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村啊。
您可别小瞧这个,这可是祖宗八代传下来的菜谱。那小伙计颇为傲慢地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的家伙。再说了,苏县村怎么了?那可是发现过文物的地方。
什么?文物?
9月30日凌晨
我再次孤身一人踏入公园。
昨天凌晨,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女跑掉之后,我不得已回了家。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有些事情必须想明白。
单从外貌或者行动方式上说,我在这个公园里遇到的所有陌生人应该都是同一类型,或者是,都是同一种族,可这究竟是个怎样的种族呢?为什么只有女人,而没遇见过任何一个男人呢?既然老女人可以抗着我一路奔跑,那杀死唐璜又抢走Summer的,很有可能也是同一伙人,昨晚碰见的那个女孩已经承认,她杀了很多人,难道公园里发生的一系列袭击案,都是她所为?
我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些事情告诉宁队长,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先找到一个女人问清楚,能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才有让人信服的可能,尤其是这个看似疑心相当重的刑侦队长,虽然昨晚哭泣的女孩口口声声让我带人去,前几天那只会说话的猫也要我找强悍的家伙,但万一真带去警察,她们再受到惊吓不敢露面,事情会更糟糕。
我反复抚弄着Summer留下的惟一一件信物:我送给她的脚链。这串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女人消失的现场?
Summer现在还活着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寝食难安。宁队长一天没有找我,这或许是惟一的好消息,不知道家里的探头究竟安在哪里,我在下午四点早早出门,跟昨天同样去了最繁华的商业街,一直坐到夜深人静。
公园依旧阴森。月亮在这个时刻最为渺小,不能给我一点光亮。
快步绕过树林与石子路,熟练地找到小河,一切如昨,除了没有哭泣的少女。
就在我刚刚坐下准备耐心等待的时候,突然听见附近有几声剧烈的响动,仿佛是谁正在激烈地打斗,我急忙起身朝声音方向摸了过去。
打斗声持续一共不超过10秒就嘎然而止,四周一下恢复彻底的静籁,我好像掉入无底的万丈深渊,辨不清方向,听不到响动,只有深夜树林的气味,暗藏着重重玄机,但本能告诉自己,这次绝对没有听错,应该就在附近!
然而这次事情居然完全中了我的预料。
一个全身剧烈颤抖的男人躺在树林中,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完全说不出话。
这个男人瞪着万分惊恐的双眼,眼白几乎已经吞噬掉整个黑眼珠,嘴中也不停地往外喷着鲜血,大块大块的血星飞溅在脸颊、眼眶、额头;他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喉咙,可是鲜血不停地从手缝里冒出,仿佛一眼欲望正盛的天泉,完全染红了上衣。
我急忙拨打了急救电话,语无伦次地描述着事发的地点与状况,医生说的什么已经完全听不清楚;挂断电话后,我慌忙蹲下想要帮他止住鲜血,他的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突然猛抓住我的手腕,双眼紧紧盯住我!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身体慢慢停止抖动,僵硬在那里!
那夫匆忙地吃完饭,直接开车奔回自己的城市自己的家。
跟小伙计的一席话,让他疑惑重重。
打开电脑再度上网,输入苏县村,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原来在差不多15年前,这个很不起眼的苏县村居然发现过一批200多年前的文物,那个时候还引起过小小的争论,有考古家怀疑那个地方可能有过城市,也有考古学者觉得那里很有可能是个古代墓葬地。
那时侯还远没有网络,加上发现的文物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数量也不多,自那以后也再没有发现新的,这一切很快都不了了之,似乎只有当地的人还引以为豪。
那夫急忙去拜访一个考古的老学究。
这老头子一听来意也不禁一愣,然后笑呵呵地说:苏县村这个地方也不值什么,没啥价值,我们当初去发现的文物不过几十件,传说之前已经有一些被村民拿着卖钱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发现的文物,也不过是些普通的瓷器,瓶瓶罐罐,没什么大价值。
那争论是怎么回事儿?那夫随便问着。
也不过是些莫须有的猜想。老学究慢条斯理地讲解着。有研究者在一本野史中发现过这样的记载,说有座苏城,没有表明确切的位置,但似乎就是在苏县村附近,这么座苏城,不大也不怎么繁华,居民安逸图乐,周围绿水青山,因此也算个奇人怪人隐居的好地方;野史上寥寥数语,说这个苏城在200年前突然变成一座死城,活在里面的人几乎一夜之间死光,侥幸逃难的人请回去一个叫大概叫灭鬼匠的家伙,终于除去妖孽,但因为死气太重,谁也不敢居住,就变成一座死城。
天?!那夫一听这个,立马眼前一亮。那是怎样的野史?
名字我早忘了,估计现在想找都不容易,反正叙述得神乎其神,而且很难读懂。老学究推了推眼镜。那是本记录颇多古怪乱谈的野书,不看也罢。
告别老学究,那夫再度回家上网。
他惊异地重新端详墓碑网站上那个人头,莫非这就是那个叫“灭鬼匠”的人?不对啊,不是他除去的妖孽吗?怎么他的人头摆在这里?
或许这是一种幻想?那夫突然想到。拿他的人头祭奠墓碑,那么想这么做的人,一定是墓碑里葬者的同党,也就是被他灭掉的妖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猫?难道猫就是那妖孽?
不对!不对!那夫突然又全盘否定刚才的念头。太荒唐了,怎么可能二百年前的死人会做网站呢?这一定是有人先看了故事,然后根据故事情节做的网站;可他做网站的目的何在?为什么不从“灭鬼匠”的角度出发,而要从妖孽的立场?
想着,那夫再次仔细研究这个跟猫有关的网站,他认真地看着每一副画面的细节,推敲每一行文字的内容。有了那个故事做基础,什么都好理解,惟独圣婴与圣灵伊达难以明了,真应该找到那本野史看看!那夫想着,鼠标不经意间划过画面中那个圣婴的头,鼠标一下子由箭头变成小手!
咦?以前居然没发现这里也可以点开!那夫好奇着,点了一下那个圣婴的头颅。
9月30日上午
当急救车终于找到我们的时候,尸体的鲜血已开始冰冷。
我被宁队长带回警局。
出乎意料,这次没有手铐,没有责难,没有拘留室,我在宁队长的办公室里坐着,慢慢熬到天越来越亮,屋外的马路越来越喧哗。没人搭理我,看似所有人都忙忙碌碌,但很显然,这不是正常的气氛。
没有欢笑,没有交流,甚至没有一丝活跃的因子,除了几次简短的小会,所有人不过像僵尸一样走动或者坐着,严肃得毫无表情。
快到中午时,宁队长回到办公室。他点着一支烟,慢慢坐进椅子里,之后也没有说一句话,我诚惶诚恐地看着,不知道他究竟想怎样。
良久,他终于开口:死的那个人,是我派去跟踪你的警员。
我轻轻地“哦”了一下。
想了很久,我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宁队长把烟屁熄灭。这次的死亡,对我们打击很大,对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同样是个沉重的打击,我知道自己很难再取得你的信任,但是……
这个“但是”过后,我们互相看了一下彼此的神情。
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合作。宁队长坦诚而阴郁地说着。毫无疑问,杀害这个警员的,与杀死唐璜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同一种手法。
我也同样坦诚地点点头,跟他一五一十地详细说明在公园里看到的一切,当然,除了那个声称自己杀了人的少女。
你夜闯公园找寻Summer的下落我很能理解。宁队长再次点着烟。但恕我直言,有一个问题我们实在很难理解,为什么晚上进入那个公园的所有人都遇到袭击,甚至两个男人都死掉了,却只有你一直安然无恙?
我摇摇头,无话可说。
我的意思是,这是派人跟踪你的主要目的,我们一直怀疑你跟这一系列案子有直接的关系。
那你这次为什么不怀疑我?只有我跟那警员两人单独在公园里,你为什么不怀疑是我杀了他?我提出自己的疑问。
今上午K博士作了尸体检查。宁队长毫不避讳他一直怀疑我的现实。这个警员身上有几处抓痕,并且这些抓痕与系列袭击案中被害女性身上的完全吻合,但都是皮肉伤,致命的只有一下,就是咬断喉咙!坦白地说,我不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这个警员连续三次获过警校的搏击冠军,就算被三五个人围攻,也不至于死得这么惨!从现场看,毫无还手之力。宁队长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的出他努力在控制自己悲伤的情绪。说正事吧,你对你对Summer、Selina究竟了解多少?
Summer与Selina?我吃了一惊。你指哪方面?
任何方面,比如她们都认识什么人,平时都做什么,或者她们的全部背景。
她们认识什么人我不知道,从来没问过这个;不管跟哪个女人在一起,我都不喜欢问东问西,从不欺骗女人,也没有女人欺骗过我。
这么有把握?宁队长眯着眼打量我。
或许。
你还记得那串脚链吧?宁队长再次转移话题。我们曾经怀疑,在孕妇被劫持的时候,Summer只是在附近,她是故意留下脚链作为暗号通知警察;但K博士通过对现场脚印的一系列化验,从三楼到一楼楼道里那些脚印,已经断定是一个女人留下的,并且现场其它的鞋印大部分已经得到排除,也就是说,只有一个女人闯入,就解决了一切!
什么?!我再次大吃一惊。你怀疑是她们中的一个干的?
看看照片。宁队长打开抽屉,递给我两张照片,是一张Summer大笑着将她的左脚伸向镜头的特写,另一是Selina在海滩的摆POSE的造型。她们两个人的脚码都是36号,这与现场的痕迹大小几乎相同。
你的意思是?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尽管我也不敢认同这个结论,但罪犯肯定是爬上三楼的,很难想像,几个罪犯能胁迫一个女人质一起从墙外爬上三楼,还一切顺利,没有制造出一点响声,并且除了这个女人质,其他人都没有留下痕迹,却只有这个女人质留下了。
你是说,你们怀疑是一个女人独立作案?
对!
这怎么可能,Summer、Selina都是娇小的身材,怎么可能抗动一个140斤的女人?我不屑地笑了笑。
如果有人能毫不费力地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咬碎一个体能充沛、毫无疾病的搏击冠军的喉咙,那么背负一个140斤的女人,应该不算什么难事吧?宁队长并没有理睬我的不屑。这只是在转述K博士的话,这些话我也很难理解;K博士说,过几天等他准备好资料,他将给我们一些最有力的证据,证明事情的严重性!在此之前,你我都可以保持自己的观点。
好吧。我明显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态度。
但是,我希望你首先跟我做一件事!宁队长突然严肃起来。
什么?
去Selina妈妈老家的坟地!
那夫点了一下圣婴的头颅,屏幕中,那婴儿的影像慢慢变大,一行字陡然出现:圣婴鲜血哺育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