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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说话,也没有动静。
我弱弱地躲在大门后面问,“大伯,他死了么?他是谁?干嘛是这个死——死样子。”
大伯上前碰碰他,却无反应。他皱起眉头,“这孩子似乎是昏过去了。”我大叫一声,“啊!”
大伯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削瘦的男子抬进房内的长椅上,由于昨晚的惊吓,我对他还是心存恶意,放下他的时候重重地甩了下去。结果这一下反而把他给丢醒了。
他幽幽转醒,缓缓抬起头来露出脸。清秀但显英俊的脸,还有干裂的薄唇紧抿,脸庞上还有血渍。他就瞟了我那么一眼,又看到了一旁的大伯。大伯那慈祥的笑脸就出来了,“呵,孩子醒过来了呀。饿了吧。风雪,去准备些吃的给他。”
“大伯~”干嘛要救这个人,他昨晚上还吓我呢。不过只是这般想想最终没有说出口来。万般不愿还是扭头进了后厨房。厨房里就只搜到一个冰冷的烤红薯,我想给这个让他吃应该算是他走运了。能吃到我亲手做的东西。于是我二话不说,洗了红薯外的灰尘,回到房中给大伯。
大伯一摸是冷的又说,“风雪,给他热一下。”我张口欲要说出什么,可想想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大伯那样菩萨心肠,救人救到底的观点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没办法,我只好嘟着嘴扭头去新厨房里放进微波炉中烤了几分钟。等待的时候撇头看见大伯又在客厅里将他带过来的一袋东西翻了翻,拿了些牛奶饼干之类的,进了房中。大伯真是个大好人,对这样的一个陌生人也是这么地好,这种精神反衬着我刚才这么自私的想法,真是汗颜。
正想着,“叮”的一声微波炉好了。我用盘子装好红薯,并用刀切开几块,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再捎上双筷子,端进了房中。讶然地发现这家伙已经坐了起来,手中并持了一瓶牛奶,又一只手里是饼干。
见我进来,他还停止了咀嚼。并将视线投向了我。
哼,不是看在大伯的面子上我才不会对你这么好呢。我心想着,故意忽视他,把盘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算是了事,也并不招呼他吃。大伯把我拉出来,轻轻地说,“这孩子受了伤,风雪,我回去拿些伤药给他。你看着他一会。”
“大伯,我们干嘛对他这么好?他说不定是个乞丐。”我不理解。大家对乞讨的人都是很避讳的。更况且他是个来历不明,受着伤的家伙。
“乞丐也是人,更何况他是受了伤。气血不足,饥塞交迫,才晕了过去。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的,一个人在外流浪没个依靠,眼睁睁看他这样下去怎么行,他的家人肯定也是担心的。我们这是行举手之劳。等他好了,就让他尽快回家。”
“我才不管他。”照顾那个家伙?没来由的想抗拒。
“风雪。”大伯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这是我少见的。那意味着大伯是认真的,必须要听。我的眼睛咕溜一转,说着我的想法,“大伯,不是我不愿意,我怕,万一——万一这个家伙,挂在这里了,我们怎么办啊?”
“我是怎么教你的。与人为善。好好照顾他,他就会壮得跟牛似的。”
“大伯。”我很不情愿。我才不要照顾那个家伙,他的脸和眼神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来回变幻都让人有些害怕。可大伯决心已定,返身又跟那个家伙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匆匆地走了。
我站在门口望着他,想看出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来意。可他瞄了我一眼又顾自喝起牛奶,一句话也不说。莫名其妙地,大房子里多了一个人,让人有些不自在。我望着光光的脚丫子,大脚趾头趾高气扬地翘了起来。
第四章
他现在一直都不说话,也不看我。
我堵气坐在他面前,打量着他。他毫不介意,可以说是完全忽视我的存在。好说我也是个主人家,他这样做未必也太不礼貌了。他慢慢地喝着牛奶,饼干只啃了一半,红薯吃喝了几块就望着我。我被他的眼注视着很不自在,起身就走。
房间里没有声音,我走路也没有。心中盼望大伯快点回来,化解这么尴尬的气氛。如果不是听过他说话,我甚至会想他是不是个哑巴。习惯没有说话,可不习惯看着一个人,却没有话说。
跑到池塘边的石板上坐了下来,双脚搁到水里。无聊地踏着水花溅起。坐在这里玩水都比面对着那个家伙强。
突地听到一声“呯”的清脆响声把我惊起。难道是这个家伙又开始砸东西出气?紧张使我拔地而起,缩上脚来的时候却没站稳,身子晃呀晃的,我的手就这样用力挥舞着,也没有平衡住,“啊——”我掉进了水里。
大伯疑惑地看着我水淋淋地站在门口,汲着气,全身发抖。而我却瞅见那个家伙嘴角边露出的一丝冷笑,不待我要向他挤个恶脸,大伯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风雪,赶紧去换衣服。好好的怎么掉进水里了?”我不习水性,这个五月天却果然有点让我凉得不爽。狠狠地瞪了那个家伙一眼以示内心不平。
换了件清爽的白色短袖,一条七分裤,露出我的长腿。全身轻松至极,恢复自在的我继续光着脚丫子到处跑来跑去。大伯让我烧热水,给他清洗伤口。被摔掉的是那个牛奶杯,可大伯什么也没有说就迳自扫掉了。我想上前质问,被大伯会眼神制止住了。
跑来跑去的,搞得我嫌弃他的时间都没有了。我决定在以后发呆的时间里汇总起来再嫌弃他是怎么样间接害我受苦的。
直到中午时分,发觉肚子都饿了才完工。他的伤我不敢看,后由大伯在弄。我提着桶去把刚才弄湿的衣服洗好放在后院晾起来。大伯唤我去他家吃饭,本想拒绝再想想还是答应了。
他已经焕然一新,穿的是干净的衣服。衣服也应该是大伯给的,那件蓝色T恤是二新穿过几次就说不喜欢的,那条九分裤深灰色,放在茶几上的脚上居然也是光着的,乍看鞋袜放在一旁与血迹斑斑的衣服成堆。
大伯拉着我就走,我迟疑了一下,“大伯那他怎么办?呆在家里?”要是贼怎么办?
可大伯不容分说的拉着我就走,小声地说,“风雪,这孩子全身是伤,肩膀上有被重物击过的痕迹,左手臂膀上有刀伤,估计几天是动不了。腰上有瘀伤,左脚也好像扭了,裸肿起来根本走不了路。只是这孩子,伤成这样也不愿意去医院,没有办法,只好先呆在那里。呆会我们吃完饭再说。”
“他不会偷东西吧?他要敢我就打断他的狗腿。而且他刚才还砸了杯子。他吃了喝了还砸东西,这财物损失我可是要一一记账,将来要他赔偿给我。想来我们还这么好的帮他弄伤,不说谢谢就算了,他真坏。”我边走边唠叨。
在大伯家吃饭,谁也没有向大妈报告那个家伙的事情。二新扒了几口饭丢下饭碗就去上班了。我则照例慢悠悠地吃完还要负责洗碗。大伯和大妈在房里闲聊着。
几个邻居伯伯上来串门子,大妈示意我上茶。
大人们继续聊天我则串到楼上,大姐的卧房门并没有关。这让我很兴奋。她房里的布置和书籍都是吸引着我有浓厚兴趣的原因。我瞅准了最爱的几本书,伸出了黑手。
大伯来找我的时候我含糊其词地应了几声,他提醒我家还有个伤员的时候,才想起那个家伙来。我恋恋不舍地翻看着书,大伯便叫我把书带回去看。我正担忧大姐会不高兴。他便一眼看出来,说以后会向大姐解释是他拿走的,估计也没有什么问题,我便非常开心蹦蹦跳跳地下楼回家。
一路上我商量着是不是呆会就叫那个家伙直接拾缀拾缀便走人,大伯皱着眉头不出声。他也问不出那个家伙是什么来路,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简直就是个谜。大伯看到我的顾虑,决定将他移至他家去。这个提议我双手拍好。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那个家伙走了嘛?看到长椅上露出的腿,我撇了撇嘴。大伯弄饭给他吃,而我打算再找个明亮舒服的地方继续看书。
“别——离!”他在轻声地呓语,“不要!混蛋!不离不——行么?混蛋!”好奇之下走近他侧耳倾听,却依稀听得他在咒骂。这家伙,迷朦中还不忘施毒于人。
他似乎很难受,开始手动乱动。把盖在身上的被单给踹到一边不说,手还去抓已经缠了纱布和伤痕结疤的地方。那一旦抓烂了,是会感染的。感染了就会加重病情,加重病情就又要我照顾啦。我一急,忙把书往茶几上一放,去拉起被单重新给他盖上,并试图捉住他的手不让他动。
可他蛮力比我大。
我怒了,“别动!不想死的就别动。”
他才不理你,面露苦色彩,甩动着头。力道根本没有办法控制,头一次这么接近异性,还没有那么大的胆量趁人之危。心里也没有来由的小鹿乱撞,无所示从。
一个重心不稳,我整个人如无尾熊般地扑压到了他身上。双手还捉着他的手。
他痛苦地“呃”了一声,我感觉身下的热度和柔软。慌乱之中,我以为会摔得很疼,可没想到瘦巴巴的,也比我家的床垫软多啦。睁开紧闭的双眼,他的脸放大了十倍大我尺伬之间,他的头发散乱地与汗水混为一体,有些贴在了额头上,有些盖住了眉毛和眼皮。黑色眼睫毛,长而浓密,他的面容有着细细的疤痕,毛孔并不大,鼻子尖挺,双唇很薄,只是紧抿着,然后闷闷地发出一句,“痛!”,顷刻之间,我立即弹跳开来。脸上发烧。妈呀,我非礼了那个家伙。
慌乱使我冲向了旧厨房。大伯已经弄好了两个青菜,正在煮汤。我气喘吁吁的想张口说些什么。大伯却迳自说,“风雪,去看看饭好了没。端进去叫他去吃吧。”
“哦。”大伯一定看不出我的脸色是不是红通通的,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乖乖地转身离去。
我端着热饭在门口偷看他是不是已经转醒。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他再有挣扎,心想着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于是乎,大胆地走进去将饭碗放进茶几上,咳咳嗓子正式唤他,“喂。喂!吃饭了。”
听不到?
奇怪,会不会给我刚才一压,给压死了?
我急了,连忙走到他面前,看他是否已经挂掉。“呀——”
他蓦然睁开眼睛,我吓得跌坐到地上。
“你想吓死人呀。”我非常不悦的责备他。
他并不接腔,甚至努力想用双手撑着自己坐起来,看着双臂因为用力而发抖,却还是没能坐起来。我冷冷地瞅着,有着报复的快感。
大伯边上菜边下令,“风雪,扶他起来。”
我一点也没有发现那个家伙的表情是有多么的得意,因为感觉到从地上爬起来再伸出双手扶他的肩膀时,他的重量全都压了过来,我被压得侧了身子。没有办法我用了用力暗中掐了下他,他居然呲牙咧嘴地瞪着我,我非常无辜地看着他说,“你真重,我不得不用点力。”扶着他的双肩正是贴了膏药的地方,再次暗施毒爪。
大伯把菜摆好,招呼他吃饭。趁这档口我一溜烟儿就跑了。
他的到来与我无关。所以大伯没见我时候,我就闪不见人。惹不起还躲不起嘛。我撇嘴想着,极力忽视那个家伙的存在。终于聚精会神地此时在楼上看书正入谜,大伯的呼唤声又一次打断了我在书海美好的畅游。想着肯定又是为了他的事情,故意又磨蹭了好久才走下去。下楼看见那个家伙已经把饭菜都吃完了,空碗摆在那儿,仿佛是等着我来收拾呢。我翻个白眼,看到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