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等于送死。可眼下,第五军则不同了,可以说,第五军在战斗力和机动力上相当于一个完全机械化的日军师团,确实是有能力在日军进攻之前先捅对方一刀的。杜聿明听到孟翔这么说,也暗暗觉得自己一开始制定的作战方式确实有些墨守成规、过于保守了。“困龙老弟,你觉得这一刀应该捅在哪里?”感到眼前一新的杜聿明追问道。
“广州!”哪里是华南日军的大本营,又是日军的港口要地,可谓是日军的软肋要害。“
”困龙,你真是胆大包天!居然一开始就想掏日军的心窝,你想过没有,广州起码有日军一个师团的兵力防御,第五军贸然出击,日军对我部实施包抄夹击,那我们怎么办?“
”光亭老哥,你的部队是机械化部队啊!那么多的坦克、装甲车、汽车,还愁跑不了的问题?机械化部队主要的优势就是机动性,你不将其彻底地发挥出来,岂不是自缚手脚?鬼子要是反应过来,你们坐在战车上一溜烟地就跑了,谁追得上?至于配合你们作战的那个广东籍官兵组成的步兵军,他们更加是人地两熟,又熟悉自己老家的地理环境,跑路本领也肯定不比你们差。”
“那昆仑关的主体战役怎么办?”
“攻击昆仑关,是典型的山地作战,应该由桂军部队承担主力,广西兵既熟悉地理环境又擅长翻山越岭,你老兄再把你部队里的那些大炮什么的去支援支援就足够了。至于你的那些坦克和装甲车,专门在战役外围地区攻击拦截日军的辎重部队和援兵。后勤物资运输线被截断了,对于前线的日军来说,也是巨大的打击呀!这样,大家都能发挥各自部队的长处,岂不比死缠烂打来得有效?”
“困龙,你忽略了日军夫人空中势力。假如日军盘踞山头,依靠航空兵的火力支援和物资补给继续负隅顽抗,我们怎么办?”杜聿明不亦不饶地追问着。
“这个嘛,确实是个大问题。”孟翔挠挠头,绞尽脑汁后,他脑中灵光一闪,“光亭兄,广西的山上有没有树?”
“废话!广西的山当然不比山西的那些光秃秃的石头山了,广西靠近热带,雨水充沛,山上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杜聿明白了孟翔一眼。
“那好办!鬼子要是盘踞山头,你们直接放火烧山不就行了?不管是火还是烟,受热后都是向上升腾的,这样别说烧了,就是烤都能烤死那些鬼子,熏都能熏死那些鬼子。”孟翔眉飞色舞,“比较高大的山就这样去攻,要是山比较小,那就更好办了!你们第五军反正富得流油,炸药应该不会少吧?直接在山脚下挖一条地道,通到山头的鬼子屁股下,埋上十吨八吨的炸药,还愁炸不飞那些鬼子?”
孟翔说得津津有味、手舞足蹈,杜聿明则听得瞠目结舌,顿了半天后,他才用看毒蛇的目光看孟翔:“你小子,还真是毒啊。这些损招阴招都能想得出来,那些跟你对阵的鬼子,都是倒了八辈子霉的。”
“没办法啊,兄弟我是泥腿子出身的,打仗只能靠这些歪门邪道了,哪像你们这些中央军嫡系啊,个个都是名牌军校出身的,打仗也是一板一眼。”孟翔嘿嘿着,“对了,光亭兄,我的那些汽车还有那些进口装备……”
“我算是怕你了。等你开完会后,我的副官会联系你的。”杜聿明哂笑道,“要是老哥我靠着你的‘锦囊妙计’能把这一仗打得漂亮,后续好处也少不了你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既然能占便宜,孟翔可不会假惺惺地推三阻四说客套话。
“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杜聿明无奈地点点头。
晚上快准备吃晚饭的时候,最高当局侍从室来了位少将副官,代表委员长亲自“召见”张上将和孟翔。对此,孟翔早有心理准备。但事情发展得还是令他吃了一惊,接他和张上将的汽车并没有驶到军委会大厦,而是开往了偏向于郊区的德安里一零一号。要知道,此时中国的“德安里一零一号”的意义不亚于英国的唐宁街十号,因为这座幽静清宁、雅称“尧庐”的别墅可是中国此时最高国家元首的住宅。委员长居然把自己和张上将请到他的家里,这使得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的孟翔再次忐忑不安起来:委员长难道是要请自己吃饭?这顿饭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孟翔猜对了一半,委员长确实是请张上将和自己吃饭,但餐厅隔壁房间里可没有埋伏什么刀斧手。人家堂堂一国元首,要真的想弄死一个少将军长,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又何须搞这么古典的方式。并且以委员长那炉火纯青的权术手段,想杀一个人并且杀得不见血甚至能让你临死前还感恩戴德可不是什么难事。可以说,这顿饭确实是委员长欣赏和拉拢孟翔及张上将而备下的。
餐厅里,除了看上去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委员长外,最受他信任的陈上将和军界元老冯老将军也都在场。以孟翔处于初级阶段的政治头脑去分析了一下,大概也猜出了委员长这般安排的其中缘由。今晚要谈的事情确实比较重要,所以陈上将在场旁听,同时委员长也暗暗希望能拉拢孟翔这个“战略战术双重天才”和张上将这种骁勇善战的虎将,但这两人都是西北军派系的人,因此肯定要把冯老将军也客客气气地请来。否则的话,背着人家私下里挖墙脚必定是一件令人反感的事情。
“委员长好!冯副委员长!陈部长好!”如履薄冰的孟翔和张上将齐齐敬礼。
“荩忱、困龙,不必多礼,坐吧!”委员长微笑着道。冯上将和陈上将也微笑还礼。
桌子上那几个味道清淡、纯得没半点嚼头的宁波小菜,无疑正对满口假牙的委员长的口味,但对于孟翔、张上将、冯上将、陈上将来说,实在没什么兴趣。但在这德安里一零一号的餐桌上,动不动筷子可是一个非常敏感的政治问题,并且在委员长面前也不能失礼。也就是说,孟翔不但要吃,而且要吃得很恰到好处,吃得津津有味。自然而然,孟翔这顿饭吃得可谓是如坐针毡,陈上将、冯上将则是轻车熟路,张上将和孟翔差不多,吃得有些生硬。
好在委员长的肠胃素来偏弱,一顿也只吃一碗小米饭,因此任他细嚼慢咽,孟翔这段忍受煎熬的时间也只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放下碗筷后,委员长望向孟翔:“困龙,身体好些了吧?”
孟翔急忙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谢谢委员长关心,请委员长放心,卑职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你是党国难得的军事人才,要是出了什么事,也是党国的损失呀!”委员长和风细雨地说了一句让孟翔几乎要“感激涕零”的话,然后终于提起了主题,“困龙,你觉得抗日战场在未来的近期内会发生什么变化呢?世界大局的骤变对我国的国际处境和这场对日作战又会有什么影响呢?”
开始正题后,不仅委员长露出认真聆听的表情,就是旁边的三位上将也纷纷神色凝重。
“委员长垂询,卑职就斗胆妄言一二了。”在说了一句这个时代的特色客气话后,早有准备的孟翔也开始指点江山,“卑职认为,德国在明年会继续在欧洲发动大规模的攻势,并且意大利也会德国一连串胜利的刺激下加入战争并和德国沆瀣一气,光靠英法两国,是很难抵挡得住德意联军的,而美国由于种种政治因素,一两年内也不会正面参战,而是会暗中支援已经参加的英法以及我国,毕竟德意日三国早已经相互勾结,帮助我国也就等于打击日本,也等于打击德意日联盟,间接地支援欧洲。同时,美国在自身受到潜在威胁的情况下肯定会逐步断绝和日本的商贸来往,对日本本来就不雄厚的国力基础进行釜底抽薪。因此在美国没有参战的这一两年内,虽然德意这两个日本的盟友在欧洲会节节得胜,但德意两国距离俄国太远,不会对我国造成威胁,也没有大多的力量援助日本的侵华战争,而日本会因为受到美国的经济制裁而国力日微,并且美英列强也会对我国加大援助力度。因此,卑职认为,在接下来的一两年内,我国和日本仍然会处于战略对峙阶段,双方暂时都没有力量打破僵持局面,抗战大局虽然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但已经慢慢地开始有利于我国。”
孟翔的这番话虽然还算是公正客观,但其实已经有不少美化的成分在里面。前面的分析和预测让委员长、三位上将都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最后的那句话更加是符合委员长的胃口,因此委员长古井不波的脸色轻轻地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悦色。
陈上将微笑道:“委座,看来孟翔的战略预测目光确实是名副其实哪!”他望向孟翔,“困龙,你说的‘美国在自身受到潜在威胁的情况下肯定会逐步断绝和日本的商贸来往’这句话其实已经化为现实了。就在三个月前,美国政府已经废除了《美日航海通商条约》,不再出售石油、橡胶、军火、废铁等战略物资给日本。这对艰难维持的我国来说,确实是个喜事啊!”
孟翔吃了一惊,然后也目露喜色:“这真是太好了!”
委员长和陈上将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在委员长心里,他把原本对孟翔已经不低的评价又提高了好几个档次。陈上将微笑着道:“国军内能征善战的将军也不少,但是能把美国人废除美日通商条约这个举措和我国的抗战事业利害关系给联系起来的人,确实是凤毛麟角呀!委员长,看来我们找困龙来,还真是找对人了。”
“困龙,你说说看,美国人废除《美日航海通商条约》和我们的抗日事业有何联系呢?”委员长显得饶有兴趣地以考试的口吻询问道。
“回委员长,日本虽然不可一世,但究其根本,还是一个本土狭小、资源匮乏的小国,因此日本人悍然发动侵华战争是希望能速战速决的,但我国四万万军民在委员长坚定不移的领导下,已经让这场战争陷入了日本人躲之不及的持久战和消耗战中。这对日本人薄弱的国力基础是致命的。维持战争,需要巨大的消耗。但日本人不但本土不产石油忽然橡胶,在我国的占领区内也找不到石油和橡胶的产地。如今,美国已经断绝了日本人的战略物资贸易来源,这样的话,日本人只能被迫和谈,或孤注一掷的扩大战争,夺取战略资源区。以日本人贪婪、疯狂、目空一切的性格来说,他们肯定不会吐出侵略战果,而会不顾一切地扩大战争。对于日本人来说,他们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北上进攻苏联,夺取资源丰富的西伯利亚,另一条是南下侵略西方列强的殖民地东南亚。北上是日本陆军的责任,而日本陆军已经深陷中国战场,无力再招惹苏联这个庞然大物,虽然日本和德国妄图夹击苏联,但德国短期内要去迎战英法,不会进攻苏联,而日本关东军在前一阵子的诺门罕战役中被打得丢盔弃甲,尝到了苏联军队的厉害;而南下则是日本海军的责任,况且日本海军目前基本没有参加战争,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因此综合综合而言,日本人南下进攻东南亚是注定的事情。一旦日本人挥军南下,必然要和东南亚殖民地的宗主国英法荷美等西方大国爆发正面战火,这样的话,日本人自掘坟墓的时候也来了。我国自然也会得到西方列强的大规模援助,那我国对日作战也会迎来胜利的曙光了。”在洋洋洒洒说这些的时候,孟翔可谓是口若悬河、挥斥方遒,他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