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视,与经理部的嫡系部队享受不一致。
我只好说,有的事一下扯不清,还是分两步走,一个是吃饭地方远,一定要有专车保证;二个是饮水,并非专门停电,只是我们搞不清楚,专门请一位黑人兄弟烧水,保证饮足;票子问题,要求上面拿方案;受歧视是意识形态领域的事,再商量;而且,我们还要与国内的局长说究竞的。于是大家无话,又说上工。我请周测主持,为大家发各种纸张文具办公用品,又去向诸位领军人物下话,请大家相信我,这儿的事情还不是世界末日,工余可以自由活动。这里根本就不是也门,自由度大大的有,何必一天自己找麻烦。于是,麻将之战大兴,人们的情绪倒是稳定了下来。
不过,大家的工作激情还是没有发挥出来。我与王试等专家交谈时,才知道无非是在车辆解决之后又存在的新问题,首先就是工资又用攥在老板手里看职工对其效忠的态度的办法决定,其次是说其公司的内部人员对外人的歧视、动辄做出‘宰相家人七品官’的态度,此外是此地之疟疾十分了得等等。于是与众人商量了一些方法,原来在这批人中,都是早已被生活浪花冲击得油光水滑而内心的硬度仍未稍减的好汉,如果在国内能够作充分发挥就决不可能出来的人物,个个都是窝里斗的能手。所以,在几个回合之后,彼此都相安起来,似乎从上到下都明白和则两利、斗则俱伤的道理,而且,首受损害者刚好是对方的领军人物及出头的椽子,于是又相对平安一点。谁知道恰逢这期间又发生几件事情。
首先是周测等上山,遇见了一条极大的“岳呷”(蟒蛇)。那天上午,我在路旁与上山放线的周测不断用步话机通话,不知为什么电话突然中断,他一概不回答呼叫。一刻钟之后,他才气喘吁吁的回答我,他差点被吓死了。他说,那一条“岳呷”可能长达四米,身如盆粗,在草丛中慢慢走过,而且身上还有苍蝇飞来飞去,蚂蚁爬上爬下呢。因之,他说,请求另换工作。周测原系川西坝上某县交通副局,为人城府很深,但他与司仪之刘某关系配合极好,他的请辞,测量的事就要泡汤。
其次是8月18日于早晨3时51分,此地发生3级地震,门窗作声,人众惊骇;之前村内狼嚎犬吠,大家说发生这等事,不好办呀。
再次,他们收到一份通知,监理公司称其工作进度迟缓,已引起投资金融机构不满,说是你们是基汉斯第一号合同,如果你们迟缓,后面还有若干合同,将被罚款,因之,测量及公路建修和房建工作,务需加快。
这一系列情况,使得公司之领军人物比如我的家门陈,不得不与马二先生一道,调整政策,首先是修订工资标准,虽曰不高,但与公司人众一致;其次是伙尾,必须一致;假节日发票子还只能一致,至于奖金一项,无论你多大偏心,帽子不会大过一尺。而且,上峰又说,对于各阶段性任务将根据完成情况给予奖励,这样,就使公司人众的优越感顿失。而且,不能不依赖于这批实际工作者,因为监理工程师的伯尔吉先生认为举凡如外语、微机、开车之三会,不过是小儿科,于他们是不屑一顾的。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就是这样奇妙。至于一些出口橡子也是一击即溃的,他们大都是未婚青年享受已婚待遇的人众,大抵系有关系而来,真正练起摊来,也不是这批老滚刀肉的敌手。更妙的是,因为每天都要用当地工人,这些工人的工资发放,差不多是日工资,因为疟疾等病症,每个人都无法保证次日能不能再上工,而工资的发放,人员的确定,大权都在实际在工地指挥者掌握着,所以,经常被当地黑人兄弟大呼“马菲克”的,刚好就是这批老爷子们。
于是不久之后,格局发生了变化,因之也埋伏了我后来的面对一批人的假笑和虚与委蛇的线索。在8月31日,两副总来开会,其态度是异常的和睦,上面的决议只待上报,而且家门陈说,根据工作需要,他将主要去抓房建工作,而由马二先生主抓我们,同时,国内不断有人来,因为全面开工即将开始。
工作逐渐开始走上正路,家门兄不干我们事后,公司职员与我们关系得到调整。尔后办事处又来一文,公司员工之奖金要与交通厅的人一视同仁,而且,一定要与工作进展联系在一起。这样,从中秋节开始,节日费、搬家费就成为了我们挣票子的重要进项。
开工是一件大事,于是我找房建处的胡队长商量,胡又去找袁掌墨一道研究。胡队说:你们路队还未正式开工,所以人员不多,我们不同,为了开工准备工作已雇用了三百余人,就是几天功夫,已经死了三位,二个是疟疾,一个是艾滋。我的兄弟伙里大都年青力壮,但是,也有十个左右打了摆子。所以,所以,要开工,兄弟伙说,在国内开工,不管你搞什么扯旗放炮、破土奠基这门子那门子的事,我们这一行,都要搞安神谢土,要杀红鸡公、烧纸钱、放火炮,你想,我们一天上架登房、粗木重石,一天心都是悬的。有人说是迷信,他妈的鬼话,这又不是今天才开始的。哪个当领导的心里不明白。
我问他,开工这件事,关系每个人300美元的奖金,是个大数目,现在再不开始,后面的节日还多,又是什么国庆、圣诞、平安夜、元旦、春节的,如果发生合二而一,这个亏吃大了,不行。
胡队说,谁说不是呢。我倒有个准备,一个呢,是杀红鸡公,这不会有问题,我们已经准备了两只,活蹦跳乱跳的。二是敬酒,问题不大,五粮液、杜康酒都有,白兰地、威士忌也有。三是火炮,这也问题不大,你们的魏炮那儿有雷管,串起来一放,声音保证比火炮好。另外呢,我实话说,我的兄弟伙中还有一个学了几天端公的,找他来作一下法事,只是纸钱不好找。
我说,前三条杀鸡、敬酒、放炮都好,端公就算了,此地奉行原始拜物教,姜太公、张天师可能不关火,算了。这儿的山神河伯不会吃这副药。至于纸钱,因为此地用坦先令,我们那儿通行的幽冥银行发行的东西可能用不脱,不如多说几句好话,反正和为贵嘛。
胡队说那也好,只是怎么写,山神土地不懂怎么办?而且,你写吗?我说这样,你不如去找管水池的吴水总,请他写一篇《告坶林巴山神,基汉斯河伯祭文》,我可以找斯语翻译马乃洛先生翻成斯瓦西里语的。吴老头可能有点饿,你们送点烟酒给他,而且说所有的人拜托他。胡队去了。
因为,我发现公司人员中,那一位姓吴的水总,是一名管水池的老援外,似乎极有修养。发现他不容易,一是并无工作直接联系,二是其人寡言少语。但一次入厕时,无意间看见他正读一本《周易卦传考》,一次偶尔去其水池看一下地形,听见里面正在播放贝多芬的第九交响乐。我想,怎么此间还有这等人物。
偶尔与马二先生谈及,二先生告诉我,他的履历比较复杂,人事背景也复杂,而且,名份也不低,给他安一个闲职,也有让他吃点好处,不把事情搞麻烦为度的意思。看起来,找他肯定可以搞定的。
于是,我向上写了一个开工报告,说是工作筹备已经差不多了,虽然奠了一次基,但这次是正式开工。上级说了,要正式开工,开工日期与监理工程师议定是十一月十二日(我把胡队说的那位看日子说十二日测好是黄道吉日,宜动土上梁的话没有写),请予批示。而且,我向马二先生讲了胡队的顾虑。马二说,反正十一日下午我要去达市,那天的事,就拜托你了。报告我带去办事处,要落实每人300元的开工奖金的事呢。我连忙点头称是。
九日夜晚,胡队长来了,向我说:陈总,我花了好大气力,红说白说,终于把水总说动了,写了一份什么叫《祭山神河伯书》的东西,你审查一下,另外,请马乃洛翻译一下,不然,山神土地不懂,岂不坏了大事,我接过祭文连说好好。
胡队一走,在电灯光下,我一面读,一面冒汗一面又眉卷眉舒,心想这个吴水总,怎么玩起这一套了。于是我把原稿放在一边,按照结构和意思,又狠狠的做了增加和删改,再仔细看了几遍,才抄了一份准备送马乃洛先生翻译。成文是这样的。
《祭山神河伯书》维
耶稣华诞一千九百九十四年前夕,我中国赦的可公司,于基汉斯一号合同开工之期,乃以解忧之杜康酒,善鸣之cock鸡,致祭于坶林巴山神,基汉斯河伯之灵前曰:
呜呼!坶林巴盆地自开天辟地、造山成陆运动以来有日矣,而山深水险,道路崎岖,瘴雨蛮烟,蛇兽伏窜。基汉斯河亦亘古以还,玉龙倒挂,匹练抛空,珠帘喷雪,银蛇蜿蜒;而千里沃野,荒芜无垠,百丈水头,空流白费;我本地之广大人众,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使仁人志士,技术贤达,浩叹未已也。近年来,蒙世行有识之士,别具慧眼,北欧权威人主,聪敏天纵,决定筹资贷款,开发本土,改换天时,克尽地利。借势能以发电,用余水而灌田,预期世纪之末,匪独解决我坶林巴人用电用水问题,而涵养水分,培植林木,尚可改换自然,诚善善之举也!
我中国赦的可公司,原本坦赞铁路建设之后继。鼓噪遍于全球,牛皮光被四海,以首标而中的,作工程之先导,又何其壮也!然入乡问俗,进门察讳,为作人之本等,干事之常理也。乃有不识不知之辈,贸然用事,不问而作。或冶游嬉戏,有污圣闻,或赤男裸女,亵渎神视;或放烧山之火,或伐绿荫之树,或剥皮而吃蛇肉,或施毒以杀蝼蚁,致我山神河伯,苦无宁日,忧患未已也!于是,乃有我专家寒颤者逾十,黑工暴死者凡三,此非山神河伯之使然欤?
中华有谚云:大道理管小道理。故虽有冒犯之举,竟属习俗之故,望我山神河伯无忘我之初衷,而鉴谅焉!
今日开工之后,当箭不回头,义无反顾。隆隆机声,荧荧电火,石崩山裂,阻津断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皆我开工之正常举措也。望我山神河伯驱虫蛇而远避,率鬼魅以匿居,彼此相安,互不干扰,工效倍于往日,人众体魄健康,期至而工已完,节算尚有余存,我同仁有厚望焉!
数年之后,道路畅通,大坝高筑,平湖绮丽,灯火交辉,田联阡陌,光照万家,水草繁茂,六畜兴旺;嘉木珍禽,瑶草琪花,碧霄澄霁,万里长空,又何其风光呵!当是时也,我班师而返国,将再祭告神伯,重率旧部,移居新所,安居乐业、休养生息,繁衍子孙,直至万代,而今日之退让,又何足以道哉!切切以告,哀哉
尚飨!
看后,首先我想,这个水总多少有点古文基础,第二多少有点对他们公司不满,所以说了一些调侃的话,第三,有点吹捧洋人,第四也算安慰了一下山神河伯。既然我写不好,那么就是这个吧,既不能令,又不受命,是绝物也。
于是,我去找了马乃洛先生。干瘦的马乃洛先生,个子高,眼睛很大,还留着小胡子。说是在上海留学几年,专攻中文的。他看之后,说是意思大体明白,要翻成一篇文章,打死也不行,在斯瓦西里语中,光是一个“维”字就无论如何说不清。
我说好吧,你按你懂的意思,想它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