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酝酿不出合适的说辞,只得瞪着魔城之主。
于是冷场。
半晌,他化阐提动了动手指,苍生身后凭空浮现一张石椅,“坐。”
苍生轻咳了一下拿掉遮面的黑纱,从善如流地坐下来:“事出有因,不得不失礼,请海涵。”
“伪装的谨慎,遮掩不了你本为强者的狂态,魔城对待强者一向宽厚——同样,这也是这世上不变的规律。吾欣赏你作为强者的心态,所以给你最大限度的宽容。”
苍生出身异度魔界,虽然人在万年牢幽禁,但也深知魔人性情,宽容这个词汇出自魔之口,简直是笑话。
“宽容这种言语出自魔之口中,我不得不多想了……”
“你的口气与伏婴师有所相似,而在吾看来,魔,也只是一个种族。”
苍生语塞,总觉得隐隐有些理亏,便道:“也许是我先入为主了,我疑惑的是,伏婴师是否已经加入魔城?”
“伏婴师是一个完美的魔。”喟叹般的赞叹后,魔主缓缓道:“魔城欢迎同类,如果你愿意,魔城也愿意对你礼遇。”
魔城之主绕开话题,显然是表示要保伏婴师,在人家的地盘苍生无话可说,便道:“虽然很不合理,但我还是希望我的心头血别过伏婴师的手……魔城行事神秘,我虽无法全然信任,但既然事关我徒,我少不得要关心一二。”
“吾听得到你心中的疑惑,但抱歉,吾不能为你解答。”魔主淡淡一声:“不过吾可告知你,取你心头血,只是为了吾族私事,无关大局。”
苍生个人也很纠结,虽然感觉不太可能,但要是自己的心头血成了某某boss再临的要素那就X疼了。苦境这凶地,无意间犯下的错可能就是一场风暴,难怪素还真一天到晚提心吊胆……
他化阐提想的是,为魔父聚魂归元,确实是吾族私事,暂时无关大局。
“既然魔主已有衡量,那我再说什么也无用,告辞了。”
“稍等。”
“魔主还有事?”
他化阐提虚抓一把,远处点点萤火飘来,奇异的色彩变幻,牵动着苍生的心脏异常一跳。
“这些,是飘礼在魔城周围,人类游魂流失的七情六欲,吾知你对此有异常地执着,这些可以让你暂时拥有人类的情感。”
苍生眼底一沉:“鬼觉神知告诉你的?”
“只是单纯的善意,你可以选择不接受。”
心情复杂地接过缓缓飘来的琉璃瓶,其中的萤火透亮而诱惑,苍生微微别过脸:“这善意我很难不怀疑,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因为吾知道你需要。”
苍生心情纠结地看着魔主,“说实话,我没见过这样贴心的魔……多谢。”
“不送。”一声淡漠,带伤的面容掩入黑暗中……
——魔父,此人是谁?
——无关紧要之人。
——他死了吗?
——是。
无衣师尹在林间信步而行,内心诸般心思百转,诸般猜测,却皆是对苍生一事不甚合理。
无衣师尹看人极准,自认无论是天然呆脑残粉还是自闭症文艺青年都有诸多手段对策,但每每见到苍生,却总是生出一种无从下手之感,这种没法拿捏的感觉就好像魔王子那种极品一样。每次当他觉得自己已经摸准了苍生的脾性,这货却不按他的棋路来……说他傻,他却总能感知道人之好恶;说他冲动,却是总在关键之时为自己留下余地;说他聪明……这是侮辱了聪明这个词汇╮(╯_╰)╭
其实不止师尹一人,其他人包括饼哥也都有同样的感觉。
一言以蔽之,二逼青年之能为难测。
远远地,无衣师尹就瞧见苍生双手抵在树上,垂着头不知在干什么。
师尹心里那根警戒线陡然拉起,迅速pass掉剪径这个可能后,联想到苍生刚从魔城出来,便试探着问道:“苍生?你无恙否?”
一阵沉沉底笑,不知何处来的一阵邪风,带起背后拂散的三千长发。
“原来……是这种感觉。”
疯魔了。
无衣师尹在千分之一秒之内对比了双方武力值,遗憾地发觉就算这货散功了但一旦被摄进其剑道意境中那照样是个死。掉头欲施展生字卷最上式的瞬间,疯魔版二逼青年一脸鬼畜地幻影移行,硬是把高自己半个头的贵妃【师尹发型作弊】按到树上,一脸邪魅狂狷。
“苍生你……”
“嫖人之路,不由分说。美人,我们来一发吧。”
话音一落,美人师尹面无表情地看着此君尚未邪魅狂狷完,随着一声脆响,身子一顿,颓然昏倒。
然后他就看到目露凶光的宅熊猫把碎了一半的真凶器酒瓶子丢掉,面色各种不虞。
苍生扑街。
无衣师尹把苍生翻过来,翻了翻眼皮,叹了口气:“此物想来是魔城的束魂瓶,可见是魔城之人给了他什么让其误服……嗯,灵台大乱,几至疯魔,这该如何是好。”
……他是真想知道怎么忽然变作痴汉了,是隐性遗传?【瞄痴汉大剑宿……】
师尹想想适才苍生反常的掉节操行为,惊觉苍生疯魔之际已然融合了素大饼教导的墙王之道,暗叹自己失策。师尹一直惦记着一羽赐命曾经被素还真洗脑之仇,虽然目前已经洗回来了,但也消磨不了师尹的怨念。
俗话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师尹是君子,于是看着躺尸中的苍生就想报仇了……素还真你洗我徒弟的脑,吾洗你下代墙王的情商!反正智商什么的不用洗已经很干净了……
无衣师尹本欲施法把痴汉小苍生彻底洗脑,不想站在一边已经杀气腾腾的文艺青年已然爆发,只闻一声声恐怖的‘吱嘎’声,四周树林成环形拦腰折断,轰隆倾倒声中,无衣师尹一脸淡定地收回毒手。
基友,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让他嫖吾也不让吾动他,你是何时跟苦境的人学的傲娇……
无衣师尹自觉自从来到苦境这污秽的地方节操已然随着素还真遥遥作别,但他家养的熊猫绝对质量保证纯天然【是吗?】。
无衣师尹自然运筹帷幄,但孰不知殢无伤自从跟苍生接触之后思想已然不那么纯洁了,某种意义上还是无可避免地被传染了二逼病毒【一袋血:美人我对不起你。】……文艺青年虽然大部分时间有点呆,但这种情况下还是及时醒悟过来。基友一和基友二勾搭在一起,身为攻君颜面何在?
默然无语地对视许久,师尹笑道:“你这种人性化的神情,让吾恍然错觉是不是吾所认识的慈光禁忌。”
“又如何?”
“不如何,真是吾的错觉了吗?近来你对吾似乎反常地失了戒备……麦瞪,吾很高兴。”
“……吾带他走。”
“算了,吾之后还要一行魔城,既然是顺路,吾便顺便卖个人情与他,他之异常便由吾顺便调查。”
“随你。”
通向雪漪浮廊的路上,一座风雪亭,一面华丽羽扇,一名眼存暗芒的金衣少年。
豫长生是天佛原乡派来点剑的前哨,之前针对殢无伤的各种调查整理出诱拐【雾】方案让他自信满满。
天佛原乡最高象征天之佛策划五剑诛天厉,五剑分太始、太极、太素、太初、太易,缺一不可,五剑之中,唯有这一口太易墨剑最难游说,但战声日近,天阎魔城现世,意味着厉族即将浮出水面,豫长生只得发挥佛门流氓传统——先忽悠了再说。
这么想着,豫长生感到身后蚀骨冰寒逐渐接近,微微一笑,对此扇躬身长拜不止,又燃了据说是墨剑之主噶意的黄纸……至于为什么噶意的是黄纸,这个或许是因为诗人的世界他这种凡人难以测度。
等等,他拖的那个人是个谁?不是说他落单吗?
苍生节操全方位崩塌中,微微眯起眼瞧着一身金衣的闪亮生物,完全不顾脑后还肿着包,蹭蹭蹭瞬移至豫长生面前,以侯爷的节操侯娘的风骚挑起豫长生的下巴,。
只见崩坏侯娘附体苍生再度邪魅狂狷道:“骚年,不来一发吗?”
于是豫长生的节操也崩塌了。
殢无伤可惜地发现手中已无酒瓶子可以砸昏起肖中的苍生,一声“家教不严,见谅”,以山贼的速度绑匪的招式把肖仔拖走。
太凶残了——不管是绑人的还是被绑的。
豫长生一脸崩溃地看着目标拖着肖仔一言不发地远去,徒劳地尔康脸:“等、等、啊……”
苍生期间持续挣扎。
文艺青年持续杀气腾腾。
“你到底欲如何?”
“谈恋爱!”
“……”
苍生绷着脸,就差打滚闹:“我要谈恋爱。”
“……可以。”
“哎?”
第80章 第七十八章 抢大鱼
……
脑内的热度逐渐褪去,浮现而出的是回温的心脏涌出的莫名恐慌。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推开离得过近的身体,小声道:“你开玩笑吧。”
“没有。”
“……那不好意思,其实我是开玩笑的,兄弟。”话一说出口,苍生自觉此时此刻此发言纯属找死,果不其然,下一刻天降暴雪,雪花糊了苍生一脸。
暮日西迁,模糊了半面漠然,按剑的手,带杀。
“吾之墨剑,哀吟了……”
基友住手!控制你的兽性,停下你的暴行啊!
一念之间。
有些人,一生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
比如说曾经的羽人兄,再比如说道境苦逼的弦首。
总是说认真你就输了,但等到别人认真了,自己反而害怕了。
为什么我会怕?为什么我会不知所措?一直在寻求的东西,到了手时,却是这般扎人……算了吧,
苍生倚着青石,长发披拂,几乎掩去了半座青石,浑浑噩噩数日,满目怔然。
十二练完武,走到苍生身边:“师父,你今日又不开心,是十二练得不好吗?”
“不……我,我对七情六欲向来无感,但虽说荒唐了那么一日,但……”摇摇头,喉头涩然,却是并未再说下去。
“师父若有忧心之事,不能对十二明言吗?”
“不关你的事……小孩子管那么多做什么。”
十二低下头。
拍拍十二的头,苍生转开话题:“我与你父亲皆是剑修,但你的武骨却是承你母亲较多,你是想学剑,还是学戟?挑你喜欢的吧。”
殊十二犹豫地看了看安静伫立在一边的或天戟……那是他母亲留下之物,他想继承母亲的武学,但师父待他恩重,咬咬牙道:“十二若是选了戟,师父是不是就不会再教十二了?”
苍生也是一噎,戟啊……说实话,自己对戟完全没印象,不过应该可以试试……吧?
“你且看着。”
握住或天戟的瞬间,灵台之中忽现一套神妙戟法,长戟行若流风回雪,意走中正平和,潇洒快意间,挥洒自如。
这是什么?我没学过戟法吧……
苍生自己也有点不可思议,过了一会儿,仰天一叹……吾这种天纵奇才的存在简直是个罪孽。
银光飒飒舞蛟龙,力出千钧冲霄汉。
挥洒间,戟风带起道道残影,一式千变万化,恍如有白羽飞散,只是终是欠了些许意气风发的气韵。
殊十二目不转睛地看着,待到苍生收功时,满眼崇拜:“师父好棒!”
然而苍生却是未如过往般暗自得意,反而呆呆站在原地,直到十二叫了他好几遍,才恍然回过神来:“十二,你且在此参悟,我、我有事去找你鬼大叔。”
“师父?”
……
“想起来与吾交易,证明你已经感受到吾对你交易的好处……”森然低笑,如同附在肉中的毒虫,啃食着人心。
“是你透露我的事情给天阎魔城?”
“是不是又有何意义?天阎魔城已经取得应对你之筹码,而愚蠢的你,沾了第一次,又怎能拒绝这份诱惑?”
确实,那感觉如同罂粟……如同游荡的飘蓬驻足于一方归宿,不再是远远看着对岸人影绰绰,而此方却是永远一个人荒芜在枯干的岁月里……
“你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