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特别是目光总是盯着我,好象马上又要出什么事一样。
好在她并没有怀疑皮埃帕奥罗的声音是我发的,要不,她非要弄死我不可。这件事使我相当害怕,因为我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
当我们聚拢到一块时,面色苍白得让人害怕的巴罗佐叹了口气,以阴沉沉的口气说:“我担任主席……这是最后一次了……”
听到这话,大家都不吭声,面面相觑,显得非常诧异。因为巴罗佐是受到大家尊敬的,他勇敢、能干,性格又非常豪爽,总之,他是我们秘密组织最理想的主席。
沉默了一段时间,巴罗佐用更低沉的调子继续说:“是的,我的朋友们,从现在起,我将辞掉我们组织最高荣誉主席的职务……情况是严重的,非常严重。请大家尊重我的愿望,让我辞职;如果我不辞职的话,我将是一个叛徒……虽然叛徒我是永远不会当的!对于我,你们什么都可以说,但是绝不应该让我继续担任这个我不称职的职务,哪怕是一天……”
这时,脾气可以说是很温和的米盖罗基,突然变得象英雄似的,激动地、粗暴地打断了巴罗佐的话:“不称职?谁能说你不配同我们在一起……谁能说你不配当我们组织的主席!”
“不能这样说!”我们大家齐声附和。
但是,巴罗佐摇了摇头,说:“我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而不配当……我的良心也没有责备我做了什么对不起秘密组织和损害它的荣誉的事……”
说到这,巴罗佐把一只手抚着心口,显得非常痛苦。
“我什么也不能告诉你们!”前主席说,“如果你们还对我有点感情的话就不要再问我。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要再问我为什么放弃主席的职务。你们只需知道,从现在起,我不可能再帮助你们或鼓励你们去反对寄读学校的校长……你们应该清楚地知道,我的主席是不能当的,我的处境很坏,我的决定也是不会改变的。”
大家又是面面相觑,有人在低声交换意见。我知道,巴罗佐的话对大家来说是难以理解的,他的辞职也是不会被大家接受的。
巴罗佐也清楚这一点,但是他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这时,我忍不住了,我想起昨晚从寄读学校创始人画像上挖的洞里看到和听到的,便非常激动地叫了起来:“不!你不能辞职!”
“谁能阻止我?”自尊心很强的巴罗佐说,“谁能禁止我走这条我良心让我走的路?”
“是哪一种良心?是什么样的路?”我接着说,“把你弄成这种地步,正是杰特鲁苔夫人他们险恶的用心。”
“一人为大家,大家为一人”秘密组织的伙伴们,对我讲的这番话感到很意外。我认为有必要把昨晚在校长接待室里发生的情况马上告诉大家。
我的日记,我不知道,大家在听到我讲到“没有什么重大原因迫使巴罗佐辞职的话”是否满意,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校长他们决不是因为怜悯巴罗佐才把他带到寄读学校来的,而是利用这件事,想从我们身上捞到好处。
秘密组织成员最感兴趣的是我讲校长老婆用掸子打校长,校长的假发脱落的事。因为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军人气概十足的校长,会被他老婆虐待到这种地步;更没有想到是假发才助长了他军人的威仪。
不过,巴罗佐还是那么神情恍惚,好象在思索着什么。看来,当他知道自己在寄读学校的地位同别人不一样时,我的解释并不能使他从可怕的失望中得到安慰。
最后,尽管我们坚持不同意他严肃的决定,他还是总结说:“让我自由吧,我的朋友们!因为我迟早要干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们现在是不会理解的。我不能再留在你们的组织里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侵袭着我。我需要冷静,需要恢复一下。”
他说这些话时的口气是那样的坚决,以至谁也没敢再开口。大家决定尽快再开一次会,另选一位新主席,因为马上选,时间已经太迟,要是有谁来找我们,可就麻烦了。
当我们彼此握手,相互说着“一人为大家,大家为一人”时,马乌里齐奥·德·布台对我说:“严重的事情正在等待着我们。”
不知道德·布台预料得是否对?我心里也预感到有什么祸事将要临头。
又是一件轰动的新闻!
昨天晚上,我从我的“观察哨”里,发现校长、校长老婆和厨子神魂不定……
事情是这样的!当我象往常一样把眼睛贴在洞上时,看到他们三个围在一张桌子上。厨子说:“来了,他现在来了!”
应该来的是我们寄读学校创始人、有功的皮埃帕奥罗教授的亡灵。在他受尊敬的肖像后面,我正在监视这些招魂者……
我不用费多大劲就知道了他们招魂的原因和目的。
显然,那天晚上,斯塔尼斯拉奥先生和杰特鲁苔夫人听见从肖像上发出的声音后,非常害怕。他们为在寄读学校创始人像前大吵大闹而后悔,也许是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搅得他们心神不定,所以他们到这儿来招尊敬的亡魂,以乞求宽恕和帮助。
“现在来了!就是他!”厨子又说了一遍。
好象是桌子被摇晃了一下。
“我现在可以同我叔叔的亡魂说话吗?”校长老婆问厨子。她死盯着桌面,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就象夜里的两个小光点。
只听得桌子又吱嘎了几下,厨子肯定地说:“正是他。”
“问问他,是不是昨天晚上也是他?”杰特鲁苔小声说。
厨子用命令的口气说:“回答我!昨天晚上是你上这儿来了?”
桌子不知怎的又吱嘎了几下,三个招魂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东张张,西望望,然后又坐了下来。
“是的,”厨子说,“昨天晚上正是他。”
斯塔尼斯拉奥先生和杰特鲁苔夫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似乎在说:“昨天晚上我们闹得太不象话了。”
接着,斯塔尼斯拉奥先生对厨子说:“问问他,我可以跟他说话吗?”
但是杰特鲁苔夫人瞪了他一下,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行!同皮埃帕奥罗·皮埃帕奥利讲话的只有我,我是他的侄女,而你,他起初连认都不认识你!明白吗?”
她转身对厨子说:“问问他,是否愿意同我说话?”
厨子振作了一下,眼睛盯着桌面看了一会儿,又问了一次。
“他说不愿意。”厨子说。
杰特鲁苔夫人显得很沮丧,但斯塔尼斯拉奥却对他严厉的太太的失败高兴得忘乎所以,轻松地舒了一口气,象孩子一样兴奋地说:“你看到了吧!”
他从来没有对杰特鲁苔夫人用这样的口气说过话。
杰特鲁苔夫人勃然大怒,象往常一样,对着校长骂道:“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杰特鲁苔!”校长慌忙轻声地对她说:“请你不要这样……厨子在这儿不说,至少不能当着皮埃帕奥罗·皮埃帕奥利的面这样!”
这个可怜虫温柔的抗议使我动了怜悯之心,我想帮他报复一下他蛮横的老婆。因此,我故意用嘶哑而带着责备的口气哼了一声。
三个招魂者立刻看着画像,脸色苍白,吓得发抖。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第一个醒悟过来的是厨子,他的两只红眼睛直盯着我,说:“你,皮埃帕奥利的魂还在这儿吗?回答我。”
我轻声地嘘着:“是是是……”
厨子继续问:“你愿意直接同我们说话吗?”
这时我有了个主意。便模仿刚才跟他们说话的声调说:“星期三半夜!”
三个人被这庄严的回答感动了。厨子小声地说:“看来,他这两天晚上都不想说话,而要等到后天!”
三个人站起来,把桌子搬到一边,转过身来虔诚地望着我。厨子说:“那么就后天了!”说完就走了。
斯塔尼斯拉奥先生和杰特鲁苔夫人又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他们很忧愁。校长最后低声下气地对他老婆说:“杰特鲁苔……杰特鲁苔……你现在清醒一些了吗?以后再不要骂我这么难听的话了,好吗?”
厉害的杰特鲁苔夫人虽然还在惊恐之中,但仍咬牙切齿地说:“我再也不说这话了……为了尊重我叔叔神圣的灵魂……即便以后我不说了,但我相信你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这时,我离开了我的“观察哨”,因为我忍不住又要笑出声来了。
今天早上,当我在日记上记下昨天晚上招魂的事时,发现寝室里有一位同学醒着。
我示意他别作声。事实上,即使我不打招呼,他也不会响的,因为他是一位我信得过的朋友,他就是基基诺·巴列斯特拉。我在前面的日记中已经提到过的,他是一个很认真的男孩子,对我很好,我已经在许多场合中考验过他,相信他不会给我们惹什么麻烦。我们俩是同乡,我的爸爸总喜欢买他爸爸的面包。他家店里有一种梅林加的点心很出名,而且总是新鲜的。还有,他爸爸同我姐夫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爸爸也是社会党里的一个重要人物。
此外,我们所以成为朋友,是因为我们彼此的经历很相似,他也跟我一样很倒霉。他把他所有的倒霉事全都告诉了我。最近的一次,也是他闯的最大的一次祸,使得他爸爸决定把他送进了寄读学校。我想,把他的这件事写到日记上一定是很有意思的。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去年‘五一’这一天,这是我最美好的一天,也是我最倒霉的一天!”基基诺对我说。
他回忆起的那一天,我也记得很清楚。那天城里乱糟糟的,因为社会党要求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但许多店主却想继续做生意;在学校里也是这样,有不少学生的爸爸是社会党人,希望校长放假,可是别的家长不愿意。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学生们都站在社会党一边,就连自己的爸爸不是社会党的学生,也是如此。因为说到放假,我相信世界上所有的学生都赞同这一神圣的规定,也就是说,“五一”那天,宁愿到野外去玩,也不愿意上课。
实际情况是,这一天许多同学都没有去上课。我记得很清楚,我也没有去上课,为此,爸爸罚我三天只许吃面包和喝水。
这没什么了不起!一切伟大的思想都有它的殉难者……
不过,对于可怜的基基诺·巴列斯特拉来讲,他更倒霉就是了。
他与我不同,他在学校里罢课是得到他爸爸同意的,甚至可以说是他爸爸逼的。其实,基基诺倒是想去学校的。
“今天是劳动节,”巴列斯特拉先生对儿子说,“我准许你出门找你的同学玩。你可以高高兴兴地玩。”
基基诺只好听他爸爸的话。他约了几个同学去看望一些住在郊外的同学。
到了郊外,大家聚在一起瞎聊天,逐渐地,聊天的人多起来,最后有二十多个。这些年龄差不多、家庭条件却不太一样的孩子,在一块又唱又闹,十分快活。
但有的时候,基基诺给人以一种印象,仿佛他爸爸是社会党领导人似的。基基诺开始聊到5月1日,聊到社会的正义和其它一些他在家里经常听到的话。其实这些话他都是鹦鹉学舌学来的。当他津津有味地重复这些话时,突然一个男孩子向他提出挑战:“讲得都很好听,但有哪一点是对的呢?你家开了一个摆满了面包和糕点的店,够你吃的,但是,我们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