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处不是?”
旁边的军兵听了他这话,又都咧开了嘴巴,心道这反正不是流你的血,说的轻巧……暗自腹诽之余,却是觉得这位大人果然如同传闻中一般嗜血残暴,这还只是军中比试,若是战阵对敌,还不定是个什么凶恶样子呢,心里这般想着,畏惧之心又加深了许多。
再看看剩下的四个人面青唇白的样子,估计上去也是白给,费校尉这次可是办了件大大的蠢事,有几个被费榷找过的人都缩了缩脖子,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真是英明,没有答应出头露脸,不然大过年的不能回家便也罢了,还要在床上躺着养伤,那才叫个不是事儿呢。
四个人都是羽林中的老兵了,这心思转的也都比谁都快,只见其中一个把刚摆出来的架势一收,脸上已经好像能笑出个花儿来,躬着身子跑到赵石身边,伸手拍打了一下赵石身上落上的几点雪花,嘴里更是没闲着,“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我们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对手的了,也不用大人伸手衡量,我们认输就是,前些日子家里捎来了些好酒,先是给扣在了李阎……李大人那里,过年发还了回来,大人的酒量也是闻名已久的,不如咱们和大人在酒量上再较个高低……哈哈……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两个反应慢些,但也立马凑了过来,赵石心中叹息了一声,这些人在京师确实呆的太久了,抡起处事圆滑,见机行事来,就算是京外的那些地方官吏都比不上他们,但这些人却都是军人,军人有的应该是血性,自律,尊严,荣誉,他们却一点边都不沾,看来要走的路还是很远啊。
想到这里,他也失去了兴趣,微微摆了摆手,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还有你们,这热闹看的可是高兴,行了,张峰聚,曹冠,你们两个把人组织一下,这摔角之戏很有意思,我这里出纹银百两,宝刀一把,决出个头名来这些就都是他的了,你们自己琢磨着办,别胡来就行。
费榷,李全德,你们跟我来,有些事咱们得说说了。”
不管身后军兵们的欢呼雀跃,当先迈步向营房方向走了过去,李全德先是恶狠狠的瞪了费榷一眼,接着神色也萎靡了下来,心里哀号了一声,这次不会还是吃军棍吧?他到也没想有什么好事在等着自己,和费榷一起被叫过去,还能有什么好事了?不过随即便想,有费榷这个王八蛋一起陪着自己,老子挨这军棍也认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不过都是垂头达拉脑的跟在赵石的后面慢慢走了过去,将喧嚣和吵闹声抛在了身后。
看见他们两人的样子,有心的不由在心里念叨上一句,这位大人不定会怎么捏弄这两个大爷呢,是一顿板子呢,还是叫这么两个人去刷夜壶?还是再将两个人送到他们的长辈面前,让他们丢个大脸,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们现在关心的,摆在所有人面前的是百两银子和一把宝刀,百两银子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不看在眼里的,这点银钱也只够他们月余的花销罢了,至于宝刀嘛,大多数人也没收藏的爱好,这个彩头才是被他们看重的,羽林左卫第一勇士的头衔肯定是这位指挥使大人的了,不过弄个第二勇士,第三勇士的,出去还能光鲜一把,毕竟今年的武进士都在左卫军中,弄倒几个武进士岂不是说明咱们也不是白给的?这么一想,只要稍微对自己的气力有点信心的这心里可就都火热了起来,其他心思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两个人被指挥使大人叫去不久就又都回来了,费榷虽然有些气沮的样子,但李全德可是春风满面,意气飞扬,一边有他那肥大的手掌拍打着费榷的肩膀,一边乐哈哈的说着什么,而费榷却只有点头的份儿,让人不由有些诧异。
两个相熟的上去一问,回来也乐了,两个人现在算得上是半个结义弟兄了,结义兄弟在这个时代很普遍,志趣相投者,利益相关者,甚至是两家世代交好的都可能结为兄弟,这到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像李全德费榷这样的两个人,说起来到是臭味相投居多了,让人觉得有趣的地方却是那位指挥使大人的命令如此,还不是他们两个自己愿意的,李德全大了那么一两岁,所以就成了大哥,而费榷也捏着鼻子认了,他的勇气在方才的那场简单较量中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命令虽说有些匪夷所思,照现在的话说就是有些恶搞,但他就是没那个勇气再和指挥使大人对着干,至于说是半个,只因为还缺了禀知家中长辈,插香头之类的关节……
这些先不去说他,军营闹腾到天色昏黑还没消停,校场之上点起几堆篝火,大有挑灯夜战的架势。
不过到了月上梢头之时,宫里却是来了人,“宣羽林左卫副都指挥使赵石即刻进宫见驾,不得有误……”
接到这么一个旨意,赵石皱了皱眉头,心里也是有些担心出了什么变故,但随即看见从宣旨太监身后转出的李全寿,让他立即安心了下来。
这位小王爷身上裹的严严实实,脖子上还围着一圈貂裘,笑脸冻的红扑扑的,这时正稀奇地看着这沸反盈天的军营,作小大人状摇头晃脑了一番,但肚子里墨水实在有限,嘴是砸吧了半天,嘟囔了两句,却是谁也没听清楚。
转身笑嘻嘻的来到赵石面前,脸上也难掩欢喜之色,不过开口说话还是有些孩子气,“咱们多少日子没见了?你算没算?你这里到是热闹的很啊,我在府里可是无趣透顶……”
说到这里径自在那里掰起了手指头,“王虎是个木头疙瘩,陈老夫子是个老狐狸,总变着法的让我学这学那,他那个孙女是属刺猬的,碰上一下都扎人……”说到这儿回头又踹了常年跟在他身边的吴太监一脚,“这个死东西就会点头哈腰,连个有趣的点子都想不出来,父王母妃那里就更别提了,整日连个人影都不见,府里人等一个个都是磕头虫,没甚意思,还是你在时好啊,有趣的事情也多,要不这个副都指挥使你也别干了,我到皇爷爷那里给你讨个大官儿,见谁都不用磕头那种……老杜他们呢,好些日子不见,挺想他们的呢……”
见了李全寿,赵石这些日子绷紧的精神也不由一松,这位小王爷虽然不务正业,变着法的想要找些新鲜,但毕竟年纪还小,心思不重,交往之下,到也让赵石颇觉轻松。
一路之上不必细表,到了皇城的时候大约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候了,此时正值年关,金吾不禁,皇城内外虽说人烟已经稀少了许多,但都是张灯结彩,不时还有鞭炮炸响之声隐约传来,过年的气氛很是浓重。
赵石却并不关心这些,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给李全寿说着话儿,心中想的也有些杂乱,见到皇帝该说些什么,这些日子做的事情哪件能说,哪件又不能讲,练兵练到什么程度皇帝总是要问起的,他暗自估摸了一下,这些人还差的远,总要再过上一年半载的才能顶上用场,金人在京师闹腾了一圈都跑了,来年估计必有一战的,他们是不是能赶上?皇帝有没有让他们去的意思,还是说以后左卫的职责还是驻守皇城,那样的话到是简单了许多,也不用冒什么风险,只是太子那边会再做出什么举动?该怎么应对……还有家里怎么样了……想的是乱七八糟,但却又好像件件重要,让他有些头疼……
到了皇城之外,将哒懒和李全德几个亲卫留在外面,他如今已有在皇城带刀行走的权力,这横刀也便带在了身上,进了宫城,便直奔乾元殿方向而去。
第四卷 虎入长安聚风云 第214章 年关(七)
乾元殿内没有什么别的人,殿内的灯火也并不明亮,相比殿外灯火摇曳,仿若白昼,则殿内颇有些昏黄的感觉。
正德皇帝静静的坐在书案之后,不远处还站着几个贴身伺候的太监,大太监张泽弯着身子侍立在他身后,也许是觉得殿内太过静逸了些,也许是站的时间太久,腿脚有些受不住,身子总是晃来晃去的,不过他心里也觉得今天的年关过得有些压抑,这一年来虽是眼前这位帝王力求朝政平稳,但最后还是生出了许多事来,风起云涌之际,之前的年夜饭的气氛便也有些诡异在里面了。
最让人担心的还是随着朝政跌宕起伏之际,这位帝王的身子骨也是每况愈下,别的人可能不太清楚,但他这个贴身侍候的太监大总管却太明白不过了,这位皇帝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每日处理朝政都是强打着精神头儿,在臣子们面前还能谈笑自若,但若是到了没人的地方,更多表现出来的是一个累极了的六十岁老人那种风烛残年的感觉,让人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儿。
在这静的只能听见外面北风呼啸声音的大殿当中,张泽心里不由暗自念叨了一句,皇上真的老了。
“羽林左卫副都指挥使,巩义县男赵石奉旨觐见。”
殿外的一声呼喝打碎了大殿内的平静,也吓了张泽一个激灵,心中暗骂了一声作死啊这么大的声音,却是见正德皇帝的身子一挺,声音中也透出了几许活力,“叫他进来吧,把灯调亮些,这里不用人侍候了,你们都出去吧,张泽,你去告诉外面弄些垫饥的果子进来,再热上几个小菜儿,嗯,再拿上一壶酒进来……”
张泽立即应了声是,脸上也露出了喜色,皇上这些日子吃的东西越来越少,便是年夜饭也只是浅尝辄止,这个时候叫酒叫菜显然并不单只是为了那位赵大人准备的,这大过年的,祖宗上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接见外臣的规矩,除非事急,否则不管是皇家还是大臣们都要和家人呆在一起的,见这个赵石应该是没有什么大事,不过越是如此,才愈显这人的特殊,想到这些,立马麻利的指挥着几个小太监将殿内的灯火弄的通亮,接着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也小跑着下去忙活了。
等赵石踏入乾元殿的时候,殿内只有正德皇帝一人,这个情形让他不由一愣神,不过还是拜倒在地,“臣赵石参见陛下。”
“起来吧,坐下说话。”
赵石借着起身的机会,抬眼看了高高坐在上首的皇帝一眼,看见对方脸颊上带着些潮红,但其他地方则苍白如死,面容更是有些浮肿,眼神虽然还是那般威严难测,但比之寿宴是哪个见到时更显虚弱了很多,心中也自道了一句,这位大秦皇帝陛下恐怕时日不多了。
“听说你在西山那里弄的有声有色……过年也没回家里看看?”
赵石自从在巩义县见到了然和尚以及那个道士时便知道朝廷耳目遍布四方,西山这点事情肯定是瞒不过这位皇帝的,也不想隐瞒什么,直接道:“是,西山大营羽林左卫上下官兵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回家了,这是臣的命令,所以臣自己更不能坏了规矩,不然上行下效,军纪便荡然无存了。”
正德皇帝闻言笑了笑,不过却是接着说道:“你这心思是好的,不过听说你军纪严苛,如此统兵不怕激起军卒怨愤?我这里可是已经有些人上奏说你对下严酷,不近人情了,而且你这些日子罢免,升迁的将校也多了些吧?兵部虽都准了,但这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你有什么章程没有?如此急功近利,朕这里有些担心啊,今天这里没有什么旁人,你也不用讳言什么,跟朕好好说说。”
赵石沉吟了一下,这才接着他的话头说道:“臣这里也知操之过切了些,但臣也知道,军法最是无情,若什么都讲个情面,这兵便也领不得的。
臣也没什么好的章程,只认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