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再无别人,至于院里院外暗中是不是隐了人,我就不知道了。
大概是晚上沐浴的水热了些,又或是骤然回到了从前的环境中,精神比较兴奋,当夜虽觉得疲惫,却久久不能入睡。脑中纷纷乱乱,一会儿想想久疏的朝务,一会儿想想久别的几人,唯一没想的,却是和州的,那个人眼看月至中天,仍是毫无困意。无奈只得起身,找人温了一壶酒,哪知一壶下肚,脑中愈乱,却仍是毫无困意,于是,再来一壶。
当我迷迷糊糊溜达出房门的时候,已经不知喝了第几壶了。凉风一吹,我稍微清醒了点儿,仰着头,盯着天上朦朦胧胧的月亮,发了会儿呆。眼看暗色的浮云缓缓流动,终于将整个月亮都掩了去,天地顿时一片漆黑。我傻傻站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莫名其妙一阵恐惧,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般,背脊生寒,填塞在心中的乱纷纷的事情,仿佛瞬间消失贻尽,心中空得发慌,像塌了一个无底深洞。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声轻响,我骤然回首,就见一片桔色的柔光从东厢的窗扉之中透了出来。暖暖的灯光,顷刻就驱走了黑色的梦魇,我如见救星,本能地跌跌撞撞扑了过去。
到了门口,抬手就去推门,却没推开。再一用力,门却忽地大开,我重心不稳,猛然向前一扑,正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抬头,就见一张清冷绝丽的容颜我震撼了大美人啊下一刻好眼熟啊
这时,大美人微微蹙了蹙眉,开了口,“陛下,你喝醉了。”声音清冽,如寒泉碎冰。我正自陶醉,他却一抬手,一把将我扯开,后退了一步。
骤然失去的温度让我心中又是一空。呆呆看了他片刻,终于受不住那重又涌起的阵阵心慌,向他伸出手,可怜兮兮地道,“抱抱”
对面大美人眼神骤然一凝,紧紧盯着我,却是一动不动。他锐利的目光,让我微微瑟缩了一下,伸出去的手也向回收了一点。这时,忽然一阵风,从身后的门外吹入,吹得我一个激灵,一阵彻骨的寒,从脚底直涌上心头。我再顾不得许多,向前一步,手臂一张,紧紧抱住了那人,死死腻在了他的怀中。温暖的体温顿时从我们相贴的地方涌入,瞬间传遍全身,驱散寒冷,心中那个空洞,仿佛也被热流注满
我终于安心了,长出了口气,缓缓闭上眼,舒服地靠在他怀里,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可是,过了一会儿,我又觉得不满足了,仿佛还缺了一点儿什么,缺了什么呢?对了,我抱着他,可是,他却并没回应我,一双手臂始终垂着,我只好依依不舍地松开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去抱我的身体,一边还嘟囔着,“抱抱”
就在这时,那个清冽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陛下,此刻你想抱的人,真的是臣吗?”
这句话犹如冰水,从头顶直直浇下,我的酒立时醒了大半,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然后,那人抬起手,一点一点掰开我的手指,把我从他身上剥离开来,接着,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我酒后无力,心神恍惚,此刻失了支撑,顿时踉踉跄跄向后跌出一步,却绊上了门坎,于是又退了一步,手扶上墙壁才勉强止住身形,站住了脚,这时,我人已在门外了。
我茫茫然抬头望去,门内,玄瑾一张冰颜,在摇曳的烛光中忽明忽暗,阴晴莫辨,一双眸子却亮若晨星,只是凝望着我。
我张着嘴,想辩解,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半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忽然玄瑾霍地转开了头,下一刻,门在我面前无声地合了起来。
随着那扇门缓缓关闭,我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心口那个大洞,又一点一点显露出来。接着,灯光熄灭,我又被一个人抛在了冷寂的黑暗之中。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呆呆站了片刻,随后转身,晃晃悠悠走下台阶,酒意似乎又涌了上来,脑中混混噩噩,心中空空荡荡,也不知该向哪里去。
这时,我偶一抬头,就见对面那扇门似乎飞快地动了一下。我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时怒道,“玄瑛!一见朕就关门,你当朕是恶鬼吗!”说着,蹬蹬蹬几步冲了过去,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狠狠一拳打在门上,仿佛要把心里堵的那一团棉花打出去一般。
门内好一会儿一片沉寂,我正待再敲,只听吱呀一声,门打开了一条小缝,然后,仿佛迟疑了一下,这才一点一点全打了开来。门内一人一身亵衣,长发披散,微微有些不安地瞟了我一眼,才躬身道,“臣不敢,臣不是那个意思。”
我冷哼一声,抬步就往房中走,见到椅子,顿时觉得腿酸脚软,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一抬头,见玄瑛仍是呆呆站在原地,见我看他,踌躇片刻,才道,“陛下深夜来访,可是,可是有什么急务吩咐?”
吩咐?我愣了一下,这才想到,半夜三更,我到他这儿干什么?好像不干什么,只是不想一个人呆着,想有个人陪我,哪怕只是吵架也行。不过,这话又怎么说得出口?我恼羞成怒之下,瞪着他的眼神更凶了。
玄瑛和我对望一会儿,忽然垂下头,声音更小了,“如果,如果,陛下没什么吩咐,嗯,陛下辛苦了一天,还是早些回房安歇吧。”
这句入耳,我大脑还未及反应,话已脱口而出,“玄瑛!你师兄把朕赶出来了,怎么,你也要来一次?”
玄瑛猛然抬头,有些惊慌地道,“臣不敢”
我哼了一声,满意了,放缓了语气,和声道,“关门,过来!”
玄瑛竟仍是一动没动,一双水眸仿佛求饶一般望着我。
我有些诧异,随即,心中也不知是难受还是愤怒,忽地腾了上来。怎么?和我共处竟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吗?于是,话再出口,声音就冷了下来,“玄瑛,你想抗旨吗?”
玄瑛的嘴唇轻颤一下,一瞬间,他的眼中竟似闪过了一丝绝望。我又是一怔,这时,他已垂下了眼睑,仿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轻轻关上了门。低着头,向前走了两步,停在了房中央,迟疑一下,忽然,抬起手,解开了亵衣的带子,下一刻,手一翻,轻盈的丝衣飘然而下,露出了他莹白如玉的上身。
我懵了,脑中轰地一下,什么伤感孤寂,一下子都被炸到了九霄云外。好半天才迟钝地想到,原来他以为我是刚刚向玄瑾求欢未遂,因此转而找上他来发泄欲火。我知道,我应该为他的误解愤怒,同时义正词严地解释一番,可是,脑中嗡嗡隆隆全然不听使唤,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就往他身上瞟去。
那边他已褪下了亵裤,修长优美的身体完全展现在了我的眼前。此时天上浮云已过,月色转明,银色的月光从打开的窗口洒入,给他平日白腻的肌肤,平添了几分冷意。他像耐不住这清冷的月光一般,微微有些瑟缩,呆呆站了一会儿,忽然抬足,向床边走去,一双雪足白得几乎透明,踏在深蓝色的丝质亵衣之上,极其漂亮,可惜动作却有些僵硬。到了床边他停了下来,看看床上凌乱的被褥,犹豫一下,终于拧身,上床,就躺在了那一片凌乱之中。他似乎有些羞怯,双腿微曲,紧紧并合,一臂抬起,遮在了脸上。
我喝的那些酒似乎开始发挥作用,脑子晕得要命,身体越来越热,人已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大概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的身体开始轻轻颤抖,随着我的接近,这颤抖越来越剧烈,当我走到床边的时候,他已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坐下来,有些怜惜地伸出手,轻轻抚上了他剧烈起伏的胸口。他的颤抖瞬间停止,整个人都僵住了。而此刻的我,已被手上腻滑的触感点着了身体里的火,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再顾不得那么多,搂住他的腰,俯下身,吻上了他的胸口。
就在这时,一个极低极低的声音,飘入了我的耳中,“陛下您把臣,当什么?”
我如遭雷击,骤然抬头,就见一行清亮的泪水,从他手臂下缓缓淌了出来。
我顿时怔在了那里,然后,忽地一下酒彻底醒了过来,立时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朕喝多了不是,朕,朕本来就不是这个意思”
他却恍若不闻,仍是默默流着泪,一串串泪珠顺着玉也似的脸颊滑落,滚到银发上,就像一粒粒珍珠铺陈在冰缎之上。
我愣了一下,这才慌忙起身,抬手就去擦,同时,急急解释道,“你别哭,你别哭,朕不那个意思,朕这就走,这就走!”
哪知我越劝他哭得越厉害,无声哭泣,变成抽噎,最后猛地抽了一下之后,他终于爆发了,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大哭,一边还叫着,“你欺负我!你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你们?还有谁也做过这样的事?这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再顾不得瞎想,伸手就抱起了他,紧紧搂在怀里,像哄小孩一样,拍着,亲着,哄着
他僵着的身体,终于在我的抚慰下慢慢软化下来,只是仍在剧烈地抽噎着,连带着身体也猛烈地抖动着。这时抽咽声中已带了低喃,“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没用?还是要被人欺负?我以为我,我努力,认真,就会,就会变强,变厉害,再不会让别人欺负可是,可是没用!没用!原来,原来根本没用,根本没用!”
我的动作顿了一下,心中一阵内疚。我刚刚的确太过分了,借酒浇愁就算了,借醉撒疯可实在混蛋,竟生生把他逼到了崩溃虽然是因为误会,不过,我态度蛮横霸道,也绝对难辞其咎这么想着,我的声音更温柔,动作更和缓了。
在我的耐心之下,他的哭声终于渐渐小了,抽咽也慢慢轻了下去,手却始终未曾离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指缝中传出,“小时候,我娘身份低贱,我又生得与众不同,兄弟姐妹都欺负我。所以,所以当初师父选人,我才那么努力我想离开那些人,我想学好武功,出人头地,再不让别人欺负我和我娘可是,那一次师父还选了师兄。到了教中,师兄比我年长,天资聪颖,师父特别偏爱他,他就仗着这些,总是欺负我过了两年,师父又下山去选弟子,我就等着,盼着,这回师弟来了,师兄不会整日只是欺负我了吧?没想,不但师兄还是欺负我,连那些叫我二师兄的人,也要欺负我,他们笑话我,笑话我,几个合起伙来,合起伙来”说到这里,大概想到了委屈之处,哭声又大起来,话也说不下去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又想到了玄瑾曾经说的,小时候怎么捉弄他的事情这师兄弟俩!不由叹道,“你呀,真是小心眼!为点儿小时候的事,一直记恨你师兄上次你师兄也被你整得够惨,你就别总记着那些了吧!”
他怔了一下,终于抬起了脸,一双宝石似的眸子还带着水汽,却怒冲冲地瞪着我道,“不要!我讨厌师兄!我讨厌师兄!”
我呆了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时,他又开始掉眼泪,“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如师兄?没师兄武功好,没师兄能干,长得都没师兄好!呜”
我汗这有啥好哭的?
他还越说越委屈,“从前在家里,至少还有人会夸夸我,这孩子长得真不错,可,可只要和师兄在一起,都没人会多看我两眼”
好吧,好吧,我承认,这也的确挺让人郁闷的。无奈,只得劝道,“人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