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一举两得,彼此有利。’
“我问他要听他什么话,他说:‘我可以设法帮忙你投入丘抗门下,学他的武功。不过,
你一定要将那份宝图偷回来给我。’我当然满口的答应了。”
厉赛英笑道:“他倒相信你?”
高氏夫人道:“他以为我是一个小孩子容易受骗,我在他那里几个月,他照料得我十分
周到,我也假意讨他欢心。同时他也一定要计算详密,我偷了宝图回来,一定瞒不过他。”
厉赛英道:“但他是怎样设法让你做得成丘师伯的弟子呢?”
高氏夫人道:“他教了我一套说话,在他的盗船经过蛇岛之时,把我抛弃岛上。”
厉赛英伸伸舌头,说道;“师姐,我真佩服你的大胆。听说蛇岛之上,毒蛇遍布,若然
换了是我,只怕吓也吓死了。”
高氏夫人道:“那时我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当然是害怕的。但不冒此险,难报
父仇,也就只好听天由命了。我给抛在岛上,不久就有蛇群游来,有头部扁平的、三角形的、
圆锥形的,有身子圈成一饼的、有竖起来的,还有四只脚似爬虫的,千方百怪,五彩斑斓,
把我围在中间,我吓得几乎晕了过去,尖声叫了起来。幸亏那些毒蛇还没咬着我,就在我被
蛇群所喷的毒雾喷得神智迷糊之际,忽听得一声长啸,宛如龙吟。说也奇怪,那些毒蛇就像
湖水般的退下去了。迷糊中似乎有人将我抱起。待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在一间静室之中,
只见一个白发童颜的老头笑眯眯的对着我了。他说;‘小姑娘别怕别怕,有我在这里,毒蛇
是不会咬你的,但你是怎样来到我这个岛上的呢?’”
厉赛英道:“这老头想必就是丘师伯了。”
高氏夫人道:“不错。于是我把预先编好的谎话说了出来。我说是被海盗劫的,父母都
给强盗杀了。我又哭又骂,招恼了那个强盗头子,他就把我抛在岛上。说是要把我喂蛇。丘
抗曾见悬着骷髅旗的乔拓疆的盗船经过蛇岛海面,他当然想不到一个小孩子会说谎,果然不
出乔拓疆所料,他就收我为徒了。”
厉赛英道:“怪不得丘师伯那样疼你,他可怜你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高氏夫人面上—红,咽下眼泪说道;“我对不住师父,他救了我的性命,又那样疼我,
可是我却在打着主意害他。
“我在蛇岛过了七年,师父对我好像亲生女儿一样。我虽然一直把他当作杀父的仇人,
但也不能不感激他对我的恩义。本来我有许多机会可以暗害他的,终于都是不忍下手。我想
偷了那份宝图也算了,杀父之仇与抚养之恩就作是相互抵销了吧。”
厉赛英叹道:“照你刚才所说的情形看来,那个蒙面人根本就不是丘师伯。你错把他当
作了仇人了。”
高氏夫人道:“幸亏我没有下手害他,有一天他出海捕鱼,要第二天才回来。我就趁这
机会,偷入他的书房翻箱搜匣,找到了一本小册子,里面也有几幅人像,人身上注明各处穴
道和点穴解穴之法的,但和我父亲所说的那份图解不同。但我以为这是穴道铜人的图解的副
本,找不到正本,师父手抄的副本也好,我就偷了出来。在蛇岛几年,我已学会了驾船的本
领,岛上有一只小船是留给我在附近的海面玩耍的,我就连夜驾驭这只小船离开蛇岛。幸好
那几天风浪不大,我冒了一些险,果然给我平安登陆。”
说至此处,在枕头下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厉赛英道:“我做了这件对不住师父的事情,
身子虽得平安抵陆,心中却是一直不得平安。我是没法到先师墓前请罪了,这本本门的武功
秘笈,只好拜托师妹带回去交还师叔吧。”
厉赛英翻了一翻,笑道:“这哪里是什么穴道铜人图解,这只是本门所传的点穴功夫,
和那份图解相比,可真是有天渊之别呢。不过这也是师祖心血之所聚,让我带回去也好。”
高氏大人继续说道:“师父还未传授过我点穴的功夫,或许是因为我功力未够不该练等
之故。回来之后,我按图自练,几乎走火入魔,病了一场。后来虽然练成了,但也还是打不
过乔拓疆。我点着了他的穴道,他立即便能运气自解,此时我也隐隐猜想得到,这一定不是
那份穴道铜人图解了。”
厉赛英道:“你打不过乔拓疆,乔拓疆肯放你走么?”
高氏夫人道:“说也奇怪,他刚要追上我的时候,不知怎的,忽地摔了一跤,爬起来满
面惊惶的就走了。”
“我正觉得奇怪,忽地觉得小腹的膻中穴有一阵麻痒的感觉,登时不省人事。
“醒来之后,只见那本小册子放在我的身边,我也没受什么伤,以后一直没事。”
杨洁梅听至此处,恍然大悟,说道:“这一定是辛十四姑作弄你的。她使毒的功夫天下
无双,不知她是用了什么药物,令你昏迷。”
高氏夫人本是个极聪明的人,想了一想,也就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那女魔头
想必亦是知道那份穴道铜人图解的秘密的,她以为我偷的是真本,故而暗中帮了我一把忙,
吓走了乔拓疆,然后又把我弄昏迷了来搜我的身。她是个武学大行家,搜到了这本小册子,
只须略略一翻,当然就知道是假的了。也幸而她知是假,否则只怕我当时就遭了她的毒手
了。”
邵湘华道:“她既然知道你没有得到那份图解,为何她今天又要跑来害你?”
杨洁梅笑道:“这还不易明白吗,这是因为我们的缘故,连累伯母遭受无妄之灾。”
邵湘华道:“哦,我明白了。她定是以为那份图解既然不是落在丘抗之手,那就有可能
是高杰当时说谎,那份图解说不定是落在我的爹爹或你的爹爹手中了。娘,她以为你抚养了
我,为的就是要找那份宝图。”
高氏夫人心中暗暗叫了一声惭愧,原来她当年极力主张要收养邵湘华作儿子,确实是出
于这个动机。她并不怀疑父亲说谎,但因出事之晚,房子里是没有灯火,黑漆漆的。她以小
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是杨大庆或石棱把宝图收起,给蒙面人拿走的只是装着珠宝的匣子。
而她父亲设有看见,却以为是蒙面人拿走了。
高氏夫人心中惭愧,不觉停止了说说,呆呆的看着邵湘华。邵湘华吃了一惊,问道:
“娘,你怎么啦?”
高氏夫人说道:“如果我真是为了那份宝图的缘故,才抚养你,你还肯叫我娘吗?”
邵湘华笑道:“娘多疑了,我怎会这样揣度你呢?何况你们收养我的时候,我只是八岁
大的孩子,又怎会知道宝图的秘密?”
高氏夫人道:“或者我是存着这样希望呢?我希望你们父子终有重逢之日,你的爹爹年
纪老了,当然要把这份宝图传给你的。到时你感激我的抚养之恩,我问你要,你能够拒绝我
吗?”
邵湘华呆了一呆,说道:“娘,即使你有这样存心,我也不会怨恨你的。但你怎知我的
爹爹没有死呢?”
高氏夫人道:“当我发现我偷来的那本东西,并非穴道铜人图解的副本之后,我就打听
你们两家的下落,因为我怀疑那份图解,不是在你爹爹手中。就是在杨姑娘爹爹的手中。”
“那次失事之后,杨大庆大概是怕牵连镖局,辞了总镖头之职,逃到南方,隐姓埋名,
我查不出他的下落。石棱则还在老家。”
“我曾经到过你的家乡,恰好是在你家那晚遇盗之后的第七天,你们家里的一个仆人重
伤未死,我找到了他,给他医治,让他多活几天。他告诉我,石棱那晚是受了伤,但没有死。
他亲眼见到他冲出去的。”
邵湘华又惊又喜,说道:“爹爹若然还在人间,为什么这许多年,江湖上没有半点他的
消息?”
高氏夫人道:“那天晚上的强盗,我想你的爹爹也一定知道是乔柘疆了。或许他是在重
练武功,武功未曾练好之前,既然难以报仇,他当然不会在江湖露面给乔拓疆知道了。”
邵湘华道:“娘,我想不到我的身世,原来竟有这许多曲折。”
高氏夫人继续说道:“我对不住你的义父,这些事情,我一直在瞒着他。当时我是第二
次遭受乔拓疆手下的围攻,幸得你的爹爹救了我。我捏造谎言骗他,忍受了委屈嫁他,因为
我想借他的衙门庇护。他对我很好,后来我也不忍离开他了。今日我和你说的话,待你义父
病好之后,你可以告诉他。”
邵湘华心里想道:“为什么要我告诉他,你不可以说吗?”但却不便在这时候问他义母。
当下说道:“娘,多谢你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了出来,你也累了,该歇歇啦!”
高氏夫人道:“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杨姑娘,你过来。”
杨洁梅道:“伯母有何吩咐?”
高氏夫人道;“你们两人的爹爹是好朋友,你们又都是从小就受仇人所害,命运相同。
今日相逢,正是天意。我希望你们今后再不分开,杨姑娘,你能够应承么?”
杨洁梅羞得满面通红,说道:“伯母,如今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华哥就像我的亲兄长
一样。”
高氏夫人咳了两声,说道:“不,我不是要你们做兄妹,我是要——”
邵湘华恐怕她说得太过明显,弄得杨洁梅太过受窘,忙打断她的话,说道:“娘,你不
要为我们操心,这事、这事,待你病好了再说也还不迟。”
高氏夫人凄然一笑。说道:“我还会好么?”
杨洁梅安慰她道:“蛊毒我虽然不会解,但却并非绝对不能解的。”
高氏夫人道:“我知道,这是要下蛊的人亲自来解才行。我这一生已经受尽折磨,不想
再受辛十四姑这个女魔头的折磨了。”声音越来越弱,忽地喉头作响,“喀”的吐了一口鲜
血出来。
邵湘华这一惊非同小可,颤声叫道:“娘,你、你怎么啦?”只觉他握着的义母的手已
是冰冷。
高氏夫人嘴唇开阖,邵湘华和杨洁梅弯下了腰,凝神静听。只听得她断斯续续地说道:
“我,我不想连累你的义父一家,我死了之后,辛十四姑这女魔头就不会找你们的麻烦了,
我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这,这也是我应得的报应。杨姑娘,但求你能完了我的心愿,我走
也走得安乐。”原来她是自运内功,断了经脉,说到“安乐”二字,脸上痛苦的神态却是越
来越显,只剩下一口气了。
杨洁梅粗通医理,握着她的手,知道已是不能救治。这刹那间,她和邵湘华不知不觉的
靠在一起,双手相握,杨洁梅低声说道:“伯母,我答应你。”
高氏夫人也不知是否听见她的话,但见她的脸上忽地绽出笑容。邵湘华用指头在她鼻孔
一探,才知道她已是断气了。
奚玉帆陪笑傲乾坤在客厅里坐了许久,还未见他们出来,忽地听得里面的哭声。奚玉帆
心知不妙,果然便看见杨洁梅陪着厉赛英出来,说道:“高氏伯母不幸,刚才去世了。邵大
哥正在料理后事,叫我出来替他道歉。”
笑傲乾坤道:“怎么就会死的?”厉赛英摇了摇头,只是叹了口气。笑傲乾坤知道定有
内情,不便再问,说道:“邵家遭逢丧事,主人又有病在身,杨姑娘你想必暂时不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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