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眉梢轻挑,冷笑了一声:“他是我的兄长,又能传出什么闲话,你且去候着就是了。”说完,想了下,又唤来了福海,吩咐道:“与高公公那传个话,说本宫要召三哥一见。”
武科殿试后,众人自是要去兵部赴会武宴,同贵离远就瞧见被一众人拥护着朝宫门走来的魏三郎,忙迎了上去,福礼道:“三爷,贵妃娘娘召您觐见。”
魏三郎微眯着桃花眼,朝众人拱了拱手,笑道:“各位,咱们稍后会武宴见了。”
围在魏三郎身边的几人自是晓得他的身份,见贵妃娘娘召见,哪里敢耽搁他的时间,忙道:“魏兄且去就是了,莫要让贵妃娘娘久等。”
魏三郎人生的俊俏,长眉入鬓,眼若桃花,面如美玉,薄唇微翘,天生便自带了三分漫不经心的笑意,加之走在同贵身边,便惹得不少宫人相看,吃吃而笑,暗暗道,这位俊俏郎君也不知是哪个,竟跟在了珍贵妃大宫女的身边。
“三爷,这边请。”同贵分叉口左边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魏三郎倒未因在宫中显出拘谨之态,相反步伐闲适,慢悠悠的走在同贵身边,唇边含着几分笑意,问道:“娇娘可好?”
同贵心里一颤,没成想魏三郎如今还敢直呼娘娘的闺名,不由抬眼看见,见魏三郎唇边虽是含着笑意,眼底却有着几许阴霾,不由慌忙的低下了头,同贵打从心底对魏三郎存在这一份畏惧,这份畏惧,是自晓事后便深入骨髓的。
见同贵未答,魏三郎脸色便沉了沉,冷哼一声,道:“问你话呢!娇娘在宫里过的可还舒坦?可有人给她脸色瞧?”
“娘娘极得皇上宠爱,宫中不曾有人敢怠慢一二,三爷安心便是。”同贵打了个激灵,忙回道,之后壮着胆子,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小小的:“三爷,主子如今身份已大不同,便是魏侧妃进宫都要尊称一声贵妃娘娘。”
魏三郎似笑非笑的瞥了同贵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做了贵妃娘娘就不是我魏三郎的妹妹了?”
“三爷,娘娘如今怀着身子。”同贵有些急了,提升提高了几分,提点道。
魏三郎哼了哼,冷冷的扫了同贵一眼,声音微沉:“爷还用你提点了。”
魏三郎到昭阳宫自在的如同在自己家里,当然,他并没有呈现出傲慢的姿态来,有礼的给娇娘行了一礼后,才在她的笑容中入座。
昭阳宫里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魏三郎,相比起之前有过几面之缘的魏侧妃,明显这位魏三郎在她们看来与自家主子更为相似,这种相似指的不是外貌,而是眉目之间的那份倨傲神态。
“还没恭喜三哥,三个高中武探花,当真是可喜可贺,父亲和太夫人这会怕得了消息,指不定如何欢喜。”
娇娘许久未见魏三郎,如今一见不免觉得有几分陌生,脸上的笑容也稍显出疏离之态。
魏三郎挑了挑长眉,目光在娇娘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扫了一眼,神色不明,半响后,才开口道:“华娘说你这一胎怀的是个小皇子。”
娇娘点了点头,提及腹中孩子,眼底染上的笑意顿时柔和下来,轻声道:“是个小皇子。”
魏三郎发出一声轻叹,原带有几分审视的目光温和下来,半蹲下身子,伸出了手去,在娇娘惊疑的目光中把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片刻后,才潇洒起身,说道:“如此甚好,你也有了依靠。”
“三哥怎得想起考武举了?”娇娘身子微一侧,免得魏三郎在错处不妥的举动来,之后试探的开了口。
把娇娘的举动看在眼中,魏三郎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坐回宽倚后,薄唇一勾,似笑非笑的看着娇娘,颇有深意的开口道:“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要考武举。”
娇娘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淡淡一笑:“三哥又说笑了,你的心思妹妹又如何猜的中。”
轻笑一声,魏三郎也没有逼迫娇娘正视这个问题,只说道:“以前年少不更事只图自在,如今不过是想明白了。”魏三郎边说,边端起了一旁的盖碗呷了一口,之后眉头微皱,说道:“比不得家中的六安瓜片。”
“三哥嘴倒是一如既往的刁。”娇娘浅浅一笑,带有几分打趣的意味。
论起来,昭阳宫的供奉在宫里已属顶好,可这清茶还入不得魏三郎的口,可想而之承恩国公府在钱财方面是何等的富足。
魏 三郎轻笑一声,把盖碗放在小几上,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咱们府上论权势不值一提,可论起财富,只京都怕也没哪户府上可以相提并论了。”说道此处,话音儿一 转,便道:“所以,你在宫里也莫要委屈了自己,用度吃食上若有什么不妥的,只管让人递话出来,娇养了你这么多年,可不是让你在宫里受委屈的。”说着,魏三 郎扫了一眼小几上的清茶,也不等娇娘才口,眸光微沉,漆黑如墨的眸子迸出凌厉的寒光,说道:“若有什么委屈,只管让人递话出来,我虽现在护不住你,却也要 记上一笔,将来讨还回去,宫外的事,你也不用担心,既怀的是个皇子,该是你的便谁也夺不走,我没能护住你,日后总是要护住小外甥的。”
魏三郎说完,也不去看娇娘的神色,直径的起了身:“一会臣还要赴会武宴,就不在贵妃娘娘这久留了。”说罢,一掸衣袍,迈步而去。
☆、第101章
娇娘在魏三郎走后,神色便有些恍惚,倒是让同贵几人忧心不已,又不敢招来太医,免得这才与兄长见面,就召太医诊脉,会传出些闲言碎语,毕竟三爷的名声总归是荒唐的。
“你可记得,年幼时我与三哥感情是极好的。”娇娘回了神,淡淡的说道。
同 贵是娇娘自小起就在她身边的伺候的,自然晓得以前的那些旧事,想了下,虽不知主子是何意,却顺着她的话回道:“奴婢记得,三爷性子霸道,却对娘娘极好,您 幼时和七娘子总是有口角之争,七娘子最是喜欢抢您的东西,三爷知晓了必是给您抢回来的,若是坏了,也是要另寻个更好的与您。”
随 着同贵的话,娇娘也是想起幼时那些事,不由笑了起来,年幼是她与三哥曾是极亲近的,启蒙时写下的第一个名字,也是三哥手把手教出来的,那时候她多欢喜有这 么一个哥哥,亦曾幼稚的在七娘子醋意大发的时候挽着三哥的手趾高气昂的在她面前走过,满脸的得意,可怎么就变成如今这般了呢!
似 乎所有的转变都是从三哥大婚那天开始的,六娘和十娘子的悲剧也是在那一日,她恍惚记得清晨第一道晨光洒下,假山下的六娘子像一朵败落的花,走的无声无息, 府里也开始传出一些不干不净的话,都说六娘子走的不清白,说三哥酒后失德,当时她并不曾信过那些话,满心认为三哥不是那样的人,在她的记忆中,三哥似乎未 曾有过醉态之后,一切还是变了,随着那一日午后的假寐,往日所有的情谊都被春风吹散,散落在只能被扼杀的旧日时光中,而记忆中的三哥,也成为了如今荒 唐的魏三郎。
金秋渐尽,满地的金红落叶被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覆盖,地面白皑皑的一片,红梅的枝条被积雪压弯了腰,小小的花骨朵红艳艳的,在雪的衬托下,越发的艳丽夺目。
娇娘今儿里面穿的是一身娇嫩的颜色,身上是一袭恍如碧色春水的轻罗窄袖,下身着的是娇黄的银线挑丝如意裙,因身子过重,地面又滑,飘垂的披帛便弃了,外面裹了一件紫貂皮的大氅,随着莲步轻易,一身娇嫩的颜色便若隐若现。
“娘娘,您还是上轿吧!这地面打滑的很,别摔了才是。”同贵和同喜两人一左一右搀着娇娘,虽步步小心,可心里少不了要担心一番。
娇娘手里捧着暖炉,面上不以为然,说道:“这才走了几步路,没听太医说嘛!让本宫这些日子多走动走动,到时候也好生产些。”
同喜叹了一声,只能打起小心扶着娇娘,免得真出了岔子。
“皇后娘娘也是,这么冷的天,有什么话使人传来就是了,偏偏要把人召到长安殿去,她倒是不用辛苦。”同喜嘟囔着,撇了撇嘴角。
娇娘闻言便轻斥了几句:“胡言乱语些什么,让人听见了,便是我也保不住你,她乐的把人召到长安殿去碍眼,咱们替她操什么心。”
“娘娘今儿就不该去,皇上都说让您安心的养着了,便是不去,皇后娘娘也说不出什么来。”同喜低声说道,恨不得立马能把娇娘劝回昭阳宫。
“多嘴。”娇娘睨了同喜一眼,才道:“这开年第一日,本宫若是不去,外面指不定又要如何说本宫恃宠而骄了,皇后盼的便是这个,本宫又岂能让她如意。”
到长安殿时,入眼便是满屋的绮罗珠履,珠钗环绕,晃得人眼都要睁不开,随着娇娘一步步走过,一种嫔妃皆俯身见礼,娇娘确是眉眼未抬,只朝着主位上的皇后福了福身子,之后便坐在了主位的下首,之后才扬了扬圆润的下颚,道了声起。
贤妃倒是不少日子没见到娇娘,如今见她虽体态臃肿,面色却是白里透着红,雪肤晶莹剔透,让人观之说不出的珠圆玉润之美,不免撇了撇嘴角,眸光又在她头上那顶金丝花冠上打了个转,似笑非笑道:“多日没见贵妃娘娘,臣妾瞧您风采更胜往昔。”
娇娘红唇一掀,笑了一声,侧眸看向贤妃,白嫩耳垂上的小巧攒明珠耳线晃了晃,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当不得贤妃的赞誉。”
贤妃嗤笑一声,眸光一转,朝着皇后笑了一下,说道:“皇后娘娘觉得臣妾说的可对?想臣妾当初怀着身子的时候,面色可没有贵妃娘娘这般粉嫩,当时真真是羞得臣妾无脸见人了。”
娇娘看了贤妃一眼,只觉得她这话里有话,在一瞧皇后,面色果然一变,嘴角不由勾了勾,她这小半月没出昭阳宫,倒是错过了不少好戏。
“贤妃说的是,珍贵妃面色却是极佳,让本宫看了倒也放下心来,你这一胎生的必会安稳。”皇后面色淡淡,目光从娇娘高高隆起的腹上掠过,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冰冷之色。
娇娘微微一笑,挑着长眉道:“臣妾借皇后娘娘吉言了。”
“贵妃娘娘这一胎到真真是赶上好时候,开年第一月便要生,算着日子,没准正巧能赶上年节,到时候可真真是喜上添喜了,皇上指不定要如何欢喜呢!”李昭仪笑吟吟的说道。
贤妃看了李昭仪一眼,对于她以娇娘马首是瞻的行为颇为不屑,不由勾起了一抹冷笑,说道:“但愿是喜上加喜,可别再让皇上失望的好。”
贤妃话一出口,让在座的一众嫔妃不由一惊,这话,可真真是过了,在一瞧珍贵妃,果不其然变了脸色,神情渐转冷厉。
“贤妃此言何意?”娇娘嗓音清寒似冰,带着几分厉色,冷笑道:“本宫腹中皇子皇上曾亲口言曰,是万民的期待,又怎会让皇上失望。”
贤妃见娇娘神色倨傲,嘴角勾起嘲讽弧度,虽后怕刚刚的失态之言,心里的不服气却压盖了这份后怕,只哼笑道:“臣妾能有何意,只是想起大皇子,有些为贵妃娘娘担心罢了。”
大皇子生为天残,贤妃这话说的当真是诛心之言,堪称恶毒。
微眯起凤目,娇娘冷笑起来:“贤妃还是收起这份担心吧!本宫腹中皇子乃是龙子,自有上天庇护。”
话音一落,皇后便无声冷笑,再瞧因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