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花,摇曳红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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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花,摇曳红尘中-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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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红抬眼看着我,好久才说:对不起,我以为你不会在乎他——当时你刚刚握过牛总的手,还说要他陪你回去看你爸爸……我真的不想让安仲笙知道这一切,事实上,在安仲笙的世界里,你已经消失了,不是吗?
  我无语。无言以对!
  三个多月过去了,五一二大地震的余波依旧未平,我连续写了三篇报道,其中一篇是专为安写的,题目叫《你的墓碑在哪里》,完成了编辑部交给我的稿件任务后,再次辞去了编辑部的职务。我要回家去陪爸爸,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被我辜负并失去了,我要好好陪陪这仅有的一个。
  爸爸听说了安仲笙的消息,站在院中,两手叉腰,默默地仰望蓝天,好久好久,声音嘶哑着呼了一声:“天丧予也!”接着就蹲了下去,剧烈地咳了起来,我吃惊地看到爸爸吐在地上的是一口献血!我连忙上前扶助爸爸,紧张地问他。爸爸摆手,接着缓了口气说,“没事!舒服多了!这是内心的积郁,吐出来就好了!”
  我不知道那几天安仲笙来送书稿和爸爸究竟谈了些什么,竟然让爸爸对他产生了如此深厚的感情,爸爸的伤痛甚至比我更甚。我扶着爸爸回屋,看到他因刚才剧烈咳嗽而逗出的泪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扑在爸爸怀里大哭了起来。
  是的,安就这样去了!没有鲜花,没有追悼会,甚至没有墓碑!但我相信,和安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心里都会为他刻一座碑的,那上面的碑文,也许不会有华丽的辞藻,但是一定会有各种各样正面的肯定:好人,才子,智者,恩人……而在我心里,那几个个字是“我爱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是平静的。
  爸爸拿出安仲笙为他打印的文稿问我:“爸爸的东西,你看过吗?”
  我缓缓摇头。也不是没看过,还是看过一些,只是没有通读,也看得不细。
  爸爸又说:“知道你就没看过!看过了,你就不会走那些弯路!”
  爸爸把文稿递到我手里,对我讲,文稿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他自己的原稿打印的,一字不差;另一部分,是安仲笙修改过的,加了很多东西。爸爸说:“爸爸当初是怀着一腔热忱,把自己的一些体悟谈了出来,有些激愤,是注重发泄;而后来看了安仲笙改的稿子,多了平和,在于度人。境界高下,一看便知。爸爸有生之年能认识这样的后生,真是福气!可是,安仲笙说还有一章应该加上,等他回来再写,可是,难道也像西游记中悟空所言,乃是应不全之奥妙,岂人力所能与耶!”
  提到安仲笙的离去,我们父女一时黯然,爸爸转身泡茶去了,我则慢慢地翻着安仲笙为爸爸修改过的文稿,细细阅读起来。
  没有如果
  这些天读安给爸爸改过的文章,我越来越走进了安的灵魂,我一直后悔我以前怎么没有认真读一下爸爸的文字,倘若仅仅看过爸爸的文字,我也不会失去安了!爸爸距离安要更近一些。
  安的心胸远远超过我的想象,他说:……克隆技术证明,我们体内的任何一个细胞也都不是孤立的存在,它浓缩着我们生命体的全部信息。但是,这种全息,却并不表示我们肌体内每个独立的细胞完全相同!任何一个健康的生命细胞的生灭,都是我们生命整体流动中的一个环节,我们的生命,就在这体内、体外的生灭流动中保持着生机!还不明白吗?朋友!宇宙是一种永无止尽的流动,而我们每一个生命不正是这整体流动中的一个环节吗?
  宇宙——大自然,不正是在这种环环相扣的流动中蕴育着生命,并保持着自身的生生不已吗?宇宙,不也是一个无限的生命集合体吗?
  是的,我们于宇宙,就如同我们体内的一个细胞,你我相互区别,各成个体,但我们又都浓缩着宇宙的信息,在局部地体现着全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还不足以说明人与人,生命与生命间不可分割的内外联系吗?
  安仲笙将自己看作宇宙的一个细胞,一个浓缩着整个宇宙信息的细胞,他的心里装着宇宙,所以他才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自然而然地承担这他应该承担的东西,可以寂寞、可以受辱、可以与淤泥中保持纯洁。安仲笙做的都是平常事,没有惊天动地,没有轰轰烈烈,甚至知道他的人也很少,但是我相信,他播撒的种子却在实实在在地开着花,孕育着鲜美的果实。我想到了小玲,想到了梁家英,她们都因了安的影响在改变着……还有,我自己,也在安的影响下,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为自己的美貌沾沾自喜的女孩了。
  我也想起了那些整日沉迷于金钱富贵美女,拼命奋斗不息乃至于追求所谓“成功”的男人们,他们也许还陶醉在自己所谓成功的情绪里,但他们与安相比,实在是太渺小了!
  安呀!假如让我重新来过,我会跟定你的步伐,随你平淡、随你苦乐,我会让你知道,我就是那个能跟你一起苦、一起乐的唯一的女子。
  我这样想着,又看到了书稿里的另外一段话:不要为过去而后悔、自责,不要停留在追悔的情绪里。你应当知道,你所有的经历都是必然的,是过去把你推到了今天,否则你就无法和过去比较而得到今天的是非。还是向前看吧!我们的世界里不允许如果,“如果”只能让你后悔,而庆幸则会让你珍惜现有而继续向前,所以,庆幸吧朋友!庆幸你今天觉悟到的一切!
  ——这似乎是安对我讲的,是吗?我抬头望天,天上正有一片淡淡的白云飘过,仿佛有安的笑脸,在静静地注视着我,我想,我该去做事情了。
  我把那厚厚的书稿整理好,拿回屋里,爸爸正戴着老花镜在翻箱倒柜找什么东西,见我进来,他嘿嘿一乐说:“我记得读师范的时候写过一本日记,想不起放在哪里了。”说着拍了拍沾满灰尘的双手,站了起来,问我,“是不是饿了?”
  我说:“没有。”又问,“找到了吗?”
  爸爸说:“没有,不找了,也没什么大用,就是突然想起来当年的曾写过的一首诗,具体的词句想不起来了,哈哈!”
  望着爸爸,我突然感觉到了他的孤独,是的,周围没有可以与他一谈的人,他只能和自己的过去、和书本对话。又想到他说过,安仲笙来的几天,让他“真是快活”,我现在明白了!但是,我还分明记得,他曾讲过,不要我过于接近安仲笙。想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爸爸,记得当时你刚刚认识安仲笙的时候,你让我不要接近他……”
  “是的是的!你还记得……”
  “可是,我至今不明白……”
  “是我错了!”爸爸低下头,顿了顿说,“对不起孩子,当时是我以自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了!我以为他和我年轻时一样,可是,我却没能让你妈妈幸福!实际上,让我重新来过,我不会像当初那样对你妈妈的……你懂吗?”
  我点头。
  “所以,我很后悔……”
  我笑笑:“不要为过去而后悔、自责,不要停留在追悔的情绪里。你应当知道,你所有的经历都是必然的,是过去把你推到了今天,否则你就无法和过去比较而得到今天的是非。还是向前看吧!我们的世界里不允许如果,‘如果’只能让你后悔,而庆幸则会让你珍惜现有而继续向前……”
  爸爸也笑了:“——这是他加在书稿里的句子,你都记住了?好……有什么打算吗?”
  我说:“有。——我想明天回C市去,我想跑一跑,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你们这本书正式出版,爸爸,我想出版的时候,把安仲笙的名字加在您的后面。”
  “不不!”爸爸连连摆手,“不是加在我的后面,而是以你们两个的名义出版,这本书的作者应该是你和安仲笙!你知道的……但是书稿还不完善,接下来的事情要靠你。”
  我明白爸爸的意思,我说:“先跑了再说吧,这个书不是畅销书,不会有书商注意的,出版商也大多不会感兴趣,我估计,即使跑下来也是自费出版……”
  爸爸有点紧张,他看着我,迟疑地问道:“你,不会是去找那个牛总赞助吧?”又用力摇摇头说,“千万不要!”
  “不会!”我答应着,心想,别说是爸爸不答应,安仲笙的在天之灵也不会答应!
  平静的日子
  我告别了爸爸,带着书稿回到了C市,一连几天,奔波于出版社和书商之间,但是他们看到书稿全都摇头。那个正经部主任说的话一连几天还在我耳边重复。“这个书不行!”他说,“尽管我很佩服作者,但是现在大陆的读者不关心你写的东西!现在关心的,都是怎么发财、怎么求职、怎么托福、怎么谈恋爱……意识形态问题、信仰问题,虽然也困惑着很多人,但是这样的书他们不买。”
  看来只有自费出版了!但是自费出版也没有那么容易,出版社要三审,政府机关还要政审……我真是搞不懂了,书店里那些污七八糟的书都是怎么出来的!这样一本干净的书怎么就这么费劲呢?
  我也在网上把书稿的信息四处散发,希望能先出个电子版,后来才知道,电子版的签约书稿除了那些已经出版过的,再就是网络小说,只限于武侠、言情、灵异、悬疑……之类的。
  我的心里一天比一天焦虑,一天比一天失望。其实让我失望的倒不仅仅是书稿,更重要的是我们所面临的这个环境。
  看来我是不能孤军作战了,我得去找李桦林了。
  李桦林听说是安仲笙的遗稿,马上答应帮忙,等她看过之后在还我稿子的时候,也说了两个字:“不行!”
  我急了,我说:“你怎么也这么说?”
  李桦林笑了,她静静地看了我一会,问道:“小婻,你讲实话,这个稿子是不是你写的?”
  我说:“不是,你怎么这么问?”
  她说:“我看得出来,虽然里面有一些章节很像是安仲笙的语言,但这不是他的文笔,绝对不是!”
  哦,我长吁一口,原来是这样!我把这本书稿的来历详细讲了,李桦林笑道:“我就说嘛!这样——”她说,“你回去,一章一章,用你的语言讲出来,重新写过,我再看看,如果可以,先在我们杂志上连载。”
  我心里大喜,但是又不由地犹豫道:“我……行吗?”
  “怎么不行?”李桦林说,“你的三篇报道,文笔都不错呀!”
  “好!”我也相信自己行的!我没在编辑部多呆,便抱着书稿匆匆回家,打开电脑,一头埋进书稿里去了。
  一旦动手重写,我才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必须把原稿吃透,再换成我的语言,这和仅仅通读时候的理解是不一样的。我一页一页地看着,才知道原来的理解实际很肤浅,书稿中的道理深奥而玄妙,我一时苦苦思索,一时又拍案叫绝,我陷于此、沉浸于此,外面的一切都不在我感受中了!以至于小曼按了十几次门铃,才把我从书稿的世界中唤出来。
  “你在干什么?我还以为你在看奥运会,听不到门铃响,这静悄悄的,怎么不给我开门?”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伸出手指比着,“我来了最少九九八十一次!你就这么忙?怎么老不在家?”
  那天,小曼从我这里哭着回去,她和小陈同居的住所被搜查了。
  小曼当时问执行搜查任务的警察:“钻戒不是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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