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话呢!这是应该的,没事就好。对了,你身上可还疼得厉害?”
他轻轻地摇摇头,“已无大碍。”
妇人却叹了口气,自腰间拿出一瓶药,放到桌上,关切道:“全身都是伤口,怎么可能不疼呢?这是我公公让我送来的药,他忙着采药去了!我看你这手脚也不方便,待会儿,等你娘子回来,让她为你涂上。”
夜槿恒一怔,惊愕不已,只模模糊糊地摄住那两个字,“娘子?”
妇人呵呵笑着:“是啊,她可担心坏了,一直哭个不停呢!对了,我看你和姑娘身上的衣裳都被割破了,我刚去镇上帮你们置了一身,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他稍稍平定气息,温润一笑,“有劳妇人费心了。”
“好了,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歇着,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娘子夜槿恒在心里轻轻地念了这两字,忽觉呼吸不由自主地紊乱起来。无措中带着一丝甜蜜,如同花蕊的清香沁入心扉。
他没敢幻想着更奢侈的事,只是这样一个幸福的词儿,就已经让他一向偏凉的身体微微发起热来,暖得那般让人恋恋不舍。
他轻轻阖了阖眼,良久,才听闻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那个女子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嘴里脆脆喊着:“师傅,我回来啦!”
纤影撞入眼帘,夜槿恒忽觉心如鹿撞,不自然地咳了声,方笑道:“厨房可还幸存?”
黛蜜不满地白了他一眼,步到床边,将瓷碗端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呀呀,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她手忙脚乱地用双手捏住耳朵,直跺脚!
“不行了,不行了,我手也好热!”她忽然双眼一亮,快速将双手放入夜槿恒掌中,央道:“师傅的手最凉了,快帮我揉揉,疼死徒儿了!”
看着掌心那双柔软的小手,夜槿恒背脊一僵,思维空白了片刻,方迟疑地揉着她那被烫得发红的手指。
他低着头,看着掌心里那十只可爱细腻的手指头,恍入梦境。
“可还疼?”
黛蜜笑嘻嘻地摇了摇头,脱口而出:“不疼,只是有点老泪纵横。”
她毫不察觉他眼里惑人的光芒,笑得一如当初。
夜槿恒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在眠山花田里胡乱作诗的女孩,心中一动,思维竟像是不受控制似的。他抬起头,温润如玉的湖眸里早已不复平日的清湛。
“咦,这里怎么有瓶药,是那老爷爷送来的?”
他早已失了神魂,轻喃道:“嗯,说让娘子为我上药。”
黛蜜一僵,条件反射似地将手抽回来,双颊迅速燃起迷人的绯红。她忙转过身,慌乱而羞窘。
“呃!我那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定是那老爷爷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嗯,大概,大概就是这样”她忐忑地绞着双手,干笑着,“不过这样不也挺好?不用再解释啥了,方便多了,是吧?”
夜槿恒看着她的后背,顿时清醒过来。他微微皱起眉,似是在懊恼着自己的失态,敛下双眸,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粥都凉了,快点吃!”
沉默了半响,黛蜜才转过身来,坐在床边,端起粥来,舀了一勺,轻轻吹着。
夜槿恒眸色一黯,伸手欲接,“蜜儿,师傅自己来。”
“别乱动!”她避开,埋怨道:“师傅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快,张嘴!”
夜槿恒这才悄悄地舒了口气,依她的话,张开嘴巴,将粥吞了下去。
她一边喂着,一边不停地嘟哝。也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故意为之,以化去方才的尴尬。
“这粥还不错嘛,嘿嘿,你不知道,我以前可是自己煮饭的呢!虽不是很好吃,但总不会难以下咽,对吧?”
“你知道不?崖下竟是一片大海咧,我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在水里漂了一天,竟还能活下来!啧啧,穿越不死定律果真是太伟大了,差点赶上相对论了呀!”
“师傅啊,你要快点好起来,我好想回家,你说,我们是回眠山好?还是回云霄宫好啊?嗯好想我的小树屋啊,可是又很想回云霄宫瞧瞧,啧啧,一定很了不起唉,真烦,我得好好想想”
夜槿恒听她依依呀呀的,半懵半懂,也不开口问。垂下眼帘,不敢看她,只若有所思地吃下她递过来的粥。
大半个时辰后,黛蜜才放下碗。转身看了看桌上的药瓶,凝眉想了一会儿,终是拿了起来。
“师傅,徒儿为你宽衣!”
她忽然粗声粗气地喊着,一双灵动的水眸里闪着狡黠的目光。
夜槿恒一震,对上她的双眸,“蜜儿,你”
黛蜜晃着手中的白瓷瓶,理所当然道:“难道只有娘子好?徒儿就不好了?”
正午的日光照进窗棂,夜槿恒那俊美清雅的脸隐藏在半明半暗中,凝白中隐约透出一丝红晕,美得那般匪夷所思。
他蠕动着稍干的薄唇,声音呐呐:“不,只是还是师傅自己来吧。”
“你怎么可以乱动,浑身都是伤!我来吧!”
“无碍,师傅可以――”
“岂有此理,都说我来了!”
黛蜜插起腰,正要教训一番,却听闻一阵熟悉的声音夹着明显的笑意随风入室。
“还是本公子来吧!”
两人一怔,闻声望去。
端木宇坐在窗沿上,依旧是一身墨绿色衣袍,极尽风流。他轻摇着手中羽扇,一双春色荡漾的桃花眼里闪着调侃的笑意,悠悠道:
“我们,好'TXT小说下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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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潇潇暮雨回首时 。。。
“色狐狸?!!”
黛蜜大叫一声,吧嗒吧嗒地向端木宇跑去,抓起他的双手兴奋难抑地蹦跳着,笑得眉眼弯弯。
“色狐狸,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端木宇也笑得异常开怀,跟着她蹦了起来,情意绵绵道:“蜜儿宝贝,哥哥可想死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瞧我表面虽依然那么英俊潇洒,但是我的心你摸摸!”他反握住黛蜜的手,摁在自己胸膛,“可我的心已经因为思念而衰老了~~~”
“扑哧!”她毫不留情地顺手捶了一拳,鄙夷道:“是是是,我从你的脸上已经看出你的心有多~~衰老了!”
端木宇顿时满脸‘哀莫大于心死’,摇晃着身体,撒娇道:“蜜儿宝贝,你说,有没有想哥哥我?”
黛蜜捂嘴偷乐,行了个礼,娇滴滴道:“公子这般英俊潇洒,奴家自然是朝思暮想。”
端木宇大乐,忙敞开怀抱,春色无边道:“那快来抱抱,以解你思念之苦。”
黛蜜忙作娇羞状,轻嗔一声:“讨厌~~”然后便慢慢向他依过去。
“宇。”
一声轻咳却打断了两人的好戏,端木宇自是美梦落空。
黛蜜忙回过头来,欢喜道:“师傅,色狐狸来了,这下,你的伤就能快点好了!”
端木宇对上夜槿恒意味深长的眼眸,讪讪赔笑,“怎么样?来,让我把把脉。”
夜槿恒轻轻摇头,“先帮蜜儿看看。”
“不用了,师傅!我身上又没什么伤,而且休息了一天一夜,好多了啦!”她望向端木宇,“色狐狸,你先帮师傅疗伤,我去倒茶。”
春天的风带着些微的潮湿,屋里显得稍微有些清冷。端木宇俯身替夜槿恒拉了拉身上的薄被,方坐下来,伸手探向他的手腕。
“你倒是洒脱,就这样随她跳了下去,什么也不顾。”
夜槿恒浅浅一笑,反问:“若换作是你呢?”
端木宇全身一顿,眼里神色莫明。须臾,才笑着摇头叹气,佯装嗔怨,“你啊~~~”
细细地诊了一盏茶,方为夜槿恒涂药,拉上左手衣袖的瞬间,端木宇不由得脸色一白,。
“被岩石刮成这样,这只手臂差点就毁了!唉可要不是靠这只手减少缓冲,哪怕下面是海水,也活不下来。”
夜槿恒却似对自己的伤不以为意,哪怕再疼,也只是皱皱眉。
“我不要紧可是那一刻,我却怎么舍不得也让她死。”所以他才拼了命地攀紧岩壁,只为护她一丝生机。
端木宇深深地叹了口气,将他的衣裳褪直腰间,刚要上药,却又是双眸一瞪,惊问:“恒,你的云霄令呢??”
“在蜜儿那。”
“什么?”端木宇抚了抚额,平息了好一会儿方能开口,“伤成这样,云霄令还你生死关头,亏你还能想到这个。”
他说得断断续续,也不知该赞成还是责怪。黛蜜和夜槿恒在他心里都那么重要,要他选择失去哪一个,他都痛不欲生。
“既然蜜儿已经无碍,还是我去拿回来吧身体这么虚弱,没有云霄令,万一毒发了――”
“不,暂时不必。蜜儿身体还很虚,身上也有伤,没有云霄令,她会疼得受不了。”
“可唉,罢了!”端木宇聪明地放弃劝服,只忿忿道:“天下就没有像他这么狠心的人!”
夜槿恒眼眸一黯,眉宇间轻荡起一丝苦涩。
端木宇迟疑半响,开口问:“蜜儿她怎么样?”
“她”夜槿恒脸上不由得现出一丝神采,勾起一抹心疼而温柔的微笑,道,“我们一起回家。”
端木宇眉头一松,正要说话,黛蜜端着茶进来了。
“来来,喝茶!”黛蜜这会儿心情特别好,脸上一直洋溢着暖洋洋的笑意。倒了一杯递到夜槿恒唇边,强迫他就着自己的手喝下。
转头见端木宇一脸期盼,凉凉地丢下一句,“要喝,自己倒去!”
端木宇霎时梦碎,只好灰溜溜地自倒自饮。夜槿恒望向黛蜜那弯弯的笑眼里满是狡黠之意,不由得摇头失笑。
“色狐狸,快说说,你是怎么找到我和师傅的啊?怎么就你一个人,暗影呢?又变成隐形人啦?”
黛蜜搬了张凳子,坐在端木宇面前,托着腮帮子,一脸崇拜地望着他。
端木宇心花怒放,轻咳两声,摇起羽扇,开始长吁短叹:“话说当日,我率着影卫一路向你们追去可谓是风尘仆仆,爬山涉水,举步维艰~~~我这厢还在苦苦追寻,你那厢已经扑通一声舍我而去,欲留我一人在这纷繁尘世里受尽折磨”
黛蜜听着听着,开始犯困。颇有些心不在焉,只懒懒地提醒了一声:“我是跳崖,不是跳水,哪来的扑通一声?”
端木宇脸色一绿,攀到窗边就要往下跳,“且容我先行一步。”
夜槿恒哑然失笑,也不作声,只容他做戏,从小到大,那厮都是这般的性子。
黛蜜无奈地耸耸肩,只毫无诚意地拉了拉他的衣角,端木宇便一副感动得涕泪横流的模样,飞快地坐回原位,继续道:
“我领着暗影下了崖底,才发现下面是一片海。调来几艘大船,在海面搜罗了许久,都不见你们。我不死心,又沿着海岸的村落找找了整整三天,才终于――”
说到这,端木宇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似是想把这几天的绝望悲痛驱散。
黛蜜只觉鼻子一酸,忙倒了杯茶,递给端木宇,甜甜笑道:“来,慰劳品!”
端木宇受宠若惊,万分情深地望了黛蜜十秒,方接过来一饮而尽。
转眼已是午膳时间,妇人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