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被夜英打了吧?
“别来关心她。”夜英淡淡地回应,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怕你遭雷劈。”
姜修顿住,身旁的黄少野倒是笑了起来。
我脸皮薄,挣脱开夜英的拥抱,跑到行李旁蹲着,“黄队长,你笑什么?”
“我笑某人,当年大敌压境、身负重伤,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急躁过,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
黄少野说完,还挑衅地蹙眉。
姜修轻叹一口气,师父依旧不言不语。
他们三个人,是不是,同时想起了那段被命运压得喘不过气的日子?
“”
我乖乖地没有出声,我也没有经历过他们共同奋斗的年月,但是,师父从小的教导让我可以轻易明白他们之间的情谊。
那段黯淡无光的、绝望逼人的旧日时光,他们一定成为过最好的兄弟吧。
那个时候,即使泪水再痛苦、前途再坎坷他们也都相信黑暗没有永恒,所有的希望与梦想,就是彼此手中的利刃,带领着他们无悔的前行!
想到这些,心里也变得热起来。
实际上我对于姜修倒没有太多的憎恨,可能因为自己也可怜他他也是被七老背叛的受害者,当然了,我也没打算原谅他,他明明发现问题存在,却还一再的将错就错,就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夜英用他清润的声音提起正事。
“奇诺族安插了奸细在我们村寨附近,十来个就敢来我们地盘捣乱,一定都是‘死士’中的精英高手。”
“沈策他想留在这,边寨有唐泰长老和其他小队长留守,应该不成问题。”
姜修应了声,转而又问,“奇诺族的新王”
“他根本不敢,与我们宣战。”夜英的语气完全就是公事公办。
“也是。”姜修说,“但也要做好,被伏击的准备。”
黄少野答了声“是”,他看着我手边的行李,沉下了脸色。
“夜英,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你真的舍得走吗?你对灼龙族难道就没有过誓言吗?你都不会”
师父的肩膀,在这个时候,无法克制地抖了抖。
他看向姜修,那目光令人徒生悲痛,难以抵挡!
“我成为龙萨后,对你说过的誓言”
师父措辞严厉,深吸着气,说:“请你忘了。”
姜修脚下像是再也迈不开步子,直到过了许久,他才缓过神,带着黄少野离开。
等到他们前脚才走,夜英就压低了声音,他在我的肩头,像梦呓般地说:“怎么不会。”
我的眼泪滑落
是啊,怎么不会。
为了灼龙族的未来,师父全身心的投入,可是他一生不懈的努力,到头来却都是一场空。
他和姜修的手足之情,不是亲生体会,也无法感受其中的复杂。
就像我和唐姗,我也曾这么用力、这么彻底地去恨过她,可是说到底那还是因为有爱的。
姜修他的放。纵,来源于他是最高的“王”,他被族人爱戴,被影卫队守护,他就应该得到一切,可是怎么能够容许,夜英比他还要自由、幸福
我抱住师父,哭着恳求他,“所以至少留下来,把该解决的事解决了再走好吗?我不会觉得难堪的,真的不会!”
因为,我已经长大了。
是师父你,教会了我,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我以为爱是共赴生死生生世世的轰轰烈烈。
我以为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平淡淡。
可原来爱只是体谅与包容,被爱及全心爱人,用我全心去爱。
最终,夜英缓缓地点了一个头。
“你呢,头还疼?”
我摇摇头,夜英才放心一些。
“对了湿父,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知道些什么了?姜修是你打了他吧?”
夜英的手将我托起来,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嘴角满溢狡猾的笑意。
“到床上去,湿父慢慢说给你听。”
呃?!
这一句,比他刚才说的任何话语,都要更温柔、更低沉、更动人
我双手挂在夜英颈间,想到另一件自己很在意的事。
“师父你可不可以,把你曾经成为龙萨时发过的誓,说一次给我听?”
那些大气磅礴的,曾经存在过的誓约。
当夜英轻声念出那些字眼,我竟再也克制不住,想起他们峥嵘的岁月。
“从今以往,我将遵奉天命,迎接王上,至死方休。
我将不争荣宠、不离御前,不违诏命,生死于斯。
我是月夜下献世的冠冕、王城中永生的气魄、英雄碑上韬晦的啸狂、归于腐土的传奇。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我的族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燃。”
倾身把师父拥在自己的胸前。
他每一个让人悸动的细节,都已经被这大气磅礴的誓约,描摹的分毫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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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最后那段誓约,改编自奇幻小说《冰与火之歌》,原版中文翻译如下:
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
我将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
我将不戴宝冠,不争荣宠。我将尽忠职守,生死于斯。
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守卫,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眠者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守夜人,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夜英肯定不是很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啥事,他一定不知道姜修这样亲、摸还看光了我们的小戏宝宝嗯哼!!!
为什么最近都是虐
☆、35。【独占】
雪初霁时,并没有刮大风,银雪盖在村寨的树上、山的危崖上、周边的岩石上。
我去探望康复中的周暮彻,才走到门口忐忑不安起来。
夜英在身后伸手扣了扣门,不一会传来楚楚的说话声。
“这是我阿妈亲自熬的汤,你那些药的味道这么难闻,喝点汤也会觉得舒服啊。”
果然,阿彻家还挺热闹,除了小媳妇似得楚妹子,还有他最忠实的基友沈策服侍。
躺在床边的某人见到夜英,目光微动,那其中浓浓布满懊悔。
周暮彻才要起身,师父出手按住他。
“躺着。”
“龙萨是属下失职。”
夜英摇头,声音低沉:“你已经,做得很好。”
我迟疑向前迈动步子,不知道要说什么纠结地低下头。
“阿彻,你的手”
周暮彻也有些局促,把眼神瞥向其他地方。
“灼龙族对于这些四肢的伤,有许多针灸药石方面的治疗手段。”
从前夜英也说过这些,我相信确实如此,但另一方面阿彻的伤实在太重,所以不可能再像我的右手恢复的这么好。
我不能思考,一想起害他害到这样的地步,就如同有剧毒窜上喉咙
周暮彻失去一条手臂,怎么才能平复他心中的缺失?
沈策走至夜英面前,躬身行礼,“龙萨,我听到一些关于你打算离开这里,不再回来的谣言”
“并非谣言。”夜英笑。
师父他本来,也不想这么早就告诉他们的,现在被这件事一闹,反而令他铁了心。
周暮彻神色拂过一丝仓皇,“龙萨你要走?!”
夜英的目光顿时复杂难辨,终于还是点头。
“好,我和你一起走!”
面对阿彻的回答,一旁沈策貌似早有预料。
“我说你啊唉,一个、二个,怎么就都这么死心眼?”
楚楚抱胸看向他,“沈策哥哥,那你呢?”
沈策耐人寻味地一笑:“我么?当然我老婆去哪,我就跟到哪。”
不用说,周暮彻送了一记白眼给他,嘴上却没有多说。
矮油真不愧是一对好基友!
楚楚这下郁闷了,我看她急的直跳脚。
“我也想和你们一块走,可是我阿爸阿妈绝对不会同意的”她瘪起嘴,快要哭出来,“都是迪老他们不好!还有王他不是应该帮着维妮姐姐解蛊就好,为什么要欺负维妮姐姐!”
“”
我心中漏跳一拍,知道大事不妙了!
之前,夜英他并不知道姜修对我有那种“欺负”
现在可好,这男人心细如针,楚楚再露骨不过的语气,到他的耳朵里绝对能听出端倪。
夜英垂下眼睑,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的一柄匕首,嘴角是极静极冷的笑。
“姜修,他不及时替我徒弟解蛊,害她差点伤了脑神经,还间接逼我的侍卫自残,甚至欺负我的女人”
楚楚不明事理,还在那儿活灵活现地讲:“是啊,王这次真的是太过分了!那个时候我也好气他!怎么能把龙萨大人你的心上人抱”
“楚楚!你够了!”周暮彻终于替我截下她,“怎么可以说这种大不敬的话!”
楚楚像突然吞下一整颗的鸡蛋,噎得说不出了。
我一看,夜英转身就要走,急速抱住他的胳膊!
“你要去哪里?!”
他不作回答,容貌英朗到冷冽。
“你不是已经打了他吗?!”我怕夜英真的做出什么,只有挤尽脑汁地劝,“你还说收回你的誓约!”
“那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从夜英的表情不难看出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他只是为了在我这里证实猜测。
所以接下来,他的每一个发音,都是咄咄逼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名刀,非要把人逼到悬崖,至死方休!
“他吻你?”
我艰难地咬住下唇,发现自己居然无能为力了
要知道我的说谎技术一直烂到家,师父他怎么可能看不出。
我抬起头,发现此刻夜英的神情格外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
最终,他缓缓地掷下最后一个问题。
“他碰你了?”
“师父”
不要再问了我很怕这样的他,真的太怕了
声音颤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眼前的夜英不再发话,然而眼神已变得很不对劲。
冰冷而肃杀。
这个表情告诉我,他可以在这一瞬间,不留余地的,置任何人于死地。
“你问问周暮彻要不要姜修还?”我指着阿彻,“他比我们更有发言权!”
我知道这很残忍,这个问题太过残忍但是对于周暮彻这样的影卫队队员来说,不论他们的王做出过什么,变成怎样的昏君也好,他最终都还是他们遵从的王者。
夜英久久地看着我,满眼都是不舍与痛心。
他最终,伸出他的右手,捂住我的嘴巴。
那皎洁如月的容颜,被霜雪浸透,眼眸中是沉沉的隐忍与痛。
师父对我说,“听话。”
乖乖的,听他的话。
夜英还是没有办法妥协,不能就这么放过姜修
所以,我只能听他的。
我们几人,匆匆跟在夜英后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他曾为复仇舍弃一切,也能为复仇,孤注一掷。
才至姜修楼前,正巧迎面遇上黄少野总队长,他一看我们的阵仗,不免愣住。
“王他正派我去找你过来。”
夜英面色不改,沉默地避开他。
我们进去里屋,除了坐在正位之上的姜修,七老中几位大人也都在场,只有唐泰与沈策的爷爷在边境驻守,并未出现。
“龙萨,你来得正好。”姜修还不知道台风的风眼已经降临,“我正在与迪老、孔老”
“不用再与他们商量。”夜英抬起下颚,与他的王冰冷对视。
“废除七老机构。”
姜修那张好看到像是大师素描的脸,立刻僵住不动了。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