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黑色能量好强!
吸血鬼女只觉得自己宛如坠入深海中,直接撞击狂暴的海流,整个人被轰离了地面。
离开了血腥玛丽,撞破了小店,宛如风筝般,被黑色能量直直的往后轰去。
然后,飘飘坠地。
吸血鬼女躺在地上,不断喘着气,她的身体,被刚才莫名的黑色能量给弄到伤痕累累。
她苦笑,慢慢的从口袋中,掏出那个已经半残破的手机,打开简讯。
这秒钟,她的表情从懊悔到惊讶,然后放松的笑了。
因为,这是少年H寄来的。
“曼哈顿猎鬼小组啊。”吸血鬼女慢慢起身,啪的一声,她打开了被黑色能量腐蚀出一个又一个洞的翅膀。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能收到这么令人熟悉的东西呢。”吸血鬼女表情虽然疲倦,但笑容却是真诚而开心的,“只要回到曼哈顿猎鬼小组的团队,就算是血腥玛丽,也没什么好怕的吧。”
就算是血腥玛丽,也没什么好怕的吧。
说完,吸血鬼女翅膀一振,一阵剧痛下,她飞上了天空。
吸血鬼女的手机上,短短的几行字,是这样写的:
‘曼哈顿猎鬼小组生门开,新竹师院曼哈顿猎鬼小组,代号〇四一六,紧急集合。
永远的五号,H。'
北埔小店中。
刚才那个大发神威的血腥玛丽,在断瓦中找了一张板凳,坐了下来。
她收起了那对巨大的翅膀,回复了小女孩姿态,跷着脚,看着远方的天空,欣赏着吸血鬼女飞离的背影。
“欸,那个人啊。”突然,她开口了。“躲了那么久,总该出来打声招呼吧。”
“哈哈。”砖瓦堆中,一个男人的笑声,传了出来。“被发现啦。”
“都几千岁的人了。”血腥玛丽瞪了男人一眼,眼神中却无半点敌意。“还学人家躲猫猫,也不害羞。”
“怎么这么说呢?看到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学生打架,我可是很心痛的。”男人耸肩,他的外表约莫四、五十岁,上唇有着短须,帅气而高雅,宛如古老欧洲的伯爵。
“哼。”血腥玛丽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很开心吧,列车上被你吻过的女孩,已经成长到这样了。”
“是啊,她算是少见的天才。”男人看着远方,声音低沉起来。“不过,倒是你满让我讶异的。”
“怎么说?”
“整场战斗,你有五十三次机会可以将她一击必杀,九十一次可以让她终生残废,但是,你却一次都没有下重手。”男人深邃而智慧的眼神,看着眼前跷着腿的吸血鬼女王,血腥玛丽。“这是为什么?”
“这是承诺,和一个笨蛋的承诺。”血腥玛丽说到这里,原本凶狠的气势,忽然温柔起来。“我会饶她三次,因为我曾经遇过一个笨蛋,他眼中的‘希望'让我想要相信看看。”
男人注视着血腥玛丽 许久许久,忽然他笑了。
“那笨蛋一定是个男生,对吧?”
“哈哈。”血腥玛丽突然起身,用力伸了一下懒腰。“这问题我们就别讨论了吧。”
“原来,吸血鬼界第一女王也会害羞啊?”男人兴趣盎然的看着血腥玛丽。
“当然,正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血腥玛丽回敬一个微笑。“我老师还会偷偷躲着看学生打架,对吧,亲爱的……德古拉老师。”
清华大学,新斋之上。
一个外表邋遢,穿着T恤拖鞋的男孩,正坐在屋顶边缘,他单脚悬在楼外,另一脚膝盖弯曲,非常轻松随意的坐法。
“欸,九尾狐。”男孩的一双眼睛,能看透整个新竹大势的发展。“开始移动了。”
“什么开始移动了?蚩尤。”他身后有着一张舒服的凉椅,凉椅上头有着张大洋伞,伞下,是一名单眼皮,带着中国风的美艳女子。
她正惬意的暍着饮料,享受着此刻逐渐入夜的夕阳。
“所有的人啊。”男孩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所有的人,都往同一个方向移动了。”
“哦?”
“我想,”男孩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尘。“我们也该动身了。”
“哦?想去凑热闹?”九尾狐慵懒的笑。
“当然,曼哈顿猎鬼小组和黑榜曹操的对决勒,最强猎人遇到最强猎物,我们怎么可以错过这最精采的戏码呢。”
“好啊,走啊。”九尾狐正要起身,忽然,她皱起眉头,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饮料。
当她移动,照理说,饮料水面应该剧烈摇晃才对,此刻,却像是果冻似的,缓慢的移动着。
“欸。”九尾狐嘴唇略微发白。“蚩尤,看样子,你有访客了。”
“是啊。”土地公双手扠腰,看着新斋的楼底,那条又陡又峭,折磨新生脚力不偿命的坡道。
一个人,正缓步的沿着山坡道,往上走来。
他穿着红色斗篷,头戴王冕火焰冠,每一步却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尊贵之气。
“尊贵,强大,庄严,如神的气质,偏偏又深邃,黑暗,狂暴,如魔的气势。”土地公看着这位神秘访客,带着赞赏的表情,笑着摇头。“如此复杂矛盾的魔神,每次看都觉得很迷人。”
“欢迎啊。”土地公声音提高了,“老湿。”
听到这两个字,那访客停下脚步,抬起头,和楼顶的蚩尤对望。
这个访客头顶无发,额头上一条闭眼的裂缝。
他的眼睛,宛如黑夜的湖泊,点点的星光,缀出其中的美丽与深不可测。
然后,访客和土地公两人,相视一笑。
这笑,既是尊敬,更是挑战,既是霸者临敌的狂傲,更是英雄惜英雄的柔软。
毕竟,他们可是黑榜上,两位首席。
黑桃A,与红心A。
蚩尤,与湿婆。
中国最强之魔神,与印度最强之破坏神。
湿婆缓缓的往上走,他不施展能力直接上楼的原因有两个,“是这里有着蚩尤布下极度强韧的结界。
第二,此刻的湿婆,并不想与蚩尤正面冲撞。
“辛苦了。”蚩尤一看到湿婆上楼,急忙招呼九尾狐递过饮料,这饮料当然还是招牌的仙草蜜。“老湿,真是稀客,我们多久没见了,三百年?五百年?”
“自从圣佛之后,四百七十四年了。”湿婆对土地公微微鞠躬。同时转头看了九尾狐一眼。“九尾狐,你好。”
“你好,湿婆大人。”九尾狐毕竟不是蚩尤,她没有足以抗衡湿婆的先天妖气。她躲到土地公的背后,害怕的吐了吐舌头。
“蚩尤,本神来找你,事实上有件事要求你。”湿婆开门见山,端坐说道。
“喔。”土地公听到如此,立刻正襟危坐,毕竟湿婆如此骄傲的高手,他开口提出请求,绝对令人重视。“请说。”
“放心,不是要你改变立场,更不是要你退出战局,我特地前来,只求你一件事。”
“老湿你太客气了。”土地公点头。“光冲着这干年来,我们屡次交手都旗鼓相当,你的请求我用性命都会帮你办到。”
“我这次来,不是以神的身分,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分。”湿婆闭上眼睛声音带着淡淡哀痛。“请你告诉我,我的大儿子象神……他是否真的死了?”
“是的。”
“是你亲手杀了他吗?”
土地公没有立刻回答,嘴角慢慢扬起一个笑容。
毫无畏惧的笑。
“是的。”土地公语气放慢,“老湿,你儿子,是我亲自杀的。”
湿婆沉默。
这短短的沉默,对一旁的九尾狐来说,仿佛一世纪那样的漫长,她想到的是,恩怨分明的湿婆会在这一秒钟发动攻势。
四只手,分别代表着“巨棍”、 “灵虎”、“长弓”,以及“妖鹿”,以及他额头的愤怒之眼,印度神界最强大的力量,即将爆发。
就算蚩尤拥有同样文明古老的力量,甚至凌驾史书上记载的正统“轩辕”黄帝,但,蚩尤真能抵挡得住吗?
黑榜上的黑桃A与红心A同列至尊地位,谁强谁弱,自古以来就没有定论,难道今天会以生死来分出胜负吗?
可是,当九尾狐将所有恐怖的情景都幻想了一遍。
却只见到,湿婆,仍在沉默。
土地公也沉默没说话,只是拖鞋慢慢的从蓝变紫,“至尊无敌拖”的威力蓄势待发。
“所以,象神当真死了。”湿婆终于开口了,他抬起头,看着土地公,眼神中是慈父丧子的哀痛。“那他死的时候……有没有任何的遗憾呢?”
“遗憾?”土地公看着湿婆,他万万没预料到湿婆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间错愕了。
“自愿挑战强者而失败,原本就是一名习武之人的最终归宿,他的死我不会怪你。但,我只想知道,这些年来,我这个聪明而孤单的孩子在死前,究竟有没有留下什么遗憾?因为他太聪明,我始终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啊。”土地公拿起仙草蜜,轻轻摇晃着。“他说,父亲对他很愧疚。”
“啊。”湿婆苦笑。“的确是。”
“因为一个无心之过,父亲错手毁去他的容貌,换上象头,让他从此人不人,象不象,其实他一点都不在乎,但是,这些年来,父亲却因为愧疚,给了他过多的权力和力量,却始终与他保持距离……”
“……距离吗?”
土地公轻轻的说:“父亲,对他来说,是从他小时候,雪山女神还抱着他时,口中真正的英雄,最伟大的战士,更是他心中最向往,最尊敬的对象。可是,父亲却因为愧疚,始终没有真正认真的注视着他,所以……他的遗憾……”
“是什么?”
“老湿啊,他的遗憾,”土地公说,“是你的一个拥抱,一个父亲对小孩,真正的拥抱。”
“哈哈哈哈哈。”
忽然,湿婆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没有强大的灵力辅助,只是一个纯粹情感的笑,笑中好悲伤,好痛苦,好遗憾。
不断的笑,不断的笑,笑到湿婆的声音已经干哑,笑到已经没有半点声音,他却依然在笑。
然后,土地公看到了,大笑的湿婆的眼睛里面,那最庄严而锐利的眼睛中,竟然饱含着水光。
“湿婆人人……”
忽然,湿婆的肩膀,被一只纤细的手给握住。
湿婆抬头,却看见了始终躲藏在后面的九尾狐,悄悄走了出来,一手握住湿婆的肩膀。
“象神的尸体,被埋在东门城下。”九尾狐柔声说,“在我们的灵力保护下,他的面容身体依然完好。”
“嗯。”
“去抱抱他吧。”九尾狐此刻的温柔,就像是一个母亲。“他从小就没有被您抱过,很孤单的,去抱抱他吧。”
“嗯。”湿婆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谢谢。”
然后,他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定了几步,忽然背后传来土地公的喊声。
“欸,老湿,你儿子最后留下一个预言,要听吗?”
“请说。”
“这预言共三段。”土地公说, “火焰与书,同埋于墙之后;天下纷乱,狼与木剑并起;兄弟阋墙。”
“喔。”湿婆点头。
“你懂了吗?老湿。”
“我想,我有点懂了,我的儿子为什么会选择死在你手下了?”老湿闭上眼睛,始终在眼眶中徘徊的泪水,此刻终于慢慢流下。“因为他要劝我。”
“啊?”土地公和九尾狐互看了一眼,以湿婆绝顶的智慧,肯定听出了里面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