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朝堂的肱骨之臣,官封英华殿大学士,太子太傅……”
说到这里,林旭想了想,可能觉得自己罗列的这些官名大嫂听不懂,于是顿了一下,接着简化了一下语言,道:“曾祖官封一品,祖父在世时也做到吏部尚书,到父亲这一辈,也是少年聪慧,科读出仕,十七岁就由先帝点了榜眼,官至户部尚书……可惜,被奸臣所污,定了贪墨舞弊之罪,林家被查抄,林家年满十五岁男子皆被问斩,家眷、幼子被发配边关。可怜入狱半年,祖母和几个年幼的姐姐哥哥就殁了,发配时正值寒冬,路上饥饿严寒,又十去二三……林家家眷、幼子发配的地点是怀戎镇的凌山卫,戎人扣边,山匪的肆虐,让所剩的十来口人,又有数人断送在了那苦寒战乱之地。直至今年,北军大捷,开疆扩土,皇上大赦天下,才有我父之前的好友提及林家的案子,林家才得以获得赦免,却只剩下母亲、黄姨娘和五姐三人了……”
邱晨听着林旭一点点叙说,简直有一种自己再一次换了个世界的感觉,这回不仅仅是架空了,简直进了戏文、小说里去了……
肱骨良臣遭遇冤假错案,十年含冤莫白,家破人亡……
她在混乱的脑子里中理了理,好不容易抓住一点:照林旭这么说,十年前林家遇害之时,十五岁以上的男孩子都被问斩了,可林升是怎么回事?林生当年可是十七八岁了!还有眼前的林旭呢?
不是什么遗腹子……什么什么的吧?
没有邱晨询问,林旭从悲伤中缓了缓情绪,抬眼深深地看了邱晨一眼,道:“大嫂,我和大哥其实不是血脉兄弟。我是林家的幼子,是年遭遇大变,我刚刚出生,就被察觉到的父亲托付给了爹爹和大哥,爹爹和大哥将我偷偷带离京城,来到了这个偏远的山村安身。安置好大哥和我后,爹爹就返回了京城,企图想办法营救父亲……”
林旭抬起头,哽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可是,爹爹赶回京城之时,父亲和几位兄长已经问斩。爹爹就又追随母亲等人一路北上……也幸好有爹爹暗中维护周全,林家人才能仍旧有人能够活着到达凌山卫。再后来,爹爹就一直在北疆暗中维护林家诸人……奈何,战乱频仍,爹爹一人之力也有限,初到凌山卫时,林家人还是有许多没能熬住,后来爹爹在那边做了些小生意,渐渐地有了些关系,这才护住母亲和五姐活下来……”
邱晨却听得心中隐隐有所动,看林旭情绪太过激动,连忙重新倒了杯水递过去,看着林旭喝了,情绪也缓和了一些,她则开口问道:“这么说,你哥哥并非林家人?你哥哥现在又在哪里?”
林旭抬头看了看邱晨,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邱晨的第一问,随后又道:“母亲只说大哥如今在北边从了军,却并不知戍守何处。不过,大嫂,你别担心,大哥信中不是说了么,寻机归家!既然大哥这么说了,一定会回来的。”
一定会回来?八年以后,还是十年以后?
就像那个什么苦情的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等来的却是男人飞腾黄达另娶了新欢……
别说她根本不认识林升,对林升也没有丝毫的好感,就是两个人有过感情,再浓厚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的消磨……
十年八年十八年……青春老去,韶华不再,谁为她的青春买单?仅仅一句回来了就打发了?
有没有更傻的!
邱晨心里基本已经有了自己的思路,至少眼前这什么林家老夫人、五小姐的,她已经不需要费心应对了。都清清楚楚说了,林升不是林家人,这些年也算是对林家有恩了,她一个林家的老夫人,总不能再来管着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她吧?
初听到‘老夫人’,她还以为老天爷开玩笑凭空给她丢下个婆婆来,这个时代的婆媳关系有多难处,婆婆使唤儿媳妇就像使唤丫头子没啥两样,伺候穿衣,伺候就寝、端茶倒水……吃个饭儿媳妇都只能站着替婆婆布菜,等婆婆小姑吃完了,做媳妇的才能匆匆扒拉上一口……这还是好的。
不好的,就像前些日子刚刚盼的王家,前边那个儿媳妇还不就是坐月子饱受虐待而死?
不过,邱晨倒不是怕受婆婆虐待……在她这一亩三分地上,再受婆婆虐待,她直接不用活人了,干脆自己个儿找个树枝儿挂上去更省事儿。
她就是担心,掉下个恶婆婆来,弄得家里关系不和,天天弄得家里气氛紧张兮兮的,火药味儿十足的,自己日子过不舒坦不说,也影响孩子们的心理发育不是?
好了,这回好了,不是婆婆!
邱晨只觉得心里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下子风吹乌云散,大晴的天儿阳光普照了!
至于那个名义上的男人--林升,他反正眼下不回来,那就暂且不用去管了。等这边理顺了,她再想办法处理好了。
这个世界别的规矩她没打听清楚,但还是知道夫妻双方过不下去了,除了男人能够休妻外,还有合离,就和现代的协议离婚差不多。还有义绝,这个就类似现代的起诉离婚了。
只不过,这两种离婚方式都有个不好处,那就是孩子归男方,女人是带不走这个时代特别看重的子嗣的!
不过,邱晨深信,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留心,总能想出合适的办法来的!
心思飞快地转回来,邱晨脸上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和淡然,微笑着顺着林旭的话道:“好了,二弟也别为我忧心了。我没事……哦,之前我一直没见你,没弄清老夫人的身份,也没过去拜见,现在,既然都说明白了,再不过去见见就太失礼了。二弟,你去问问老夫人,看我这会儿过去拜见是否合适?”
林旭神情愣怔怔的,有些回不过神来,他完全想不到,大嫂听到大哥还活着,怎么会这么淡定……不知怎么的,这个淳朴善良的少年心里,隐隐地升起那么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却非常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了。
“怎么?是不是老夫人路途劳累,还没歇过来?那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半会儿的,你这是从学堂回来,还没来得及梳洗吧?瞧着一头一脸的汗……你赶紧地回房去洗洗,换身衣服,我去厨房看看,大兴家的说是得了一条大鱼,咱们今晚上做鱼吃!也算是我给老夫人她们接接风,洗洗尘!”
说着,见林旭还是愣怔怔的,邱晨直接推着林旭出了正屋,又往前推了两步,笑着撵他道:“快去吧,快去吧,一会儿做好了,我打发青杏去叫你们!”
“嗳,弟弟这就去!”林旭在院子里,被夕阳的余晖一照,微风一吹,终于晃过神来,连忙束手告辞着,这才转身去了前院。
邱晨笑着朝他挥挥手,这才一脸放松地去了厨房。
大兴家的没有夸张,今儿得的是一条大花鲢鱼,又叫鳙鱼、也有的地方叫胖头鱼。足有十多斤重,大鱼头剁下来,也得有四五斤。
有了这么好的大鱼,邱晨自然不会错过剁椒鱼头的美味。当然,为了家中其他人的口味习惯,还是将剁椒的用量减了一大半去。做剁椒鱼头没有太多的技巧,就是把新鲜的大鱼头剖成两半,抹上茶油,放入蒸盆,加高汤和调味料,鱼头上根据个人口味铺上剁椒,放入笼屉内蒸十分钟后,再洒上切好的蒜末儿、葱花儿,再蒸一分钟,出锅,再浇一层热油,一盘红彤彤鲜香嫩滑的剁椒鱼头就出锅了。
这道剁椒鱼头,因为颜色红亮喜庆,还被有些地方赋予了‘鸿运当头’的含义,很多人会在新年的时候吃,取一个红红火火、鸿运当头的美好寓意。
鱼身子的部分,没有鱼头的肉鲜嫩,但这个时代完全无污染、纯天然生长的大鱼也是非常好的东西了。
邱晨把鱼肉剖下来,去掉鱼皮,寻了一块猪皮过来铺在板子上,把剖下的鱼肉铺在猪皮之上,然后用刀背敲打,一定要力道均匀,不疾不徐,用这样的力道和刀背敲打到鱼肉软烂成茸,此时,鱼肉中的小刺也都被敲进了猪皮之中。只要鱼肉茸,猪肉皮弃之不用。不过邱晨觉得可惜,就用热水汆过了,再打发青杏坐在亮堂的地方,把肉皮上的毛茬儿和鱼刺挑净,又能做一道水晶猪皮。
鱼肉茸放入生粉、蛋清、细盐和各种调味料,团成鱼丸,放入滚水中汆熟,捞出后,洗净锅放高汤烧开,再放入鱼肉丸儿,加汆过水的青菜,一道鲜嫩软滑的鱼丸就做好了。这道菜的好处是吃鱼不见鱼,没有腥味儿,没有鱼刺,清淡可口,美味营养,特别适合脾胃虚弱胃口不好的老年人和孩子食用。
也算是为了那个林家老夫人专程做的一道菜吧!
大兴家的怎么都不用邱晨动手,只让她在旁边指点着,加上青江家的和顺子家的帮忙,很快一道剁椒鱼头,一道清汤鱼丸,一道香酥鱼排就做得差不多了,只等时间到了出锅了。
邱晨看看天色,就吩咐青杏和玉香布置餐桌,她则去了前院。俊文兄弟几个和阿福阿满还都在前院糊涂着呢,只怕也会隐隐跟着担心,她要尽快过去看看,特别是要把事情跟俊文俊书交代清楚,可不能让孩子们跟着忧心害怕的。
走进前院东厢房,就见俊言俊书趴在厅里的桌子上写字,俊文和俊书则带着阿福阿满在里间炕上。
一见邱晨进来,脸色平静轻松,带着一脸的微笑,俊言和俊章都是精神一振,欢欢喜喜地叫起来。
“姑姑,姑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俊章。
“姑姑,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昨儿不知从哪里来了两个老婆子,非得说是林家的老夫人……”这是话痨俊言,这孩子心性质朴,直爽,却最是嫉恶如仇的性子,这一番事儿,看这小子的样儿一定是替姑姑抱不平!
“小四!”俊文呵斥着从里屋里迎了出来。
“大哥,就是老婆子,你怎么还不让我说……”俊言不服气又委屈地辩驳着。
邱晨笑着,拍了拍俊言俊文,笑着道:“你大哥训得对,这老婆子不老婆子的,可不是好话。谁家有教养的孩子会说这样的不敬老的话?更何况,那个老夫人真的是你旭子叔的母亲,你们也应该跟着叫声奶奶。”
一听这话,俊文脸色也隐不住了,浮起了一脸的忧色道:“姑姑,果真?”
“确实是你们旭子叔的母亲,但说起来,和咱们并没有太大关系,既不是我的婆婆,也不是阿福阿满的奶奶……是以,你们保持尊敬是为了敬老,但心里不必害怕,你姑姑我不会凭空多出一个恶婆婆来的。”邱晨三言两语说完了这事儿,就一把抱住冲出来的阿满小丫头,顺势在椅子上坐了,也把跟着阿满跑过来的阿福,搂进怀里,亲亲阿福亲亲阿满后,又道,“这事儿说起来话太长,这会儿要赶着吃饭,暂时没工夫和你们细说,但你们见了人,该有的尊敬一定不能失礼。等吃完饭,我再细细地说给你们听!”
俊文和随后出来的俊书都连忙躬身应着。俊言俊章还听不明白,不过见大哥二哥都应下了,他们自然也不敢再造次。阿福阿满更是一句也没听明白,只稀里糊涂地跟着点着脑袋。
“行了,这些话就我们在这里说说,见了你们旭子叔可不许露出什么来。”邱晨说着,将阿满放在地上,一手一个领着,“走,咱们去叫你二叔吃饭去。今晚,娘亲做了鱼,咱们叫上小叔叔一起去吃鱼……”
邱晨出了东厢,还没到西厢门口,就拍拍阿福阿满道:“去,你们小叔叔最喜欢阿福阿满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