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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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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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聚

  今晚的应酬推不掉,吴邪没想到的是闷油瓶也一起来了,说是有几个道上人联络,回头兴许还夹喇嘛。吴邪其实不愿他再下斗,太危险了,不管砍粽子、破机关,还是放血驱虫,多少都是对他的伤害。虽说不是每个斗都有他们去过的那么凶险,但闷油瓶始终是闷油瓶,他在斗里会有的表现吴邪太了解了,所有人都依赖他,都让他去涉险,却没有人考虑过他也是人,也会受伤,会痛。
  我养活你,别去。这话吴邪打死也不敢说出口,他只能私下布置好一切,如果闷油瓶真要去,提前为他准备好装备,根据情况安排得力的伙计跟着,另外自己一定和他一起去。这些年一边经营盘口,一边加强对自己的磨练,斗里的事儿、地上的事儿、道上的事儿都已一一铭刻,成为他身心的一部分。吴邪早不是当年空有热血而能力不及的小青年,或许他潜意识里总盼着有这么一天:铁三角再次走到一起,淘沙摸金、步步解谜。
  远处闷油瓶被几个人围着不知说什么,他还是那样,周围人唧唧咋咋,自己沉默望天。哑巴张销声匿迹了几年,这次重出江湖,自然有许多人慕名而来。吴邪正盯得出神,突然手机响起,一看竟是胖子。
  “天真,***的太不地道了,小哥回来了,怎么不第一时间跟胖爷我汇报?!”胖子的声音还是那么中气十足。吴邪见闷油瓶扭头看了自己一眼,朝他比划下手机,三两步走到外边讲电话。
  “哎哟,胖子我错了。”吴邪打着哈哈,他不是故意不联系胖子,只是不想打扰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和心态。胖子在巴乃呆了两年,最后还是回到北京,回到他熟悉的生活圈子里,抖擞精神,继续当潘家园叱咤风云的胖爷。但吴邪知道,人心里的伤痕没那么容易褪去,很多时候留下了就是一辈子,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看到胖子成家了。
  说到成家,吴邪又想起潘子,还答应去喝他的喜酒,结果却是连一碗面都没能让他好好吃完……
  “少跟我嘻嘻哈哈的,胖爷这次真生气了,小哥回来这么大事儿也不和我说声!”胖子在电话那边嚷嚷。
  “对不起,胖子……”吴邪声音低下来,诚恳地说:“只是不想打扰你平静的生活。”
  “少来,你们天各一方的,我这心里能平静吗?废话少说,明天我就飞过来,你和小哥准备好迎接胖爷大驾,不灌翻你个天真我王字倒着写!”
  “没问题,楼外楼,我做东。”吴邪哈哈一笑,当年的感觉又回来了,小哥、胖子,还有去了的潘子……吴邪觉得眼睛里热起来,兄弟们的脸一一浮现,他不由低声哼起那首老歌,潘子粗犷走调的嗓音在冥冥中加入,用满腔生命嘶喊着:
  小三爷你大胆地往前走啊,莫回头!
  胖子也在电话那头跟着唱,唱着唱着声音就变嘶哑,最后成了哭腔,他说天真你们等我,铁三角少哪个都不行。
  “等你,胖子来吧,你不知道……小哥他还那样,可闷了,没你开玩笑会冷场。”吴邪走到院子里,靠着棵枇杷树坐下来,捂住眼睛,手心里感到一阵湿意,手机在耳朵边已经发烫了。
  东拉西扯一阵,胖子那边才挂掉电话,吴邪长叹口气,一回头,发现闷油瓶竟然也出来了,正站在一旁看自己。
  “小哥,你跟他们谈完了?”
  “嗯。”
  “正好……胖子说明天过来,我定了楼外楼,咱们三个好好喝一顿,几年没见了。”
  “嗯。”
  “唉……”吴邪靠着树,叹道:“小哥你说咱们这样多好,你、我、胖子,咱们三个天南海北都一起走过,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儿,一直这样多好。”
  闷油瓶没有回答,吴邪猜他多半也不会搭腔的,正想自顾自地闲扯下去,突然听他说:“这样很好。”
  吴邪微微一笑,扭头看他,见他从身上摸出了一件东西,放在手心里摩挲。他盯着那东西,一向漠然的面色中露出一点点奇异的神采,只是一点点,瞬间又消失了,吴邪正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的时候,听他重复了一遍:“就这样很好。”说完,他也叹了口气。
  他手里的东西是那根青铜树枝。
  吴邪心里一惊,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直觉地就想伸手去拿,“小哥你带这东西做什么,危险。”
  “危险才要带着,”闷油瓶手腕一翻,吴邪连他衣角都没碰到,树枝已经回到了衣兜里,“放我这里没事。”
  “不至于的,小哥……黑金古刀你都放心扔家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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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外青山楼外楼,今日的西湖阳光明媚,游人却不是很多,几年没碰面的铁三角终于再次聚首,吴邪定了个包间,整上一桌子菜,三个人关起门来痛快吃喝,尽兴聊天,胖子简直把他插科打诨的绝活儿用到了极限,惹得吴邪又笑又气,连闷油瓶都弯了几次嘴角。说到别后这几年的日子,还得是吴邪的生活最有料,从半死不活小铺子老板,摇身一变成为接管吴三省盘口的掌舵人,个中滋味实在难以尽述。胖子也讲起自己的经历,巴乃生活没有多谈,他们也不问,碰人伤疤实在是不厚道的行为,而潘家园的精彩,那便是天马行空没个边际了。
  酒过三巡,菜也上得差不多了,胖子话锋一转,问闷油瓶:“小哥,你在那门后头的几年,都怎么过的啊。”
  闷油瓶盯着筷子,摇了摇头,没说话。胖子不死心,继续追问:“给我们讲讲呗,大概形容下也行,那门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在里边呆了几年,不吃不喝?不洗澡睡觉?”
  闷油瓶放下筷子,仍一言不发。
  “大概……里边的情况无法形容吧?”吴邪打圆场。
  闷油瓶看他一眼,终于开了口,说:“无法形容的地方。”
  “终极?”
  “终极。”
  “啧啧……你们俩,”胖子咧嘴一笑:“你俩这一搭一唱,配合得好啊。天真,我早就说过了,咱们去张家楼救小哥的时候,嗯?你那表现,嘿嘿……小哥,你没看见天真当时的疯狂劲儿,我真要怀疑你们的关系了,天真啊,他就好这一口。”
  “胖子你少瞎说。”吴邪只觉全身的血都往脸上冲,站起来给胖子把酒杯满上,端起来往他嘴里送,“喝酒喝酒,胡说什么呢,我,我跟小哥……你别让小哥误会。”
  “我想你们大概还是清白的。”胖子语不惊人死不休,挡下吴邪的酒杯,又坏笑,“既然这样,天真,我问你个重要问题啊,小哥也听好了,看他怎么答。”
  吴邪一惊,突然明白他想问什么,立刻就想从窗户里跳出去。
  “天真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人跟你差不多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怎么还是个连姑娘手都没摸过的雏儿?”
  “……你,你是被我睡过了?不然怎么知道我是雏儿?”吴邪死鸭子嘴硬,妄图反击。
  听到这句话,闷油瓶看了他一眼,吴邪被那淡然的眼睛一扫,本来准备好的反击词顿时都折在喉咙里,再说不出来。
  “切,你会怎么过日子,我还不清楚?胖爷什么花花世界没见过,你就算当了吴老板,处事果断了,盘口打理顺当了,但往我面前一站,我就知道你还是当年那个小天真。小哥,你看,我说他好这一口吧。放心,大家这么多年兄弟,胖爷只会祝福咱们天真。”
  “……胖子!”吴邪一声大喝,“你他娘的越来越过了,开我玩笑无所谓,人小哥在这儿呢,你,你说话注意点……小哥要误会了多不好。”
  “误会什么?”闷油瓶突然问,吴邪一愣,酒劲冲上来,满脸通红,恨不能一头撞死在桌上,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这时,只听闷油瓶又说:“祝福你。”
  “我……我说过胖子是开玩笑的!”吴邪的怒吼夹杂在胖子的大笑声中,显得十分苍白无力。闷油瓶也笑了,他手撑着额头,半张脸藏在手臂后笑了,隐约露出一点点整齐洁白的牙齿。吴邪看着他的眼睛,像黑曜石落在水银里,那么亮,那么深邃,那简直不像凡人能拥有的眼神。
  原来小哥笑起来这么好看。
  吴邪觉得自己大概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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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胖子又嚷着找了间茶楼喝茶聊天,也醒醒酒,老朋友几年不见,总有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话,铁三角共同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置之度外,利益无足轻重,刀山火海都下得,早不只是普通朋友能比拟的关系了。
  聊了一阵,自然还是谈到倒斗,胖子问两人有什么计划没,最近山西那边有点消息过来,要感兴趣的话……吴邪表示不太想去,现今盘口里的事都忙不过来,恐怕没功夫夹喇嘛,何况……他看了闷油瓶一眼,何况小哥好不容易回来,刚落脚,多安稳休整一阵再说吧。
  胖子点点头,这考虑也对,要再出发肯定得铁三角一块儿走,而铁三角在斗里,核心战斗力毫无疑问是小哥,得依他。
  闷油瓶喝着茶,静听两人一来一往地聊,最后问题焦点既然到自己这里,就表了个态说暂时没想法,胖子也不再提了。吴邪看看闷油瓶的脸色,不置可否,等胖子去上卫生间的功夫,他压低声音问:“小哥,其实你近期有下斗的计划吧?”
  闷油瓶没回答,看了眼吴邪。吴邪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正洞穿他的想法,“你如果要走,别一个人走,我跟你一起。”
  “不行。”他拒绝得十分干脆,吴邪毫不意外,“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你有钱雇人吗?有装备吗?我跟着你……”闷油瓶干脆扭头闭上眼,吴邪还想再说,胖子已回来了,只好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  


☆、诡行

  接下来胖子又在杭州呆了几天,每天拖着两人吃喝玩乐,好不快活,最后大包小包地回了北京。吴邪的盘口里又有事忙起来,小花那头有些东西要跟他商量。闷油瓶还是老样子,有时在家呆着,有时去铺子里坐坐,有时一大早就不见人,也不知干什么去了。吴邪总怕他私自下斗,干脆给他弄了个手机。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查岗的老师,每天起码打三次电话确定那人还在不在。开头几天闷油瓶比较配合,打过来都接,虽然只是喂一声后再没下文,后来就不爱接了,再后来,吴邪一打总是已关机。还好,回家后看到他都还在,吴邪才略微放下心来。
  吴邪把手机揣回兜里,叹了口气。和人谈事情的中途也不忘出来拨个电话,依然是意料中的关机。他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禁锢在了张家楼里,始终保持着在张家楼的心态——满心满脑都是闷油瓶,担心他的安危,恐惧他的去留,连眼睛也不敢眨,生怕下一秒他就离开了,永远离开。
  为什么会这样?小哥现在明明就在杭州,在自己家里住着,为什么还会这样不安呢?吴邪按住心口,那里正剧烈跳动,似乎面对着一场可怕的风暴。他想起三叔以前说过的话,他说直觉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一个人的直觉跟他的经历成正比,经历越丰富,心智越成熟,对人对事的直觉就会越敏锐,正确率也会越高。不管在斗里还是在盘口上,都可能面对难以揣测的诡异情形,这时就要靠你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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