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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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敌人-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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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奇地问:“你们之间怎么交流,英语、法语,还是中文?”
  “他俩坚持说法语,并认定法语是世界上最优美的语言,没办法只能下苦功自学,再通过每天大量的对话,现在连猜带蒙能听个大概……你会不会?”
  “哈哈,能把英语听明白就不错了,大学里六级勉强过关,本以为足以应付,谁知上次听安妮与人通电话,讲得又急又快,坐在旁边四五分钟只听懂最后一个单词,Byebye。”
  她粲然一笑,眼神之中柔和了许多。
  “经常和安妮在一起?”
  她老惦记着安妮,我正准备回答她的手机响了。
  “对不起。”她边掏手机边站起来准备走到一边去,可看了号码后又改变主意坐了下来。
  “Bonsoir,Michel!”(法语:晚上好,米歇尔)
  很抱歉,刚才对她撒谎了,其实我懂一点点法语,这是接受任务后有关方面对我突击培训的课程之一,原因是集团总部有不少法籍法律、财务专家,多掌握一门语言总是好事,虽然所学到的内容极为肤浅。事实证明这个安排具有很强的前瞻性,温晓璐自然不会防范对法语一窍不通的人,所以放心大胆在我面前接听电话,而且她的法语也是半路出家,语速慢,用词生硬,正好对我的胃口。
  我拿过英文菜单假装研究起来,耳朵却竖得比兔子还长,仔细捕捉她所说的每一个词。
  “先生,需要用简餐?”服务员不知趣地过来打岔。
  我心不在焉胡乱指了几个递过去,他莫名其妙道:“先生,您点了四道开胃汤。”
  该死,尽出洋相,我连忙拿回来道:“稍等,我要征求她的意见。”
  这工夫她通完电话,说:“吃点什么?”
  “我对西餐没有特别要求,以你的选择为准。”
  “行,”她看都没看菜单就对服务员说,“红酒烩牛舌、芝士鳕鱼、白汁蘑菇,嗯……还有玉米棒,都是双份。”
  其语气之随意,点菜之熟练,不知要泡在西餐馆用多少冤枉钱才能修出这份从容大气。若非带着目的刻意接近,作为她的追求者至此应该心灰意冷了,因为人与人之间的悬殊不是靠理想和坚韧来缩小的。不过对于困难我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在遇到她之前已订好上中下三策,上策是晓以大义成为我的情报源,中策是借口探讨财务问题获取重要资料,下策是混个脸熟经常到财务部转悠,伺机下手。
  以温晓璐的性格特点恐怕要剔除上策,力争中策,确保下策。
  服务员到后面转了一圈又回来,恭敬道:“所有菜上齐大约需要三十分钟,请稍候。”
  等他走后我嘀咕道:“三十分钟?要在大排档三桌菜都上齐了。”
  温晓璐皱皱眉:“路边排档那种地方的饭菜根本不能入口,又脏又乱,卫生环境差、原料来源不正,一锅油不知用多少回,碗筷也不消毒,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不会吧,昨晚大排档之行换来安妮一个香吻呢。
  求同存异,珍惜来之不易的和谐气氛,我换个话题道:“喜欢什么运动?”
  她理理额前散发:“我不太喜欢运动,休息时躺在家里看电视,偶尔被朋友拉出去打几局网球,不过水平不高,你呢?”
  “太多太多,乒乓球、羽毛球、足球、围棋、游泳,钓鱼……”
  “对了,我也喜欢钓鱼。”她笑道。
  终于找到共同点,加油!
  “一般在哪儿钓?”
  她摇摇头扫兴地说:“还是上学时的事,工作后周围朋友同事都没有此好,一个人钓又没意思,鱼竿搁在家里好几年怕是生锈了。”
  “后天休息,一起到城北郊外的玫瑰河钓怎么样?”
  她眼睛一亮立即响应:“当然可以,正好明天作一下准备,看天气情况确定时间吧。”
  我将小拇指弯起伸到桌子中间道:“说好了,拉勾为定。”
  她没有上圈套,淡淡一笑手执钢叉轻轻敲在我手指上:“我决定的事从不反悔。”
  晚餐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结束,我主动叫来服务员买单,尽管早有思想准备,还是被账单上的数字刺得头昏,一顿饭相当于我在警校一学期的生活费呐!幸亏是公款泡妞,嘿嘿。
  出去时她得知我要打车,居然主动提出送我回家,我理所当然拒绝了,这是自尊心的本能反应,与任务无关。
  看着保时捷急速从视野中消失,我默默念叨着刚才她通话时说的几个法语单词:Septième,
  neuf,
  huit,
  huit,
  sept,
  six。
  若没有听错,这串数字应该是我苦苦追查的神秘账号:798876。
  神秘账号从温晓璐嘴里说出来,证明三个问题:第一,此账号在集团财务部掌控之中;第二,王经理认为它有可疑之处,说不定还查到有人利用它进行某些交易或洗钱的线索;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温晓璐有可能协助或参与了某些犯罪活动。这是一个不幸的结论,可正如当初所猜测的,在财务部这个敏感而重要的岗位,想洁身自好谈何容易,只有成为高层眼里的“自己人”才会被放心任用。
  我坚信只要和温晓璐保持密切关系就能刺探到越来越多有价值的信息。
  周六早上六点钟我匆匆起床打车直奔城北郊区玫瑰河,这是昨天临下班时两人敲定好的。到达一阳亭时温晓璐已站在河边,看到我远远喊道:“岳宁,你迟到了。”
  她穿着纯白运动装,白色运动鞋,手中鱼竿也是黑白相间,淡淡晨曦的照映下显得清丽脱俗,仿佛含苞欲放的莲花。她背后是一株郁郁葱葱的羊蹄甲树,微风吹过,粉紫色的小花瓣轻轻柔柔地打着旋儿,有的飘到河里,有的散落到草丛中,还有的拂过她的发梢,似乎带着一丝淡淡的幽香。
  我一迭声说对不起,出租车司机一出城就搞错方向,结果兜了个大圈子。
  “会开车吗?”她问。
  “不会。”
  “赶紧学驾驶,争取在最短时间内考到驾照,在总部没汽车很麻烦,你总不能骑自行车到外面办事吧。”
  我双手一摊:“像我这样刚刚工作的人不过才解决温饱问题,哪有钱买车?”
  她难得地笑了笑,欲言又止。
  “不相信我的话?”我问。
  她摇摇头。
  “认为我目光短浅?”
  “说出来你不要见怪,”她目光定定地看着我,“敢在女孩子面前承认自己没有钱,你是第一个。”
  心中暗叫惭愧,所谓无欲则刚,我根本没奢望与她发生浪漫的故事,自然不刻意树立自身形象,倘若面对真挚深爱的女孩,患得患失遮遮掩掩之事就在所难免了。
  “在初中我就是这个性格,直率坦诚,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也坦率地告诉你,全忘了。”
  我放声大笑,笑声惊动了岸边飞禽,“扑簌簌”四下乱窜,对岸小鸟们翘立在枝头毫不示弱地向我叫着,“嗖嗖”,不知是小兔还是别的小动物箭一般从我们面前闪过,转眼便无影无踪。
  “你把鱼都吓跑了,还怎么钓?”她似喜似嗔地埋怨道。
  选好地点开始作准备工作,她带的东西相当齐全,一看便知是行家里手。
  “以前上学时经常钓?”我说,“从你的手法看基本达到专家级水平。”
  “有眼光,咱们比一比看谁钓得多。”
  我故意摇头道:“你必输无疑。”
  “啊?”她掩不住诧异之色。
  “古人云‘落雁沉鱼’,你长得这么漂亮,让鱼儿们都知趣地沉到水底,怎么能钓到呢?”
  她莞尔一笑:“真会夸人……和安妮在一起时也经常即兴发挥吗?”
  美女级女孩都是天生的对手,如同拳击手一样将对方彻底打倒才算胜利,她对我和安妮的关系特别关注,一有机会就问。
  “呃……这种话题不适合她,因为我得解释典故的含义,这一来包袱就不响了。”
  “那倒是,东西方文化背景不同,”她说得很随意,“很多跨国情缘都是如此,生活一段时间后隔阂越来越深,冲突越来越多,然后婚姻便告解体。”
  说话间我们将钩甩下去进入临战状态,她恢复到平时的沉默寡言,静静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标。
  还算顺利,不到十分钟时间两人先后宣布首战告捷,她从钩上取鱼时感叹道这是五年来钓的第一尾,我说怎么听起来有股沧桑感。太阳升至一竿高时我们已有七八尾收获,两人精神抖擞,温晓璐更是戴上防晒帽和手套摆出一副持久战的模样。
  这时岸边由远而近有人边说话边走过来,而且声音有些熟悉:“这段地方不错,容易钓到大鱼,可惜已经有人了。”
  我掉头一看脱口而出:“梁记者。”
  他正和女朋友指指点点评点地形,看见我大喜道:“岳宁!连遇三次,看来这个朋友不交都不行了。”说着跑过来蹲到我身边,他的女友很随和地打声招呼坐到温晓璐旁边。
  我清楚看到温晓璐微微地皱了皱眉,她不喜欢有人打扰自己难得的休闲。
  “又换成第一个了,唉,假如让我选择也为难啊,两个女孩各有特色难分伯仲。”他贴在我耳边摇头晃脑道,一副深交多年的老朋友般的语气。
  我恨不得用烂泥堵住他的嘴:“都是普通朋友……说来话长,总之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他不以为然:“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男女之间……”
  我连忙打断他岔道:“你这个记者蛮轻松的,不像人家恨不得把腿跑断了。”
  “那是指新闻记者,讲究第一时间独家报道,我的工作是负责追踪采访,对焦点热点问题深入调查作后续报道,一个月完成一个选题,其他时间自由活动。”
  “真舒服,早知道当初我报考新闻专业了。”我羡慕地说。
  “你在哪儿工作?”
  “圣地德曼医药集团。”
  他点点头:“果然不是,上次我把你错认成另一个人,他好像在某个警校上学,现在该进公安系统了。”
  我暗自吃惊,没想到他真记得一清二楚,当下若不经意道:“大千世界,人海茫茫,总有似曾相识之人……目前做什么选题?”
  他四下张望一番,悄声道:“你那位普通朋友在哪个单位?”
  “和我一样。”
  “具体做什么工作?”
  “我们都是财务人员,有问题吗?”我被他鬼鬼神神的表情提起了兴趣。
  “有问题,很大的问题,关于圣地德曼。”他犹豫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说出来,看来这个秘密压在心里很久了急需找一个人倾诉。
  “哦,你指哪方面?”
  他反问道:“难道对自己单位存在的问题一无所知?”
  我含含糊糊道:“我进单位不足三个月,她也是去年底才进单位,都是新人。”
  他释然:“当然这些事应该只有少数人掌握,不会让你们普通员工知道,否则早传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到底什么事?”我追问道,下意识看了温晓璐一眼,她正专心致志握着鱼竿与一条上钩的大鱼较劲,想了想还是拉着他向左边挪了几米。
  他搂过我的肩道:“老弟,此事事关重大,真相未被揭开之前冒然说出来很危险,甚至有性命之忧,不过咱们一见如故,而且根据我识人的经验你应为正直之人,值得相信,所以透露给你也无妨……”他朝河面指了指,“你看这条玫瑰河的水质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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