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起来,两个人的心情都因为这个甜蜜的小插曲而激荡不已。不自觉地就吻到一块去了,且不管男人还没扣好衣扣,也不管女人的家居服半遮半掩,这一切都在荷尔蒙
的覆盖下被忽略了。直到水声从她身下传来,他才肯松开咬吮的唇,有些诧异地抬起湿漉漉的手,“呃?”
“屁股滑到洗面盆了。”她脸红脖子粗,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使力把自己拉上来。
徐子林这些天有点心神不宁,同学会的后遗症慢慢开始发作。在哄完无理取闹的女友后,他疲惫地把自己放倒在沙发上。
女人越是漂亮,脾气就越不好,都是男人惯出来的。
他和现任女友已谈婚论嫁,家里的父母虽然对这个儿媳妇不是很喜欢,但基于对方家世尚可也勉强接受,他知道父母还是喜欢老朋友家的女儿。
可他实在受不了那女人的高傲作态,一副俯视众生相。至少和柔顺的汪珞诗比起来,那时他更喜欢听话乖巧的女孩。现在他年纪渐长,觉着性格率直爱撒娇的女人惹人疼爱。
可他不明白,眼看着就要结婚了,怎么原来的娇巧依人变成了蛮不讲理。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搬上台面大吵,不然就是在他面前指责他的父母。
徐子林越想越是有些打退堂鼓,早知道结婚就是给自己上套,还不如找个柔顺听话以他为天的。这么一回忆,故人便浮上心头。他情难自禁地管邹凯要来了她的手机号,想了
半天,敲了个‘你好吗?’的短信发出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她似乎没有他的手机号,于是又多发了条短信‘我是徐子林’。等到了晚上,他却还没有等到回信。一咬牙,
他又发了条短信‘你过得好吗?’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火,就像是打着擦边球的偷情一般。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让他隐约觉着有丝兴奋和期待。
果然,不到一分钟,他的手机便响起,果然是她的来电。
徐子林高兴地接起,“小诗。”他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自己的心情,而以前,她总是他最忠实的听众。
而电话那头的声音,无疑像把巨大的斧子,把他当场劈成两半。
“徐先生费心了,诗诗她过得很好。”
张口结舌下,徐子林简直是冷汗涔涔,手一松,手机便啪地掉在地上,后盖弹开,电池飞出。
怎么,居然是那个男人接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断线的声音,沈夔冷笑一声,抬手就删去了短信箱和通话记录,抿起的嘴角泄出一丝轻蔑。
我不找你,你还敢惹上门来?
珞诗冲好澡出来,接过他手中的手机,“好漂亮,我以为刮花了肯定要换面板了,结果居然能处理得这么美。”手机在她手里翻转着,机面上的刮擦处被巧妙地刻绘成一朵写
意的莲花,优雅又惊喜。
她一高兴,顺嘴就赏了自家男人一个香吻。
“真想不到啊,”她由衷地赞叹着。
就像珞诗想不到为什么难看的刮痕可以处理成漂亮的装饰花绘。隔了几天后的徐子林也不知道,为什么板上敲钉的采购单子,瞬间就成了浮云。
同样,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名瑞会同时被几家合作公司永久地从供货商名单上删除。
废柴之故痛
沈夔有些奇怪她今天的安静,从回来开始到现在快入寝了,她说的话不超过五句,有三句还是回答他的。而现在更是捏着手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狗血圣母剧,说是看,可
目光却很呆滞。
明显是有心事。
他不动声色地削了盘水果端过去,顺势坐下将她揽入怀中。她动了几下,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安静地窝着。
“诗诗。”
“嗯。”
“你有心事?”
她沉默一下,靠在他胸口的脑袋往下滑了些,浅浅地叹气。满是无奈和疲累,“有点心烦。”她合上的双眼下有着浅浅的青影,平和的脸蛋上竟然有着一丝苦涩。
他默默地看了她半晌,见她深呼吸几口睁开眼,长长地舒了口气。她伸手叉了块水果塞到自己嘴里,又顺手塞给他一块。另一只手摸上了遥控器,胡乱地按着。跳过了喜洋洋
和灰太狼,跳过了胡天海吹的股评,跳过了气势磅薄的正剧。她按得手酸,他家的电视分台太多了,国内的,港台的,国外的,几百个频道全按完差不多手也要抽筋了。
胡乱地按了一个频道,她把遥控往桌子上一扔,不轻不重的。再顺势窝回他怀里,像是一只努力汲取暖意的小花狗儿一样。
“诗诗,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吗?”他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坚定又温暖,充满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她不言不语,只是定定着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音乐会,努力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也想把他的问话,慢慢地用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消磨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
可是天不从人意,当质感极好的音响流淌出优美的钢琴曲时,她明白自己错估了作为情感丰富的人类对于音乐的共鸣。
有些音乐可让众人狂欢,有些音乐可以与好友共赏,有些音乐可以和情人一起欣赏。
相互依偎着,或许窗外白雪漫天,屋内却有着炉火,甚至还有着喝了半瓶的红酒。
这便是两个人的浪漫。
一个人能做的事,两个人或许事半功倍。可唯有一样是无须别人的陪伴,那便是独自享受着孤独。
孤独像是逃不出的荆棘围栏。独自于荆棘中央,可以放声哭泣。
珞诗记起,在没遇见他之前,她很习惯一个人的孤寂。一个人默默地守着电脑,等待着天亮,突然会没有来由的悲从中来,莫名地哭泣。
那时她很庆幸她是独居,否则那种脆弱的神态叫人见到,岂不羞窘。
可现在她身边有是他在的,他沉默着将她圈在怀中,身上的味道让她心平气和却又徒生愁绪。
泪水居然湿润了面颊,没办法收回去。必是要被他见到的,可又觉着有些丢脸。她带着几分负气,几分困窘将脸埋在他身上蹭去泪水。
这一切他看在眼里,却依然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手不停地轻轻地在她背后抚慰着,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鼓励。
她终于开口:“我想家了。”
在过去几年,她虽然在外工作,但年年也是都回去过节的。每年在临近春节的日子里,她总会不由自主地常常打电话回家,听听父母的声音。即使冷淡,即使敷衍,她依然有
着一个为人子女对家庭温暖的渴盼。在举家团圆的日子里,这种渴盼是这么地迫切和异常。
“想家就回去吧。”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一样,柔和又温暖。
“我有点犹豫,”她玩着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着,“其实,上次珞芹他们回去时已经和我家里人说过我们的事了,我爸爸倒是想来,但有业务脱不了身,所以让我妈妈
打了个电话问了我有关你的基本情况。我什么也都说了,她最后也只说了句自己做的事要自己担当得起,其他也没什么了。”她从来没有和他提及这些,虽然这本来是应该第一时间和他分享的。可她心里隐隐有着不安。因为母亲那淡然的态度,虽然不是冷淡,可她心里总有种奇怪的预感。母女连心,她觉着父母间似乎出了些问题。
“难道她不想你?”他有点奇怪,再怎么没时间,母亲知道女儿有了男友至少也会挤出时间来看看。“就算再有差别待遇,你毕竟是他们的孩子,多少也要关心一下。”
她苦苦地笑一下,“在前几年,我犯了一个错,很大的错。到现在我妈妈也无法原谅我。”
“有什么错误让母亲不能原谅自己的亲生孩子?”他觉着这事有些荒唐,可见她的表情却这么苦涩,不像和他玩笑。不,在谈及父母时,她总是很正经。
“我让她很丢脸,”她幽叹了一口,“这应该是我刚上大学时候的事了。”
她还记得,那年暑假天气是那么热。她上的学校在市内,所以平常住校周末回家。
那天正好没课,她独自一人去书城买书。结果在一间书店里,竟然发现自己的父亲正和一个女人亲昵地靠在一起。她吓得不知所措,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末回家,见到辛苦操持家务的母亲,她不敢直言,只是隐约提起。可母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只好又管父亲旁敲侧击。
结果父亲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他大方地承认了。也并不避讳地和她说,他和那女人原本就是一对恋人,不过当年因为种种原因而分开。现在各有家室,只是淡淡的君子之交
。
父亲承认得如此坦然,她反倒是觉着自己小人之心了。于是便不再向母亲提及此事,一方面是不想徒添烦恼,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害怕母亲那强烈的性格。母亲在外是个有口皆
碑的好老师,在家是严母。可一涉及到父亲的事,母亲很难控制住情绪。反正父亲这么干脆地承认了,应该的确是仅止于朋友关系,不会有什么猫腻了。从小父亲就是个温和少言的人,又洁身自好,断然不会在这种事上骗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为了正常的男女交往而徒生疑惑。往母亲那里一说,她肯定又要神经衰弱了。
她当时这么想着。
但世事总是这么难以预料,她和表姐妹们一起外出游玩时又一次撞见了父亲和那女人在一起谈笑风生。咏康表姐把她拉去一边问她,她实话实说,咏康脸上浮起一丝担忧。但
她带着表妹回去前,还是和她说,要相信自己的父亲。
她相信着,一直是相信着的。
她相信父亲也是很爱自己和母亲,很爱这个家的。虽然他给予自己的兄弟姐妹和他们的孩子更多的关注,但她一直认为,父亲对自己和这个家还埋藏着更深的爱。
只是他不会表达。
珞诗没有想到的是,咏康表姐是遵守了她的承诺,但她毕竟管不住小表妹的嘴,童言总是无忌。
当小姨挟着一身正气与怜悯找上门来时,她依然没感觉到风暴即将来临。当小姨亲口说到父亲有外遇时,她从未见过母亲那样的暴躁和狂怒,几乎是嘶声竭力。小姨在惊慌下
的口误,更是让母亲认为是她将这等家丑告诉了外人,告知了自己的亲姐妹。
母亲一生都心高气傲,年轻时看中了贫苦家庭出身的父亲,不顾父母兄妹的阻拦下嫁。拒绝了家庭的帮助,从一开始的辛劳和困难开始熬到现在,待到父亲事业小有所成,母
亲也事业顺遂,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到如母亲少女时期所憧憬的一般。
除去她这个从出生开始就让母亲不太满意的孩子。除去她那不出色的外表和气质,除去她不甚聪明的头脑和不发达的交际手腕——她从小到大都不出众。只有身上流着父母共
同的血液,这点才是母亲所骄傲的。
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父母亲那不配称的婚姻,带来了心理和生活上的落差。母亲从书香世家,降到了底层,再从底层辅佐着丈夫爬上来。于这一点她非常地敬佩甚至是崇拜
着自己的母亲,因为一个女人凭借着爱情把她对一个男人的执着发挥到了极致。
在母亲的世界里,父亲是她的所有。丈夫的存在感强烈地压过了一切,永远排在她整个精神世界的顶端。爱着他,所以追随着他。爱着他,所以放弃自己的所有,从头开始。
爱着他,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