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光球,有脸盆那么大,光球内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我不明白那是什么,难道是月亮?仔细看那形态就知道不是,那光球太圆了,中秋节的月亮也没有那么圆。
难道这已经是深渊里的景象?我紧张起来,那这是什么?深渊里面,怎么会有一个月亮一样的光球?
第三章 深渊奇景
那可真是匪夷所思到极点,而且,为什么中间没有任何过渡?我感觉不太对劲,至少也应该拍摄一下飞机飞入深渊时的情形。
接着,那个光球开始在幕布上移动。
那种感觉非常诡异,因为光球移动的方式十分生硬,从幕布中心移动到上方,然后再移回中心,接着往下,几秒后又消失了。幕布重新漆黑一片,很快光球又再次出现,再次移动,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
奇怪的是,看着看着,我觉得这种感觉我并不陌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顶着脑子想了想,忽然就知道了光球是什么,我想起了当时用探照灯照射深渊穹顶的情形,妈的,这是探照灯的光斑。
但我还是莫名其妙,心说为什么要拍摄一个光斑?摄像机难道拍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光斑里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王四川不解地问。
我把我的猜测一说,马在海就点头道:“吴工说得对,这是探照灯,他们好像在做调试。”
“调试?”我问道,“调试什么?”
他道:“我觉得应该是摄影机和照明用探照灯之间的协调,我以前看见我们军区二炮的人调试过,当时是高射炮演习,探照灯跟着高射炮走,和这个感觉很像。我们装电台的时候也这么干,开一下,收一下,看看效果。用电的东西不好好调试一定会出问题,这是我们连长说的。”
马在海说得有点小心,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个“工”都不知道,他怕说得太多驳了我们面子。
我明白了,这时再看,就发现光斑中的那些涌动的感觉,确实好像是流动的河水。如果是这样,那飞机这时应该已经停在大坝内部的铁轨上,摄像机也固定在飞机上了。接着,马在海加快了速度,画面变快,一下又黑屏了。
那一刹那,我的心紧缩了一下,人开始轻微地发抖,因为我知道,接下来,我即将看到最关键的东西。
几秒钟后,墓布再次亮起。
我屏住了呼吸,看到了一片虚无的黑色,刚才看到的光斑变得很小——那是探照灯光在深远距离下的效果。从画面的抖动程度来看,飞机已经飞了起来,这时屏幕上的黑暗,就是那片诡异虚无深渊的体现。
我能看到深渊下有一层隐隐约约的雾气,它是深灰色的,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介于固体和气体之间。但是,因为清晰度、距离还有光线的关系,没法感受太多。
从画面上能感觉到飞机正在缓慢地下降,逐渐靠近下方的雾气,但到了一个高度就停止了,接下来是平飞的过程。
之后的十几分钟,能看到飞机贴着雾气在飞,雾气就在下方,但没有什么变化。
这是我可以预料到的,但我没有想到,深渊竟然这么大,以飞机的速度,飞行十几分钟还没有到头——那里面到底有多大?
这十几分钟里,画面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我们根本不敢移开眼睛,就怕错漏了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画面一白,我们由于精神过于集中都惊了一下,接着,屏幕又快速地闪过了一行字。
马在海立即停手,往回倒了过去,把那行字放了出来。
那是一组数字,和之前的一样,也是非常潦草的手写。那几个符号我倒是认识,那是高度、时间和一些方位数据。
这是一个标注,表示下面的影片中,应该出现了什么异常的东西。
我紧张起来,画面切换以后立即重新亮起,我当即就发现,飞机的状况和刚才完全不同了,幕布上的图像全在奇怪地抖动。
这种抖动十分激烈,显然当时的飞行状况很不好,在这种震动下,我们基本没法看到连续的镜头,只能勉强看到晃动中难得的以秒计算的稳定画面,直接让我头昏欲吐。
一路看下来,连续性画面最长也只有十几秒,但我还是发现,飞机这时在做一个弧度极大的俯冲,同时还在转向。
我非常清楚这么做的目的,因为在画面上,我能看到他们正在迅速逼近一团雾气,而那团雾云之中,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我能看到的部分,就有六七层楼那么高。
那一瞬间我目瞪口呆,倒不是因为影子的大小,而是在那十几秒的几个画面里,飞机飞了几个很大的角度,从任何角度来看,都只能隐约看见藏在雾云里的巨大物体。我下意识觉得不对,招呼马在海定格了仔细去看,立刻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人影。
这个巨大的人影,在沉雾中双手垂立,好像在哀悼什么。它并不清晰,但是绝对不能说是模糊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后背的汗毛瞬间就立了起来。
不能完全肯定这是一个人,但是,那形状就算我不想承认,我也无法骗自己说我看错了。
它站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探照灯无法穿透浓雾,也就无法看清那到底是什么,是鬼斧神工的石头?还是什么神人雕刻的石像?
画面再次变化,飞机最后几乎就要贴住了那层雾气,拉起摄影机头俯冲到一团迷蒙里,再拉起来,幕布上的图像一下停止不动了。
我满手都是冷汗,这个突兀的停止把我从震惊中震出来,王四川马上去看放映机,就发现胶片放到底了,显然拍摄到这里时,胶片正式用尽。
整个放映室里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我们都看着幕布上定格的画面,静止的画面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我不记得王四川那时候说了什么,无论他们说了什么都没有意义,我的大脑也没有思考,我的手已经自己把烟盒摸了出来,但哆嗦得连根烟都抽不出来。
…第四章 浓雾中的怪影
一直到马在海把放映机关掉,幕布还原成那块破旧的白布,我的思绪才缓了回来,问了第一句话:“这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
我努力镇定,把哆嗦抑制下去,点火抽了口烟,看向王四川,王四川也看了看我,面色比马在海还要苍白。
我们受过大学教育,当时的教育水平虽然达不到现在的水准,但是横向比较,中国当时的大学教育不会比世界上同期的大学逊色太多,特别是我们这样的专业,师资都是当时苏联和留美的那一批老专家学者,能在他们手下毕业,我们对于自己的理解能力都很自信。
而这一批人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们受到的自然也是这样的教育,这其实非常可怕,因为无神论者无所畏惧,一旦遇到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我们受到的冲击力就比一般人更厉害。
我想作出一些可行的推测,但是什么都想不出来。单凭一个模糊的影子,我没法进行任何思考,但我明白,那不是幻觉或者错觉。
在地下一千多米的地方,有如此深远的一个巨大地下空腔,已经是地质学上的奇迹,然而,在这深渊里,竟然还立着这样一个东西,这是谁的杰作?
看那个黑色影子的形状,一定是人造的东西,但在这样一个地方,谁能够造出这么巨大的东西?
我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不可避免地动摇了。我们的脑子里都是疑问,同时我也明白没有人可以为我们解答。
一边的王四川忽然长出一口气,走到我边上,开始问我要烟,我发现他的手也在轻微地哆嗦。
我递给他一支,把我的烟头也递过去让他对着点上,又丢给马在海一支。那孩子已经完全蒙了,过了很久才过来接走。另一边王四川拿着烟却不抽,而是放到前面的木椅上,然后跪下,做了一个奇怪的礼仪,同时嘴里念着几句他们民族的话。
这个举动更加奇怪,我等他念完,他才对我们道,他在祈祷“额赫嘎扎尔”的保佑,一般是要点香灯,现在只有香烟了。他说以前他一直不相信父母对于“地母”的说法,觉得是迷信,现在他也是半信半疑,但还是要先给予尊敬的好。
我想和他说这确实是封建迷信,但看着幕布上的东西却说不出话来。一边的马在海问王四川祈祷要怎么做,王四川说“地母”只保佑他们族群才作罢。
整卷胶片的内容就到此为止,我们没有再看一遍,也没有继续讨论,因为不知道该讨论什么。这件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范围,马在海念了几句菩萨保佑,我们都静了下来。
几分钟后,王四川取下胶片,重新装好,对我们道:“事情就到这里了,现在咱们得有个默契。”
我们看向他,他已经恢复原来的神色:“再想也没有用,光凭我们,不可能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它也不应该流传在世。我相信把这卷胶片上缴以后,它一定会被封存起来。所以,我们谁也不能说看过胶片的事情,同意吗?”
我知道他的意思,这种东西太颠覆了,如果让别人知道我们看过,会有很多麻烦事。
我点头,马在海就道:“可我不太会骗人,连长我一瞪我,我肯定瞒不住。”
王四川怒道:“你怎么这么软蛋,你要不说,出去肯定给你升个班长,怎么样,你管得住你的嘴吗?”
马在海立即就开心了,脚跟一并对王四川敬礼:“谢谢王工,我一定管住我的嘴。”
其实我们没有权力决定这种军衔的升降,不过这一次如果我们能回去,一等功是肯定有的,马在海即使不是班长,也会升到副班长。
“现在我们马上离开。”王四川道,“免得夜长梦多。”
我本来就非常想回到地面,如今一看胶片,这片深渊的诡异让我毛骨悚然,我更加不想留在这里,但一时间却有点迈不开腿。
在王四川的催促下,我们勉强收拾了一切,等到重新背起行李,我不由自主对之前的决定感到后悔,这样的内容还不如不看,看了让人更没法平静了。
王四川来到门口,拿掉原先卡住门的铁棒,招呼我们跟上,我们耽误了两个小时,现在要加快速度补回来。
我们凑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推门,看样子是怕有人伏击,又让我们小心门突然被人撞开。
可是,王四川推了一下,门却纹丝不动。
他有点惊讶,用了点力气,还是这样,门只是稍微动了一下,但没有一丝要打开的迹象。
王四川看了看我,面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用力抓住门把晃了晃,我顿时意识到出事了,因为门明显不是卡住的样子。他又用力晃了几下,灰尘一片片地震下来,门还是几乎纹丝不动。
王四川转头退了几步,有点不可置信地骂道:“真他娘见鬼,有人在外面把门锁上了。”
第五章 困境
这里全是军事设施,所有的门都是有三防功能的铁皮夹心门,外面是水泥,里面是铁皮和棉花。这种门一旦被锁上,就算有炸药也很难弄开,更何况我们根本就没有炸药。我也上去推了推,从手感来看,我清楚地知道了门已经在外面被锁死,不可能有从里面打开的希望了。看来,刚才我们放映胶片的时候,有人偷偷把门锁上了。
一股不安涌上我的心头。在这个大坝里会这么干的,只有那个我们刚才侧截住的“敌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