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女儿跟谁出去了,兄弟们知道但他们想得更多的是‘叫她出丑’。要是父母不同意,这对恋人就可以找地方官设法获得批准结婚,随后,这位众所周知的坏蛋重操旧业,向众人、包括自己的妻子充分证明自己就是个坏蛋,这就更糟了!可是爱情是爱情,女孩子不愿承认她的得意郎君有些不良习气,有过犯罪倾向等等。她会替他说谎、颠倒黑白,如此等等。是的,很难办。我的意思是,让我们很难办。哦,老说过去比现在好有什么用。兴许我们只能想想而已。不过,波洛,你是怎么沾上这些事的?
这不是你的辖区吧?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住在伦敦。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常住在那里。“
“我还住在伦教。我是应一个朋友奥列弗夫人的邀请才插手调查此案的。你记得奥列弗夫人吗?”
斯彭斯抬起头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
“奥列弗夫人?想不起来了。”
“她是个作家,写侦探小说的,仔细想想,你见过她的,就在你劝我调查麦金蒂夫人谋杀案的时候。你不会忘记麦金蒂夫人的吧?”
“天啦,怎么会呢,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帮了我个大忙,波洛,你当时真是给我帮了个大忙,我求助于你,你没叫我失望。”
“那时我不胜荣幸—简直受宠若惊,没想到你竟然来找我商量。”波洛说,“我得说有一两次我都绝望了,我们不得不保护起来的那个人—在当时算是救他一命(多少年过去了)—是个极难侍候的人,不做任何对自己有益的事。典型得很。”
“娶了那姑娘,是吧?怯生生的那个。不是那个把头发染成浅黄色的泼辣姑娘,也不知他们过得怎么样了。听说过吗?”
“没有,”波洛答道,“我估计会过得不错。”
“不知她看上他什么了。”
“很难说。”波洛答道,“不过这就是最大的安慰,一个男人,无论他多么没有吸引力,也总有某个女人看中,觉得他有魅力。只能说或者只能希望他们婚后过得幸福。”
“要是得跟母亲住在一起就难说,谁知道从此能不能生活幸福。”
“是啊。的确如此,”波洛说,“或者跟继父生活在一起。”他又补充说。
“你看。”斯彭斯说,“我们又谈起过去了,都是旧事。我常常觉得那个人(现在记不起名字)应该是开殡仪店的。他那张脸、他的样子真是再合适不过。可能就是干这个的,那姑娘有些钱,是吧?对,他应该能当个很不错的殡仪店主,我仿佛能看见他穿着一身黑,等着人订殡葬用品。兴许他还会滔滔不绝地告诉人家要用什么样的榆木(或者柚木之类的)做棺材,但他永远也不会因为销售良好而获得保险,也没有不动产。行啦,别再老调重弹了。”他突然话锋一转,“奥列弗夫人,阿里阿德理·奥列弗,苹果,她是因为这个才和案件牵连上的吗?可怜的孩子让人把头摁进了漂浮着苹果的水桶,她也参加了晚会吧?就是因此使她发生了兴趣吗?”
“我觉得她发生兴趣倒不是单单因为跟苹果有关。”波洛答道,“但是她当时的确在场。”
“你是说她家在这里?”
“不。她家不住在这里。她是在一个朋友家小住。一位巴特勒夫人家。”
“巴特勒?哦,我认识她。住在教堂下面不远的地方,是个寡妇,丈夫是个飞行员。有个女儿,相当出众,很有礼貌。巴特勒夫人相当有魅力,是吧?”
“我还没见过她,但是,对,我觉得她非常有魅力。”
“那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波洛?当时你不在场吧?”
“不,我不在,奥列弗夫人到伦敦来找我,她很不安,应该说是相当不安。她希望我能做点什么。”
警监斯彭斯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我明白了。惊人的相似。我也去找过你,因为希望你能做点什么。”
“而我更进了一步。”波洛说。“我又来找你。”
“因为你希望我做点什么?告诉你吧,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噢不,帮得上。你可以给我说说这些人:住在这儿的人,参加晚会的人,参加晚会的孩子们的父母,你还可以跟我介绍一下这所学校的老师,律师还有医生。在晚会上,有人骗一个孩子跪在地上,也许在笑着说:我教你用牙咬住苹果的最好办法,我知道该怎么做,然后他或她一就是那个人一把一只手放在女孩子的头上,挣扎的时间不会很长,也不会有多大的声音什么的。”
“真歹毒,”斯彭斯说,“我听说后也想过。你想了解什么?我来这里一年了。我妹妹在这里呆的时间要长些—两三年了。这个地方人不太多,也不太固定,来来去去的。做丈夫的不是在曼彻斯特就是在大坎宁或周围的某个地方上班。他们的孩子在本地上学,丈夫要是换了工作,他们也许就搬到别处去了,这里人员不固定。有些人住了很久,像埃姆琳小姐(老师),还有弗格森医生等。但总的来说都有所变动。”
赫尔克里·波洛说:“你的话我非常赞成,这实在太歹毒,太卑鄙,不过我想请教你这里是否有些十分卑鄙的人。”
“是啊,”斯彭斯答道,“首先就会想到这一点,是吧,下一步就会问是否有这样歹毒的青年。谁会想要掐死、淹死,或者用别的方式除掉一个仅仅十三岁的女孩子呢?没有性攻击之类的迹象(一般人首先会问的)。如今在每一个小镇或村庄里都有不少那一类的事发生。我忍不住又要说,似乎比我年轻时发案率高多了。当年也有神经受刺激的人,但没有现在这么多。大概是有很多人本该严格看护却被放出来了。我们的疯人院人满为患,于是医生们说……
让他(或她)过正常人的生活,回去跟亲戚住在一起吧。如此这般的话,于是这些歹毒的人,你也可以称他们为可怜人、受尽折磨的人(叫他们什么都无所谓),再次冲动起来。而一个年轻女人出来散步,要么在一个坑里发现了尸首,要不她就傻乎乎地坐上别人的汽车,一些孩子放学后没有回家,因为他们搭乘陌生人的车,尽管三番五次受到警告仍然照搭不误。可不是,如今这种事太多了。“
“我们所说的案件也属于这一类吗?”
“嘿,人们首先就会问这个问题。”斯彭斯说,“可不可以这么说,晚会上有人突然冲动起来。也许他以前有过前科,也许没有。说不定有人曾经在某个地方向小孩子发动过袭击。据我所知,还没有谁有过这种经历,我是说业已公开的,众所周知的,晚会上有两个人符合这个年龄段。尼克拉斯。兰森长得很英俊,十七八岁样子,他年龄比较适合,是从东海岸还是什么地方来的,看上去没什么问题,显得挺正常。可是谁知道呢?另一个是德斯蒙德,因为精神问题被关押过一次。但我并不想强调这会有多大关系,应该是参加晚会的某个人干的,虽然我觉得任何人都有可能从外面进来,开晚会时门一般不上锁。侧门也许开着,也可能是侧面落地长窗开着,说不定有哪位不正常的人来看热闹偷偷溜进来了。一个孩子去参加晚会,难道她会答应跟一个不熟悉的人一起去玩咬苹果的游戏吗?我觉得这得冒很大的险。不过,波洛,你还没有解释你为什么牵涉进来的。你说过是因为奥列弗夫人,她有什么大胆的假设吗?”
“也不完全是一个大胆的假设,”波洛答道,“她是热衷于大胆想象。也许,是些完全没有可能性的假设。不过,这次只是她亲耳听见那女孩子说的。”
“听见谁说的,乔伊斯吗?”
“是的。”
斯彭斯欠了欠身子看着波洛,急于知道究竟是什么。
“我告诉你。”波洛说。
于是他简洁地复述了一下奥列弗夫人所说的情况。
“我明白了,”斯彭斯捻着胡子说,“是那女孩子说的,是吧?说她看见过一次谋杀。她说了什么时间或者作案的方式没有?”
“没有。”波洛回答说。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事呢?”
“我想大概是关于奥列弗夫人书中的谋杀案的一番话引起的。似乎是一个孩子说她书中的场面还不够血淋淋的,尸体还不够多。随后乔伊斯接过话题说,她目睹过一次谋杀。”
“吹牛吧?怎么给我留下这么个印象呢?”
“给奥列弗夫人留下的也是这个印象,对,她是在吹牛。”
“不太可能是真的。”
“对,根本不可能是真的。”波洛附和道。
“孩子们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或者想要取得某种效果时,往往夸大其辞或者说这种荒诞不经的话。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也可能确有其事,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不清楚,”波洛说,“一个孩子夸口说目击过一件谋杀案,仅仅在几个小时之后,她就死了。我们不得不承认有理由相信是真的(也许有点荒谬)。有可能存在因果关系。真如此,那人真可谓当机立断、毫不犹豫。”
“完全正确,”斯彭斯说,“那个女孩子说起谋杀案的时候,在场的有多少人,你确切地知道吗?”
“奥列弗夫人只说大约有十四五个人,也许不止那么多。四五个孩子,五六个帮忙的大人,但准确的信息全都仰仗你了。”
“哦,简单得很,”斯彭斯说,“我目前还不知道,但很容易从当地人那里打听到,至于那天的晚会,我了解的已经不少。总的来说,主要是女人参加的。父亲们一般不出席孩子们的晚会,但有时也去瞧瞧,或者去接孩子们回家。弗格森大夫在那儿,牧师也在。别的就是母亲们、婶子姨妈们、社会工作者。还有两位学校教师。对,我可以给你列个名单――包括约十四个孩子,最小的不超过十岁—还称不上是少年呢。”
“我想你也会算出其中哪些人有可能性吧?”波洛问。
“不过,要是你考虑的情况属实的话就不太容易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你不再把着重点放在谁有可能进行性攻击上,而是在寻找一个曾经杀了人却逃脱了惩罚的人,他从未料到会被人发现,这时大惊失色。”
“上帝保佑,我要是能想得出是谁干的就好了。无论着重点放在哪儿,”斯彭斯说。“我不该说起这一带有什么人有可能是杀人犯。而且杀人犯的行为举止也没有多少特别之处。”
“被认为作案可能性大的人到处都有,”波洛答道,“看上去不像凶手的杀人犯也不少见,可他们仍是杀人犯,这种人不易受到怀疑,也很少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一旦得知原来还有人亲眼目睹他的作案事实,他当然是异常震惊。”
“乔伊斯当时为什么不说呢?我很想知道,是有人笼络她让她保持沉默吗?真有点太冒险了。”
“没有。”波洛回答说,“我从奥列弗夫人那里听来的是她亲眼目睹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那是在谋杀。”
“哦,那简直不可能。”斯彭斯说。
“不见得,”波洛答道,“说话者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她是在回忆过去发生的事。具体时间她们都不清楚。也许是三四年前,她看见了一件事在发生却没有意识到有什么意义。很多情形都是有可能的,亲爱的,例如某次很蹊跷的车祸,司机把车向一个人径直开过去,那人受伤或被撞死了。当时小孩子也许没有意识到那是蓄意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