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跟你说他死了?”
我喜出望外,这些人,看来是知道父亲的事情!“那他在哪?”
“你想套我的话?还是故意磨蹭时间?”
“我是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们,告诉我,我父亲的事情!”
“你老子的事,你都不知道,我们知道什么!别跟她废话,再给冷在天打个电话,明天要是不带人来,就给他送具他女儿的死尸!”
我听不见了。整个人因为喜悦陷入了幻想之中。父亲的消息,一直以来都只有从大伯的口中得知。偶尔几次听村支书吴大伯说起,却是只字片语。大伯总是说,是父亲和母亲托他照顾我,要保证我的安全。他们长年在外工作,不能回来看我,但一直都是牵挂我的。我好几次都没有接到父母亲的电话,都是大伯代为转达。父亲母亲在我的印象中,已经是个模糊不清的人影。他们在哪?为什么不来看我?
现在,这些家伙告诉我,父亲还在!不管父亲做了什么,他会来么?他会来救我么?绑匪的要求他会答应么?
一想到可以见到父亲,所有的疼痛都算不了什么。我很安份地躺在那儿,任他们又将毛巾塞进嘴里,再不安分地摸了一把,这才慢慢离去。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很粗鲁地把我揪起来往外推。可我的双脚还是被绑的,一下地就摔倒了。又给解开了绳子,脚开始发麻,半天都动弹不得。那些人一阵不耐烦地咒骂着,毫不费劲地揪着我走。我的脑子开始清醒过来,是父亲要来了么?真的可以见到他了?
可他们用黑色的布把我的眼睛蒙了起来,推搡着我,下了楼,再踉跄穿过了楼道,听到拉车门的声音,本能地抬脚弯腰低头钻上了车。恐惧,兴奋纠结着,让我没有过多的反应。
车子开了许久,路上他们往我嘴里塞吃的,还强行地灌了水。虽然有些不情愿,事实确实填饱了些。这样到时候也有力气跑到。这一路上,他们都紧坐在我的周围,想要跑是绝没有机会的。
小时候大妈在我做错了事还不承认的时候就吓唬我,“你一点都不听话,以后叫坏人把你抓去了。不让你回家!”我总是不信,却也很害怕。
坐完这个车,又上另一个车,我被转了好几趟。大约都出了这个城市了。离家越来越远,离方洛哲也远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如果知道我要见到父亲了,肯定会与我一样高兴。
等我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眼前好几个女孩子都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我,我的眼睛在强烈的灯光下,显得很不能适应。好一会,我又缓缓睁开,她们大都是十五六岁,一见我就拍手笑开了,“醒了,醒了。”
不是吧?这是哪?不是带我去见父亲么?怎么会有女孩子?
其中一个女孩子压低了声音,围绕在我身边说,“小声点。我们都是被拐卖来的。你也是吧?”
我还没清醒过来,拐卖?她们又说,“我们也是今天被弄到这儿来的。这个地方,就只有那个小窗口可以透会气,根本就没有可能逃走。这些人真是可恶!”
我还没有说话,她们便又三言两语地说起自己是怎么被带到这儿来的。坑蒙拐骗,无所不用。看到带我来的这些人,还是个拐卖团伙。万一父亲不救我,是不是也要和她们一样?
我发现除了手被束缚,人还可以站起来自由活动。通风的窗口太高,房间里的亮度也不大。几个女孩子凑在一块,聊着就开始哭,哭自己不该这么傻,离开父母的怀抱好难过。现在她们珍惜起自己有的一切,一本书,一支笔,一个同学,一本未完成的家庭作业。她们问我是不是也犯了错跑了出来被拐了?我将被绑架的事一说,她们个个羡慕,羡慕我有父亲来解救。
她们紧紧地挨着我低低说,“等你被解救了,你让人救救我们吧。”她们一一将自己的名字告诉我,我成了她们的希望。而她们,将来的每一步路都生死未卜。
那些绑匪来的时候,人越来越多。我见过的几个人夹杂在那些人里面,都看不出来。他们将那几个女孩子提走,她们挣扎着,不停地哭闹,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我。我静静地蹲在那儿,眼神空洞。
他们将我又带上了车,蒙上眼睛进了一个灰尘呛鼻的地方。我被推倒在地上坐着,嘴里塞上毛巾,手脚都被束缚着,旁边还有人在嗒啦嗒啦地抽着烟,朝我吹了一口,呛得我想咳都咳不出来。
我被劳累折腾得困乏不矣,嗓子也有些发哑。不知道又要在这里呆上多久,狡兔三窟,也不知道他们倒底玩的什么把戏。我干脆闭目养神,蓄精养锐。
看守我的人突然焦躁不安,和进来的人耳语了几句,突然拿出一把黑乎乎的枪对准了我。虽然处世不惊,但还是内心打鼓如雷。一会儿又多了几个人看住我,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怎么回事?发生了意外?还是父亲来了?
那些人也开始兴奋,围着我转。好一会儿,突然有人进来,他们将我扶起,推搡着下楼。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怕起来。比置身于这些绑匪手中更觉得害怕。父亲并不是一个可怕的人,但我就是害怕。
走快点!那些人压低声音用力推我一把,害我跌倒在地,额头撞到了石头上面。一丝生疼,钻入心肺。不等我唔唔出声,又有人像拎小鸡似的把我拎起来,一个冰冷的钢管压在了我的背上。
那是枪管。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眼里,全身发冷。
远处,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屹立在废墟之前。他旁边,有个男子双手被擒,带着手铐,身上还穿着某监狱的褂子。那个警察的脸,好眼熟。是我的父亲么?肯定不是。
我的父亲记忆中很年轻,宽阔的胸怀,结实的肩膀,温暖的怀抱。他跟警服,好像扯不上什么关系。那旁边被束的囚犯?更是不可能!我的父亲绝不可能做违法之事!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我的父亲,没有来?一种极度的失望,加之内心的拔凉,整个人都要陷入冰窟之中了。
“冷在天,人你也看到了。”绑匪头子右手举枪,枪口对准我,笑着吼,“让我大哥过来,不要让我失望。”
他呼唤的是父亲的名字?我的心眼又异常惊喜的睁开,循声望去,警察沉声说话了,“好。”一个字,干脆利落。他朝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他开始往我这边走。
我真不敢相信,他会是我的父亲。没有见面的惊喜,没有亲切地问候,只有那束敏锐的目光,就那一瞬间扫视我,然后锁定在绑匪的身上。我真的是他的女儿么?那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绑匪头子与那大哥重逢,喜悦之情言于溢表。他们放松了对我的看护,连枪都收了回去。就在这一瞬间,我想到了跑。不要企图依靠任何一个人的力量来拯救,除了信任自己。
我蓄满力量,猛地朝那一堆人撞,迅速调头就往有柱子的地方跑。双耳只听到混乱的叫喊声,脚步声。一声枪响,我的脑后莫名的感到凉嗖嗖的。回眸那一瞬间,看到绑匪朝我开枪。
躲不过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了。
如果我死了,父亲会难过么?如果我就这样倒下去了,姓方的会来看我么?往事一幕幕,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完。我想读完书,想让姓方的看着我毕业。想孝顺大伯,想看着大姐二新结婚,想看他们和大兔一样,有着喜庆的婚礼,过上幸福的生活
子枪,光速飞翔,迅速穿梭。我无处可躲。
啊——我心底里无声地呐喊着,闭了双眼,准备承受这致命的一击。
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扑了过来,将我推倒在地。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听到子弹嵌入墙柱的声音。怎么回事?惊魂未定的我,在地上扑爬几下,定眼一看,这个身影,居然是——
姓方的!
我喜出望外,泣不成声。都忘了刚才差点就踏进了鬼门关。
他没有时间顾及我,就回眸一瞥,便看到他深情的双眸。他仿佛在说,快走,小心点。后面的绑匪追随而来,他被迫和他们动起手来。我走了他怎么办?我想起身,却吓得浑身发软。
我听到姓方的一声低吼,“快走!”我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力量,双腿沉重却有了力气,起身就走。这时候身后响起了阵阵枪声,扰得我心慌意乱。举目四望,我犹豫了,该往哪走呢?哪里才是出路?
那个警察冲到我面前,拽住我的手用车推到柱子后面,虽然用力,可却温和至极。他离我很近,清楚地看到他的眉毛鼻子,虽然带着沧桑,但可以很肯定的,我就是他的翻版。他真的是我的父亲。
他看着我噙泪,眼眸里仿佛有千言万语。我想说什么,嘴里的毛巾还在。他伸手扯掉,我第一件事便是大口地喘息着。他已掉头,下令,“搜捕所有绑匪,一个也不能放过!小方,你带她走!”
“冷队!”方洛哲只说了两个字,便从打斗中退了出来,他扑了过去,拦住了要追杀我们的绑匪。方洛哲二话不说,拽住我,环视四周,就往一个方向跑了出去。我跑慢了,就会拖他的后腿。只好拼了命的使出吃奶的劲儿,加紧跑。旁边一声又一声的子枪声,打在墙上,地上,溅射阵阵石灰。
只要跟着他跑,那即便是死,我也安心了。
他能来,我真开心。
第七十一章
我被成功解救出来,这才发现这是座废弃的建筑楼。跑出好远,才发现有好几个警察蹲守在那里。他们见到我,都纷纷地问,“你就是风雪吧?还好吧?有没受伤?冷队呢?”
方洛哲也在微喘着气息,“他还在里面。”
他们说道,“里面还有五名队员。你们负责保证她的安全,我进去接应冷队。”这安排下来,他们居然都争先恐后的要进入。里面不是枪战么?随时都可能送命的。他们要进去送死?错错错!不吉利。
“服从安排!”有人说着,另外几个人便挺直胸膛不再说话。看着他装备上防弹衣,戴上钢盔,蒙上面,身手矫捷,窜了出去。
我傻傻地站在那儿,望着方洛哲,没有反应。
他伸出沾染了鲜血和灰尘的手,缓缓地捧上我的脸,他的手,有点凉。我甚至感觉到他的颤抖。他在害怕么?我没有事。除了额头撞破了些,吓得有些有气无力,嗓子暗哑,基本上算是安全的。
他又抚平我的发丝,把手放在我的颈后,我抽气一声,他连忙放开。忘记了那一棍,也是很疼的。他把我的头按入他的胸怀中,可以清淅地听到他加速跳动的心跳。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喃喃地说,“别怕,有我在。”
他们带来牛奶和面包给我,诱导我吃下一些补充体力。可我除了窝在他怀中,他连哄带骗也没有能让我张开嘴巴。一想到那带着油味的毛巾,就恶心地想吐。
他们的耳机里都在断断续续地传来他们的对话。有一段我听得很清楚,他们在报告:“0101,现绑匪共9人,中枪2人,已捉获6人,我方5名队员安全。安全。冷队还在追捕最后一名绑匪。请求支援!”
“02。02。,我是01。我是01。请派2个人迅速支援冷队,保证冷队安全,迅速捉获最后一名嫌疑犯。其它带回指定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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