路途走法。燕王回过头来道:“要罚大人三杯了,怎可私自寻媚娘开心。一
韩柏待要答话,小燕王朱高炽和刻意打扮过的盈散花翩然而至。
韩柏更不舒服,白芳华如此,盈散花亦如是,不过想起自已已有秦梦瑶、虚夜月、庄青霜和三位美姊姊,亦应感满足,不作他求。但想虽这么想,始终有点不能释怀。
小燕王钟忘记了曾发生在他们间的所有不愉快事件,亲切地向他殷勤劝酒。反是盈散花笑脸迎人的外表背后,有些微凄然无奈。
韩柏心中大讶,因为朱高炽绝非心怀广阔的人,为何会表现得如此大方,难道内中另有别情。
忽然一阵哄笑传来,原来几位小姐围着口沫横飞的范良极,看这老小子表演小把戏。
这时筵席上无形中分成三组人;一组是范良极和三数艳女,一组是陈令方,谢廷石、媚娘和另两位姑娘;另一组则是燕王棣、小燕王、白芳华、盈散花和韩柏。
韩柏愈看燕王棣,愈觉得他钟朱元璋,只是外表温和多了,但总有种城府甚深,密藏不露的感觉,旋又想到盈散花,秀色若不跟在她旁,那她岂非要自己去献身给朱高炽,想到这里,满肚子不是滋味。
燕王棣还是首次见到盈散花,不时和她说话,显抒肭为她美色所诱,生出兴趣,反把白芳华冷落一旁。
总之男男女女,各有心事,分怀鬼胎。
朱高炽向韩柏道:“那晚小王年少气盛,专使不可放在心上。”
韩柏忙反责自己不对,心知对方亦是言不由衷。
燕王棣此时向盈散花道:“盈小姐认识小儿多久了?”
盈散花向他抛了个媚眼道:“才只四天!”
小燕王插入道:“什么‘才只’,足有四辈子才对。”
燕王棣闪过不悦之色,转向韩柏道:“朴专使!可否让我们两人到外面露台吸两口秦淮河的新鲜空气。”
韩柏知道好戏来了,和他并肩走出厅外的画廊处。
燕王棣两手按着栏干,俯瞰着对岸的景色,叹道:“韩兄看我大明江山,是多么繁华美丽。”
韩柏见他道明自已身份,亦不掩饰,学他般倚栏外望,叹道:“可是若燕王你一子差错,如此大好江山,将变成满目疮痍的杀戮战场。”
燕王棣冷然道:“韩兄这话怎说?”
韩柏知道此人乃雄材大略的枭雄心性,一般言词,绝不能打动他,只会教他看不起自己,决意奇兵突出,微笑道:“想不到燕王的东洋刀使得这么好,差点要了韩某的小命儿。”
燕王棣虎躯一震,向他望来,双目神光电射,肃容道:“祸从口出,韩兄最好小心说话。”
韩柏分毫不让地和他对抒胗着,从容道:“认出燕王来的并非在下,而是皇上,所以他教我带来口讯,燕王要听吗?”
燕王棣显然方寸大乱,深吸一口气后道:“何碍说来听听!”
韩柏道:“皇上说,假若燕王答应他不再谋反,那他在有生之年都不会削你的权力。”
燕王棣呆了一呆,把眼光放回去岸旁灯火处,好半晌后才道:“我可以相信他吗?”
韩柏苦笑道:“我怎么知道?”
燕王棣听他答得有趣,笑了起来道:“现在本王有点明白父皇为何喜欢你了,鬼王说得不错。你真是福大命大。”
韩柏心中一动,捕捉到一丝灵感。
燕王棣沉声道:“韩兄在想什么?”
韩柏迅速将得到的灵感和事实组织了一遍,再无疑问,微笑道:“燕王不知应否相信皇上,但定会信得过我,是吗?”
燕王不知他葫芦里的是什么药,点头道:“可以这么说,若非韩兄肝胆照人,芳华不会对你倾心,鬼王亦不肯把月儿许配与你。”
韩柏早知自己和白芳华的事瞒他不过,坦然受之,淡淡道:“我想和燕王达成一项交易,就是假若燕王不对付鬼王和皇上,亦不派人来杀在下,我便助燕王去对付蓝玉和胡惟庸等人。”
燕王棣心头一震,钟首次认识韩柏般重新打量起他来。
韩柏这句话走的是险着。
早先小燕王对他故示大方,显然是另有对付他的手段,才暂时不和他计较。刚才燕王棣又指他福大命大,自抒肭有感而发。
这引发了他一连串的联想。
首先,蓝玉等已和方夜羽联成一气,密谋推翻明室。而他们的棋子就是陈贵妃,可以想象以方夜羽等人深思熟虑想出来的妙计,必是天衣无缝,说不定可把罪名推在最大障碍的鬼王和燕王身上。那蓝玉和胡惟庸反可变成勤王之师,挟允汶而号令天下。
在这种情况下,燕王扮水月大宗行刺朱元璋之举,是使他们阵脚大乱,再没有理由在这时刻来对付他。
而燕王却偏找人来杀他,假若他不幸身死,鬼王和朱元璋必然震怒非常。但却怎也不会怀疑到与鬼王关系亲密的燕王身上。更且在表面上,因着谢廷石的关系,燕王和他韩柏应是同一阵线的人,所以就算朱元璋沉得住气,鬼王必会对蓝玉和胡惟庸展开报复。无形中迫得鬼王兴燕王的关系更是紧密,如此一石数乌之计,真亏他想得出来。
庄节说得不错,燕王可能比他老子更狠辣和奸狡!
这些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心头,使他得到了对策,并以之震慑燕王。
两人目光交击。
燕王棣点头道:“假若本王全盘否认,韩兄会怎样看我。”
韩柏淡淡道:“那在下会看不起你,因为你根本没有当皇帝的资格。”
燕王棣仰天一哂道:“说得好,无论本王承认与否,韩兄仍只会坚持自己的信念,而即管本王承认,韩兄仍然缺乏真凭实据来指证本王,父王亦不能入我以罪。”
顿了一顿,双目厉芒再现道:“但你为何要助我呢?你要我答应的条件是轻而易举,本王可暂时按兵不动,而你却要冒生命之险,去招惹蓝玉等人,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
韩柏叹了一口气道:“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可是眼前既成的事实就是明室的皇权必须保存。这或者对功臣百官是天大惨事,但对百姓却是好事。而我肯助你的原因,就是因为只有你这种但求利益、雄才大略的枭雄才会坐得稳皇帝的宝座,而你亦不会蠢得去动摇国家的根本,弄坏人民的生计。因为你就是年轻的朱元璋,他做得到的事,你也可以做得到。”
燕王脸上先是泛起怒容,接着平复下来,点头道:“和你说话的确很痛快,到这刻我才知道所有人都低估了你,以为你只是个好色之徒,只有泡妞的本事。”又沉声道: “可是你手上有什么筹码和本王交易,凭一个范良极并不足够吧?即管你是鬼王女婿,但他并不会听你主意行事。”
韩柏从容一笑道:“我背后有两大圣地和怒蛟帮,这两只筹码是否令小弟够得上资格呢?”
燕王定了定神,冷然道:“这种事总不能空说白话吧!”
韩柏哈哈一笑道:“过了明天,燕王若耳目仍钟昨晚对皇上行踪般了如指掌,自会知韩某所言非虚。”深吸一口气后笑道:“看!秦淮河的景色多么美丽,可惜这船却停留不动,白白错过了无限美景。”
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