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要求,不过,我却不能这么快答应,于是,我挑眉道,“你这是趁人之危,漫天要价!”
他一笑道,“没错不过,我以为,陛下的性命值得这个价钱。”
我看着他,半晌,突然一笑道,“好,我答应你不过,到时你可以带所有人走,只有他要留下”说说着,我指了指小鹰。
纪炎一愣,微微蹙起了眉。
我扬眉道,“不必再想,这是我的底线,我固然怕死,不过更怕死了都没脸见列祖列宗所以,我不会容忍,一个不受制约的大苑,楔在那么一个兵家必争之地上。”
纪炎黑沉沉的眸子紧紧盯着我,好一会儿,突然,面色一缓道,“好,我答应你说实话,如果你刚刚真的毫不迟疑就答应了我,我反要怀疑你话中的诚意”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思忖片刻,抬首看着我道,“不过,他不会留下你要人质我留下!”
我一怔,不由问道,“什么?”
与此同时,旁边的小鹰也叫道,“阿爹!”
就见纪炎回头看看小鹰,目光柔和,轻声道,“我不想他在这里长大,不想他所见所学,全是异族的风土,异族的文化他是大苑的未来,我要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苑人”
我心中顿时一凛,凝望他们父子片刻,终于答道,“好!”
纪炎转头看向我,眸中光彩一现,接道,“一言为定!”
说着,我们同时伸出手,互击一掌,颔首一笑。
收回手,我看着他道,“现在,唤你的鹰出来吧,帮我传点讯!”
他眸中略带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笑道,“在这深宫之中,你的消息太灵通了。而且,若无迅捷的联系方式,你怎敢刚一发现宫中情况不对,就带着儿子跑?恐怕,这个信号,那边就能行动救人了吧?何况,我可是第一次见那种山鹰在这繁华的京城之地出现!”
纪炎看着我,眼中惊讶更甚,然后,突然笑了,说道,“看来,我一直小瞧了你。”这时,他的眼中竟微露赞许。
你终于知道了?我一仰下颏,向他露出了一个得意之极的笑容。
他怔了一下,然后,猛地转开了眼,从怀中掏出一个哨子,放在口中吹了一下。
我没听到任何声音,可片刻之后,就见一个黑影,穿云破雪盘旋而下,然后越来越低,果然是一只山鹰。终于,它慢慢地落到了纪炎肩上。
我撕下衣襟,扯成三个小条,各写了几句话在上面,然后,盖上私玺。卷好,在外面写上三个名字,交给了纪炎。
这时纪炎也在一块布上,写了些什么,写完之后,他把我的东西包在里面,系在了山鹰腿上。
看着山鹰展翅而去,越来越远,我终于有些放心那三个条子,自然还是传给小金、永安王和守备府,不管这三处中哪一处收到信,我都还有希望,毕竟,卢谦如今仓促动手,很多事情定然还不完备。
我正想着,只听纪炎问道,“现在我们做什么?”
我抿了抿唇,低声道,“回乾清宫”
纪炎一呆,随即骂道,“你疯了?”
我一笑道,“我没疯我最好的朋友安信,还在那里,我不能把他留给卢谦,所以,我一定要回去。”
纪炎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问道,“那我们怎么回去?一路杀回去?”
我轻笑一声道,“当然不是我们走回去!”
112。安信
带着纪炎,从最近的一处密道口潜入,穿过重重暗门,经过无数岔路,终于来到了乾清宫地下的密室之中。
室中仍保持着二哥离去时的样子,几本书随意扔在一边,小几上放着棋盘,黑子白子缠斗正酣见状我不由微微愣了一下神,不知二哥现在如何,他那里僻静,一时应该不会有事,不过,如果我,不知太后会不会转头再去寻他还有茹姐姐,我若有事,她在昭狱之中又有哪个再能照抚于她想到这里,心中顿时一凛不行,我一定不能输,就算不为自己,今天这一局,我也一定要赢!
精神瞬时一振,脑中格外清醒,连动作也迅捷了许多,三步并作两步,跃到密室之上,打开门,就到了隔墙之后的小室之内。不过,我并未马上开启机关,而是俯身贴到墙上,向外看去,在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窥视孔,能看到殿内的情况。
就见我的寝殿之中,仍然亮着烛光,所以,可以清楚地看到殿中门窗紧闭,一人正焦急地在地上踱来踱去,那人内侍服色,面容清秀,正是安信。我不由大喜,连忙拧动机关,打开墙壁,闪身而出。
闻声,安信猛然回头,见到我,却未露出一丝诧异,反而无奈地一笑道,“就知道你会来!”
我顾不上多说,上去拉住他的手,就往密道这边拽,一面拽,一面急急道,“出事了,我们赶紧走!”
谁知,安信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同时,坚定地道,“不行,我不能走!”
我一愣,然后,立时就急了,迭声问道,“你说什么?你为什么不走?你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安信却只一笑,接口道,“我就是知道出了什么事,才不能走就在刚才,乾清宫周围突然出现大批侍卫,将这里包围了起来我再傻,也知道宫中有变他们现在还没行动,不知是不是在等主事的人过来我想,用不了多久,等主事的人一来,他们就会冲进来找你。而我是这里的总管,到时他们一定会要查问我人人皆知我今夜并未出过乾清宫,如果现在和你走了,他们发现我无缘无故失踪,就会猜到宫中必有密道那时搜查起来,难保不会找到机关”
我听他说着,竟是拿定主意不和我走了,之前的镇定,早飞到了九霄云外,满心惶急,再也忍耐不住,打断他道,“你别想那么多了!这里机关隐秘,他们一时未必能找到。就算找到,也需要很长时间,那时我们早在宫外了!”说着,抓着他的手上用力,只想把他拖过来。
安信被我拖得一个踉跄,随即伸手扶住了墙壁,脸上也显出急躁之色,骂道,“你多大的人了?还分不清轻重缓急?这是什么时刻?怎容得一点纰漏?你现在跟我叫什么劲儿?赶紧出宫,调兵平乱才是正事儿!”
我见他死活肯不走,惶急之下,几乎要哭出来了,低吼道,“我不管!你不走我也不走!”
谁知,话音未落,脸上已重重挨了一巴掌,我顿时一呆,手一松,安信借机把手抽了回来,然后,退后两步,厉声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是皇帝!你有你的责任!怎能为了我置大局于不顾?你要我成为千古罪人吗!”这时,他顿了一下,声音一缓,状似轻松地道,“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我不过是个奴才,他们要对付的是你,又哪儿有闲功夫找我的麻烦?”说罢,对我一笑,转身竟要离开。
我脑中已是一片混乱,一时再找不出什么话去劝他,只是抬脚就要冲过去拦住他。
不料,腰上猛地一紧,已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接着,就听纪炎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说得对!现在的形势,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可此时我的那里听得下去,只知使劲儿去掰他的手。
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一阵混乱,然后,就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安信脸色一变,深深地看了纪炎一眼,咬了咬唇,随即干脆地道,“他就交给你了!快带他走!我去拖住他们!”说着,飞快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匆匆向门口走去。
我还欲再挣扎,哪知瞬间身体一轻,竟被纪炎拦腰抱起,然后,扛着就钻回了密道之中。
我急怒交加,用力拍打着他的身体,可是却不能让他的脚步哪怕停住一下。最后,眼睁睁看着墙壁在脸前合上,将安信的背影隔在了另一个世界。我的眼泪瞬间流下,全身的力气似乎也在顷刻被抽离,终于停止了挣扎,伏在纪炎肩上,任他将我扛回了地下密室之中。
恍惚朦胧之中,感到自己被放了下来,然后,就听纪炎急急问道,“机关怎么开?”
我有些茫然地看看前方,那里正是开启密道的机括,曾经是一个花瓶的那个。那时花瓶被我弄坏,后来我随便找了根铁丝,连上里面,然后,缠了个铁棍,也勉强能用了这时,我本能地伸出手去,颤抖着,摸上机关,然后,一使劲儿,没开。我一惊,头脑清醒了一点,然后,伸出两只手,又拧了一下,还是没开我彻底清醒了过来,只觉背上的冷汗刷地就冒了出来,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擦去泪水,接着集中精力开始捣鼓那处机关。
见状,纪炎有些着急,催着,“快点,还没好?”
我手上飞快地摆弄着,嘴上应着,“快了,快了坏了!”大概是机括受力较大,铁丝不够结实,竟在我用力一绞之后,断了开来。
所有人都是一呆,纪炎惊问,“怎么了?”
我看着手里的东西,脑中一阵发懵,结结巴巴道,“机关,机关坏掉了”
纪炎怒道,“什么?怎么会这样!这里是谁在维护?真是该死!”
我看看他,咽了口吐沫,小声道,“是我”
纪炎惊诧地看着我,问道,“你?!陛下还真是多才多艺啊!”咬着牙说出来的。
我愣了片刻,然后,扔掉手里的东西,转身往上跑去,同时道,“看看还能不能从上面走”
一行人又急急来到了上层隔墙之后,这时,却听墙那边有人正在说话。纪炎立时拉住我,我也马上放缓了动作,将眼睛轻轻凑到了墙洞之上一望之下,顿时一惊。
就见屋中密密站满了人,全是内禁卫服饰,为首一人正是卢谦,在他身后,却站了一名内侍,躬身缩脖,看不清面目。
这时就听卢谦问道,“怎么?还没找到?”
他周围几名下属,对望一眼,然后,均是一脸惶恐,摇了摇头。
卢谦冷哼一声,扬声道,“把人带进来!”
于是门一开,一个人被推推搡搡,带到了卢谦身前。一见那人,顿时浑身一颤那人不是别个,正是安信!
就见安信轻蔑地扫了一眼卢谦,一脸淡漠,可当他看到卢谦身后那人的时候,脸色骤然一变,随即怒斥道,“是你!陛下这么信重你,你竟然背叛他!”
那个内侍模样的人闻言,嘿嘿一笑,终于不再躲藏,从卢谦身后转了出来借着烛光,我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脑中顿时嗡地一下。那个人,竟然是,小礼子,怎么会这样?就见他踱到安信面前,微微笑道,“没错,陛下的确信重我,可总赶不上对安总管的信任啊!这么久我已经看明白了,如果跟着陛下,我永远只能排在安总管你的后面。不过跟着太后就不一样了,我如今已是大内副总管了,李公公年事已高,不久我就是大总管了。”
瞬时间,我终于明白了,为何卢谦竟提早了行动,而小金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定是小礼子发觉情况不对,通知了卢谦,卢谦临时改变计划,一边派人捉拿我,一边去对付近在肘腋的大患,小金,拖住了我派去的那两人的行动小礼子临走的时候,还生怕我没等在那儿,卢谦的人不好找,所以,特地把灯笼留给了我。结果老天保佑,我摔跤跌灭了灯笼,又自己走出老远,才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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