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眼底却是寒意森森,眼神冷笑着扫过官阡陌那边紧蹙起的眉心。
李妈妈半天都没有说什么,静静的一一扫过这屋子里的所有人,直到目光再次投放在那个一声不响的被小喜搀扶起来的脸色苍白的官阡陌时,这才放下茶杯,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出去。
走前,淡淡的放下一句话。
“阡陌,到我房间来。”话落,便整个人已经消失在门口。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18
官阡陌被李妈妈叫出了门。
小喜急的满地乱蹿,面对着依然坐在浴桶里的那个混蛋,想骂一句,却早已气的语不成调,只能无措的揪着耳朵,咬着唇望着紧闭的房门外。
她还记得曾经姐姐因为做错事后被李妈妈叫出去,之后姐姐回来时,满身都是冰冷的水。
李妈妈虽是生意人,但对阡陌姐终究还是少少的有些情分,不舍得对她下重手,所以那一次是在冰冷的天气里,让姐姐站在房外,浑身淋着水,冻了整天。
后来官阡陌就这样病了五天,浑身滚烫,梦中呓语不断。
这以前算是李妈妈下手极轻的惩罚,而这一次……
官阡陌的房里进不得任何不明不白的男人,这是阡陌姐自己定下的规矩,当初还因为这事情与李妈妈争执过,而如今因为这个不知好歹的臭男人,恐怕李妈妈因为抓住这个把柄而又要开始劝她接客。
毕竟阡陌姐现在岁数相当,正是可以赚大把大把银子的时候。
这明月城的知府大人许正南对阡陌姐向来有照顾,可谁也不清楚两人的关系,因为暧昧的事情鲜少发生,李妈妈自然还是希望她接客。
而这个可能会害了阡陌姐的臭男人……
想着,小喜赫然转头狠狠瞪向那边浴桶中一脸悠闲的臭男人:“你这个混蛋!”
花迟挑眉,双臂随意搭在浴桶边缘,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那个恨不得上前咬死自己的小丫头:“她自找的,与爷无关。”
“你……”小喜骤然转身,胡乱抓起圆桌上一只茶壶,用力往他头上摔去。
花迟翻了个白眼,扭开身躲过,直到一只只茶杯同时飞来,伴随着小喜不停的咒骂声,这才不耐烦的站起身出了浴桶,就着满身**的水站在房中,依然苍白的面色因为这满室的狼藉而染了丝邪佞的笑意。
“不错,这才是适合爷的地方。”
凌乱,而又污秽不堪。
他笑笑,淡看了一眼那憋着气满眼通红的瞪着自己的小丫头,身上的伤痛早已经麻痹了他全数的神经,唯一仅有的,但是如此难耐的呼吸。
有谁能比他更痛?每呼吸一下,连带着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在硬生生的疼着。
每走一步,他脸上的笑意便加大一分,直到脚下的水蔓延在小喜脚边,直到她忽然抬手便向他脸上煽去。
花迟挑眉,随着脸上一道骤然脆响。
小喜呆住,吓得赶忙收回手,向后连退了好几步,剧烈的喘息着,死死的瞪着眼前邪笑着盯着自己的男人。
“你……你……你混蛋!”明明自己打了人,却被对方的笑意吓到,小喜只能勉强开口,算是给自己壮壮胆。
其实,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他不是躲不开,伤的太重,即便是到了只剩一口气的那一刻,这么一个小丫头也无法真的伤到他。
不躲,仅仅是懒得躲而己。
这辈子,他根本都已经忘记了受过多少耳光。
这不堪的一生,何必再躲?
想死,没死成。
要共归于尽,却被那个叫凌司炀的混蛋救了。
想试着有一个女人在身边,本以为凌司炀爱上的女人定是不一样,可是最终胸前最重的伤,便是被那个苏瞳刺的一刀。
疼吗?
花迟勾唇冷笑。
疼吗?什么才是疼……
小喜颤颤的看着那个忽然间沉默的可怕的男人,咬咬牙,又向后退了一步,又抓起一只茶杯举在胸前防备着,生怕这男人爆怒之下出手伤了自己。
“你……你不要以为我怕你!!!”
花迟抬眸,淡看了她一眼,抱着双臂于胸前,挑眉未语。
“……你……”小喜颤了颤嘴:“不管怎么样,那一巴掌你就是活该受着!我……我是替姐姐打的!”
“你害惨了她!你活该受打!”小喜撅起嘴,见他不说话,终于胆子大了些,站稳了身子,深呼吸一口气,怒骂道:“阡陌姐在咱们这里这么多年,死死维护着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要不是为了救你这个连名姓都不知道的疯乞丐,她又怎么会将自己的闺房让出来给你住!”
“现在倒好!姐姐好心救你一命,倒被你害的会被李妈妈劝出去接客!姐姐她全身上下张着几十张嘴也没用了!李妈妈一定会借着你这个混蛋的丑事去要挟姐姐……”
说着说着,小喜委屈的瘪起嘴哭了起来。
花迟蹙蹙眉,冷瞟着她,依然没说话。
“都是我不好。”募地,小喜抬起手擦眼泪,抽抽答答的,看得花迟一阵拧眉。
“都怪我……”
“要不是我非要姐姐陪我去茶馆听人家说书,就不会捡到你,要不是捡到你……姐姐也不用忽然生出这么多事非来!”
“许大人昨天下午还出城了,根本没人能替姐姐做主!”
“都是我……我害得姐姐捡到了你这个疯子!混蛋!!!”小喜大哭,眼泪鼻涕大把。
花迟嫌恶的瞥了瞥她,终于身体有些熬不住,撑着浑身是水的身子一步一步走回床边,缓缓落坐。
小喜还哭个不停,哭得他烦感到脸色愈加惨白。
“姐姐……”
“呜……姐姐……呜呜……”
小喜大哭的声音和着抽噎着急喘,一声接着一声。
直到花迟受不了的拧紧眉心,眼尾的血蝶颜色愈加的鲜艳,他忽然闭上眼,不耐的抬眸瞪了过去:“闭嘴!”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19
哭声嘎然而止。
小喜满眼通红的瞪向他,咬咬牙,却不知如何是好。
花迟冷睨了她一眼,哧笑道:“身在青楼却不接客,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还轮得到你一个黄毛丫头来糊弄?”
小喜怒目圆睁的瞪了他一眼,却久久说不出话。
是啊,姐姐的苦衷又有几人明白。
其实连她自己也并不是完全明白,仅仅知道姐姐一直在寻找当年杀死她娘的仇人,仅仅知道姐姐一直在苦苦等着能复仇的那一天。
而她却不明白,为何姐姐偏偏要呆在青楼里。
沉默许久,小喜一直紧紧瞪着花迟,直到房门被人自外边轻轻推开,才忙转过身去,一见是官阡陌,忙惊叫着迎了过去:“姐姐!”
官阡陌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脂粉未施,脸色略微的苍白,许是凉着了。
青丝已干,却凌乱的垂在身前身后,她刚一进门,便被小喜扶住,有些疲惫的模样终于还是引得花迟抬眸随意的瞟了一眼。
“呵,不是说好人自有好报,可怎么偏偏看起来,你这是遭了什么报应?”他邪笑。
“姐姐,我们不理他,快将他赶走,以后再也不要沾惹这些莫名奇妙的叫花子了……”小喜不服,一边扶着默默无言的官阡陌,一边转头朝着花迟憎恨的低骂。
官阡陌未语,随同小喜走入房里,到窗边的椅上落坐。
清澈的双眸微扫了一眼于床边满眼不羁的邪冷笑着的男人,他眼角的血蝶红的刺眼,刺得她脑仁生疼。
不由的,官阡陌隐约蹙了蹙秀眉,声音出奇的平淡:“如若你不喜欢被人相助,那便走吧。”
“我这里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花迟斜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冷瞟了她一眼:“怎么,这么快就怕了?”
“你……”小喜转头就要开骂。
官阡陌抬手轻轻扯了扯小喜的衣袖,然后抬眸冷眼看向花迟一身**的衣服,全身上下的伤口血迹因为湿意而渗出了些许,几乎将他这一身的白衣染的通红。
“无论你是激将法还是如何,若你是灾星降临,我这里还真是不欢迎你。”说时,她缓缓站起身:“小喜,再去准备一碗粥来,叫这位公子喝些粥,好攒些力气自己离开。”
“姐姐!”小喜不满的嘟囔:“你怎么还想着要他吃什么粥,现在叫力叔将他抬出去就算了。”
官阡陌勾唇,冷瞟着花迟似笑非笑的眼:“因果自有定论,我种佛因自得佛果,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而他究竟如何,也干涉不了我所得的果。”
“那粥,他愿喝便喝,不愿喝便放下,如此,也算是阡陌与公子的善缘了。”
“至少,是我的善缘。”说时,官阡陌朝着花迟微微欠了欠身,清澈的眸光扫向他邪冷的笑:“公子,请。”
“姐姐……”小喜撅起嘴,轻轻摇晃她的衣袖:“姐姐……”
官阡陌转眸,对着小喜笑了笑:“快去。”
“切,真是的……”小喜抬脚用力一跺,快步跑到床边在花迟脚背上用力一踩,引得花迟冷眼以对,随即便扭着身子满脸不快的跑出了房。
直到小喜离开,花迟才赫然转眸淡看向官阡陌微乱的青丝,更亦瞥见她袖中手腕上的五指印。
不由的,他微眯起眼,终于仔细的看向那个叫做官阡陌的姑娘。
被花迟这样忽然一盯住,官阡陌神色一僵,瞬时回瞪了一眼,将手背于腰后,转开头去看向窗外的阴雨绵绵。
寂静无声。
花迟冷笑,缓缓站起身,扯动了全身上下的伤口,仅是僵了一下,便仿佛感觉不到疼,微跛着脚,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花某向来不喜欢欠下人情债,虽然不怎么待见你们这些假仁假义之人,但若你真会被逼去接客,你便央求一句,花某自会替你解决这眼前的麻烦,从此你我各不相欠。”
“不必。”官阡陌清澈的眸光淡看向窗外的雨色,垂眸看向自己的裙摆,不再言语。
“不知好歹。”花迟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跛着脚转身坐于她身旁的椅上,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放至嘴边。
“脾胃常时间经烈酒浸泡,不食粥食调养已是极限,再若以茶渗之,你这命怕是要了结于此。”
官阡陌未看他,却及时说了一句。
花迟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邪冷一笑,仍是将茶喝了进去。
随手将茶杯轻轻置于桌上,便站起身,一瘸一拐的缓步向房门处走去。
他在笑,看着外边这花楼中的琳琅满目的珠花玉团笑,看着回廊间相拥的男女笑,看着这可笑的大千世了界而笑。
刚要走下楼梯,小喜捧着一碗粥匆匆跑了回来,一见他要离开,忙跑了过去:“哎哎哎!快把粥喝了再走,也不枉我们小姐的一片善心,你要是还不喝,可就真的不是人了!”
花迟挑眉,笑:“我本来就不是人。”
小喜脸色一白,有些不悦,将粥碗推到他面前,转开脸去,一脸的不耐烦。
花迟看了看被举至眼前的碗,里边的白粥泛着诱人的光。
有多久没有吃东西了?
太久了……
真的太久了……
不由的,他缓缓抬起伤痕累累的手,碰了碰那因为在碗里而有些温热的勺子,试探着盛了些,放至嘴边,闻了闻,随即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转开脸去的小喜,冷笑。
然后将粥喂进自己嘴里。
很咸。
花迟皱了皱眉,同时小喜转过头来一脸惊愕的看着他,因为他居然又吃了第二口。
这这这……这粥里,她撒了很多的盐,他怎么……
花迟番外《血蝶--陌上花开》20
一碗粥就这样没了,小喜怔怔的举着空碗,等她回过神来时,那个讨人厌的登徒臭乞丐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