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学问……只要你们相熟了,以后你上门请教,或者四姑姑多带着姑父过来做客,有的时间多学习多交流!”
阿福也略略敛了脸上的笑容,看着自家娘亲点头应着。
邱晨亲自拿了阿福的斗篷过来,给阿福穿上,整理好带子,又给秦铮收拾妥当了,这才打发爷俩儿下了车。挑着车窗帘子看着爷儿俩穿过一道月亮门往前厅过去,看不到人影了,这才跺跺脚,吩咐车子一路往里,走进梁国公府的二门里去。
钱嬷嬷和孙嬷嬷就在车下候着,一看到靖北侯府的车子驶进来,都连忙上前来接着。
邱晨带着阿满和昀哥儿下了车,钱嬷嬷和孙嬷嬷深曲膝行着福礼,邱晨笑着上前虚扶着两人起来,笑道:“两位嬷嬷客气了……都有谁到了?”
钱氏笑着道:“三姑太太和四姑太太一早就到了,大姑奶奶刚刚进去……”
邱晨笑着点了点头,拒绝了两人的殷勤相送,带着两个孩子坐了暖轿往菡萏苑去了。
李氏的正屋起居间里已经或坐或站了好几位客人。邱晨带着孩子进来,就看到两位姑太太挨着李氏坐在下手的扶手椅上,两个姑太太的女儿则跟大姑奶奶坐在又下手的位置。看到邱晨带着两个孩子进来,两位表妹和大姑奶奶都连忙起身过来,跟邱晨见礼,大姑奶奶的两个女儿,一个十二岁,一个九岁,也跟着上前见礼,阿满和奶娘抱着的昀哥儿也上前跟众人见了礼,一番忙碌热闹下来,邱晨送出去几串吊坠,都是用富贵花开吉祥如意等吉祥样式金锞子打了璎珞串起来的,阿满和昀哥儿也从几名姑太太姑奶奶手里得了见面礼。
三姑太太和四姑太太都是庶出,嫁的人家门第不算高,都是京城积年的官吏之家,如今年纪大了,儿女们大的都成了家,这两个女儿恰好是两位姑太太的幺女,一个十五岁是三姑太太的小女儿,姓文名涓,一个十四岁是二姑太太的幺女,姓庞名婉容。大姑奶奶嫁的是之前清江候的庶子,功不成名不就,虽然还算温厚,却没有本事,只依附着家族度日,看得出来日子过得很是小心翼翼的。
文涓穿了一身茄紫色的绣花上襦,大红石榴裙都是簇簇新的,人也如身上的衣裳一样熟络热情着,拉了阿满的手,将一只大红满秀富贵如意花样的荷包放进阿满手里,一边打量着一边笑道:“小侄女这模样长得可真好……这是姑姑绣的荷包,里边是从普济寺求来的平安符,给小侄女戴着保个平安吧!”说着话,又将一只宝蓝色的绣花荷包塞进奶娘怀里的昀哥儿手中。
阿满弯着眼睛曲曲膝谢了,礼数周到的客气着,手却抽了回来,荷包也随手递给了邱晨。
邱晨笑着道:“早就听说普济寺的平安符灵验,一直没得空过去呢,难为你费心了!”
文涓听了这话,露出一抹得色来,笑着道:“大嫂太客气了,她们是我的侄儿侄女,我这个做姑姑的想着疼着也是应该的。”
邱晨目光回转,就瞥见大姑奶奶和庞婉容都有些讪讪的撇开脸去,心中暗暗摇头,一边朝文涓笑笑,也不再说话。
当着李氏的面儿,邱晨这个儿媳妇不好上座,李氏很善解人意地笑着打发着邱晨:“你们年轻的也别在这里听我们讲古了,西厢里已经收拾好了,你替我招呼着两位表妹和外甥女去自在说话去!”
这两个表妹,文涓眼皮子活络的过分,庞婉容看着有些执拗,大姑奶奶家两个姑娘则怯怯的跟小兔子一样,都不合邱晨的脾气,她也懒得一个人去应承这么些人,于是笑着道:“这是夫人心疼我们!”
说着话,招呼了两位表妹和两个小外甥女穿过正厅来到西厢。这间屋子里临窗盘着一铺暖炕,邱晨让阿满和两个小姑娘脱了鞋子,去炕上坐着玩耍去。又让着文涓和庞婉容在炕对面的椅子上落了座,看着丫头送上茶来,笑着道:“这道奶皮桂花糕是用酥酪和桂花蜜做的,甜而不腻,奶香浓郁,你们俩尝尝!”
说着,推了推炕桌上的碟子,示意阿满道:“这两个小姐姐就交给你招待,你可要好好招呼了。”
两个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过日子惯了,形容怯怯的,略有些小家子气,却还算懂礼,连忙直起身子跟邱晨致谢。阿满看得出还算喜欢二人,拿了桂花糕放进两人手里,笑着道:“这桂花糕是李奶奶这边最好吃的点心,你们尝尝。”
邱晨看着露出一丝笑意,转回头来,就看到文涓伸手捻了一块,小口小口地吃着,庞婉容却没有动,只捧着一杯茶。
见邱晨看过来,庞婉容淡淡地笑着道:“表嫂费心了,我自小吃不得奶味儿,这个也不能吃!”
邱晨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身体微僵的文涓,笑着道:“是嫂子不是,不知道妹妹忌口……好在,其他几样都没有放奶,你尝尝看,可有合口味的!”
庞婉容看了桌上的几盘点心果子蜜饯诸物,再次浅笑着摇摇头道:“我自小身子骨弱……在家里吃饭都是按着调理方子的……这些,我还是不吃了!”
邱晨微微挑了挑眉毛,含着笑点点头:“身子骨重要,妹妹不必勉强!”
庞婉容衣着素淡,头上只戴着一支双喜字赤金横钗,金色暗淡无光……看得出是老旧的首饰,连复新都没做过的。长条脸很瘦,连这个年龄该有的婴儿肥都没有,嘴唇极薄,紧紧抿着,神色中透出一股子执拗来。
文涓很不客气地撇撇嘴,笑着跟邱晨道:“我尝着这点心倒是极好吃……”
邱晨连忙笑道:“你喜欢就好……”一眼看到文涓将一块桂花糕吃完,又让着她道:“你要喜欢,再尝尝这几个,是年前刚做出来的新口味,味道都很不错!”
文涓满脸笑地点着头,捻了一块花生酥咬了一小口,随即连连点着头道:“果然好吃……我们家做的那个太甜了,这个香甜香甜的,却不腻,也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
邱晨喝了口茶,瞥见庞婉容嘴唇抿得更紧了,也不理会,对文涓笑道:“这个容易,妹妹想知道,过会儿我跟夫人说一声,要张方子来就行了!”
文涓连连点着头,抽了帕子擦了手上的点心屑,干脆起身走过来,挨着邱晨坐了,扯着邱晨的衣裳满眼艳羡道:“大嫂,你这衣裳是怎么绣的?这么迎着光看和背了光竟是完全不一样的!哎呀,这样拿在手里看,居然又有不同……这近处看是花纹,隔远了,简直像料子上流淌着一片光,简直太好看了!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裳……”
邱晨有些别扭地往后微微躲着扑上来,几乎扑进她怀里的文涓,就听得旁边的庞婉容哼了一声道:“这天底下好东西多了,还能样样你都见过?真是个眼皮子浅的!”
文涓如扎了毛的猫,倏地抬起头来,横眉冷目地瞪向庞婉容,就要开口驳斥。
邱晨连忙拉了她一把,拍着她笑道:“嫂子这不算什么,我倒是看着你刚刚给两个孩子的荷包手工好的很,你这么大点儿年纪,真难为你怎么学的这么一手好女红!”
被邱晨这么一说,文涓立刻转怒为喜,朝着庞婉容哼了一声,转回脸来又是满脸笑意道:“嫂子过奖了……其实也不算什么,不过是学针线早……我娘亲说了,女儿家又不参加考试又不做官的,那些诗啊词啊的没什么用处,认真学一手好厨艺好女红才是正经。自打我满了六岁,我娘亲就延请了最好的女红先生教我针线,八岁开始,就让我去厨房学着上灶……妹妹愚钝,这么些年也没学到多少,不过学了些皮毛罢了!”
“呵呵,妹妹这话就谦逊的有些过了……”邱晨笑着应酬。
文涓一脸欢喜的,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就听得院子里一阵脚步声,门上的丫头往里通报着:“四姑奶奶到了!”
邱晨暗暗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招呼着奶娘进来照看着昀哥儿,让阿满陪着两个表姐玩耍,自己跟文涓、庞婉容道:“两位妹妹且坐着,我去迎一迎四妹妹。见过夫人,就把四妹妹带到这屋里来说话!”
文涓跟着邱晨站起身来,闻言连忙满脸笑地曲膝应着。庞婉容也站起身来,微微点头答应着,邱晨还没转身,就已经又坐了回去。
邱晨暗暗摇着头,这两位,一个热情的过分,一个莫名其妙的……矜持?
出了西厢,正好看到宜衡抱着小包子和恬领着和箴走进门来,邱晨连忙扬起笑脸迎了上去。
“大嫂!”宜衡气色很好,见到邱晨连忙曲膝见礼。和箴小包子则知礼非常地,紧跟着母亲就地跪倒给邱晨磕了个头:“大舅母新年安康!”
“哎哟,地上凉着呢,快起来,快起来!”邱晨说着,急赶两步迎上去,伸手将和箴抱起来,弯腰给他拍了拍衣襟上沾的些许灰尘,从袖子里摸出一对双鱼佩,分别塞进和箴和恬两兄弟的手中。
“和箴又长高了,这眼瞅着成了小少年了!”邱晨一边牵了和箴的手,一边笑道。
和恬不甘落后地叫:“大舅……母!”说着,在宜衡怀里抱着小拳头笑嘻嘻地朝邱晨拱手。邱晨笑着接过来,亲了亲小家伙的脸颊,夸赞着:“和恬也长大了哦!”
小包子立刻笑的眯了眼睛。两个孩子都随了邵家的丹凤眼,这会儿小包子一笑,眼睛眯的干脆成了一条缝儿。
“夫人在东厢!”邱晨引着宜衡绕过碧纱橱,进了东厢。
宜衡带着和箴给李夫人行了大礼,又一一跟两个姑太太和大姑奶奶见了礼,两个小包子得了几个银锞子、小荷包,说笑几句,邱晨笑着跟几位告了罪,带着宜衡出来,也转到西厢里去。
抱着和恬,一边走,邱晨一边笑道:“梓言也来了吧?”
宜衡垂垂首,道:“不到二门就被管事迎着去了前厅,说是父亲和大哥他们都在那边!”
邱晨笑道:“这回好了,阿福不知该多欢喜了。刚刚你大哥说带他过去,一说让他跟四姑父好好讨教讨教,那孩子笑的都傻了!”
宜衡微微侧着头,一脸温和的笑道:“梓言也说过不止一回,汤先生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有经天纬地之才……当年,他和几位同窗几次想上门拜会,都被汤先生托词打发出来了。而且,好些个勋贵人家也不是没有起请先生的意思,却没有一个能入了先生的眼的……孝孺是个好的,聪慧过人不必说,难得的是小小年纪气度沉稳端凝,又知道刻苦律己,也难怪能得了先生青眼!”
邱晨笑着几乎撑不住,“就是看着自家孩子好,也没你这么个夸法的!”
说着话,两人带着孩子进了西厢,文涓闻声已经起身迎着,庞婉容落后一步,也站起身来。两厢里自然又是一番相见叙礼,炕上的阿满跟两个小姑娘也起身见礼,热闹了一番,这才重新坐下。
邱晨将和箴抱上炕,把和恬和昀哥儿搁在一起,让奶娘丫头们照看着,自己跟宜衡隔着炕桌相对落座。
有了宜衡,邱晨不必要一个人应付,轻松了不少。阿满倒是跟大姑奶奶家两个小姑娘渐渐熟络起来,三个人挤在一起,玩着翻绳,不时地唧唧咯咯笑上一阵子。
说了几句话,宜衡笑着对邱晨道:“大嫂今儿这衣裳搭的好看,没想到这淡淡的烟蓝色搭上正红也这般好看,不失喜庆也不乏雅致,真难为你怎么想到的!”
文涓闻言立刻附和着道:“四姐姐也这么看?刚刚我就说大嫂这衣裳上的纹样,真不知怎么绣成的,动静间各有不同,你来之前,我正跟的大嫂说这个话儿呢!”
说着话,文涓干脆起身走过来,扯着邱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