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而曾秀雄的背上皮开肉绽,蒙面巾早被枯骨爪扫落得不知去向——此刻——丘陵矮林中,黑衣壮汉与灰衣人物正杀得不可开交,漫天的鲜血狂标,呼喝怒骂与凄厉的惨况此起彼落,人肉—块块的抛掷,兵器一支支的飞落,这儿已成了真真实实的修罗场了——展若尘腾身而起,身法怪异的从二十多名灰衣人头上掠过,“噗噜”一声,便落在段尔生的面前——他的身法,立刻叫段尔生看出来,虽然他蒙着面也戴着手套:“展若尘,是你?”
冷沉的一哼,展若尘道:
“不错!”
段尔生忿怒的道:
“展若尘,你要给我小心了!”
展若尘淡淡的道:
“对付你,或对付任何我的敌人,展某总是小心谨慎,兢兢业业,一丝不苟,片刻也不敢大意!”
缓缓往马下落,便段芳姑也跃下马来——段芳姑咬牙怒视着展若尘,道:“展若尘,我要看着你倒在我爹的面前!”
展若尘笑笑,道:
“伤痛犹在,你们应该记忆犹新才是正理!”
段尔生身上的伤七道血口子,虽然不深,但颜面攸关,这时开言,便不由咬牙怒吼,道:“展若尘,你千万不要得意太早,胜负的关键并不在于谁的嘴皮子巧,而是端看各人的手段,而你,马上就要翻滚哀号,化为血水一滩了!”
展若尘忿怒的吼道:
“就凭你身上带的那些唬人的毒物,段尔生,你没有弄错吧,早已不放在展某的眼里了!”
段尔生生气的尖亢怪叫不已,后面,段芳姑已沉叫道:“爹……还等什么?狠着收拾这口出狂言的畜牲!”
展若尘哈哈道:
“有人还一心想嫁给我这‘畜牲’当老婆,哈……我还不屑于要呢!”
段芳姑气的七窃生烟的大骂,道:
“展若尘,你不是人……”
展若尘毫不示弱的回骂:
“至少比之你们这些扮鬼人物要有人味多了!”
段芳姑戟指展若尘,尖声道;
“爹,你还不出手,快杀了他……”
回应段芳姑的尖叫是段尔生那亦红的身子,他拔空上升三丈五,半空中宛如一支红鹤自天外飞来,便在他的扑闪里,两支枯骨头壳已进射出无数毒钉,蒲团似的往展若尘劲射而去——一声厉啸,展若尘的双肩狂旋,“霜月刀”平飞如电,他双臂已伸展开来,顿时间有如平地刮起一阵旋风,他的身形便立刻幻成—团游移激荡又强又猛的淡青螺影,那一溜溜冷森森的刃芒,立刻组合成一圈圈的光弧,宝塔般的从四处往上层叠,精芒迸溅,碧焰闪掣,空气中已响起呼噜噜窒人的声音——是的,“刃叠浮屠!”
在一片炫焕的光焰闪飞不已里,传出了“叮叮当当”的撞击声,红影就在这种劲旋的刃芒中,连连飘浮在周边不即落下,那漫天迸射的毒钉,被那层刃芒撞击得四下散落——刃层又在扩大,空中飘浮的段尔生已嘿嘿尖笑不已。
展若尘栗于段尔生这种幽浮身法,便知道他是吸取少女骨髓炼就的“幽浮坐云大法”,这种极端残酷而练的武功,一般武林中人是不屑于修练的——青莹莹的寒光即将收敛,而段尔生的另一支头壳已在空中待射!
果然,段尔生狂怒的尖声道:
“姓展的,你的‘刃叠浮屠’也失灵了,那就统统给我死吧!”
他的话声如厉嗥犹在空中激荡,一团团火红的毒粉已狂洒出来——劲风呼啸立刻便把红粉往西方吹散!
展若尘便在此时,猛往空中爬升,只见一屡屡红粉从他的足下“嗖嗖”而过,远处已传来狂嗥厉叫,不少黑衣劲装大汉,双手掩面,狂叫着:“眼!我的眼睛!”
另有几个灰衣大汉也中了红粉的毒,他们未蒙面巾,却显出皮皱嘴裂,双目紧闭的翻滚在地上哀号不已!
段芳姑已在上风头尖叫道:
“展若尘,你逃不掉了!”
落地再弹,展若尘已怒吼道:
“逃的是你们!”
便在他的怒声里,青莹莹的寒光斗然间宛若无数蛇电,从上到下往四下里乱流也似的穿射开来——段尔生大吼一声,挥起两支头壳便迎击上去,两条人影倏忽分开,却在分开的一刹那间再度交合一起!
蛇电更见旺盛,笔直的,弯曲的芒刺弹射倏喷,而红艳艳的冷虹也凝成坚起的匹练,当这些形色各异的光影诡异凌厉的接触之下,远处已传过来凄叫声——叫声直往这里传过来,人们也已预知血溅五尺的辰光就要来临了——那是突兀的变化,宛如世上难以预测的异数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那宛似四月下垂的光芒,一闪之间便把展若尘与段尔生两个人分隔开来——展若尘斜出七八步,段尔生却怒啸着侧滚出三丈外!
弧光一抹又回向原处,于是,连段芳姑也一声惊呼:“金申无痕!你……”是的,金婆婆赶来了,站在金婆婆身边的有“无情报”费云与申无忌二人——金申无痕在历经这次劫数后,又恢复了她原有的威仪,二十天——仅仅二十天的时光,她的白发几乎又增多了一半,花白中掺杂着少量的黑发,她才五十多—点啊!
此刻,她那清瘦而白皙的面上,丹凤眼含怒,漆黑的剑眉紧凑在一起,气度高华中发出低低的冷哼——是的,方才的那一抹光芒,乃叫做“上弦生”,也是—种警告敌人的招式,还有一式叫“下弦死”,一但出乎,光现血溅,横尸夺命在意念之间,不止霸道,更且残酷的无与伦比!
于是,黑衣大汉这边立刻发出一阵欢呼!
望着一地尸体与二十多名双目已瞎的金家楼弟兄,金申无痕冷冷的道:“段尔生,你该死!”
“吸髓赤魔”段尔生双臂交替抖闪,立刻间全身抖颤,面色更见赤红,他举着两双枯骨头壳,嘿然尖声道:“金寡妇,别人惧你的‘黑龙簪’,‘白云里’,本帮主可却并不怕,能任你离去,便是要正面向你—较高下,可好,你来了,也免得本帮主多费手脚了!”
金申无痕沉声道:
“亏你自称一帮之主,真把武林的规矩,江湖的道义全糟塌净尽了,大漠你们横行,没得倒跑来辽北丢人现眼,你们用最卑劣的手段把我掳在地洞内,可以说是我最痛恨不过的事,所以拼着被你们天天凌辱打骂,我连眼不睁,口更不开,因为,你们不配同我说长道短,更谈不上什么条件——”段尔生忿怒的道:“掳你,只是一种手段,没有宰了你,正是我们的一项仁慈,金寡妇,如今两军前阵,说什么也是多余的,手底下见真章吧!”
“无情报”费云怒喝道:
“什么东西,也敢大言不惭的要与我们当家的过招,‘呸’,你也配!”
段尔生深陷的双目又跳动不已,他忽然一个大旋身,狂吼道:“我要把你们一个个的化成粉末调治毒粉!”
费云正要出手,展若尘已迎着段尔生扑过去,“霜月刀”洒出一片青焰,展若尘已叫道:“大司律快去支援二当家,小心敌人的毒粉!”
“无情报”费云疑目望向一处高地,只见“火印星君”潘得寿正与“哭王”戈超生拼杀得血溅肉抛,敌人手上的两支枯骨头壳正贴身向二当家狂砸不已!
一声狂吼,“无情报”费云腾身而起,月牙铲双手托在胸前,三个空心斤斗已到了戈超生身后,他已厉吼着:“我宰了你们这批上不得台盘的五流匪类!”
潘得寿已退在一旁喘着气,道:
“王八操的,毒粉毒钉已射完了,大司律你就狠宰吧!”
费云猝斜两步,双手抖长月牙铲,那弦弧形的彩芒映现的一瞬间,戈超生的左肩连背便被撕裂开一道血口子!
两个掠阵的灰衣大汉便分从两个方向扑向费云,“嗖”的一声削抓去费云肩头的一块皮肉,血肉抛弹中,另一人的枯骨爪堪堪沾上费云左胁,潘得寿已怒叱着打出飞刀,“嗖”的—声,那人的面门上立刻进出鲜血,大叫—声便往—旁闪去!
挨了—记月牙铲的戈超生,俱然并不稍退,更不出声,他两眼凸瞪,丑恶的面上一紧,举起头壳再度扑上——费云咬紧牙关,挥铲便杀,潘得寿更不稍息,两支刀轮交互错扬,猛可里卷向另一灰衣大汉,左手刀轮卡住敌人手中枯骨爪,右手刀轮已自敌人肚子闪过,只见这位仁兄肚破血标,肠藏被倒钩的刀轮拖钩出肚皮外,兀自蠕动不已……便在这时,一点寒星“铮”的自头壳中激射出来,直往费云的面门打去——费云已听得潘得寿说——敌人的暗器已经打完,正自放心大胆的准备收拾姓戈的,突然闻得械簧声,而他的身子又在半空中,两下里相对迎撞,更是快得难以想像,万不得已,便本能的只把头偏向一侧,“噗”的一声,一支毒钉已打中费云的右面颊上,立刻就是一阵麻痛!
一个空翻落地,潘得寿已扶住费云,他连多想一下也没有,张口便往费云面上咬去——一声怪叫,费云的面上立刻出现一个血洞,潘得寿“噗”的吐出口中血肉毒钉,厉吼着便往戈超生扑过去,他忿怒的道:“好个阴险毒辣王八羔子,你竟然还留着一支毒钉!”
戈超生枯骨头壳并举暴砸,出声如哭的道:“你娘的,才知道上当?”
“咚”的一声,枯骨头壳撞上了潘得寿的右胸上方,便在他的旋挑中,一块鲜红的血肉连着一块黑衫抛飞上半空!
潘得寿咬牙怒骂:
“好个兔嵬子!”骂声中便见金光璀烂,来如流电,他的右手刀轮已实实在在的切过敌人的肩胸之上!
好凄惨的一声嗥叫,戈超生拖着左肩整条未掉的血臂,怪叫着往右面旋跌出去,握在他右手的头壳已“嗤嗤”连响的在地上又射出几支枯骨毒钉!
忿怒的一声厉吼,费云的月牙铲已旋过戈超生的项间,一颗人头顺着坡地往下面滚去!
斜刺里一个灰衣壮汉拦腰一把抱住满面鲜血的费云,便在这时,另一支枯骨爪很深的切入了他的背上!
双方的变化快得无可言喻,潘得寿便在这时挥动着一对刀轮滚动,“唰唰”两声,两名灰衣大汉几乎都是拦腰被切成两段!
附近,传过来一声尖亢的厉叫声,一天的血雨飘洒中,只见步小娇的身子弹飞在一片光雨中,头发散乱,衣衫破裂,“咚”的一声落地之后,更弹了几弹!
附近,“无形刀”顾雍贴地一连七次翻滚,面色泛青的全身直颤——是的,他与前几日阮二中的一般毒粉,那不是化骨毒粉,而是另一种枯骨毒粉,一旦中在人身上,便令人全身不自在的发着冷颤不已……“剥皮老子”胡干厉吼着:“堂主——”胡干伸出双手,却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放血狂生”赵敢已大吼着往顾雍扑击过去,斜刺里“无情刀”石海横里拦住便砍,出手更是二十一刀,生把赵敢杀得哇哇大叫!
日头已往西偏,突见当空又是一团红影,段尔生已尖声如鹰的大叫道:“就让我们一起死吧!”
喝声甫落,只见一大团红雾往四下飘散泄落,紧接着,只听得不少灰衣人狂叫着往四下里奔逃,大地上便听得阵阵裂帛声,天爷,也不知用的什么毒物,只见地上尸体抖动着在萎缩,便树木青草也立刻变得枯黄一片!
段尔生便在一片红雾里往斜里闪掠过去,众人拼力往外闪,只有展若尘却挥出“霜月刀”衔尾直升五丈高,空中拧腰挺胸,厉喝道:“段尔生,你走不了啦,纳命来!”
喝声在一片红云之上,流荡的刃芒宛似天上洒下一片青蓝的彩霞,段尔生狂嗥一声右腕被追射的冷芒削得寸寸断落,鲜血狂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