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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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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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小哥这人性情冷淡,看起来似乎不喜欢人亲近,那,那就……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甩开杂念,吴邪继续研究照片上的匣子。这两天他拎着王盟,又详细问了关于那匣子的事情,王盟把记得的都跟他说了。这老头来铺子里时,为让他们收下东西,还编了个玄乎的故事出来,听着漏洞不少,不过他们也没揭穿,古玩这道上什么牵强附会天马行空的传说没见过?这些一点也不重要,关键在东西本身。
  “他怎么说的?”吴邪似乎对老头的故事还有些兴趣。
  王盟笑笑,说这老头自称盒子是明初的东西,那时候老头家祖上还住在关外,就现在东北那一带,靠打猎为生。有一天他祖先上山狩猎,在林子里发现一架翻倒的马车,看起来是从旁边崖上坠下来的,他过去查看,发现车上几个人都死了,只有一女的还活着,似乎摔断了腿,还被车轴压住。这女人本来神志清醒,声音嘶哑地在呼救,见他过来,一激动反而昏了过去。他祖先赶紧救人,把那女人背出来,又给她把伤腿接好。关外猎人的野外生存经验都很丰富,处理伤筋动骨是驾轻就熟。过了一会儿,这女人醒过来,问他:姐妹们都还活着吗?
  这时,他祖先才注意到,除车夫外,这马车上载的都是年轻女人。他觉得很奇怪,一车年轻女人,为什么要往大山深处走呢?
  他回答说都死了,就你活了下来。这女人听见,先是露出悲伤的神色,然后又平静下来,小声说了句很好,反正都是去死的,死在哪里也一样。
  他祖先很好奇,问她们要去哪里。这女人出阵神儿,费力抬起手臂,指着遥远的雪峰,说要去那里。他祖先看向她指的地方,说不可能,那里终年积雪,根本没人上得去,何况大明朝天下初定,关外还有许多蛮夷不曾归顺,往那山高雪深的地方走,岂不是送死?那女人也不反驳他,就说我们要去那里。
  ……你们去那儿做什么呢?他祖先接着问。
  她伤得重,这时又开始撑不住了,恍恍惚惚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吐出两个字。他祖先仔细分辨,听出她说的似乎是“送葬”。
  送葬?他祖先更迷糊了,还想再问,这女人却又昏了过去。他想了想,把人背回家,细心照顾她伤势,就这么过了两个月。这女的腿伤好了,他祖先则对她萌生爱意,一直喜欢到心坎里去,想娶她。但这女人总是说不行,自称是要死的人了,不能拖累他。他想再追问,她又什么情况也不吐露,只说那不是你该知道的,不要问了。她平时没事就靠在窗上,看那处遥远的雪峰。
  终于有一天,这女的向他告辞,说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我必须去那里完成我的使命。他祖先知道留不住了,狠狠哭了一场,给她备好东西,准备护送她进山,她却也拒绝了,说你跟这事无关,不要害了你。接着,她留下一个匣子给他,当初从马车上捡回来的。她说这是我和姐妹们的东西,送你,权当留个念想吧。第二天,她一个人走了,从此之后再没出现过。那老头的祖先抱着匣子消沉了好久,才慢慢缓过来。他并不明白这是什么匣子,依然将之当做传家宝,一代代留给了后人。
  “这故事……是不是有点耳熟啊?守着追着,人还是往雪山里头去了……”王盟瞟了吴邪一眼,正想打趣他两句,突然发觉不对劲,吴邪的表情一点也不轻松,谨慎中带着一丝愤怒,又有一丝惊喜,似乎正听着什么恐怖的故事。王盟愣了,赶忙问:“老,老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王盟!”吴邪一把抓住他手腕,死死盯着他,问:“那老头人在哪里?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有。怎么了,老板?”
  吴邪眼睛里跃动着兴奋的光芒,几乎激动得语无伦次,“哈,这……这个故事也许并不是他瞎编的,他编不出这么巧的故事……”
  “怎么说?”王盟愣了。
  “云顶天宫!”吴邪咧嘴一笑,好家伙,没想到这辈子还真能遇到一个对上号的故事。没错,的确有一个地方,它隐匿在关外的雪山深处,它在元末明初时曾用大量年轻女子送葬,那个地方就是云顶天宫!
  吴邪脑子里划过很多一闪而逝的灵光,许多线索开始浮出来,似乎有一个大秘密就要揭晓了。
  看他这样,王盟知道老板一定又有什么点子了,也不敢打岔,只静静等他说话。吴邪在房间里走了两圈,坐下来,尽量冷静地思考,想了一会儿,他突然抓住一个关键点,问王盟:“那个梳妆匣,你们怎么打开的?是不是巧合之下意外打开的?”
  王盟一愣,瞪大双眼,上下打量他,“厉害啊,老板……你不是在铺子后头装了监控器吧?这都能给你知道。”
  “废话,这都想不到我还当什么吴老板,老实交代,当时什么情况?”
  王盟摸摸鼻子,说老头走后,他跟老朱琢磨这是个什么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也看不出名堂,摇一摇,恍惚听得里面有东西互相撞击的声音,再一摇,似乎又没有了。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两个送货的伙计回来了,看他们摆弄这玩意儿,也围上来要看。王盟想给他们看看也好,没准能发现什么,就把匣子递过去,老朱却反对,说你们这些粗人不懂不要给弄坏了,又伸手去夺。当时也巧,四人正好站在四边的方向,四只手放在匣子上,各自朝自己方向发力一扯,只听到“咔哒”一声,那盒子顶盖突然就弹了起来,就这么开了。
  吴邪点点头,嘴角露出笑容,眼神变得很深沉——这是吴老板的眼神,是老九门现任当家之一的眼神。
  果然,猜对了,原理一样。
  “匣子一开,我们都愣了,完全没想到里头有这样的机关。”王盟继续说道:“大家就看里面的东西,发现装有梳篦,有簪子,有胭脂水粉,还挺多,肯定不止一个人用的,不过那些胭脂都早已干了,梳篦也朽了,倒是有两根簪子还完好,可以卖点小钱。就此,我们得出结论:这原来是个梳妆匣。接着又琢磨盒子的原理,老朱说应该是巧合,用力的角度恰好对了,这匣子要几个人同时发力才能开。”
  “嗯。”吴邪点点头,“集体用的梳妆匣,那一车女人大概都用这一个,大家一起搭把手就能打开。”
  王盟又说:“打开难,关上倒是容易,一个人就能关闭了,把盒子顶盖压下去,稍微用力压紧,感觉它碰到一个东西再弹回来,然后放手,它就关好了。要是想再开,又得几个人那么来一遍。”
  “很对,就是这样。”吴邪声音轻轻的,心里线索基本理出了线头。
  还记得当时小花怎么打开那条岔道上的机关吗?他说自己没有小哥那样敏锐的手,光靠摸摸不出机关在哪里,于是他借助了一件工具:测量精细压力差的工具。
  压力。
  没错,就是压力。
  作者有话要说:  


☆、压力

  小花说过,只要有机关,哪怕它做得再精致,伪装得再好,它内部总是有空隙和分工的,彼此间受到的压力大小也是不同的。当你面对一个全方位展现出来的机关时,比如四姑娘山张家楼那个模块机关,可以绕到它背后,通过切断它的作用力来研究排列组合,推算出正确的处理方式。但是,当你面对的是一个只展露正面给你,而无法绕到它背面去处理的机关时,就需要特别谨慎了,必须建立在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之上来解决。
  压力,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巴乃张家楼里那个气泵一样的机关也是如此。
  云顶天宫那条通道,它的机关作用应是维持压强保持在均衡状态,一旦打破均衡,机关就会启动,路径打开。在这个基本原理下,许多类似的机关将迎刃而解,某种意义上,可以将它们都称为压力机关。云顶天宫伪装成石壁的通道如此,这个匣子也如此,只不过设计的用力方向不同,具体打开方式不同罢了。
  从制作难度上来讲,云顶天宫那边肯定难得多,那可是在万年的石壁上下功夫。不过说到精巧程度,恐怕这个梳妆匣还要费心一些,竟需要四个人同时发力才能打开,而云顶天宫那条岔路,只需要一个人就能打开机关,它胜在体积够大,以及出色的自然伪装。
  一个梳妆匣,也能做成这样的巧思,由此可见这些女人是很重要的,或者换个角度讲,她们和当时云顶天宫机关的创造者关系比较接近,两边都说得通。作为万奴王送葬队伍的成员,这些女人当然是重要的,更必须是可信任的,不会是街上随便抓来凑数而已,必然经过甄选和培育。从那个故事中可以看出,被救的女子怀有一种使命感,铁了心要上山送死。如果不是已经被洗脑了,或者被抓了把柄控制了,任何正常人也干不出这事儿来——濒死被人救了不说,恩人还要娶她,终身有靠,怎么看也比去雪山里送死强一万倍。
  别说这是明朝的封建女人,就放到现在,那也脑抽得太厉害了。
  怎么,难道这是汪藏海训练出来的女子特种部队?专门用于给万奴王送葬?
  吴邪脑神经一跳,又开始胡思乱想。他赶忙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深吸几口新鲜空气,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压回去。这怎么可能……回到理性思维上,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推断,就算汪藏海确实设计了这种匣子,但他自己当时都在万奴王手下当民工,哪有时间精力搞这些?他能百忙之中偷偷摸摸琢磨出三条蛇眉铜鱼,就够他白一次头发的了。
  何况……匣子上的文字。
  吴邪看着照片,他能够确定,这些图样和战国帛书上的文字有关系,而汪藏海在蛇眉铜鱼上用的是女真文。蛇眉铜鱼是汪藏海用来传递秘密信息的,从保密角度来讲,用更古老、更难以破译的鲁黄帛文字,肯定比用当时北方民间通行的女真文保险多了,那他为什么不用呢?按一般人思路,这里只可能有两个解释:他不会用,或者匣子不是他的作品。
  汪藏海不认识鲁黄帛上的文字?可能性太低。若他真对此一窍不通,如何进鲁王宫,蛇眉铜鱼怎么放进去?虽然吴邪没有正面和直接的证据证明汪藏海本人进入过鲁王宫,但从种种蛛丝马迹看,汪藏海不仅知道鲁王宫的存在,甚至知道里边重重的叵测,从机关布置到墓主身份,不说百分百知道,他起码也知道个百分之八十。
  吴邪撑着头,又想了一通,脑子里理出几条线索,它们揉在一起,彼此纠结,彼此证明,但总有一个坎儿在那里,让它们不能被完全捋顺。
  “老板……当心头疼。”王盟看他一直不说话,紧皱眉头靠在窗边,怕他用脑过度,这都要出院了,别又疼得厉害起来。“歇会儿吧,张小哥可能也要回来了。”
  “嗯。”吴邪随口应了一声,却没有停下思索,他又想了想,问王盟:“老头的故事里还有提到那女人的什么事儿吗?任何细节都可以。”
  “这个……我这儿听到的就这么多了。”王盟挠头,犹豫着说:“那老头当时急着脱手东西,讲得没有那么细,我们也没啥耐心听他唠叨,都关注匣子本身呢。”他摸出手机,在通讯记录里翻了一阵,终于找到那老头的电话,递给吴邪:“要不老板您直接联系他再问问?”
  “好。”吴邪拨过去,响了几声后,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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