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王风疑惑地看着他。
“杀了我。”老人回答道:“我今天也犯了个错误,这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
老人又说:“或者我杀了你们也一样。”
静静地看着老人半天,王风突然又笑了,而后问道:“如果你死了,我怎么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说出来的话,他必须要听着。”老人给了王风确切的答复,而后又补充说道:“哪怕我死了。”
“好。”
王风大声说道,而后他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居然后退了几步。
这几步退得非常快,他停下来的位置也非常巧妙,刚好站在了灯光照射范围的边缘,他站在那里,别人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但是王风却能将岸边的一切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包括老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当王风停下后退之后,又慢慢地说道:“杀你可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我只要站在这里看着就好。”
说完之后,他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就像是一尊雕塑,静静地看着灯光,看着灯光下的两个人,等待着两个人之前将要发生的事情。
孟昶看着老人,不解的问道:“既然已经死了很多人,你为什么还要来送死。”
这并不是一句问话,孟昶话语里的自信已经宣告了事情的结果。他有这个把握,在老人说话的时间里,孟昶已经将他的实力看得很清楚。
这种清楚是他自信的来源。
“这件事情总要有个结果。”
老人的脸上露出惨烈的笑容:“只要你杀了我,你可以坐上那条船去继续你要做的事情,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再阻拦你,如果你不幸死在我的手上,那么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老人伸手凌空一抓,握在管家手中的竹篙就落到了他的手上,竖掌成刀将竹篙斩下一段长度刚好合适的一截,拿在手中挥舞了几下后,说道:“你们研究过你的过去,只可惜却没有时间来研究你的现在,这也是我们犯下最大的一个错误。”
将竹竿横放在胸前,老人又说道:“你的标记是片竹叶,我用这根竹杖对你,也算是有个映衬。”
说完之后,老人就出手了。
竹杖在空中化成一道虚影,直刺孟昶的胸膛。
老人与孟昶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丈的短短距离,几乎是在他出手的瞬间就已经击中了孟昶的胸膛,但是竹杖前端却并没有传来击中血肉的美妙声响,反倒是像在空中突然击打一样,发出一声噼啪的声响。
而后,竹杖就从孟昶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这个时候,老人突然飞身后退,他退的速度绝不比他出手的速度慢,只是轻轻地一步就已经从小船的上空跃过,落在了河面上,可是没等他站稳,他又忽然向前连跨几步。
小河面上波纹阵阵,如同开出了满河边的无形的花,花朵在水面上摇曳,发散出一串串赏心悦止的美景,至少对于王风来说,这个景色非常美,他甚至忍不住又向前走了几步,想在看清楚河面上的事情。
老人向前跨出的右脚踩在河面上,就好像踩在坚硬的岩石上,而后他突然转身,手中的竹杖在瞬息之前在面前斜向上的空气里连点了几下。
在眨眼的时间里,老人挥舞着竹杖,在空中连续击打了六下,却只有一声清脆的声响传了出来。
孟昶也在此刻露出了身形。
在老人出手的那一刻,他的身形在无法辨识的比刹那还要短暂的时间里离开了原地,老人击中的只是他留在原地的虚影。
只是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学会的这些人的能力,甚至比他们做出的还要好,孟昶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了身形,若非老人在生死之间锻炼出来的对于死亡的感应,战斗早在岸上的时候就已经结束。
孟昶的学习能力,让王风感到胆寒,他的心态慢慢地发生了变化,胜负在他心里的风向也慢慢地吹到了另一边。王风又悄悄地回到了河岸边,眼睛冰冷且认真的看着孟昶的每一个动作。
孟昶并不知道王风的转变,在他地身形刚刚露出来那一刻,一根水柱从水面上升起,而后又突然分成五股,击向了他身体的五个不同的地方。
同一时间,老人的脚下也升起了一根水柱,托着他升向高空,而后老人头下脚上向下坠落,竹杖竖指在身前击向孟昶的后背。
孟昶此时还横在空中保持着之前向老人发起攻击的姿势,而现在身体上下已经形成了夹击的态势,他似乎已经没有了躲避的空间和可能。
孟昶却做出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的身体突然蜷起,身高七尺,重约一百二十斤的身体,蜷起之后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肉球,而后就好像有人在下面拉着他向下坠落一样,他蜷起之后的身体从五股水箭之前的狭小空间里落了下去,而后砸在了河面上。
他的身体砸在河面上时,居然没有溅出一滴水花,而后孟昶又消失在几个人的眼前。
是真正的消失,任凭王风如何的寻找,却始终没有从河水里找到孟昶的存在。
五道水箭失去了目标,又重新化成河水落在了河面上。
老人的身体却没有丝毫变化,他依旧举着竹杖从孟昶落进河里的地方钻了进去。
他的身影也消失在站着的两个人的眼前。
第三十二章 死与生
河面上陷入短暂的平静。
有如平湖起风,正当两人疑惑之时,河面上忽然升起了一阵涟漪,紧接着一个人影突然从水底冲出。
冲出来的是老人,他身上原本完整的衣服已经变得支离破碎,露出与他年龄绝不相符的壮实肌肉。这原来是让人惊叹的活力,但此时却露让人胆寒的模样,肌肉上有一道恐怖至极的伤口,鲜血不断的流出,已经在他的身下连成了一条直线,从伤口外翻的血肉里甚至可以看到白色的骨头。
他冲出来时,身体还是完整的,可是当他飞在空中时,他右手却忽然断裂,从空中落下砸在了河面上,紧接着是他的两条腿,两条腿从膝盖处齐齐掉落,随着右手砸在了河面上。
鲜血从伤口处像水一样的流出。
看到这个场景,船上的管家大吼一声,立即从船上跳下,当他还在空中时,老人的一串鲜血却突然在空中转变了方向,砸在了他的身上,又将管家重新打回了船里。
管家只能在船上悲戚的怒吼。
王风的心里居然对他生起了一点同情,眼睛静静地看着管家,心里轻轻一叹后又将视线移到了老人的身上。
因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的脸上,每一个皱纹的深处都向外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但是老人的眼睛却变得疯狂而且坚定。
伤口的流血已经被止住,但消失的生机却再也回不来。
伸手抓起一团水,打向了河面的一个地方。
像是临死前胡乱的击打,却刚打在了孟昶刚从水里露出的身体。
看到这个水团,孟昶没有丝毫的躲避,短刀向前轻轻一挥,水团就在他的面前分成两瓣,而后他继续往上,击向了老人咽喉。
刚才的那一击,似乎已经耗去了他全部的力量,却没有对孟昶造成一点的影响。老人的身体没有力量的支撑,在空中摇摇欲坠。
当孟昶的短刀已经到他的面前的时候,老人的身体再也无法维持,快速的向下掉落,可是在极短的一瞬间里,老人唯一完好的左手抓往了孟昶的一只脚。
而后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几乎是在短短的时间内,他的身体就已经鼓胀到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不——”管家在船上痛苦的吼道。
下一刻,老人的身体发生了爆炸。
爆炸的声音席卷了整个胡府,又透过一尘不变的湖水传遍了整个海城。
海城里已经睡去的人都在这一刻同时醒来,他们迷糊且疑惑的眼神里完全不明白小岛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很多年后,才有一个人心惊胆寒的说起当时的感受,他只用了一句话,就已经让所有听的人都明白了。
“我以为大地要沉了。”
爆炸之后,声音久久不歇。
直到河面慢慢变得平静之后,王风趴在地上的身体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封堵住两只耳朵的真气散去,他又重新恢复了听觉。
可是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是他听不到,而是河面上根本没有任何的声音。
小船已经化成了碎片,随着河水流向远处,小船上的灯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在剧烈的爆炸中居然能够完后无损的保存下来,此是它正呆在河岸边浅浅的河水里,发出的灯光依旧明亮,照亮了这一片湖面。
管家趴在船灯的旁边,动也不动,不知道是生是死。
如果他死了,只怕王风想要的东西就再也无法拿到,但王风此时却没有关心这个问题,他看着恢复平静的河面,眉头紧紧地皱起。
孟昶倒底死了没有?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现在迫切地想在知道。
他的心里希望孟昶就此一了百了,可是心里却还保存着一点侥幸。
这种复杂的心思让他也感觉到有点迷糊。
河面上依旧平静,经过两次的爆炸已经感应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气息。王风在河边呆立很久,终于缓慢地摇了摇头。
也许孟昶已经死了,必乎没人能在那场爆炸的中心活下来。
任何一样东西都可以被炸成粉末,化成空气里的烟尘,更何况是一个人。
王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叹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帝国人口数不胜数,但是能对皇帝造成威胁的除了孟昶之外,再找也不出第二个人来,这个人死了他似乎应该高兴才对。在这之前,他确实是希望孟昶快点死去,哪怕他和皇帝的关系再怎么不好,但是关系永远都是关系,是任何事情都没办法替代的,可是当他确认了孟昶的死时,心里却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极为不舒服。
深深的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地呼出,王风缓缓向前走去,在路过管家身边时停下了脚步,略微思索了片刻,还是弯下了腰。
在确认管家并没有死亡,只是昏迷之后,王风又直起身,穿过河面慢慢地朝着不远处的书房走去。
河对岸岩石铺成的河岸,已经在爆炸中变得四分五裂,露出底下焦黑的泥土。
这点奇怪的地方吸引了王风的兴趣,他慢慢地走了过去,弯下了腰。
河边上的泥土,本应该是潮湿而且松软,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臭味,但露出来的这块泥土却是被火灼烧过后的焦黑,而且无比坚硬,王风的一根手指插了进去,都能感觉到一点刺痛。
收回了手指,王风直起腰,又继续向前走去。
这个发现虽然怪异,但不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那书房里的东西才是他这次的目的,至于顺带的那点收获,也许还要等管家醒过来才能拿到。
书房的灯光依旧明亮,那场爆炸并没有让它变暗,更让王风觉得奇怪的是,书房里应该有人,但是从始至终,书房里的人都没有出来看一眼。
这一点,似乎也极为不合常理。
任何人听到那场爆炸都会忍不住出来看一眼,更何况这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挽救书房里那个人的性命,那个人更没有理由不出来看一眼。
除非书房里没有人。
王风已经站在了书房的门前,只要他推开门,就可以看到答案。
门缓缓地被打开。
书房里确实有一个人,但这个人却完全出乎王风的意料。
他看着那个正坐在书案前的那个人,呆立在原地。
第三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