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少女凤目蓦然一亮,未待天麟再说,立即急声惊异地问:“什么?你叫卫天麟?”
天麟听得心头一震,觉得对方少女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名字,正待询问对方何以知道这
个名字。
蓦见黄衣少女黛眉一动,凤目闪光,立即惊喜地一声欢呼:“蓉姊姊……”
欢呼声中,黄影一闪,宛如一缕黄烟,直向天麟身后扑去。
天麟心中一动,本能地身形一闪,转身一看。
只见蓉姊姊拉着冰妹妹由身后第八株桃树间,急步走了出来。
丽蓉一见黄衣少女,立即飞身扑了过来,双手握住黄衣少女的玉臂亲切地说:“紫芝妹,
数年没见,你长得简直像天仙了。”
黄衣少女娇靥一红,顿时羞涩地笑了。
丽蓉显得极为兴奋,拉着紫芝的纤手,又愉快地问:“神尼老人家在吗?”
紫芝轻点螓首,也愉快地笑着说:“正在里面,午课刚完,我领姊姊去!”
说罢,拉着丽蓉向前急步走去。
天麟、杜冰紧紧跟在身后,尤其杜冰已知桃阵厉害,更是寸步不离。
左转右弯,前掠横纵,一阵快速旋转,天麟、杜冰已闹得分不清南北东西。
天麟双目一亮,四人已出了桃林,只见三栋石屋,形成品字,院中地面俱是亮石,四周
尚植有数行紫竹。
只见一个仪态清丽,慈眉凤目,一身银灰僧衣,头戴黄尼帽的中年尼姑,正由中间石屋
内,缓步走了出来。
紫芝一见中年尼姑,立即兴奋地说:“师父,蓉姊姊来了!”
天麟、杜冰两人一听黄衣少女的称呼,心头不觉猛的一震,他俩做梦也没想到百年前已
息隐山野的悟因神尼,看来似乎是个三十八九岁的中年尼姑。
这时,丽蓉急上两步,已伏跪在地,恭声说:“蓉儿叩请师伯金安。
神尼立即慈祥地笑着说:“蓉儿起来,你师父可好?”
丽蓉起身,立即恭声说:“家师托师伯的福,一切安好,特命蓉儿前来向师伯请安。”
说罢,转身对立在一丈以外的天麟、杜冰两人说:“麟弟、冰妹,快来叩见神尼!”
天麟、杜冰急步向前,同时恭声说:“晚辈卫天麟、杜冰叩请神尼金安!”
两人说罢,伏身下拜。
神尼一听“卫天麟”三字,慈目顿时射出两道冷电,向着天麟打量一番之后,立即低声
宣了一声佛号。
同时,一股无形柔和潜力,立将夫麟、杜冰两人由地上浮起来。
天麟、杜冰借力起身,举目一看,只见神尼慈目微合,冷电闪烁,连声低呼:“善哉,
善哉,吾佛慈悲吧!”
神尼说罢,张开慈目,冷电骤失。
天麟、杜冰两人听了神尼的话,俱都有些茫然,立在神尼一侧的丽蓉凤目中也闪着不解
的光辉。
神尼又仔细地看了天麟一眼,向着天麟一招手说:“天麟随我来!”
说罢,转身向正中石屋的左侧角门走去。
天麟、丽蓉、杜冰俱都抱着莫明的心情,跟在神尼身后。
穿过角门,来至屋后,在桃林的中央,有一道笔直的卵石甬道直达谷底。
甬道两侧,植有无数奇药异草,俱是人间珍品,阵阵清香,丝丝扑鼻。
甬道尽头,是一间上下两层的独立小阁亭,正面是门,左右花窗,门前围有儿臂粗细的
铁栏。
再向前进,已能看到亭中一张石床上,盘膝坐着一个云髻高挽,带发修行的尼姑。
丽蓉目力较杜冰强,她已看出带发修行的尼姑,是个仪态雍容,清丽绝俗的中年妇人。
只见中年妇人凤目垂合,柳眉深锁,面色苍白,甚是憔悴,但仍掩不住她的绝世风仪。
丽蓉凤目一瞄麟弟弟,芳心不禁猛的一震。
只见麟弟弟俊面苍白,双唇微抖,星目中闪着奇异的光辉,目光呆滞地直盯着那中年妇
人。
来至距小阁亭七丈处,神尼立即止住脚步,转首对天麟说:“你去看看那是谁,但不要
打扰她!”
说着举手一指小阁亭,接着又感叹地说:“能否令她回心转意,要看孺子的造化了。”
卫天麟何等目力,早已看清那中年妇人是谁,神尼说罢,立即悲声哭喊一声“妈”,身
形如箭般,一闪已至铁栏外面。
丽蓉、杜冰这才恍然大悟,阁亭中的中年妇人,即是别子离家,万里寻夫的飘风女侠。
天麟屈膝跪在阁前,两手扶拦,悲声大哭说:“妈,您可怜的麟儿来了,您不要您的麟
儿了吗?”
卫天麟望着飘风女侠,悲痛欲绝,血泪俱下。
立在天麟身后的丽蓉、杜冰看了麟弟弟五内俱恸的样子,两人心痛如割,忍不住向着未
来的婆母,双膝跪下,泪落香腮。
天麟见母亲不答,心情激动,如狂如疯,再难想到神尼的叮嘱,双手一拉,铁栏应手而
开。
接着,身形一闪,已扑至飘风女侠的膝上,不停地哭声痛喊:“妈,睁开眼看看您可怜
的麟儿吧!”
飘风女侠初听爱儿熟悉的呼声,心中宛如刀割,再听爱儿的悲哭,已是肝肠俱断,五内
如焚,晶莹的泪珠,由她垂闭的凤目中,簌簌地滚下来。
立在丽蓉、杜冰身后的紫芝姑娘,看了这种悲凄的母子会,也忍不住凤目蕴泪,旋动欲
滴了。
在这时,除了神尼,再无人去注意天麟拉开铁栏的惊人功力。
蓦闻神尼慈祥地说:“飘风女侠,贫尼早已说过,汝非佛门中人,现在汝子天麟身怀绝
技,足以对抗哈普图三僧,汝应即刻与天麟星夜前往三危山寻找汝夫腾龙剑客,以期夫妇早
日团聚!”
神尼说着一顿,似乎特别提醒飘风女侠,继续说:“汝子天麟,杀气冲天庭,极应适时
阻止他妄造杀孽,腾龙剑客卫大侠,是否仍在人间,尚不得而知,不管生死如何,哈普图三
僧皆知详情,汝母子稍谈一刻,汝即到贫尼禅房来。”
说罢,身影一闪,顿时不见。
飘风女侠倏睁泪眼,抱住天麟痛呼一声:“麟儿……”
以下的话,女侠再也说不出来了。
母子久别,几乎两世为人,抱头痛哭一阵。
飘风女侠在举袖为爱儿拭泪时,蓦见栏外尚跪着两个身穿素绢,粉红衣装的绝色少女,
立即停泪不解地问:“麟儿,这两位姑娘是谁?”
天麟转首一看,见蓉姊、冰妹俱流泪跪在外面,立即分别指给飘风女侠,说:“妈,穿
素装的是蓉姊姊,净凡师太即是蓉姊姊的恩师,穿粉衣的是冰妹妹,是父亲好友杜伯伯的女
儿。”
飘风女侠一听,立即急声说:“两位姑娘快起来,我已决心与麟儿去三危山了。”
天麟一听,惊喜欲狂,立即将母亲由石床上扶下来。
丽蓉、杜冰立即举袖拭泪,遵命起立,俱都绽唇笑了。
飘风女侠与天麟走出阁亭,丽蓉、杜冰立即向前见礼,女侠与两位姑娘亲切地谈了几句,
即向神尼禅房走去。
紫芝飘身掠了过来,愉快地说:“你们来得正巧,再迟来几天,女侠就要落发了。”
卫天麟立即不解地问:“请问姑娘,家母是何时来此?”
紫芝略一沉思说:“半年前的一个黄昏,我正准备晚课,忽然恩师对我说,来了一个女
病人,她老人家已听到痛苦的呻吟,我到林外一看,就见女侠倒身竹林中。
我将女侠扶进来,恩师一问,始知是武林第一美人飘风女侠。相谈之后,才知女侠出外
寻夫已经将近两年了。
女侠不分昼夜,不辞劳苦,逢人必问,遇山必寻,加之悬念她的爱儿卫天麟,因此,那
天就病倒在谷中了。
女侠最初怀疑卫大侠薄幸,后来打听的结果,才知卫大侠至三危山赴哈普图三僧的约后,
一去就再没回来。
哈普图三僧武功自成一派,三僧各有一套惊人本领,自称三佛,你们去时,要处处谨慎,
千万不可轻视。
女侠知道恩师即是悟因神尼后,曾恳求恩师协助找夫报仇,恩师久已不问世事,因此没
有答应,但我的武功尚未完成,还不是三僧的对手,女侠觉得万念俱灰,看破红尘,请恩师
为她剃度削发,恩师即允女侠先带发修行。
恩师经女侠几次苦苦哀求,已允许女侠六月十五日为她剃度,而你们今天就赶到了,说
来真是凑巧。”
紫芝一口气将飘风女侠来谷的经过讲完了。
天麟听到母亲寻找父亲的艰苦经过,星目中早已热泪盈眶了。
紫芝看了天麟难过神情,立即转变话题说:“女侠已去恩师禅房,我们也到前院坐吧!”
说罢,四人缓步向前走去。
来至前院,天麟转首瞥了中间禅房一眼,只见双门紧闭,室内静悄悄的。
紫芝将三人请至左厢石屋内,又去端来四杯松子茶。
天麟三人游目一看,室内布置简单,仅有桌椅高几,俱是桃木制成,显着深浅不同的花
纹,极为美观。
四人品茶相谈,倍觉亲热,紫芝一直为技业未成,不能同赴三危山感到遗憾。
天南地北,谈了一阵,不觉已过去半个时辰了。
蓦闻呀然一声,禅房的门开了。
亮影一闪,天麟首先纵了出去,相继是丽蓉、杜冰和紫芝。
四人来至院中一看,飘风女侠刚由禅房内走了出来,同时,反手又将房门掩上,向着四
人一笑,轻声对紫芝说:“紫芝姑娘,我的衣装宝剑可是在你那里?”
紫芝立即点首笑着说:“是的,是的。”
说着,与飘风女侠一同走进右厢石屋内。
天麟确没想到此次会遇到自己的母亲,因此,心里一直感激着蓉姊姊。
三人立在院中,又轻声计议了一阵行程,及女侠的马匹问题。
片刻,飘风女侠与紫芝姑娘同时由厢房内走出来。
天麟见母亲已脱掉僧衣,依然换上离家时的那套衣装。
丽蓉、杜冰两人一见女侠,不觉凤目同时一亮。
只见飘风女侠一身鹅黄丝绒劲装,银披肩,秀发上束着一方银丝帕,背插长剑,黄丝剑
柄黄剑穗,显得雍容清面,飘逸出尘。
圆形的面庞上,柳眉似月,秀目若星,瑶鼻朱唇,桃腮红润,果不愧称武林第一位美人。
岁月、年华,并没夺去她昔日的风韵,与紫芝姑娘并肩走来,宛如对姊妹花,谁信她已
是一位年近四十的母亲。
丽蓉、杜冰两人几乎看呆了。
天麟见母亲出来,立即趋前恭声问:“妈,我们还要向神尼叩别吗?”
飘风女侠轻摇螓首,立即笑着说:“神尼已开始打坐,你们三人不必叩别了。”
说着,转首对紫芝说:“紫芝姑娘请留步吧,等我找到振清,一切事毕后,再来拜候神
尼,希望那时你能学成一身惊人技艺。”
丽蓉、杜冰知道就要走了,也趋前向紫芝告别。
天麟一再向紫芝姑娘致谢她对母亲关照之情。
紫芝见众人就要走了,粉面上立即罩上一层依别神色。
飘风女侠在前,天麟三人在后,紫芝紧紧相随,五人缓步向桃林走去。
出了桃林阵,紫芝一直送到谷口,才挥手转身驰回桃林。
天麟一声轻啸,赤火骅骝、黄骠、青聪同时一声长嘶,由远处矮松林中,如飞驰来。
三人分别将马拉住,天麟要将骅骝给母亲骑,女侠不肯,商议结果,杜冰与女侠共乘一
匹。
四人三马,狂弛如飞,穿林越溪,如履平地。
来至山麓,奔上官道,直向宝鸡城奔去。
良驹果是不凡,太阳尚在西天很高,便已到了宝鸡城。
为了要购一匹上上良马,四人决议在宝鸡宿下来。
宝鸡是陇西大城,人口众多,市面繁荣,城内街道宽大,酒楼茶肆比邻,较之其他城市,
果然不同。
天麟、杜冰和丽蓉三人,一切言行皆以飘风女侠的言行为准绳,尤其杜冰再没有以前那
样倔强、任性。
四人在市中心选了一家大客店,要了一座独院住下来。
天麟立即上街去购马匹,杜冰一直没有与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