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道,“是,素和兰”
他立时睁大了眼,“你是说,这都是素和兰那丫头干的?”见我不吱声,也不敢看他,他不由叹道,“天,还好”
我明白他说的还好是什么意思,本来当年先帝一直有意聘素和为太子妃的,还曾向永安王提过此事,没想却被老头婉言拒绝了,人人都说是老头疼孙女,不愿让她将来受南蛮的气。因为那会儿,二哥刚代先帝南巡归来,却在江南认识了一名汉人女子,回来便向先帝禀明要娶她为妃,这名女子也是出自江南世家大族,只因身为汉人,所以先帝始终未曾同意。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两方都妥协,那名女子成了二哥的侧妃。永安王视这唯一的孙女如珠似玉,又怎舍得让她嫁个已经心有所属的夫婿,所以婚事没成,先帝也没说什么
这时,我才突然想起来,原来,二哥是有心上人的。
那个江南女子,姓什么来着,好像是谢,在二哥事败后,也不知飘零何处,我竟始终无缘一见。遥想当年,二哥天之骄子的身份,绝世无匹的风华,又是那样心高气傲的性子,不知怎样的女子,才入得了他的眼。那样两个人在一起,会是怎样的一幅美景。两人披荆斩棘,终得相伴,又会是怎样的甜蜜缠绵,是不是尽得赌书泼茶之趣,常享调脂画眉之乐?只是那时,又有谁会想到,转瞬之间,便是沧海桑田。
相处日久,竟从未听二哥提过那女子,但那样的人,纵使不思量,也是自难忘吧?何况,又怎会不思量?分别之时,两人正是新婚情浓之际,从此再难相见,当初必是痛断肝肠,此后,应是日日眉头心上,无时或忘吧。若再遇午夜梦回,冷雨敲窗,枕冷衾寒,那份凄清入骨,恐怕更是难熬
想到这里,心中竟是痛得不成,却是因他而痛。
头一次觉得,二哥境遇之惨,还真是少见啊,而这其中,又有我很大的一份功劳,心中更是悔愧交织,如煎如沸。手上动作是早停了,这时更连头也不敢抬了。
然后,就听二哥的声音,“怎么,发什么呆?好了吗?”
我情绪激荡之下,不由抬头望着他,冲口道,“二哥,二哥,我”我什么,却终于没说出来。是我对不起你?还是我以后一定对你好?如今说来,都有些可笑。于是,我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二哥却是微微一愣,挑眉道,“你叫我什么?”
“二哥啊”说出来,我才想到,虽然这个称呼已经在我心中叫了千遍了,可这还是第一次说出口,自己也不由一愣,才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他摇摇头,眸如静水,看着我道,“不是,只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
我一愣,想想果然如此。最早对他的称呼自然是殿下、皇兄之类。后来,官方称谓变成了澹庶人。在明辉宫,他能见的不过就那两个人,顶多还有御医,那些人一直是叫他公子的,至于我,心情好的时候,叫他美人,大美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叫他小贱人(汗)二哥,这个称呼,好像还真没人用过。
他侧头想想,慢慢笑了,看向我道,“我喜欢这个称呼,以后你就这么叫我吧。”
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恰如晴空丽日,明媚耀眼,将我心中荫翳一扫而光,神魂也随之飘荡天外,飘飘悠悠,飘飘悠悠,半天才下来。
等我终于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嘴早就裂到了耳朵根。看看他,已然不再理我,开始自顾自地穿衣服了。
我痛悔既消,色心又起,眼睁睁看着无边春色被衣服一寸寸遮上,心中这个不甘不愿啊,一个没忍住,一句心里话就溜了出来,“二哥,做一次吧。”话一出口,脸就红了,却也没觉得后悔,反而一脸期待望着他。
见他闻言动作一停,惊讶地看着我,半晌,讥讽地笑道,“你不觉得,你这句话,特别的无耻吗?”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把二哥这个称呼,和那种事放在一起,还真是不太合适。于是,脸又红了几分,干笑两声,改口道,“那,美人,做一次,好不好。”
他抬眼看看天,似乎是要翻个白眼,到底忍住了,深吸一口气,表情平定下来,对我微笑道,“今天没兴趣。”
听他这话竟是有门,我不由大喜,追问道,“哪天可以?”
他继续微笑,“看我心情吧。”
我怒了,这分明是拒绝么,原来涮着我玩呢,我脱口道,“喂,那天你明明还可怜兮兮地要我抱”
他笑得更开心,“故意的,装可怜,博同情啊,很管用,要不你会这么卖力为我做事?”
“你!”我被他的直言不讳噎得险些没背过气去,干瞪着他说不出话。
他挑挑眉,“我怎么了?”
我泄了气,“没事。”
于是,他看着我又笑了,笑得这叫一个讨打啊,我刚刚怎会觉得他笑容可爱,明明是可恨嘛。
呜,早知那天就不装君子了,这回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有机会了。
垂头丧气,转身要走,正在这时,手被抓住,人一下被拉了回来,我诧异地看向他,却见他漂亮的脸向我迅速靠近,然后,一个轻柔的吻就落到了我的唇上
一瞬间,我只觉眼前白光一闪,魂飞魄散,四处奔逃,再也聚不到一起来了
天啊,地啊,老母猪上树了,这家伙竟然主动吻我了,我,我,我晕了!
于是,我,真的,晕了。
56。诱哄
时已入夏,天气愈加变幻无常,刚还是烈日炎炎,转眼大雨倾盆,浇你一个透心凉。我的心情也如这天气一般,变化不定,忽阴忽晴,时冷时热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妖精,对,妖精。
我已经不想叫那个人二哥了,那个矜持高傲,优雅华贵的可人儿,离我越来越远了,如今霸占我寝宫的那个家伙,已经完全暴露出了他刻薄阴险的本性。
虽然他优雅依旧,即使再阴损的话,他在说的时候,依然能保持那样端庄娴雅的贵公子气质。他矜持依旧,所以他损我从来不像安信似的直来直去,而是更隐晦也更恶毒
不过,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对我那种若即若离,似远似近的态度,让我整日忽在天堂,忽在地狱,时而热情高涨,时而灰心丧气,几天下来,人已经快疯了。要放弃,想想他时不时的温言软语,兴致来时的拥抱轻吻,无论如何舍不得。要接近,他的冷嘲热讽像刺猬,诡计多端像游鱼,让我始终也无法得手,反而频频吃瘪,惹得安信取笑不已呜,这才真是冰火九重天呢。
这天,我又被他惹起了兴致,悄悄从他身后凑过去,想偷个香,没料啪地一下,就挨了他一巴掌,他这才转过头,故作惊讶地看着我,道,“啊,是你啊,你躲在我后面干什么,刚刚有只蚊子飞过去,我是要打它的真是不好意思。”
我捂着脸,僵那儿半天没缓过劲来,安信在旁边已经乐得直不起腰了。
正郁闷间,子玉来了,才算把我从这尴尬境地中解救了出来。
这回,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已找到了玄瑛所在,并将我欲和他私下一见的意思转达了过去,玄瑛也同意了,只一样,他不愿进宫见我,希望能在宫外相见。
说完,子玉皱眉道,“陛下,这个人阴毒狠辣,还是慎重些好,陛下有什么事,让臣代为转告即可,实不必冒如此大的风险。”
我微一沉思道,“玄瑾落入他手已十余日,情况堪忧。此次机会难得,我亲自去一趟更有诚意,说服他的把握也大些他野心虽大,但如今他教主尚未当上,根基未稳,料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刺王杀驾。即使他现在已被太后收服,我与太后虽有矛盾,但远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太后也不会让他对付我。更何况,他愿意见我,就证明他和太后的同盟尚不稳固,他仍在摇摆犹疑我还是去一趟吧。”
子玉和安信对看一眼,都是眉头紧锁,却再没劝阻,二哥低头思忖片刻,看着我道,“如果要去,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
我点点头,微笑道,“装傻么,我会”
他也一笑,微一迟疑,看着我,轻声道,“诸事小心。”
我一愣,心里有些感动,想说什么,终于没说出来,只应了一声,“好”然后,心念一转,看着他,嗫嚅道,“你看,嗯,我这回也算是深入敌营,也是挺危险的,嗯,所以,你”
我说两句看他一下,赶紧低头,一会儿再看看他。那家伙开始是一愣,后来就是看着我笑,死活不开口。我最后到底说不下去了,低着头,只看着脚尖,心中暗恨,死东西,装糊涂!
正在这时,一只手挑起了我的下颏,我还没反应过来,两片温润的唇,就印在了我的唇上,霎那间,烟花满天,光彩夺目,让我不自觉闭上了眼可惜,美景转瞬即逝,那唇只停了一小会儿,就要离开了。又是这样,我终于忍不住了,不满地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只听一声轻笑,我还未及睁眼,那唇又回来了,这次再不是浅尝辄止,而是辗转研磨,在我不自觉地张开口时,他的舌趁机溜了进来,纵横纠缠这个死东西,原来,技术还不错这是我最后一个想法,后来就浑浑噩噩完全随波逐流了。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揽住了我的腰,而我整个人都软在了他怀里天啊,丢死人了,我也算是久经沙场,怎么这回竟表现得像个雏儿!
我涨红了脸,一下站直了身子。
他顺势放开了我,看着我,微微一笑道,“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次?”
我慌忙摆手,连声道,“不,不用了,不用了。”开玩笑,再来一次,我还不得让他反攻了。
那边安信的笑声已经响了起来,“瞧你这点出息!”
我哀怨地看了安信一眼,却扫了到一旁的子玉。见他也在笑着,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只觉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我不由心里咯噔一下。糟了,平日在安信面前和二哥闹惯了,忘了今天子玉也在。
再偷眼看看他,又觉得他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心中正自疑惑,却见子玉转过眼神,正对上我,我没躲开,两人目光撞了个正着,我连忙掩饰道,“子玉,既然定下来了,事不宜迟,咱们明天就去如何?”
子玉看着我,有一刻似乎微微有些愣神,但立即恢复过来,应道,“好,臣这就去安排。”
我见他神情语气一如往日,终于放下了心。
次日,我和子玉微服离宫,按照约定来到了一家,妓院啊,为什么是妓院?真是俗啊,为什么所有故事里的密谈,都是在这种地方?谁知,还没等我抱怨完,就被人从一个隐秘的小门带了出去。噢,原来是怕有人跟踪,用这种方式甩掉尾巴啊,聪明,佩服啊可是,当我第六次又换了一位向导后,所有的佩服,已经变成了愤怒你以为你是谁啊,见你一面把我的腿都跑细了,汗已经滴答滴答地往下掉了。
好在当我的忍耐达到极限时,终于到了。那是一座京郊的大宅,放眼望去,占地数亩。进入其中,只见庭院重重,草木扶苏,凉意袭人,倒是个清幽的避暑佳地,不觉心中火气消了一半。而那另一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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