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处利用剩余空间人造了一个木式书架,用一些假树藤缠绕装饰,看起来又自然又新颖。沙发则直接是往下凹进去的“大圆床”,周围铺着银白色的毛地毯,正对着就是宽屏电视。
想到季匀上次在筒子楼的小试身手,薇薇就已经猜到这些杰作皆出自他自己之手,听他一一讲解也别有风趣。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家具多为冷色调的缘故,比起陆薇那个热热闹闹的小出租屋,季匀的房子显得冷清了许多。
想到自家挤得满满当当的出租屋,小呆龙的脸在陆薇脑海中一闪而过,手中水果刀不由自主地一紧,偏离了轨道——差一点伤到手指。见状陆薇正盯着自己手指发呆,就看另一双大手熟稔地接过苹果和水果刀,声音沉稳清冷:“我来吧。”
薇薇咋舌,局促地移开一个位置,问:“你觉得好点了吗?”此时季匀已换上了家居服,少了分往日的凌厉,多了分病后的憔悴,听陆薇的话,便一边削苹果一边随口应道:“没事。”
陆薇看他如大理石雕刻般的完美侧脸,心又开始噗通噗通直跳,想到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和南弦双双滚在床上,一些道不明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底慢慢弥漫开。压着乱扑腾的胸口,薇薇跳脚暗道:陆薇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可以见一个爱一个?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虚?不对啊,自己和季匀没有关系,她为什么要因为和小呆龙在一起羞愧?也不对不对,她明明一直把南弦当弟弟,刚才也没和呆萌兽干什么
甩掉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陆薇道:“季阿姨好像误会我们了,我——”话还没说完,季匀就将已削好的苹果递到陆薇面前,道:“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这么晚大姑还把你叫起来。”
薇薇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顿了顿,陆薇结舌叹气,盯着苹果囧道:“这是削给你吃的。”
闻言,季匀不声不响将苹果又切成两瓣,将其中一半递到陆薇面前。此情此景,陆薇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得接过苹果,如做错事的小孩子般闷声解释:“我只是很奇怪季阿姨会误会,她说咳,她说你电脑里有我的照片。”
话音落下,空气似乎微微凝结。没人说话,也没有半点响动。
季匀本拿着自己那半边苹果准备开吃,听陆薇的话回头凝视对方,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但深不见底的黑眸却泛起点点涟漪。陆薇垂首,手指成拳攥得老紧,深呼口气,终于鼓足勇气道:
“季匀,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这个问题,其实早在陆薇脑海里假设过千遍万遍,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季匀的一切行为。做了整整十六年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就算不认识也总会觉得面熟吧?可季匀却从没提及过,会不会是故意在避开什么?
“我们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学都在同一所学校,你以前就知道这事,对不对?”
季匀怔了怔,回头将苹果搁到了茶杯盖子里。漆黑的星眸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彩。良久,他才遥望窗外,微微启齿道:“都快三点了。”
陆薇心本来提到了嗓子眼,听他这答案哭笑不得,只得摇头道:“也是,太晚了,我先回家了。”
季匀也没有阻拦,起身颔首道:“我送你。”薇薇摇头,不论怎么说季匀都是病人,哪有让病残人士送自己回家的道理?“我在下面打车很方便,这里又是市中心不会有危险的。”
闻言季匀也没再争,只面无表情又说了句“稍等”就折身又回了卧室,薇薇不知他干什么,半晌才见他拿这个盒子出来。待他走近,陆薇看清东西,心咯噔一声响石化在了原地。
这盒子不正是当初自己丢掉的那个吗?
季匀依旧一副扑克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地说:“前段时间在商务楼里捡到的,发现里边的项链刻着‘薇’字。刚好那天你来过律师事务所,所以我猜是你的就留了下来,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你。”
闻言薇薇想起那天和小欣子兴冲冲上23楼还银手镯却误打误撞遇到丛容的情景,不禁脸发烫,一时哪还敢去看季匀的脸,只亟亟说了声谢谢便将盒子胡乱塞进包包里。
见状季匀没再说话,率先一步去开门,薇薇无奈,只得跟着他出了门。待两人走到楼下,季匀亲自送陆薇上出租车后,他才弯身凑到窗前又道:“我念书时是见过你,你还给过我封情书。”
薇薇坐在车上眼眸骤然瞪大,心慢跳上半拍:原来,他还记得
第三十二章 妖魔游行 。。。
一石激起千层浪,季匀临行前的一句话惹来陆薇浮想联翩。
出租车上,陆薇打开窗户任夜风吹乱发丝,一些久不曾开启的记忆也慢慢回到脑海中。是的,季匀读书时是收过情书,但准确来说,和陆薇没有关系。话从由头说起——
彼时薇薇高一,季匀高三。刚入高中的陆薇童鞋开朗活泼,很快就和同桌潘璐璐成为了一起吃饭上厕所、互抄作业的好朋友。潘璐璐个子不高,脸却特圆,一笑起来眼睛就眯成条线,再加上她圆乎乎的身材,同班同学就都管她叫“胖噜噜”。
潘璐璐知道这绰号后也不生气,成天乐呵呵地耍乐逗宝,但只有陆薇一个人知道,没心没肺的璐璐心里压着件事——她心底住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季、匀。
9月开学典礼,季匀曾代表高年级学长上台发言,欢迎新学弟学妹们的到来。陆薇至今记忆犹新,那天季匀梳着清爽的小平头,身着纯黑色的中山校服,站在讲台上还未发言已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气魄流露而出,再配上他帅气俊朗的外形,典礼后,季匀就毋庸置疑地成为了高一年级学妹们追崇的偶像。傻乎乎的小胖妞“胖噜噜”就是其中一个。
但事实证明,潘璐璐比其他暗恋者胆大心细了许多,情人节前夕,璐璐告诉陆薇自己做了个重大决定:她要向季匀表白。璐璐的计划是先送情书约他出来,然后再在情人节这天送对方巧克力。可有一个问题摆在潘璐璐面前:她一不会写情书;二她那如狗爬的字实在见不得人。
于是作为同桌兼好友的薇薇只得亲自上阵,怀着颇为复杂的心情代笔写了封情书,最后落款时陆薇一再提醒自己,才没晃神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去。翌日晚自习后,陆薇就陪着潘璐璐等在季匀必经的走廊前,看到那一抹熟悉的颀长身影时,薇薇只觉手心满是汗,似乎比当事人还紧张上三分。
潘璐璐对于表白送情书这事儿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激动紧张地跑到季匀,想说的台词瞬间忘了个精光,最后只傻兮兮地将情书往对方怀里已塞,刺溜一下就跑得没了影。
逃跑前,璐璐又慌乱不安地回头望了同伴一眼,只这一眼,终酿大祸——
因为璐璐最后回头的动作,她默默退场后,手握情书还有些茫然的季匀自然而然地将视线落到了陆薇身上。两人视线相触的瞬间,薇薇只觉灵魂出窍,呆立原地不会动也不会心跳了。
季匀看了看手里的信,又再瞅了瞅对面满脸焦虑的薇薇,半晌只淡淡说了三个字:“给我的?”
薇薇怔了怔,忙不迭点头,待对方离开许久后才迟钝反应道:季匀会不会以为这情书是我给他的?
三天后,情人节如期而至。按照情书里的约定,薇薇陪着好友在小树林里等待季匀的出现,心情却是说不出的纠结。想到那晚季匀的神情,薇薇的心就扑通扑通直跳,既希望他误会情书的主人是自己,又怕他误会。既想他立马出现在小树林,又盼望他永远都不要出现,纠结来犹豫去,这一晚,薇薇就在焦急难耐的等待中艰难度过,而直到学校关门,那抹高大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吁了口气,薇薇将车窗关上,时至今日,“胖噜噜”早结婚生子,天天幸福地围着老公儿子转,估计早把神马季匀蓝匀抛到了爪哇国。而自己却转了一个圈,回到了原点。原本薇薇以为季匀根本不记得这事,却没想他不仅记得,还记得如此清晰,当年的谜题也终于解开——季匀果然是误会了,所以,当年他才没有出现以此来拒绝自己吧?
苦笑下,薇薇回神正想看看到什么地方了就听司机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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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筒子楼前的那条小巷过于颠簸,司机将车停在大道上就不肯往里走了。薇薇下了车,迎着淡淡的月光悠哉悠哉如散步般往筒子楼走,周围寂静如水倒也不怕人。
走了一小截路,陆薇就听身后传来一阵躁动。声音由远到近,窸窸窣窣,似脚步又不像脚步,似交谈声又听不清对方到底在讲些什么。薇薇正纳闷,就感觉脚下传来微微震动,下意识回头,看清眼前景象后陆薇僵立原地,瞳孔瞬间放大彻底傻掉了——
有着红、黄、蓝三色的三头五彩鹿怪、长着一只脚独立行走的猎豹、脖子绕来绕去盘在腰上的平胸美女、打着灯笼没有双脚悬浮空中的诡异小女孩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妖魔们正陆陆续续朝陆薇的方向奔来,一时间,薇薇只觉头皮发麻,连双脚打颤都感觉不到了。
这是什么情况?
妖魔大游行?西南大迁徙?谁能来告诉她该干什么?这边薇薇还在发呆,那头妖怪们已轰轰烈烈地朝她涌来,来不及逃跑薇薇只得捂住脸颊,正咬牙等待着恐怖结果,轰拉拉——派派笙歌…醉
巨响声过,妖魔们丝毫不搭理陆薇,直接从她身边呼啸而过。一切来得太突然,迟钝星人陆薇还没反应过来大部队就已继续往前奔去了。吞了吞口水,陆薇环视四周,半圆的月亮,静悄悄的街道,淡淡的夜雾,一切都很正常,总不能刚才眼花了吧?
薇薇正埋头思忖,身后又传来一声如兽吼般的闷响,惊得她抱头喊出声。
“造孽、造孽!”石缝里传出沧桑沙哑的说话声,薇薇循声看去便见街道旁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此时此刻她正将手上的拐杖跺得咯咯直响:“千年一遇啊千年一遇,这天煞的老爷!凶煞的善人!快逃快逃,它竟到这里来了——”
陆薇听她语无伦次,咂舌道:“请问您说的什么?”
老太太听见有人说话,歪头朝陆薇这边看了眼,眨眼工夫就跺着拐杖到了陆薇面前,垫脚尖抬高老花眼镜瞅了瞅陆薇,又嗅了嗅鼻子道:“唔~人类?人类不用逃不用逃,老爷不吃人类。作死作死,吃我罢,要我吃,我速速逃!”
话毕,陆薇便见老太太的身子瞬间化作条若隐若现的蛇尾,甩着人头跐溜溜地钻进地缝不见了。薇薇啊了声,跌坐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薇薇虽然吓个半死但理智总算回到大脑系统了。
看来,是有什么厉害的大妖魔来了吧?所以其他小妖小怪这才害怕地逃跑。摸了把噗通乱跳的小心肝,薇薇舒气正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嘿哟嘿哟声。
甫一回头,陆薇便见一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