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就永远是我的!只要我活着一天,你连想都不准想别的男人!”他看着她,冷声威胁着:“特别是他。”
下一瞬,他进入了她。
小宛倒抽口气,痛得掉下泪来。
她又痛又气地咬住他捂在她嘴上的手,他却没有拿开,只是任她咬。
“把眼睁开。”他逼迫着她。
小宛如他所愿的睁眼,满眼全是愤怒。
“很好。”他说。
他不要再看到她脸上那莫名所以的什么!
对自己流血的手,他像是不痛不痒,只是看着她道:“你一辈子只能想着我,就算是恨,你也只能恨我!”
她眼眶蓄积的泪,再度从眼角滑下。
他无法忍受,所以俯身去吻她,跟着他开始律动,带着她一次又一次的经历那些情欲浪潮。
然后……
夜,深了。
她睡着了,颊上犹有泪痕。
他不敢替她拭泪,怕惊醒了她;即使不肯承认,他仍知她的泪的确困扰着他。
而此刻她若醒了,落泪难免。
若不是仍有着她儿时初来乍到躲在绿苑里偷哭的记忆,有阵子他还以为她不会哭、没有泪……
不过是颗棋子而已,他不懂他为什么会如此轻易被激怒,非但动了肝火,还要了她。
如今冷静了下来,他却不觉得后悔,除了她的泪……
他不要她那样看他,他不要她脸上出现那种让他害怕的疏离。
就算是恨也好,是恨也好!
一声抽气,让他抬首,只见云娘一脸惊愕的站在门边。
他替小宛拉上被,披上外衣走下红楼。
云娘跟着,直到两人来到庭院。
“你做了什么?!”她蹙颦秀眉,急急低声责问。
他冷着脸,“你看到了。”
“我以为你一向反对混种,为什么却对小宛——”云娘气恼的咒骂着:“该死的,她是普通人!我们生命周期和她不一样,你有没有想过若她怀孕了,那可不是怀胎十月就能了事的,一个弄不好,她要是承受不住,是会死的!更别提一般女子十个有八个在生的时候撑不过去——”
他脸色时青时白,眼底闪过一阵恐慌。
“可恶,你没想过,对吧?”云娘气得想跳脚,“我的老天,我知道你一向不把普通人当人,可你把她当棋子也就算了,怎么还可以这样对她?”
他握紧了拳,斥喝着:“那不干你的事!”
“你想要不会去找你那未婚妻轩辕魃吗?”她气到口没遮拦,颊上浮现气怒的红潮,“至少我不用开始数日子等着要替人收尸!”
他一僵,像是被人揍了一拳。
“不成!我要带她走!”云娘转身就要回红楼,却被他挡住。
“你想带她去哪?”他压抑着怒气说。
“当然是去检查她有没有,有了就想办法打掉!然后让她离你远远的,有多远就走多远!再让你这样糟蹋下去,她非死不可!”
“你敢?”他青筋暴起,怒不可遏。
“你想害死多少你口中的蝼蚁棋子我不管,可小宛我管定了!”她一闪身,也不见怎么动,人就越过了他,到了红楼门前,忿忿不平的骂道:“我受够了那些愚蠢的战争,受够了你那愚蠢的骄傲,受够了这些狗屁倒灶、自以为了不起的神族论!”
他及时赶在她上楼前扣住她的右手,怒道:“云娘!”
“放手!”她一脸冰寒,冷声道:“活了几千年有个屁用,那些你们嘴里没用的普通人活个几十年都还比你们有情有义懂得多!”
她左手在胸前画了个半圆,一阵白茫茫的寒气随之结霜,直袭应龙。
见她出此狠招,他眉一挑,一怒之下再不留情,手一挥,一道水气破冰而过,直打印在云娘眉心正中。
她碎不及防被印个正着,头一昏,整个人一软,往地上倒去。
应龙伸手将她接住,打横一抱,带她回她住的宅院去。
该死的女人,一个比一个麻烦罗唆!
他在回红楼时,气怒的想着,可临到了楼下,却未进门,反又到了厨房,拎了一坛老酒,到藏书阁喝。
他灌了整坛,脑海里却还是挥不去云娘说的话。
你想要不会去找你那未婚妻轩辕魃吗?
他一僵;在那之前,他甚至连想都没想到魃。
她要是承受不住,是会死的!
另一句话突地响起,教他心一震,他紧握双拳,用力到指节都已泛白。
一般女子十个有八个在生的时候撑不过去——
他突兀地抓起空坛吐了起来,半晌后,才好了些。
天杀的!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吐了!
瞪着那坛秽物,他冷汗涔涔的暗暗咒骂,往后靠到墙上。
“不过是颗棋子而已!”他恨声念着,可胸口却为之一紧。
前方有着一卷卷堆得和山一样高的书简,他听到自己的心跳,未几,他发现自己来到那些古老的书简前,开始翻找那些关于神怪妖物志类的书简。
可恶,一定有方法的!
要不然那混种的该死蚩尤就不可能存在了!
他走没多久,小宛就睁开了眼。
窗外,而已停歇,只偶尔传来些许滴答声。
为什么会爱他?
她应该是恨他的。
她应该选择恨他的,在当初相遇的刹那。
他灭了她的族人,她想,她应该要恨他才是,但她的族人对她并没好到哪。
她是个弃儿,那是她记忆中最初记得的一件事。
而他,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多么简单,因为他对她好,因为他将她捡回家,因为她以为他在乎她,所以她在朝夕相处中对他撤掉了心防。即使他总是一脸漠然、神态冷淡,即使从小听过无数有关他的残酷狠绝,她还是爱上了他。
因为他对她好。
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他的确曾对她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蜷缩在床上,她听到自己歇斯底里干哑的笑声。
错了,不是对她好,不是对她……
是对轩辕魃!
“哈哈哈哈哈哈——”
她伸手抚着自己的眼,越笑越大声,直到笑出泪来,直到笑声变成呜咽,直到她终于痛哭失声……
该死,要在这些东西里找到他想要的,不翻上十天半个月才怪!
烦躁的爬着发,他突然警醒不可能靠自己就找出他想要的,他甚至不确定他到底我那些做什么——
有些恼的看着那被他翻乱的书简,他脚跟一旋,走了出去。
天要亮了,远处泛着朦胧的雾气。
他应该要人来查的,他不晓得他为何竟忘了这么简单的事。
大踏步的走回红褛,他不愿去想自己为何失去了惯有的冷静,只一味咒骂那该死的蚩尤!
若不是那王八蛋,他也不会——
天杀的!人呢?
一进房里,床榻上已无人,只有凌乱的丝被,和她身上残余的香味。
有一瞬他无法动弹,以为蚩尤闯进来带走了小宛!
他转身从窗口飞身下楼,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杀了那冤魂不散的王八蛋。可才在半空,他就看见了她,在她习惯待的老地方,吹风。
她只着素白单衣,狂乱的风吹拂着,扬起她的发、她的裙,猎猎作响。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冲天的怒火却复而上涌。
他冷静下来,来到山崖旁,朝她走去,肚里的咒骂才来到嘴边,她却像是察觉他的来到,虽仍背对着他,却先开了口。
“我曾经爱过你。”
他一僵,前进的脚步停了。
“我曾经爱过你。”她又重复了一次,这回转过了身来,定定的看着他。
她脸色死白,语气却有种诡异的平静,“可……你看的,不是我;他看的,也不是我。你和他都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女人,你们看到的一向是轩辕魃,从来都不是我。”
她那家在诉说旁人事的平静模样,不知为何教他不敢乱动。
“你晓得最可怕的是什么吗?”她轻扬嘴角,问他。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
“可怕的是,连我自己在看镜子时,我看到的,也不是我,是她。”她自问自答,跟着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好象那是一个多大的笑话。“知道吗?不是我,是她,从来都是她,呵呵呵呵……多可笑,连我自己看到的也是她……”
她的笑像方才忽然出现般突兀地从她脸上消失,像是自言自语似地,她轻喃道:“不是我,是她,轩辕魃。”
他僵站着,只觉得她像是将那些字句丢回他脸上。
她崩溃的反应他早料到,却未想到他竟会为此感到心慌和不安。
不过是颗棋子!
他冷着脸,在心里咒骂。
山崖下起了一阵风,扬起她的发。
风势极强,但她却仍站得很稳,定定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眉,看着他的眼耳鼻口。他仍如初相见时那般使美,也如当时那般冷绝。她在他身上、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他的情绪从来没有一丝一毫是为了她。
小宛无声苦笑,笑自己的悲衷,也笑自己的愚蠢。
她转过身,深吸了口气,稳稳地迎风而立,将散乱的发丝撩到耳后。
“你知道吗?如果这一生能让我选,我宁愿这辈子从未遇见你,从不知道轩辕魃,从来……都没出生过……”
她轻声说着,很轻很轻的说着,然后突然便往前走,像在散步一般,走出了山崖,往下坠落——
山风吹拂而过,崖上已空。
她是如此的安静,如此的毫无预警,甚至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僵站着,下一瞬,才领悟她做了什么。
她不是妖,不是魃,她没有坚硬的躯壳、没有护身的罡气,她只是普通的血肉之躯,从那么高的山崖落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不——”
无以名状的恐惧攫住了他,他随之冲出山崖,怒吼着。
崖很高、很直、很陡,他急速往下坠落,可慢了半拍的领悟却让他来不及救她。万丈深渊下是湍急的河流,她一落入水中,便被卷入漩涡消失无踪,没再浮起。
他尚在半空就施法将水流阻断,想将才落水的她截住救起,但山涧的流速太快,他仍慢了一步,即使他潜入水中,仍不见她的踪影。
他几乎将整条山涧的水弄干了,但巨量的水流早已将她冲刷得不知去向。
他顺着山涧往下游找,他发了疯似的寻找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她就像是从来未曾存在过一般,融化消失在河水里,连片衣角都找不到。
天大亮,日头不知何时早已上了青空,金黄的艳阳直射峡谷,将万丈绝壁照亮,如两片镶金的的巨型屏风。
他站在溪谷巨岩上,怔忡的望着闪闪发亮、湍急地重新向东流的河水,眼前金黄亮眼的壮丽景象难得一见,他却只觉得喉咙发干。
不过是颗棋子!
他握紧了拳,咬牙低斥。
他以为恨也好,就算是恨,她也只能恨他,却未料,她连恨他都不要。
她不要——
我曾经爱过你。
她说,声音好轻好轻。
“你该死的不过是颗棋子——”
他仰天愤怒地咆哮出声,像是要反驳她。
那声怒吼回荡在山壁间,响亮的回音一次次地重复着。
可她的声音,却仍清晰地在他耳畔缭绕不散。
我曾经爱过你……
山风在耳边呼啸,河水越形湍急,击打在山壁上,发出隆隆巨响。
即使如此,她的声音仍在。
第